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一个折中方案,于是倒了一杯酒,凑到自己嘴边,假装要喝,其实暗自运起了“传音入密”的法门,悄悄对阿紫说道:“阿紫妹妹,贵派之事,我原也不该插手,可是你姊姊与我相交一场,她妹妹有难,我不帮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为今之计,你且听我吩咐,出个题目考一考他,能否取胜,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阿紫闻言,不露声色,但眼中已隐隐生出一丝希望,微微点头答应,然后听了东方不败传授的机宜,转身对凌烟子哈哈一笑道:“六师兄,我且出一个题目考考你,你敢接招吗?”
凌烟子本就不愿对阿紫痛下杀手,只想显显厉害,叫她心中害怕,就此乖乖地跟自己回去,听她愿与自己比试,当即一拱手说:“小师妹既然愿意出题,师哥我惧你何来?说吧,比什么,是比内功还是比毒功?”
第两百零七章 雪夜倾心,佳梦醒、风波又起
阿紫咯咯一笑:“哈哈,两者都不是,我要和你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凌烟子听罢,更是仰天长笑:“哈哈哈哈,怎么,数月不见,看不出小师妹的手上功夫大进啊!不过,可别怪师兄我没提醒你,哪怕这些天你的外家武功一日千里,要讲打,你还是打我不过的!”说话间脸上尽是得色,同时打开身上背着的那个大包袱,从里面抽出一对白花花、亮闪闪、明晃晃,用烂银打就而成的“虎头银鞭”来,每只鞭大约有寻常成年男子的手腕那么粗,“咣当”一声往桌上一撂。
阿紫忽然故作神秘地说:“师兄,有件事,你可是不知道啊!”
凌烟子来了兴致,便问:“喔,什么事我不知道?”
阿紫微笑着回答:“呵呵,说到打,如果站着打,我的确不是你对手。但论坐着打,你便不是我对手。”
凌烟子听了,也不生气,只嬉皮笑脸地说:“小师妹,你且说说,为何我坐着打便不是你的对手啦?”
阿紫摇头晃脑道:“因为师哥你所练就的乃是站着打的双鞭,却不是坐着打的鞭法。”
凌烟子又问:“那么,小师妹,难道你就练成了什么坐着打的功夫吗?”武学之中,要新创一路拳法剑法,当真谈何容易,若非武功既高,又有过人的才智学识,决难别开蹊径,另创新招。
阿紫不过十多岁的年纪,要将星宿派武功里的一招稍加变易,也已极难,何况另创一路功夫?
阿紫哈哈笑道:“师兄,你这个可不知道了。我别的功夫不如你,这坐着使剑,却比你强。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天天坐着练剑。”
凌烟子一脸疑惑,嘀咕道:“坐着练剑?我怎么没见着你坐着练过剑?”
阿紫随即嘻嘻一笑,却不知为何脸色突变,先是一阵红,后是一阵青,继而扭头望了泰然自若、还在假装喝酒的东方不败一眼,最终回过脸来气呼呼地说道:“你……你又怎生能见得到?”
凌烟子更加不解了,忙问:“小师妹,你怎么突然生起气来?”
原来东方不败从先前阿紫转身应对凌烟子开始,便一直在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教她如何说话。
阿紫方才所言,全部都是复述东方不败的话,她之所以生气,也是由于东方不败的话太过大胆,饶是她心狠手辣,但终究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儿家,实在是羞于启齿,但权衡利弊后,阿紫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没生气,你看不到我坐着练剑,那是有原因的。不瞒师兄说,我每天早晨出恭,坐在茅厕之中,到处苍蝇飞来飞去,好生讨厌,于是我便提起剑来击刺苍蝇。初时刺之不中,久而久之,熟能生巧,出剑便刺到苍蝇,渐渐意与神会,从这些击刺苍蝇的剑招之中,悟出一套剑法来。”
凌烟子听了,立马脸色铁青,怒道:“小师妹,枉我平日里对你关爱有加,你出此言,未免欺人太甚,你当我凌烟子是茅厕中的苍蝇,是不是?好,我便领教领教你这路……你这路……茅厕剑法。”
虽然东方不败的话令阿紫说不出口,可是见了凌烟子的反应,她又不由得暗暗赞许,因为她知高手比武,倘若心意浮躁,可说已先自输了三成,东方不败这些言语显然意在激怒对方,现下凌烟子终于发怒,那是第一步已中计了。
只听阿紫又道:“妹妹我练就这路剑法,不过是为了好玩,绝无与人争胜比斗之意。师兄千万不可误会,小妹我决不敢将你当做是茅厕里的苍蝇。”
凌烟子闻言却更加恼怒,说道:“好,咱们师兄妹便坐着,比上一比。”此刻他眼中露出凶光,显然已动杀机,要将阿紫杀了。
阿紫却笑道:“呵呵,坐着使刀使剑,你没我功夫深,你是比不过我的。你我同门一场,又何必伤了自家和气?再说,小师妹我是末学后进,不肯在自己最擅胜场的功夫上占师哥便宜。”
凌烟子仍旧不依不饶地说:“这是你师哥我心甘情愿,不能说是你占了我便宜。”
阿紫无奈道:“如此说来,师兄一定要比?”
凌烟子颔首道:“嗯,一定要比!”
阿紫又问:“一定要坐着比?”
凌烟子又点头说:“对了,一定要坐着比!”
阿紫唯有颔首道:“哦,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得订下一个规条,胜败未决之时,哪一个先站了起来,便算输。”
凌烟子道:“不错!胜败未决之时,哪一个先站起身,便算输了。”
阿紫一拍手道:“好,师兄果然爽快!那咱们得先说好,你若是输了便怎样?”
凌烟子不服气地说:“呸!你怎知输的便是我?要是你输了呢?”
阿紫答曰:“我若是输了,就乖乖跟着你去见师父,这总行了吧?”
凌烟子点头道:“好,师妹既然都这样说了,做哥哥的焉能落了下乘?如果我输了,立马拍屁股走人,妹子你要到哪里去,我就再也不会过问了!”
阿紫听了,便叫道:“师兄,那我们就开始吧!”蓦地里想起一事,回头对东方不败道:“东方哥哥,可是我没有带剑在身啊,这可如何是好?”
东方不败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呵呵,这有何难?”一语甫毕,便朝着楼上大喊一声:“萧大哥,请将小弟的行李打开,把我的佩剑给扔下来!”
只听得楼上一个雄浑之声应道:“好嘞,东方兄弟接剑!”嗖地一声,东方不败的“曜灵”、“桂魄”两把利刃就连同那作为剑鞘的腰带从斜上方飞射而下,东方不败皓腕一伸,已然将其接在手中,然后谢道:“有劳萧大哥了!”
萧峰回礼道:“哪里哪里。”
东方不败左右双手同时握住两只剑柄,朝两边发劲一拉,只听得“哗啦啦”地一响,日月双剑同时出鞘,金光银彩霎时便闪耀在这小小的厅堂之中,在场诸人,包括阿紫、凌烟子、一个酒保,见了这一对既薄且利的神兵,无不暗自喝了一声彩:“好剑!”
东方不败捧着两柄剑,递到阿紫手上,嘱咐道:“阿紫妹妹,你就用这日月双剑,会会他的虎头双鞭。”
阿紫接过剑来,盯着它们看了半晌,脸露艳羡之色,随即问东方不败道:“东方哥哥,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神奇的宝贝,不知这场比试后能否借小妹把玩把玩?”
东方不败回答:“等你赢了再说吧!”然后运起传音入密,悄悄告诉她:“阿紫妹妹,你聪明伶俐,待会儿我传你一套剑法口诀,再告诉你凌烟子的破绽所在,你依法施为,要斗过他,应该不难。”
第两百零八章 雪夜倾心,佳梦醒、风波又起
有了东方不败这句话,阿紫登时信心百倍,转身将宝剑一抖,指向凌烟子,挑衅道:“六师兄,请进招吧!是谁先站起身来,屁股离开了椅子,谁就输了。”
凌烟子应道:“好,瞧是谁先站起身来!”
他二人刚要动手,凌烟子向东方不败瞧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小师妹,我服了你啦,今日存心来跟哥哥我为难。”
阿紫一眨巴眼,问:“我怎地为难你了?”
凌烟子狡猾一笑,答道:“呵呵,我和你坐着相斗,谁都不许离开椅子,而你姊夫却在我背后动手动脚,说不定便逼得我站起身来。’
东方不败听罢,也是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哈,这位朋友,首先,小可并非阿紫姑娘的姊夫;其次,你用不着担心,只叫有人插手相助,便算是阿紫姑娘输了。阿紫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阿紫点头道:“嗯,那是当然。”
东方不败朗声道:“好,那么二位便请吧!我仅在此做个公证,绝不插手。”但她心里却冷笑道:“嘿嘿,我说我不插手,可没说我不插嘴啊!凌烟小子,请多多包涵啦!”
不等凌烟子出招相攻,东方不败赶紧用传音入密告诉阿紫:“阿紫听着,独孤九剑第一招‘总诀式’,内容如下: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第五招‘破鞭式’,破的是钢鞭、铁锏、点穴橛、拐子、蛾眉刺、匕首、板斧、铁牌、八角槌、铁椎等等短兵刃,凌烟子使的是钢鞭中的重鞭法,现在我只传你专门对付他鞭法的这一部分。”
阿紫屏气凝神,细心倾听,但闻东方不败说道:“这第五招‘破鞭式’讲究以轻御重,以快制慢。凌烟子那厮的重鞭是刚猛得紧了,但你却可以柔克刚、以快打猛。以你这等少女之躯,和那大汉比力气,殊为不智。”
“要打败他,有一个好法子便是让他先出招。你等他出了招,再攻其破绽,他便得回鞭挡驾,那他的招自然就破了。敌人本来要挥鞭打你,你长剑却指向他要害,他就算是再刚猛也不会轻易与你来个玉石俱焚吧?所以你得攻他不得不救之处。”
这独孤九剑第五招变化繁复之极,阿紫于一时之间,所能领会的也只十之二三,其余的便都硬记在心。
而凌烟子这时却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两人,一个教得起劲,一个学得用心,满以为自己是胜券在握,猛地右手一扬,将那重鞭疾疾朝斜上方抡起,顿时在半空中呼呼呼舞出三个银色光圈,而后便劈头盖脸地朝阿紫砸了下去,一招“猛虎跃涧”,尽显雷霆万钧之力!
要知道凌烟子原本使出这“猛虎跃涧”之时,须得高高跃起,然后让银鞭从一丈多高处,迅猛落下,下坠之势由那鞭本身的重量,凌烟子的膂力、内功、体重,四股强力推动,砸将下来,当真是崩山裂地。
此刻这一式被他坐着发出,威力已然减了大半,但还是非同小可。
东方不败立时支招道:“快用左剑攻他右边腋下,右剑刺他左面小腹。”
阿紫照着她的话去做,果然收到奇效:凌烟子左手的银鞭本来停在胸前,用以护卫,眼见阿紫“唰”的一剑便向自己的左腋下刺来,左鞭赶紧伸过去格挡那锋锐无匹的曜灵剑,岂料这样一来,自己左下腹便露出一个老大的破绽,她手中的桂魄剑竟然同时杀向此处,若不立即收回右鞭阻截那一剑,阿紫固然会脑浆迸裂,而自己也肚破肠流了。
凌烟子哪里会选择这样一个结果,立时收鞭格挡,虎头点中桂魄剑剑脊,把它弹了开去。
躲过一劫后,他暗暗心惊:“小师妹什么时候学会了如此精妙的手段?”
答案是,就在刚才。
一击不中,有些颇出凌烟子的意料。
一瞥眼间瞧见了阿紫坐着的那把椅子,他眼珠儿一转,心中已有计较:“嘿嘿,我又不想和你生死相搏,只是要让你的小屁股离开那椅子罢了,我一鞭将其击碎,让你无椅可坐,不就行了么,呵呵!”言念及此,右手那鞭在荡开桂魄剑后立马顺势而下,向右方扫将开去,一招“虎落平阳”,直取阿紫身下的那把椅子。
东方不败见凌烟子这次双臂守得谨严,端的毫无破绽,阿紫的座椅只怕是要被拍个粉碎,暗赞一声:“好小子,倒是有些小聪明!”
当即吩咐阿紫道:“右臂以剑点地,双腿夹住你身下的椅子,借剑上的反弹力道倒转身躯,左手的剑在半空直取他前胸的‘中庭’穴。”
阿紫当即依法而为,右手持剑朝地上一刺,整个身子借力向上一翻转,登时头下脚上,那一鞭打在桂魄剑身,阿紫便又有了转回原位的力道。
而凌烟子瞧见阿紫的座椅反而到了上方,也不多想,左鞭以一记“饿虎扑食”朝那椅上拍去。
这样一来,凌烟子左臂攻上,右臂攻下,一时间中门大开,阿紫按东方不败指点,左手倏地一剑刺向他前胸。
凌烟子的双鞭都已打在外门,见如灵蛇般的一剑欺近身来,收鞭抵御已然不及,上下左右前又是避无可避,唯有双足向前一点,连人带椅朝后退了数尺,堪堪避过来剑。
转眼间,阿紫已经转回头上脚下的姿势,“哐当”一声过后,她的座椅又落回地面,而她也稳稳地坐在椅上,看到凌烟子那一派狼狈的模样,她脸现得意之色,口出嘲讽之言:“呵呵,六师哥啊,你看,小妹没有骗你吧,坐着打,你是打不过我的!我看咱们就别再多费力气,你快快认输,咱们这便各走各路,好不好啊?”
忽听得怪啸一声,凌烟子双鞭齐出,向阿紫直直击出一招“双虎啸林”。
而根据两人眼下的距离,那两鞭上的虎头哪怕是打到了极处,也离着阿紫的面门有一二尺呢,是以东方不败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便也不好出言指点。
忽地心念一动,猜到一事,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凌烟子那双鞭的棒端,也就是两个虎头,同时各自喷出一股白烟,如两根白色的柱子横放一般,一射数尺,平平朝阿紫飞去。
阿紫侧身避过,突觉眼前一花,鼻中登时闻到一股诱人的甜甜香气,头脑微微一晕。
阿紫料想鞭中藏有毒物,慌乱中意欲起身拔步倒退,却又感到一阵骚软在四肢百骸中蔓延,继而呼吸急促,面色潮红,一时双腿无力,但又已用劲向后退,不曾想,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