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了。”我坐下后坦率地说。
朱美拉立刻给我送来了水。“喝吧!”她说,“你想吃点什么吗?”
“不想吃。长老会议作出决定后我再吃。”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第一个被捉住的人是赛迪拉部落的酋长,另一位是来自英国的先生,我来自德国。”
“德国离这里很远吧?”
“德国在地中海北面很远的地方,从这里到德国得走80天。”
她惊讶得合上了双手,“你从这么远的地方来的!你想在我们这里做什么?”
“解救一个女孩子,一个坏蛋从她母亲那里把她抢跑了。”
这也激起了老年妇女的同情。我送给她5皮阿斯特,然后向她讲述了莫哈拉被劫持的简要的情况。这样我就完全征服了她们的心。朱美拉立刻站起来要去看莫哈拉,老年妇女同意她去。
朱美拉刚走,酋长就进来了,他让我参加长老会议。长老们坐在一个广场上。匪帮头目萨迪斯·恰比尔在场,英国人和酋长阿里·努拉比也在场。在开会过程中恰比尔的同伙也来了。
这一问题就当地情况而言很难作出判断。恰比尔是梅赛尔人的朋友和客人,我也是,现在阿里·努拉比和英国人也被宣布为自由的客人,这样双方就势均力敌了。可是当酋长阿里要求归还他的女儿和白马时,却遭到强烈的反对。他们说,抢劫少女乃是一骑士式的行动,只要英雄越过了少女所在部落的边界,少女就属于他了。匪帮恰比尔还毫无愧色地承认,他把白马带走了,因为他在劫持少女的慌乱中不能立即找到自己的马,另外他的马完全可与白马媲美。对此长者们表示,他们对此事不能负责,他们只能安排他们的客人各乘自己进来时的坐骑离开帐篷村。匪帮恰比尔坚决否认他曾发过并违背了誓言。
讨论越来越激烈。酋长更倾向于我们的方面,而其他长者则站在恰比尔一边。他们想宣布萨迪斯·恰比尔可带其劫持的人和物不受干扰地离开这里,而我们则必须留在这里,直到他走到安全地带为止。这时,我站了起来。我请大家肃静,但我未讲话,只是拿起为此而带来的步枪,瞄准距帐篷相当远的一根插在地上的长矛。我曾多次利用这种手段恐吓不熟悉我那支可连打25颗子弹的步枪的人。这支步枪曾使阿帕奇人和科曼岑人胆寒,为什么不应在此也起作用呢?
我有节奏地按照相同的时间距离打了几枪,每枪都向下移动一定距离。然后我放下枪,默默地指指长矛。大家都站起来跑去观看。萨迪斯·恰比尔也去了。他们都惊叹不已,我利用这个时间又装上了子弹。长矛上有彼此距离相同的几个孔。人们将长矛从地上拔出来了,一个个人传看,整个帐篷村的人都看过了。
长者们用恐惧的目光看看我,又都坐下了。
“先生,这是什么枪?”酋长问我,“它是不是由魔术师制造的?”
“我知道,人们不允许谈论魔术师,”我支吾着说,“用这支枪我可以打燕子、鹰、野猪、豹、虎,乃至兽中之王狮子。只要我举起这支枪,每头野兽和每个想成为我敌人的人,都要丧失性命。现在我已打了几发子弹,我是否需要再打10发,15发和20发子弹呢?”
“先生,这支枪比我见到的所有的枪都珍贵。我可以试试它吗?”
“不可以。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碰它。对这支魔枪来说,你们所有的步枪、长矛和刀剑算得了什么?穿过帐篷你们看看!你们看到我们战士的头了吗?尽管如此你们仍想保护这个强盗。难道还让他保留属于赛迪拉酋长的白马和少女?真主慈悲。但愿真主对你们慈悲,改变你们的想法,不要让我的子弹把你们送到你们回不来的地方。我们是作为你们的朋友而来,我们能为了一个强盗而反目成仇?我不愿意听到这个山谷响起哭丧的喊叫声,不愿意听到梅赛尔人的葬礼声音响彻赛法拉山。请你们听我的话,仔细想想我对你们提出的警告!”
我坐下了。我的讲话给他们以深刻的印象。特别是此前跟着阿赫默德离开营地的那些人回来报告说,他们在营地前见到许多战士,给他们的印象就更深刻了。从我们所在的广场就可看到这些战士的头部和长矛尖。讨论继续进行,可惜仍未取得我所期待的结果。因为他们决定,派人去阿云、长姆达、阿塔斯和加南,请梅赛尔人其他部落的长者们来开会,他们应当帮助处理这一困难的事件。在他们到来前,一切均应维持现状。然而我们还是达到一些目的:匪帮头目萨迪斯·恰比尔不许离开帐篷村;酋长阿里·努拉比和阿赫默德·萨拉赫可以去看望莫哈拉;60名赛迪拉战士可以进村,但需自己解决食宿问题。白马当然仍为恰比尔财产,他仍然监护莫哈拉,她不得离开其帐篷。我本人为酋长的客人,英国人宁愿同赛迪拉部落露宿外面。骆驼又归阿里·努拉比所有。
会议持续时间很长。当赛迪拉战士开进村里,一切都安静下来时,太阳已经西沉。我看到,人们抱来很多细茎针茅和含羞草,以备夜幕降临时点起篝火。酋长——他名叫穆罕默德·拉赫曼——站在其帐篷前,他周围有许多年轻人。他手中拿一把草茎,让年轻人抽。我走上前去。
“你们抽签打什么赌?”我问道。
“关于一件坏事,先生。如果你的步枪可以帮助我们就好了!”
“告诉我,帮助你们对付谁?”
“我只能轻轻地告诉你。”他靠近我的耳朵并用手按住嘴小声说:
“对付狮子!”
原来这个阿拉伯人很迷信:他只能小声说狮子,因为他认为,大声讲狮子会听到,晚间就会到来。
“狮子到了这里吗?”我问,“它在哪里活动?”
“天啊!先生,请你轻点声说,不然它会来吃掉我们的。”他恐惧地说,“狮子曾惠顾过我们,很可怕。我们正在蒂乌斯放牧,这位长着浓密毛发的先生就来了,吃了我们的牛和羊,我们逃到赛马塔山,它造过来,甚至吃了我们的小孩。后来我们跑到罗卡达山,它又跟上我们,比以前更凶。”
“你们为什么不打死它?”
“我们有120人前去打它。我们虽将它击伤了,可是它咬死了我们4名战士。其他人都逃跑了。先生,它太可怕了!现在我们跑到赛法拉山。我们以为它不会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水很少,狮子是很能喝水的,尽管如此它还是跟我们来了。现在它有了妻子,还给它生了孩子,因此它需要很多肉,为此它每天晚上都出来猎食。愿真主让它离开我们。如果我们不向沙漠深处转移,我们就要完蛋。如果往沙漠深处去,那我们的牲畜就完蛋了。”
我相信他讲的每句话。这些阿拉伯人从不敢单独对付狮子,不像手握猎枪的北方人。只有当兽中之王把他的大部分牲畜都咬死了,才叫其同伙来打狮子。然后尽可能多的阿拉伯人才集合在一起去狮子洞穴去打狮子。人们狂呼乱叫,咒骂狮子。如果狮子出现了,人们就骑上马来回乱跑,随便打枪,抛长矛,并徒劳地从远处射箭。狮子最多有几处受到轻伤流血,但从未被一颗冷静瞄准的子弹击中,在大多数情况下,打死一只狮子得付出几条人命作为代价。
“那就留在这里打死它!”我平静地讲。
“我们曾尝试过,先生,可是狮子死不了。这里的情况比以前更危险。除了这个兽中之王外,我们还有一个更危险的敌人。”
“什么敌人?”
“你知道什么动物比长头发先生还要可怕?”
“猎豹,黑色猎豹,它是最可怕的动物。”
“你说得对。我们称之为‘魔鬼之父’的黑豹比兽中之王还可怕。狮子只猎取它需要的那么多的肉类。如它走错了方向还会回转身去。可是黑豹随意猎食,它简直嗜血成性,如果它吃了人肉,那么其他的肉类它就不爱吃了。”
“那么这个‘魔鬼之父’是否也在这附近?”
“是的。它和兽中之王都在这里。”
“它们住在一起?这真少见。”
“不是,先生,它们并不住在一起。兽中之王的宫殿在平原的山丘上,而猎豹则从远处,即从贝贝鲁山上来。它先咬死4只羊,一头牛,然后再咬死一匹马。如果这些不符合它的胃口,它就咬死一个人,这时它只喝人的血。无人愿意看管牲畜。我们到赛马拉去请教伊斯兰教著名的圣人,他说,我们应当抽签决定谁去看管牲畜。每天晚上7个男子值班,2人看管羊,2人看管牛,3人看管马。他给我们每个人一个护身符。尽管如此,‘魔鬼之父’还是又吃了一个年轻人,而长头发先生则拉走一头骆驼。”
“骆驼同羊在一起吗?”
“是的,因为我们这里习惯如此。”
“你们现在在这里抽签决定今晚谁值班?”
“是的。第一个抽到的是我的儿子。”
“谁是你儿子?”
“他不在这里,是我代他抽的。他骑马到卡斯布法尔哈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我想参加值班。”
“先生,你真要值班?”
“是的。我和英国先生都值班。”
“带上你的魔枪?”
“我还有另一支可打死兽中之王和‘魔鬼之父’的步枪。天很快就要黑了,领我们去看看晚间牲畜呆的地方!”
“请等我结束抽签事宜!”
我立刻去找珀西勋爵。他正同阿赫默德·萨拉赫在一起,用结结巴巴的阿拉伯语交谈。
“喂,先生,现在有一个冒险行动!”我对他喊道。
“好!什么行动?”
“我们要打‘地震先生’。”
“谁广他惊愕地问道。
“和‘魔鬼之父’。”
“你自己带着你的玩笑见魔鬼去吧,先生!”
“这不是开玩笑。在这里人们把狮子称作‘地震先生’,把黑豹称作‘魔鬼之父’。”
“用枪打野兽?好哇!在何时何地?”
他兴奋地跳了起来。晃晃他那其长无比的大腿,挥舞着他那其长无比的双臂,使阿拉伯人都吃惊地望着他。
“今天夜里,”我回答说,“穆罕默德·拉赫曼酋长将马上领我们去看地点。”
我现在将酋长讲的情况都告诉了他。他高兴地笑了,这使他的大黄牙齿露了出来。尽管他有这样或那样的特点,但毕竟是一个能干、勇敢的猎手。我们一起在锡兰打过大象,在印度打过老虎,珀西勋爵在最危险的形势下不愧为一个勇敢的人和可靠的射手。今天他可有用武之地了。
酋长来看我们并把我带到村前,人们正准备把牲畜赶在一起。这里也准备不少燃料,以便点起篝火吓跑猛兽。这个地区很平坦,没有山岩。
“你们总是将牲畜分成三群吗?”我问酋长。
“是的。”
“如果我们要打‘地震先生’和‘魔鬼之父’,你得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我会照办的。”
“你先将马沿着营地排成一长队,然后将牛排成队,接着是骆驼和羊。家畜所在的场地应呈三角形。这一三角形的一边应靠紧营地,另两边形成一个尖端,尖端正好对着营地。这两边只由羊组成,其他家畜在里留,因为比羊贵重。三角形的中央点燃一堆大火,应照亮整个场地。”
“值班守夜的人在哪里呢?”
“在牲畜中间。他们必须这样安排,使‘地震先生’碰不到他们。英国先生和我将在牲畜的外面,每人站在三角的一边。请你告诉值班人,除非他们自己受到攻击,不然决不许开枪。”
“先生,你的部署很好,你的智慧如同一个统帅。”
这一部署当然对他和他们部落有利。他们的牲畜一边有帐篷作屏障,在两边有珀西和我作掩护。阿拉伯人对我们二人承受一切风险颇为高兴。
我们回营地时,每个人都对我们投来惊讶的目光。两个男子敢于单独同狮子和黑豹较量,对这些人是难以理解的。我们从匪帮头目恰比尔身边走过时,我看到他向我们投来了幸灾乐祸的一瞥。他可能希望通过“地震先生”和“魔鬼之父”使他得以从两位死敌手中解放出来。
酋长想将我领到他的帐篷里,他的帐篷就在上述妇女帐篷的旁边。阿赫默德·萨拉赫拉住了我。
“先生,你当真要打死狮子和猎豹?”他忧心忡忡地问我。
“是的。”
“先生,我虽然知道你曾在阿尔及利亚打死过这样两个猛兽,可是在我们这里野兽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凶猛。我请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我自己作出的许诺,我必须信守。”
“那你把我带去,先生!”
“你对我帮不了什么忙,只会有妨碍。”
“那我向真主和先知祈祷,让狮子和猎豹的眼睛迷离,不到这里来。”
他郁郁不乐地离开了我。当我走过妇女帐篷时,我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呼唤:“先生!”
我走了进来,就朱美拉一人在里面。
“先生,你要同‘地震先生’战斗?”她胆战心惊地问。
“是的。”
“并同‘魔鬼之父’斗?”
“是的。”
“真主啊,真主!你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你会死的!”
从她那颤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她是从心里为我担惊受怕。我抓住她的棕色小手。
“你为我担心吗,朱美拉?”
“很担心!”
我轻轻地将她拉近前来。
“不必担心!我不怕猎豹。”
“可是我怕它。你不是说你是我哥哥吗?”
“我是你哥哥。”
“那你为什么要以你的死亡使我难过?”
“我死了会使你难过吗?”
她未回答,可是将头部更紧地靠在我的身上。这使我产生一种陌生的奇怪的感觉。这个女孩子是梅赛尔部落中惟一真诚待我的人。我用手捧起她的脸,亲吻她那温馨的毫不抵抗的双唇。
“真主祝福你,美丽的玫瑰!感谢你友好的话语!可是你不知道人的命运已写在圣经之中?我曾经常同猎豹搏斗,并且总是胜利者。它今天也定将失败!”
“先生,我的嘴不会讲话,可是我的心为你而跳动。一定要回来,不然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