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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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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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边走边言,行至一个僻静处,见前方过来一人,花五郎见着,急忙招手,高声道:“老爷,老爷。”颜未、苏仁不由一愣,对视一下,如此说来,来人就是花慈露。但见来人约莫四十岁,脸稍胖且无须,身着一件黑丝绸袍,行色匆匆。

花五郎急忙上前道:“老爷,我正要去寻你。”那花慈露狐疑看着颜未、苏仁,问那花五郎道:“你寻我做甚?”花五郎忙道:“因着这二人有鄂州朱老爷来信,要交与老爷亲启。”说罢,又对颜未道:“这便是我家老爷,二位且将信取出来。”颜未淡然一笑,道:“这位员外便是花慈露花员外?”

花慈露满脸疑惑,点点头,茫然道:“不知是鄂州哪位朱老爷?”颜未道:“乃是府衙朱寿昌朱大人。”花慈露惊诧道:“原来是太守大人。不知朱大人何故书信与花某?”颜未笑道:“无有书信,只有口信。因着我家大人修缮书斋,要买些上好木料,特来寻花员外。”花慈露满面堆笑,道:“如此甚好,花某正待回鄂州去,愿与二位爷同行。”苏仁笑道:“原来花员外要回鄂州,莫不是黄州花榜已然揭晓?”花慈露尴尬笑道:“因着鄂州有些事务待花某回去处置,无暇看花榜了。”

颜未暗想:定是官府侦缉命案,花慈露惊恐,想潜逃回鄂州去。幸亏我等来得及时,若教这厮走了,此案便麻烦许多。颜未想着,忙道:“既如此,我等便同行吧。”又瞥了苏仁一眼,苏仁会意,只是点头。花慈露道:“如此甚好。二位爷且在北城门外等候,花某先回槿妍园,收拾些物什便赶来。”

苏仁淡然一笑,心中暗道:这厮恁的狡猾,心中甚是戒备,假言想支开我等,而后逃脱。苏仁瞥眼望了一眼颜未,颜未会意,急忙指着花慈露身后,惊诧道:“他等是何人?”花慈露惊恐,急忙回头张望。颜未眼急身快,扑将上去,抓住花慈露肩头,使了一个绊脚,那花慈露不曾防备,翻身倒地,颜未用膝盖死死顶住。那厢花五郎惊恐不已,正待施手来救。苏仁喝道:“休要动手,我等是衙门公差。”花慈露挣扎不开,急道:“花某无罪。”

颜未反扭了花慈露双手,将他拉将起来,冷笑道:“花员外,你做的好事,只当我等不知?”花慈露惊恐道:“花某素来安分守己,公爷何出此言?”颜未冷笑道:“花员外何事如此着急离开黄州?”花慈露辩解道:“实是鄂州家中有事。”苏仁道:“花员外身在花场,却不知何人告知你鄂州家中有事?莫不是槿妍园的家人?花五哥,你可知道是何事?”花五郎吱吱唔唔,不敢言语。

颜未推搡了花慈露一下,厉声道:“花员外且随我等到黄州府衙大堂一遭,到得那时,便知是你鄂州家中有事,还是在黄州犯下了事。”花慈露急道:“公爷冤枉花某了,花某断然不曾做甚坏事。”

苏仁冷笑道:“因着黄州评花榜,花员外从鄂州赶来,是为给水云间的画屏小姐捧场,然而今日花榜前三尚未选出,梅花仙子究竟花落谁家,翘首以待,或就是水云间的画屏小姐。如此紧要时刻,花员外怎会离开花场?画屏小姐若是知晓花员外临阵逃脱,何其气恼?”

花慈露脸色忽红忽白,嗫嚅片刻,吱唔道:“那女人与花某何干?”颜未有意叹息道:“花员外此言,何其薄情。”苏仁冷笑道:“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银。”花慈露闻听,哀声叹息,喃喃道:“这女人端的是祸水。罢了罢了,你等既已追寻到花某,花某便将所知悉数相告。”颜未点头,道:“休要隐瞒半句。”

花慈露叹道:“二位公爷想必是为了月下坊佳佳小姐被杀一案查探至此吧。”颜未笑而不语。花慈露叹道:“花某得知,苏东坡正协助太守大人侦查此案,市井传言,此人断案如神,甚是厉害。花某唯恐惹祸上身,便急着想离开黄州。”颜未冷笑道:“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想必是花员外心中有鬼吧。”花慈露哀叹道:“不想你等竟如此神速,亏得花某不曾做得亏心事,否则追悔莫及呀。”

苏仁淡然道:“花员外还是快些道来吧。”花慈露唯喏,叹道:“此事说来话长。”苏仁道:“你便从头说起。”花慈露叹道:“适才这位公爷所言甚是,花某此番来黄州,确是为了给水云间画屏小姐捧场。花某与这画屏小姐相识已有三年,这女人非比寻常勾栏妓女,很有些风流手段,花某甚是迷恋于他,曾数次提出为他赎身,并不惜重金在黄州购置得一处庄园,便是槿妍园,意欲金屋藏娇。无奈这女人习惯了风花雪月,竟不肯脱籍。花某无奈,只得每十天半月来黄州一次,与其厮混。”

苏仁苦笑不已,心中暗道:这世间确有不肯脱籍的娼妓。

花慈露又道:“此番来黄州,花某便径直到了水云间,他却不在行院中,询问他人,都不知他的去向。花某等了数个时辰,直至天黑,仍然不见他回来。无奈之下,只得出了水云间,想赶回槿妍园歇宿。行至一处酒楼前,借着光亮,见得一个男子搂住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自酒楼出来,坐上了一顶轿子。花某猛然觉得,那女人似就是画屏。”颜未淡然一笑,道:“定是你思念心切,见得年轻女子便是画屏。”

花慈露自嘲一笑,又道:“花某心中一动,便尾随那顶轿子,不时闻得那轿内男女嬉笑声,花某听得真切,那女人笑声分明就是画屏。不知为何,花某心中顿生妒火。”颜未听得,忍不住插言道:“人家本就是风月女子,有钱便是夫君,花员外妒火何来?”

花慈露叹息一声,道:“公爷言之有理,花某也是被那女人灌了迷魂汤,哪里去想这些。一路跟随,到得一处小宅院,那对男女下了轿子,正待进去。花某凑上前去,忍不住叫唤道:画屏。那女人闻听,回头来望。花某看得清楚,正是画屏。却不曾想他只是瞥了花某一眼,如同陌路之人,而后笑嘻嘻与那男子相拥进了门。花某复又追上前去,那男子冲着花某恶道:滚开。而后便狠狠关了门。花某满腹怒气,只得先回槿妍园。”

苏仁瞥了花五郎一眼,低声道:“那日臭骂你一通,不是你手脚慢了,而是将你出气。”花五郎闻听得,一脸无辜。花慈露又道:“次日,花某又到得水云间,这女人已回来,花某便追问那男子情形,他却不肯言。花某恼怒,便尖言恶语起来。这女人见状,满脸媚笑,搂住花某,极尽媚态。花某抵挡不住,心便软了。这女人一番甜言蜜语之后,花某怒气全消。随后,这女人与花某说起了花榜之事,想让花某暗中行动。”

苏仁不解,疑惑道:“何谓暗中行动?”花慈露叹道:“这女人说,若要夺得梅花仙子,便要暗中做些事儿。譬如,雇请些闲人在花台四下造势,但若他上场,众人便高声喝彩欢呼鼓掌,如此可托高人气,令主评另眼相看;又可令人四处传说,只道他如何如何出色。凡此等等。”

颜未惊讶道:“不想这女人竟如此精明。”花慈露叹道:“雇佣闲人,却是要出铜钱的,每人每日五十钱,花某为他雇佣了百余人。”苏仁猛然醒悟,道:“难怪那花台之下欢声如雷,想必是受雇如此。”

花慈露又道:“到得初十,花榜强弱渐露端倪,画屏最有力的对手是月下坊的佳佳小姐,画屏甚是着急,天黑之后便来寻花某,因花某在玉楼春阁楼定得一处雅间。这女人竟要求花某对那佳佳小姐使些阴险手段。”

颜未问道:“甚么阴险手段?”花慈露道:“他拿出一包药粉,乃是迷魂安睡散,令花某在最后一夜潜入佳佳房内,将之倒入茶水中。佳佳小姐若是喝下,便要长睡十二个时辰。如此,佳佳小姐便要错过次日的比赛时机,以自行退出论。”颜未冷笑道:“佳佳小姐房中茶杯内果然有迷魂药。既如此,你等为何还要杀了他?”

花慈露忙道:“公爷且听花某说完。花某虽迷恋画屏,但还是懂得是非,绝不会为他做这等伤天害理的卑鄙勾当。花某当即便拒绝了他,画屏很是生气,拂袖而去,不理花某了。花某也未在意。不想到得今晨,忽然闻知说佳佳姑娘被人杀了,花某顿时惊恐万分,万不曾料想这女人竟如此凶狠歹毒。待到太守大人率众入得玉壶冰阁楼查勘命案。花某心上心下,不知是否该首告。若知情不报,万一被官府查得,甚是不利,花某便打定主意,速速离开黄州,以免惹祸上身,不曾料想你等公爷赶在花某之前了。花某所知情形,便是这些,绝无半点隐瞒。”

颜未微微点头,道:“我等权且信你,不过你当随我等前去见太守徐大人,细细禀明前后,以便尽快侦破命案,缉拿真凶,也可为你洗脱干系。”花慈露唯喏。苏仁问道:“既然花员外拒绝了画屏,想必画屏又另觅了他人。依花员外之见,画屏或会去找谁?”花慈露摇摇头,想了想,迟疑道:“或许是他自己行动。”颜未令花五郎先回槿妍园,又告诫他万不可将此事说出半点。花慈露也叮嘱一番,花五郎如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颜未、苏仁与花慈露赶往玉壶冰阁楼,此时阿谁街热闹非凡,众说纷纭,都在议论两桩事,一是五湖茶馆被官府查封;二是月下坊佳佳姑娘被杀。颜未恐花慈露引人注目,在巷弄中寻了个熟人的小店坐下,让苏仁去禀告苏公。苏仁到得花场,把守的公差上前阻拦,为首公差识得苏仁,急忙令手下让路,苏仁入得阁楼,径直来见徐君猷、苏公。

且说徐君猷、苏公二人询问了贾曲宗、冯汜并帮闲的众书生后,又令归路遥取来玉楼春、玉京瑶阁楼的客簿,翻阅查找,并依照红桃所述,到得玉楼春后院,进入画屏与神秘男子密谋的厢房。客簿记着客人唤做刘二,预付了五两银子房钱,但此刻房中无人。

苏公细细察看一番,却发现那床榻下有一小包物什,急忙拾了起来,黄纸包裹,呈方形状,约莫一寸余宽。徐君猷见得,急忙过来,询问道:“这是何物?”苏公小心拆开纸包,却是些许粉末,置于鼻前,轻轻嗅了嗅,道:“乃是迷魂药。”徐君猷道:“看来凶手确是这刘二。”苏公又环视四下,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痕迹。徐君猷吩咐一名公差暗中监视此房。

回到玉壶冰堂中,有人报苏仁回来了,徐君猷急忙放下客簿,唤苏仁进来。不待苏仁施礼,徐君猷急切问道:“苏爷可有发现?”苏仁便将花慈露相关情形粗略相告。听到紧要处,徐君猷忍不住插话询问,苏公听得出神,一言不发。苏仁说完,徐君猷皱眉思忖,喃喃道:“这花慈露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苏公幽然道:“莫非大人忘却了红桃?”一语点醒徐君猷,徐君猷笑道:“此番可着红桃辨听花慈露的声音,他是否是房中是神秘男子,还是另有其人。”苏公点头。因着花场外人多眼杂,徐君猷令苏公引红桃自玉楼春阁楼后门出去,绕道与颜未会合。苏公建议,红桃姑娘当乔装改扮一番,以免被人认出,暴露行踪。徐君猷点头,急忙令人将红桃唤来,不多时,红桃姑娘到来,身着一件绛紫色襦裙,徐君猷吩咐一番,红桃便依照此计,着黑色装束乔装改扮成一名随行书童。

苏公三人绕道而行,来到巷弄小店,会合了颜未。苏仁、红桃站在一旁。颜未令花慈露将相关情形复述一遍,苏公听罢,问道:“花员外在玉楼春定有厢房,却不知是哪间?”花慈露道:“是阁楼第二层楼字号第三间。”苏公点头,先前查看客簿,没有见有“花慈露”,但有“花心”者,正是玉楼春楼字号第三间,应是他的化名。如此推想,那个所谓的刘二或许也是化名。苏公瞥眼望了一下红桃,红桃微微摇头,言下之意:花慈露不是房中的神秘男子。

苏公颇有些失望,转念一想:画屏为击败佳佳从而夺取梅花仙子之位,他思量出阴险计谋,实施者首先想到的便是花慈露,初十夜里寻他商议,却不曾想花慈露拒绝了他。无奈之下,只得另择他人,或许就是那“刘二”。依红桃所述推测,当夜,画屏便与“刘二”商议了对策,待到昨日午饭时刻,画屏复又约见“刘二”,再三嘱咐,成功与否,便在昨夜。事成之后,刘二不见了踪影。细想前后,足见画屏这女子工于心计,善于利用被他迷惑的男子,心中早已思量了两手准备,第一为花慈露,第二为“刘二”。为了避开嫌疑、摆脱干系,他又以月事为借口,恳请主评允许丫鬟倩儿夜间陪伴,昨夜早早睡下,如此便有了证人,足以证明案发之时他已睡了,反倒是红桃、春晴、月香三人无以证明是否在现场,自然成了怀疑目标。

苏公望着惶恐委屈的花慈露,心中不免可怜他,但同时又为他庆幸,若是依从了画屏,恐怕此刻枷锁已经上了他的身。苏公捋着胡须,问道:“花员外,你既拒绝了画屏,他又会去找何人呢?”花慈露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这女人城府甚深,从没有与我提起过其他人。”苏公问道:“适才你说过,来黄州那日,你曾尾随画屏及一个男子,可还记得那男子宅院所在?”花慈露连连点头。苏公道:“烦劳花员外引我等前去,如何?”花慈露为摆脱干系,自然情愿,当即答应。

苏公五人出了巷弄小店,花慈露头前引路。一路之上,花慈露满口后悔话,又责怪画屏如何如何无情。颜未、苏仁跟在他身后,不时问他些往事。苏公、红桃走在后面,苏公问道:“红桃姑娘平日里与佳佳可有往来?”红桃摇摇头,颇有些痛心,哀叹道:“我等风尘女子,整日里与客人陪酒作乐,少有见面。上一次见到佳佳,兀自是在上巳节那日春游。此番再见面,不想却是诀别了。”苏公叹息道:“人生如梦,何促何延,到头来终是一座坟茔。只可惜佳佳如此妙龄年华,过早离开人世。却不知他可否有意中情人?”红桃摇了摇头,叹道:“不曾听他说及。不过那石昶水公子对佳佳甚好,颇有些情义。”

苏公苦笑一声,叹息道:“好一个有情义。”红桃不解苏公话语之意,又不便问,只是瞪着一双眸子,露出迷茫之情,又有一丝忧伤痛苦。苏公又叹道:“名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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