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莫古答道。
潘老五点了点头,似在思考什么,顿了顿,他对莫古说:“如果你真想去,我答应给你帮忙,但这事非同小可,别以为杀了三只水鬼,那河中就平安无事了。此事要有完全的准备,所以,要从长计议,你们今晚八点半的时候到伏波庙来,我在那等你们。”
说罢,弯着腰一拐一拐的消失在了莫古他们的视线内。
下午四点,莫易回来了,他按照老卫开的单子,该买的东西已经全部被他置办好。出门的时候莫古叮嘱过他,东西拿回来后,为了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进了客栈,莫易带着这些下水的装备直接去了范医生和老卫的房间。
老卫一一作了检查,看罢,他很满意。
到了晚上八点,按照白天和潘老五的约定,莫古和范医生、老卫准备赶往伏波庙,其他人则在客栈休息。
进了伏波庙,潘老五早已在庙内等候,见到莫古三人,他连忙招呼大家就坐。
几张破旧的木凳子,一盆燃旺的炭火,煮着一铁壶清茶,将清冷的伏波庙烘出了几丝温情。
莫古微微的在庙内打量了一圈,好奇的问道:“老爷子,您晚上睡哪里?”
“随便睡啊,只要是个平整的地方就行。”潘老五笑呵呵的说。
“那冬天呢?”老卫接过话问。
“冬天不睡这,反正自然有办法过冬。”潘老五用木棍扒了扒炭火,低头说。
“这怎么行?等下您和我们一起回客栈吧?”莫古急道,暗想这么大年岁的人,还要如此颠沛,万一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到莫古的话,潘老五连忙摇手拒绝:“我早已习惯了,你让我住客栈去,我睡不着。”
范医生了解潘老五,当下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勉强您老,只是您老要多注意身体。”
潘老五感激的点了点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沉默了一阵后,突然好像记起了什么,他拿开铁壶,用木棍将瓦盆中的碳灰慢慢的掏开,只见那碳灰下竟然藏了东西。
“哇,红薯?”老卫大喜,赶紧抓了一个放到手里反复的拍打去热,很快,庙内便弥漫着红薯的清香味道。
“吃吧!热灰烘熟的,不糊。”潘老五把红薯一一的夹出来放到地上,招呼莫古和范医生。
“这就是你的晚餐?”莫古小心的拿起红薯,皱眉问道。
“当然不止这些。”潘老五呵呵笑道,说着,又用木棍将碳灰继续往下深掏。
原来那碳灰下还藏着东西,在三人的好奇中,不用多久,便可以看到四五个椭圆形的黄泥团子,外壳已经被火烘烤的生硬。
“这些泥巴团子是什么?”莫古不解的问。
潘老五没有答话,正忙着把那些黄泥团子从火盆中弄出,老卫也停止了吞吃红薯,仔细的看了一会,恍然大悟道:“老爷子,您真是个行家啊,我都不知道该吃哪一样了。”
“想吃啥,就吃啥。”潘老五笑道。
莫古看着面前的六七个泥巴团子,还是搞不懂到底是什么东西,身旁的范医生见状,附到他耳边说:“这是叫花鸡。”
因为想到这潘老五弄出的叫花鸡肯定是偷的,所以范医生一直没有道破,没想到他刚说出口,潘老五的耳朵竟是格外的灵敏。他笑道:“这不是叫花鸡,应该叫叫花斑鸠,是我在附近的山上钓的。”
说罢,用木棍对准泥团子的外壳轻轻一敲,那些被烧的生硬清脆的泥壳便纷纷脱落,在泥壳内,斑鸠还被一张厚大的树叶包着。
潘老五撕开树叶,一阵让人馋涎欲滴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斑鸠有鸽子大小,已经被拔了毛去了内脏,油黄翠嫩的肉一看就是绝品美味。
浓浓的香气让莫古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吞下一口口水。
“真是人间极品,我看您老才是美食家,哈哈。”范医生大乐,伸手扯下一块斑鸠肉,放到口中细细的品尝起来。
见这潘老五如此乐观,莫古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敬重,自想现在他肯帮忙,按照冯老留下的线索,大爹从天狼山带来的那块石头,说不定能在这里解开谜底,当然,莫古很清楚,就算这里有发现,也肯定不会是最终的结果,到头来必然还得要去找到天狼山,或许,这里隐藏了天狼山的线索,亦或许,这里有揭开阴阳石谜底的答案。
潘老五又拿出四个杯子,每人倒上一杯热茶后,方说:“把你们叫来,是想仔细的说说那三江口的事情。以我过去的经验,三江口水面以下十米处开始有涌动的暗流,或许是因为那水底的奇特地貌造成的,所以,你们如果要下水,必须找到克服暗流的方法,否则,一不小心卷进暗流中,可能就再也浮不出水面来。”
“这个不怕,用绳子绑住,船上人拉着就行。”老卫建议道。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光用绳子绑着,肯定不行。必须要求下水的人具有超常的耐力、毅力还有水性。一旦卷进了乱流,如果我们力量不够而拉不上来,或者说时间不够,那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就算拉上来,也成了死人一个。”
潘老五的话刚说完,莫古和老卫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范医生。
“好说。”范医生嘿嘿笑了几声。
“其次,听你们说,昨晚死了三只水鬼,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根据村里人的说法,有人讲水鬼有三只,也有四只,五只,六只的,甚至还有和红毛水猴子完全不同版本的水鬼。如果水鬼不止三只,而你们下水后遭遇了怎么办?”
“不怕,我们准备了标枪,如果碰到了我就将水鬼就地正法。”范医生微微的笑了笑,看向潘老五说,“先生您是个懂行的人,否则,当年怎么敢一个人独自去三江口夜捕?我想你肯定在船上洒了白芷粉末吧?”
“哦,你怎么知道?”范医生的话让潘老五大感意外,他说道,“水猴子怕猕猴,怕白芷,书上写的很明白,为了生计,没办法才去那冒险。”
“果然如我所想,先生是个奇人。”范医生啧啧叹道。
“还有,这件事不能让村里其他人知道,否则,恐怕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那三江口水域是个神秘奇特的地方,江面曾有两座山出现过的异景,加上有水鬼存在等等,种种异象将那儿弄得神秘兮兮的,本族老人曾有一种奇怪的说法,说那里有个古名,叫黄泉渡口。你们是外人,如果在没有和村里人打招呼的情况下,公然去那儿下水找东西,我想村里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至于水底到底有没有你们想找的东西,一切也只有下水后才知道,明天我们就去测量深度,并找个最合适的下水地点。”
“黄泉渡口?”莫古伸手不解的挠了挠脑袋,自语道,“难道,那儿是通往阴间的地方不成?”
“我也不知道这个说法的来由,但我知道,有个人曾对此做过调查。”潘老五低下头去,在他那紧皱的眉宇里,突然间仿佛多出了很多心事。
“什么人?”范医生语气突变,问道,“难道最近还有人也来过这?”
潘老五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这个人早已不在人间,他是所有潘家族人的自豪,在潘家人心中,他就像神明一般。”
“潘仕权?”莫古追问。
潘老五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顿了顿,郁郁的说:“我们这里有着上万年的历史,很多地方都非常悬异,他将自己的调查发现写成了一本笔记,但这本笔记,却被一个人偷走了。”
“原来是这样,如果有那本笔记在,或许能给我们提供很大的帮助。”老卫失望的抱怨道。
“那个偷走笔记的人是谁?可曾有所了解?”莫古好奇的问。
潘老五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有个特征,他背上纹了一个五芒星图案。算一算,已经有好多年的时间了。”
四人细聊了这么久,烤红薯和叫花斑鸠也全部吃完了,庙外,夜已深,牙形的月亮,正藏在山顶古树的枝桠间,仿佛在偷听他们的说话一般。
潘老五起身拍了拍衣服,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你们先回去休息,凌晨四点左右,你们照样来这里,我们一起去找潘四爷要船。”
潘老五站在庙门口看,一直忖忖的看着莫古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方才进庙而去。
回到客栈已是晚上十一点,想到凌晨就要起床,三人不敢耽搁,进房后倒头便睡。
为了防止睡过头,莫古调了闹铃,并写下纸条吩咐莫易,叫他转告猴头他们,这两天如果没有事情,尽量别出门去外面转悠。
因为心中装了事情,睡意很难上头,躺在床上,莫古又一次将今晚和潘老五的谈话回想了一次。
此刻细细的想来,方才感觉到这个潘老五真的不是常人,他懂得的东西好像很多,而且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他的心中或许还藏了更多的东西,此人肯定已经不再是当时的那个潘老五,到底他消失的几年间遭遇了什么事情?这可能是解读此人的一个关键。
可是,他一个正常人,为什么要过着这种闲云野鹅,浪荡不羁的生活?为什么不像一个正常人一般的活着?毕竟这是他的家乡,在父老乡亲们面前像个叫花子般,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难道,他重回家乡,是有目的的?
莫古脑海中灵光一闪,却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心中暗想他肯帮忙已是万幸,现在自己对他如此百般的猜测,实在是对不住他。可是,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莫古都喜欢问个为什么,虽然还没有和潘老五有很多交道,但从这个人身上透露出来的疑问和好奇,却已经早已无法掩饰的散布开来了。
“他肯定不是个叫花子,如此有学识的人,怎么会当一个叫花子。”莫古翻了一个身,想起最后说道的潘仕权的笔记,潘老五只是略略的提及而不肯细说,感觉告诉莫古,潘老五知道的更多,只是不肯向自己道出来。
点燃烟吸了一口,脑海中极力的搜索着与潘仕权有关的信息。
潘仕权,曾经的乾隆帝师,精通八卦奇门,易术命理,天文地理,乾隆得位后,明智的选择隐退,这完全和历史上那些真正的明智贤达完全一样,看上去,他好像是个有如刘伯温、诸葛亮一般的人,那么,潘老五装成乞丐,是不是和潘仕权的笔记有关?或者说是与那潘仕权的某个东西有关系呢?
白天潘四爷曾说,潘老五神出鬼没,晚上要不在伏波庙,要不就是在潘家老宅过夜,如果在人们的眼里果真把他当成乞丐看待,那么,又还会有谁去理会一个乞丐呢?
莫古越想越觉得离谱,这个潘老五,竟然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看来,日后我得提防着他,以他对荆坪的了解,如果三江口真有名堂存在,他定然会知道一些。”莫古在心中暗想道。
三点半,莫古被闹钟吵醒,老卫和范医生也已经起床,才睡了这么短的时间,三人都有些困倦。
屋外月光皎洁,半夜的古村出奇的安静,老卫打了一个呵欠,略微的寒意让他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刚出村子,范医生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往后看去。
“怎么了?”老卫低声问道。
范医生没有答话,竖起手指示意老卫噤声,知道肯定有异常情况,莫古睁大眼睛四处搜寻了一番,却什么也没看到,但他明白范医生此举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他的听觉和视觉俱是超出常人,在没有一定把握的情况下,他是不会随便做出反应的。
“走。”范医生轻声说,却是指了指另外一条路。
莫古和老卫明白,当下错开道路,往河边的方向走去。
三人绕了一圈重新回归正路后,范医生说:“刚才出村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从我们身后传来。而且那脚步声还尾随我们走了一段,为了不惊扰尾巴,我故意装作不知道,可是,我猛然回望的时候,身后却并没有人影,真是奇怪了。”
“确定没听错吗?”老卫担心的问。
“应该没听错。”范医生答道。
莫古默默的跟在老卫身后,他对范医生很了解,如果他说有尾巴,虽然刚才没有被他们逮到,但这种可能性绝对会超出百分之九十。
自从上次秘密出城,莫古敢肯定没有被人跟踪,那么,今晚的这个尾巴又会是谁呢?是乔巴,还是那些黑衣人?从这两天来看,村子里好像再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那这尾巴到底会是谁呢?
“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个人的反应能力很敏捷,当我回头的那一刹那,他已经藏了起来。”范医生猜测道,“若果真如此,此人定是个厉害人物,日后我们的行动,要多加注意了。”
莫古点了点头,三人又走了十多分钟,伏波庙到了。
潘老五没有点灯,莫古很佩服他的胆量,一个人在这种荒郊野地,而且还是在阴森的伏波庙中,竟是如在家一般。
“走吧,我们先去找四爷拿船。”潘老五出了庙,带着他们往潘四爷那赶去。
或许是因为村中的古意所致,凌晨的古村竟然有种掩饰不住的萧索和凄凉,即便路旁全是屋舍,穿行于此,心中仍然免不了有种莫名的压抑。
潘四爷家中已经亮灯,这个撑船几十年的老人,每天都会赶在任何一个村民的前头早起到达渡口,摆渡,就像是他的生命和职责,而他作为摆渡人,职责就是确保每个村民都能按时渡河。
轻轻的敲门声响过,潘老五的到来让潘四爷感到很意外,及至看到他身后的莫古几人,潘四爷便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当下也没说什么,披上衣服带着他们往河边方向走去。
板船停靠在河边的一处浅水湾内,虽然已经三四年没有派上用场,但潘四爷一直像对待儿女一般的精心保养着它。
“上去吧,这船就交给你了,老五。它闲了这么几年,肯定也憋慌了。”潘四爷轻轻的抚摸着船身,解开绳子,转身看向潘老五。
“放心,我会完璧归赵的。”潘老五谢道。
这是一艘很大的板船,往年渡人的时候,要靠河面上的一条铁制缆索固定,现在没了固定的绳索,一切都得靠人驾驶,潘老五俨然是个驾船的行家,他熟悉的长着船舵,开始驾着板船往下游的三江口划去。
潘四爷默默的站在河边,一直望着心爱的船消失在了视野中,方才折身往村子里赶去。
往前划去了两三里,水势渐渐的开始平缓起来,潘老五望了望天,说道:“快五点了,天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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