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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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通知单-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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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的高大男子看到这一幕便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他微微偏过头,双眉在墨镜上方纠结成两团疙瘩。就在这时,从他身后忽然传来了“嘀”的一声轻响。

男子意识到那是房门的电子锁被启开的声音,他蓦地回过头来,却见一个“服务生”出现在房间门口,右臂上搭着一条长长的毛巾。

男子借助走廊里的灯光依稀看出来者的身形相貌,他喝问了一声:“谁?”

这声喝问通过隐藏在衣领里的麦克传输出去,而接收者正是位于酒店2237房间的罗飞。罗飞“噌”地一下从窗前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麦克大吼了一声:“行动!”

伴随着这句指令,罗飞和尹剑已同时飞身往屋外冲去。而在金海大酒店门口的马路上,亦有十多名装扮各异的便衣闻声行动起来,他们从各个角落向着酒店大门口急速汇集。

而在2107房间内,那个“服务生”将房门推开之后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和动作,他阴沉着脸扣动了隐藏在毛巾里的手枪扳机。

枪管上早已安装好消音器,所以子弹射出的时候只发出“噗”的一声轻响。那子弹正击中窗前男子的胸口,后者沉沉地哼了一声,往后撞倒在地。

“服务生”成功地将对方击倒之后,立刻甩掉了手臂上的毛巾,他端着枪抢上前,却见那男子躺在地上,用双手捂着胸口,气息凝滞,痛苦不堪。

“服务生”蹲下来用枪抵住室内男子的脑袋,腾出左手三两下摘掉了后者脸上的墨镜和嘴唇边的胡须,当他看清此人的相貌之后,却忍不住发出一声诧异的惊呼:“是你?!”

室内男子瞪起一双红眼睛死死地盯着“服务生”,倒着气息艰难地吐出了对方的名字:“韩……灏!”

是的,虽然屋内光线昏暗,但如此近的距离下,他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的脸庞。这个假扮服务生的男子正是潜逃已久的前任刑警队队长韩灏!

韩灏自然也认得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子正是熊原最得力的部下、特警队员柳松。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伸手扯开了对方的衣领,隐藏的麦克显露出来。

韩灏脸上的惊讶迅速转变为焦虑的神色,他站起身撩开窗帘向楼下张望,正看见便衣们纷纷冲入酒店大门的身影。

韩灏咬咬牙,转身想走,但脚下一滞,却是被柳松抓住了右脚踝。他立刻用枪瞄着后者的脑袋,低声斥道:“松开!”

柳松毫不畏惧,圆睁双眼和韩灏对视着,目光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而后者被这样的目光刺到了心中的痛处,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扣动扳机,只是抬起左脚,踢在了柳松的额头上。后者的身体随之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韩灏不再停留,疾步向房间外走去。刚刚到达走廊里,便听到不远处的步道楼梯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正从二十二楼赶下来。韩灏不用想就知道来者是谁,他的额头在瞬间沁出了一排细密的汗珠。

此刻无论往走廊的哪一端逃跑都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用左手里那张万能电子门卡打开了对面2108的房门,一闪身钻了进去,随即又把房门反锁,紧贴在门后从猫眼里往外窥望。

从楼上急奔下来的人正是罗飞和尹剑,他们早已掏枪在手,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不过当二人赶到2107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对手已消匿无踪,只剩柳松一个人晕躺在房间窗下。

“他跑到哪里去了?”尹剑转着圈在屋里屋外搜寻着,一脸急迫的神色。

罗飞则冷静得多,他一边蹲下来检查柳松的伤势,一边通过麦克命令其他的参战警员:“封锁住大厦所有的出入口,派两个人去接管大厦的监控室。”

这时又一阵脚步声响起,却是慕剑云也跟了过来。见到屋内的情形,她的神色多少有些困惑。

“柳松?他怎么在这里?”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之后,她立刻睁大了眼睛问罗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飞顾不上和她解释。他先伸手指探了探柳松的鼻息,然后又用力摁着对方的人中穴,片刻之后,柳松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罗队……”小伙子下意识地打了个招呼,当神智略一恢复之后,他马上又急切问道,“抓住韩灏没有?”

罗飞摇了摇头:“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他肯定没跑远的!”柳松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但忽然却又痛苦地咧了咧嘴,用手捂在了胸口处。

罗飞皱了皱眉头,细一察看,却见柳松运动服的前胸处多了一个弹孔,露出了里面黑色的防弹衣。

“妈的……”柳松恨恨地骂了一句,“是我大意了,谁想到那家伙一上来就开枪。”

“你先躺好,可能有骨折。”罗飞轻扶着柳松的肩膀。虽然小伙子穿了防弹衣,但在那么近的距离下中了一弹,其效果不亚于受到铁锤的重击。

慕剑云也蹲在一旁关切地看着柳松,不过她脑子里的困惑已是越积越多,终于忍不住又追问道:“韩灏怎么也在这里?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柳松看看慕剑云道:“这都是罗队的安排,他分析得很准,只可惜我没能完成任务。”说话间,他的脸上露出了自责而又懊恼的神色。

正如他所说,刚才发生的一幕其实正是罗飞制定的“引蛇出洞”的计策。

两天前的下午,当柳松在罗飞的办公室里接受任务安排的时候,他便听罗飞详细地解析了龙宇大厦凶杀案的真实面目:

“没有人能够在案发时段进出邓骅的办公室,而现场那段出现神秘杀手的录像资料也是真实的——”当时罗飞这样分析道,“——这两者之间似乎形成了悖论,但如果我们死抓住这个悖论不放,却又能得到一个全新的推断,这个推断也许就是解开本案谜团的最关键的钥匙。”

“什么样的推断?”柳松看看同在现场的尹剑,不过两人似乎都想不出什么头绪。

于是罗飞便又继续往下说道:“没人能够去现场,而现场确实又出现了一个杀手。这只能有一种解释:这个杀手本来就在现场之内。”

“可是原来那个办公室里,确实只有蒙方亮和林恒干两人啊。”尹剑还是觉得说不通,“现场的录像记录从两个受害人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就开始了,一直到断电之前,这段录像都是连续的,毫无造假的可能。断电时现场明明就只有两个人,哪里来的杀手呢?”

罗飞微微一笑,试图去引导助手的思维:“这又是一个悖论了。我们应该喜欢悖论而不是害怕悖论,因为对于悖论的解释往往是唯一的,这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在苦苦寻找的答案。”

“唯一的解释?”尹剑在罗飞的提示下死抠住刚才悖论出现的那个关键点,“断电时现场只有两人,断电后不可能有其他人进入,但杀手又确实出现了,那唯一的解释只能是——”

说到这里,他蓦地顿住了,那推断就在嘴边,可他自己却觉得这样的答案实在是过于荒谬,简直是没有一点可能性。

旁边的柳松也和尹剑保持着同样的思路,于是他帮后者把没说完的话补齐了:“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杀手就是办公室内的两人之一。”

尹剑瞪大眼睛看着罗飞。罗飞正默默点头,显然是认同了他们的这番推论。线索似乎正逐渐清晰,可是道理却越想越糊涂了。尹剑只能诧然地摇摇头:“可是这怎么说得通呢?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分明是蒙方亮和林恒干,他们都是Eumenides的杀戮对象。而且后面的录像分明显示,当杀手出现的时候,这两个人还都躺在床上酣睡呢。”

柳松也皱眉看着罗飞,被同样的困惑蒙住了眼睛。

“你们的思路进入了两个盲区。”罗飞挑了挑眉头说道,“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们,因为这两个盲区本来就是对手刻意设置好的,我也一度百思不得其解呢。事实上,对手这次的计谋非常巧妙,如果不是有一片泡沫沾上了血迹,而这块泡沫又恰好落在了大厦露台上,恐怕我直到现在也不能找到其中的答案。”

罗飞既然这么说,那么那堆散落的泡沫片显然就是分析案情的关键了。尹剑看向了柳松,那些泡沫片、露台上找到的血衣,现在都被后者穿在身上。

“你还记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吗?”罗飞问尹剑道。

尹剑翻翻眼睛:“什么?”他说的话太多了,不知道对方指的是哪一句。

罗飞便又提示道:“你刚才说,看到柳松穿上这身衣服和泡沫,你有什么感觉?”

尹剑想起了那段对话:“嗯,我说他看起来很像录像里的那个杀手。”

柳松的个子很高,但身材却是属于精瘦型的。而Eumenides相比起来则要健壮许多。不过当柳松把那些泡沫片塞到衣服里之后,他的体形就和录像里的杀手“Eumenides”非常接近了。所以尹剑猛一看柳松,便会觉得他很像那个杀手。

罗飞释然一笑:“那你现在该明白这些泡沫片是干什么用的了。”

尹剑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般地脱口而出:“有人要穿着这身泡沫片,从而模拟那个杀手的身材!”

罗飞点点头:“想通了这一点,你也就走出了第一个盲区。出现在录像里的那个杀手并不是Eumenides,而是一个体形很瘦,但身高却和Eumenides相仿的人。”

尹剑和柳松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吐出了一个名字:“蒙方亮!”

既然前面已经说到录像里的杀手就是原本待在办公室里的人,现在又把体形特征限定得如此具体,那答案几乎已不用多想。蒙方亮既高且瘦,而林恒干则又矮又胖,在镜头前伪装成Eumenides的那个人必然是蒙方亮无疑!

“可那段录像怎么解释呢?”尹剑的思维又转了回去,“录像里明明显示案发时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啊?”

“这正是第二个盲区,这个盲区在初期曾彻底蒙蔽了我的视线。”罗飞自嘲般地摇摇头,然后又话锋一转,“不过当我想到录像中的Eumenides其实是由蒙方亮假扮的之后,这个盲区也就很快被攻破了。你们可以想象,既然蒙方亮当时已经下床假扮成杀手,那么他所躺的床显然应该空着才对。可我们从录像上却看到蒙方亮仍然躺在床上,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尹剑兴奋地拍了下巴掌:“我明白了——东边的那段录像是假的!”

因为邓骅的办公室太大,所以需要两个摄像头才能监控屋内的全貌。先前罗飞等人怀疑录像是否伪造时,焦点都集中在杀手出现的西屋情形,但西屋墙壁上的挂钟却证实这段录像确实就是现场的即景。可是现在顺着另一条思路理下来,东边那段看似平淡无奇的影像才是假冒的!当时东侧墙边的那张床本该是空的,录像中显示的蒙方亮仍在熟睡的情形只是一段重复播放的过期图像罢了。

看起来像假的,其实却是真的;而看起来像真的,其实却是假的。这就是曾横亘在众人思路上的第二个盲区。

柳松没有参与现场的勘察,所以并不能理解什么东西录像之间的玄妙。不过另一个困惑却无须了解太多案情亦会想到。

“如果是蒙方亮假冒了Eumenides,那么到底是谁杀了他和林恒干?”

尹剑略思索了一会,说道:“林恒干应该就是被蒙方亮杀死的吧?他穿过的那件血衣以及袖口泡沫片上的血迹都可以作为佐证。具体的过程大致如下:在第一次停电的将近五分钟的时间里,他换上了作案用的衣服,并在里面塞上泡沫片,用以模仿Eumenides的身材。随后备用发电机短暂的供电显然也是出于他的设计,因为他需要在镜头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背影,从而把警方的思路引导至Eumenides身上;当供电第二次中断后便是他下手的时候了,由于林恒干已经服用了安眠药,所以他可以很轻松地用刀片划破对方的喉咙;完成了行凶之后,他脱掉血衣塞进运动背包里,从窗口把背包扔到了露台上,他还事先在露台藏起了一根绳索,这些举动都是要把警方的思路引向有人入侵作案的歧途;对于那些可能会暴露玄机的泡沫片,他也从十八楼的窗口扔了出去,他以为泡沫片很轻,落在地面时定会散得很远,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可他没想到,有一块沾血的泡沫恰好落在了露台上,而罗队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立刻对不同地点看到的两块相似的泡沫产生了警觉,这个小小的意外竟成了暴露他全盘阴谋的败笔。”

“这一切都是蒙方亮的阴谋吗?”柳松听了个似懂非懂,“可是他也死了啊,难道他杀死林恒干之后,又自杀了?”

尹剑摇摇头:“他如果想自杀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周折?而且从现场来看,导致蒙方亮丧命的那一刀切得非常狠,决不是自杀者可以做到的;更关键的,现场并没有刀片等凶器遗留,所以自杀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柳松困惑地问道:“那又是谁杀了他呢?”

先前在沉思的时候,尹剑对这个问题就有所准备,所以他马上就回答道:“这么复杂的阴谋,光凭蒙方亮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他一定还有一个同谋——而这个同谋也就是杀死他的凶手。”

罗飞已经许久没有说话,听到此处他终于露出些赞许的神色,问道:“这个同谋是谁,你心里应该也有分寸了吧?”

“阿华。”尹剑不假思索地吐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又详解道,“既然从窗口进入办公室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么要杀死蒙方亮就只有一种可能:在办公室大门打开之后,趁着黑乱的环境摸进去行凶。当时最先冲进办公室的有四个人,分别是龙哥、阿华以及他们各自带进去的一个亲信。龙哥两人进屋后直奔自己的主子林恒干,而阿华则带着他的手下往东边的蒙方亮而去。蒙方亮这时为了掩盖自己杀死林恒干的罪行,肯定正躺在床上装睡吧?他绝没想到阿华会趁此机会对自己痛下毒手,上演出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

“这样的话,倒的确可以把凶案发生的过程解释清楚,可是动机呢?”柳松继续追问,“蒙方亮为什么要杀林恒干?阿华怎么会成为他的同谋?既然阿华是同谋,那他最后为什么又要把蒙方亮杀死?”

这一连串的问题终于把尹剑难住了,他看着罗飞,似乎在寻求后者的帮助。

“具体的动机现在还很难解释清楚。”罗飞沉吟着说道,“不过邓骅突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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