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那祖先常年在外漂泊,南宋末年,天下大乱,各地爆发了农民起义。战乱之际,他归养家里娶妻生子,然而,回家之后却变得有些诡异不正常,每个月中旬的那几天,他就会消失的不见踪迹。他能轻松的扛起七、八百斤的东西,他跑动如飞,反应快捷无比,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也从不向别人提起,平日里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然而,有一天他发狂了,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怪物,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除了他最小的儿子,他杀死了自己的全家,清醒之时,已经酿成大错。于是,他离开故里,奔走他乡,改头换面从新做人,但那晚的事情,却再也不能从他儿子的记忆中消除。”范医生痛苦的抽蓄了几下,接着说,“他的小儿子,当然也是我的祖先,是唯一一个看到过自己父亲发狂后的样子。后来,父亲老死,临终前撕开衣服,把脖子上的项链交给他,并说,当阴阳石出现的时候,神的光辉,将临幸人间,死前,喊着杨幺和天狼山。然而,他却清楚的看到了父亲胸口上,有一个奇怪的牙形印记。”
“那窜项链,就是你戴着的那个么?还有,那个杨幺,不是南宋末年的一个义军领袖吗?”莫古问道。
“正是。至于杨幺是什么人,我倒是没有仔细考究过。”范医生冷笑了几声,显得很无奈和迷茫,他继续说,“本以为我那祖先死了,就再也不会出现什么怪事。可是,后来他的小儿子才发现,他生下的子女中,其中一个从出生开始,胸口上就有一个和父亲一样的奇怪牙形印记。他终于明白,父亲身上的怪异,已经通过他遗传给了后代。为了防止悲剧重演,他果断的将那个有印记的小孩秘密的处死。等子女们长大了,他将此事嘱托给长子,如果后代中有类似的现象,必须要处死,以绝后患。于是,这串项链和我们家族里的秘密,便一代代的流传下来,每隔一代或几代人,我们家族就会出现一个胸口有印记的人。”
“如此说来,你的胸口,应该也有这样的印记了。”莫古淡淡的说,“但你们家族内的做法,也忒残忍了些,每个生命,都是公平的。那个杨幺,我倒是清楚一些,南宋末年的一个义军领袖,据说能打造出一种技术很高超的水上战舰,其先进水平远远的超过了当时官府的船只,之后,被岳飞镇压。”
“先不说这个杨幺。”范医生打断他的话,继续说,“到了我出生的时候,社会已经变了,人的生命,不再是那样如草芥一般的低贱,也可能是因为后代太多,那种奇怪的遗传几率也变得越来越小,到我这一代的时候,好像已经有好几代没出现过那样的怪胎。可是,命运弄人,这样的事情,却偏偏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莫古叹了一口气,此刻,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范医生。
“看到我胸口的印记,我的族人们很惊恐。他们终于相信原来家族里的传说是真的。出生后,便有族内的老人建议我父亲将我溺死,可是,我父亲爱子心切,以为那只是个传说故事而已,坚决不允许他们那么做,然而,我让我父亲失望了,我对不住他,更对不住我的双胞胎兄弟……”范医生说到这里,竟然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莫古点燃一支烟递给他,范医生猛吸了几口,回复镇定后,说:“父亲很照顾我,但我很快便表现出了异常,我的头脑和身体的发育,远远的比我哥哥快,我几个月就能走路,不到一岁就能行走。族里面的人,开始把我当做怪物,老者们以为那窜项链能有镇压的作用,便交给了我的父亲。我开始慢慢的长大,为了防止我做出什么异常事情,父亲日夜和我形影不离,但我并没有发作过,可能是我当时的年纪还太小的原因。直到八岁那年的七月半,我和哥哥还有父亲去村外烧纸,因为父亲对我的宠爱,平日里哥哥便不喜欢我,每当没人的时候,他就将我百般的欺辱,说我是个怪物。烧纸的那晚,父亲说去弄点稻草来,吩咐我俩在原地等他。见父亲走了,哥哥开始对我辱骂,讥笑,甚至殴打,我很生气,看着月亮,不知何故突然发现身体起了变化。之后,我也记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我扑向了哥哥,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人的背上,就是后来教我密宗的师傅。”
莫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此刻的范医生是多么的痛苦,而他,一直把这些痛苦憋在心中,几十年无法释怀。
“于是,当你从老卫那里听到我大爹的事情后,便赶来了?”莫古问道。
“不错,当听老卫说到你大爹身体异变的时候,我知道,你大爹和我是一样的,而且,还是首发。”范医生点头说。
“可是,为什么我大爹会死去呢?”莫古不解的问。
“我也曾经想过。”范医生低头沉思了一会,说,“唯一的【文,】可能性就是,你大爹年【人,】纪太大,无法承受【书,】那种异变对身体结构发生变【屋,】化所带来的创伤和痛苦。”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我大爹的死因?”莫古愣愣的问道。
“那只是表面的死因,真正的死因,是你大爹到底怎么染上了那种异变?所以,我们要去搞清楚,或许,也能找到治疗我的方法,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范医生带着歉意的解释道。
莫古低下头去,轻声说:“不管怎么样,我希望这次的天狼山之行,能让我们找到所有的答案和圆满的收获。”
“是啊,希望如此吧,我想,那些黑衣神秘人的目的,八成是想得到那所谓的神的力量。难道,这异变,就是神的力量吗?”范医生仰起头,喃喃自语道。
“我看,应该不是这个异变,或许,是那异变的方法吧!”莫古猜测道。
说了这么多,范医生突然觉得心中释然不少,积压了多年的心事,今晚,终于全部对人说了出来,他望向莫古,感激的说:“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
莫古莞尔一笑:“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谢谢你对我说了这么多。”
两人互相看向对方,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友情,仿佛穿破了黑暗的笼罩,深深的抵达了彼此的内心中一般。
沉默了一阵,范医生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我还不困,等下不行了再说,如果……”
“嘘——”范医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看那。”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莫古心中一愣,只见小水低着头,仿佛失神了一样,正木木的走出帐篷,往祭台方向走去。
见莫古准备起身,范医生拉住他:“先别去惊扰小水,她好像神志不清,让她去做该做的事情,否则,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那些幻觉。”
“这是在梦游么?”莫古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原地,眼里透满了焦虑和担心。
“或许吧!”范医生应道。
小水渐渐的走远了,范医生估摸着她已经上了祭台,这才和莫古准备往祭台靠近,他俩想看看小水到底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远远的看到小水正低着头一步步的走上祭台,仿佛冥冥之中正有股力量在牵引着她一般。到了祭台上的石兽雕像前,小水伸出左手,缓缓的把手掌按在石兽的头上,这一刻,尚未清醒的她,却好像整个人不再属于自己的一般,她的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摇着头,好像看到了许多不该看到的、无法让人置信的恐怖事物,终于,她开始低声抽泣,人却仍然还处在神志不清之中……
是梦境,还是幻觉,让她表现的如此异常?莫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怕小水这样下去会丢魂,永远无法恢复正常,那样,莫易岂不是要痛苦伤心一辈子?
“别担心,这是小水的宿命,一个人的宿命,必须要靠他自己去去打破。”范医生摁住想要去把小水唤醒的莫古,正色道。
小水的左臂抖动的越来越厉害,就好像吸在了石兽上一样,范医生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当下带着莫古又往祭台靠近了数米,眯着眼睛一看,心中不禁大惊。血,已经沾湿了小水左手的衣袖,正沿着手臂,浸到石兽像上。
“啊—”在一声痛苦的叫喊中,她噗通一声倒在了祭台上。
“不好,出事了。”范医生心中一凛,几个箭步窜上祭台扶起小水,这个可怜的人儿,已经昏迷了,两行细小的血迹,正从她紧闭的双眼内汩汩而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左手和眼睛怎么会出血?”莫古惊问。
范医生撕开小水的衣袖,并示意莫古打开手电,两人惊骇的发现,在小水的左臂上有一个奇怪的图形,它就像一个被刀锋划出的标记一样,牢牢的刻在了她的手上,
“去帐篷里拿我的箱子来,顺便叫醒莫易。”范医生脱下衣服披在小水身上,叮嘱莫古道。
几分钟过后,莫古带着箱子和莫易赶回,见状,莫易发狂一般的冲过去把小水揽到怀里,焦急的呼唤道:“丫头,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晕倒了,估计不用多久就会醒来。”范医生一边给小水上止血药,一边安慰莫易。
莫古愣愣的站在一旁,小水的左臂,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如此怪异的图案,她的双眼并没有睁开,她也并没有用眼过度,难道,是刚才的哭泣引起的,书上确实有过在眼泪哭干之后,以血代泪的记载。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水左臂上的血,止不住啊!”莫易急的团团转,看着心爱的人在饱受折磨,他却不能丝毫的减轻对方的痛苦,此刻,莫易的心里,简直就有如刀子在割一样,他望向祭祀场,愤然而又痛苦的说,“是谁,是谁在折磨她,要来,就冲我来吧!”
弟弟的痛苦,莫古何尝不能体会到,他搓了搓冰凉的双手,低声说:“这个天然出血的标记和流血的双眼,看上去好像和stigmas有点像。”
“stigmas?什么意思?”范医生不解的问。
“stigmas,据说是一种国外的超自然现象,外国人称为圣痕。”莫古继续看向小水手臂的图像,解释道,“基督被人钉死在十字架上,被用长满了刺的荆棘抽打,死前身上、头上有五道致命伤口。在基督教的历史上,有些基督教徒的身体会出现一些异象,这些异象,和基督受难的情况一样,甚至更为厉害,就好像基督遇难的过程,全部转移到了他们身上,通过他们的身体再一次表现出来,要不是手掌心或头部大量无原由地流下鲜血,要不就是双眼中流血出来,甚至基督受难后的五道伤口,全部一起出现在和基督一样的部位,形似钉痕。据说没有疼痛感,会自行愈合。当然,有些圣痕不是基督受难的伤痕,而出现在身体的图案则是十字架,据说出现十字架的人,伤口会不断的流血,可是,对自身的身体却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除了人有这种无法解释的圣痕出现,甚至连无生命的雕像,也有圣痕出现过的记载。比如眼睛流血等等,科学无法解释这些事情,便将其归咎到了一种心灵的异象之上。”
“听上去,确实和小水有点类似。”范医生担心的看了一眼,他给小水上的止血药,没有收到任何预期的效果,血还在流,但从她眼里流出的血,却已经止住了。
在莫易焦急的期盼中,小水终于幽幽的睁眼醒来,她用一种近乎呆滞的眼神望着莫易,又望了望莫古和范医生,悲痛的说:“我看到了,我全部都看到了。”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莫古急问。
小水努力的从祭台上站起,她默默的看着面前的石兽雕像,轻声说:“你们,你们真的在等着我回来,想不到,这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是我对不住你们,不该这么晚才回来。”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三个男人俱是疑惑不解,小水的口气,她好像不是在和他们三人说话。
小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血还在流,她轻轻的伸出右手,用手掌捂住那个奇怪的标记,这才对三人说:“这个祭祀场,并不是用来祭天地的,也不是用来祭祀神明的,真正的祭祀对象,是它。”
见她指着石兽,莫古问道:“这个雕像?为什么?”
“这个石兽头像,代表的就是那些天狼。范医生,还记得那个晚上你看到天狼在祭台附近转圈吗?”小水看向范医生,说道,“这个祭祀场,是一处阴阳地,而这祭台,却是阴阳眼。每个月的月中满月之时,这里就会阴阳变化,充满着生命的磁场。”
“那这和红毛兽有什么关系?”范医生不解的问道。
“红毛兽是黄泉角人从地下带来的,它们具有超强的生命力,阴阳地的生命元素,能让它们的身体机能不断的改良更新,从而促进新的新陈代谢产生,延缓衰老,就像蛇的蜕变一般。到了每个月的月圆之夜,这里阴阳变化最旺盛,那几个晚上,天狼就会来这里吸收生命体,把身体那些衰老的机能去掉,这是天狼独有的身体功能,所有,只要这个祭台存在,天狼是不死的。”小水郁郁的低下头去,叹道,“这个祭祀场,是按照黄泉角人临死前的设置建造而成的,建成的那个晚上,当时把他敬若神明的部族子民们,全部集结在祭祀场内,那时候,人类还处在母系社会,在他们的眼里,那个黄泉角人是有如天神一般的人,天狼,自然也成了神兽般的存在。部族里负责祭祀的女祭司,在祭台上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祀活动……。”
小水说到这,突然打住了话语,她忖忖的望着天上的月亮,脸上,弥漫着极大的痛苦之色。
“怎么了?”莫易关爱的问道。
小水抬起头,双眼噙满泪水:“莫易,我有种不好的感觉,真的,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我现在,仿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我感觉自己好像正在慢慢的变成另外一个人,脑海中想的,眼里看到的,全部都不是我自己的意识,我很想控制住自己,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和你分开。”莫易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说。
“可是?如果我,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好怕,怕从此失去你,让我们不能在一起。”小水用力的摇着头,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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