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留,因为他们不会让这所茅屋没人看管。”
“现在,我们休息并等待。如果我们一段时间不干活,看守们就听不见声音,就会以为,我们听任命运摆布了。这样就会松懈警惕性。”
于是,我们安静下来。可是,等待对于同伴们来说是很难的。我最后抵挡不住他们的催促。
“我们检查一下天花板,”我说,“这是一个盖子。问题是如何揭开它。”
“奥马尔在此之前未能够着,因为是站在我的肩膀上。”奥斯克说。
“那我们就把金字塔做得更高些。哈勒夫站到奥马尔的肩膀上去。也许这样就够着了。你有力量,足以托起他们两人。”
哈勒夫拿过小灯,骑到奥马尔的脖子上,奥马尔爬到奥斯克的背上,像个四条腿的动物站在地上一样。现在,他慢慢站起来,奥马尔踏在他肩膀上。他们三人保持直立,尽量牢固地贴在岩石上。哈勒夫伸直胳膊,告诉我:
“本尼西,我够着天花板了!”
“小声点!外面可能有人。现在亮灯。”
我看着上面的角落,那儿是开口,有一丝光线。哈勒夫用左手抓住,用右手触摸盖子。
“它是用厚木头做的。”他小声地说,“可是坠门是木板做的。”
“好,那就比较薄。敲敲看,我们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有多厚。”
“可是别人会听见!”
“最好是不引起别人注意。不过,这对我们也有好处,可以知道是否还有看守在我们上面。”
他敲了,我们马上就听到响亮的嘲笑声和叫喊声:
“听着,我们的敌人在我们下面的坠门旁边!”
茅屋外面有人提问:
“插上门栓了吗?”
“当然!”
“这样,它们就没有办法了。他们是一个顶着一个。”
“是的,他们在玩魔术。现在,首先是饥饿,那就会大不一样了。我宁愿把门敞开。”
“绝对不能敞开门!”
“那我就用枪托给他们头上来一下!”
“急什么,有的是时间。让他们敲吧。”
“听见没有,本尼西?”哈勒夫问,“是要我们用枪托敲?”
“不是。我们将请求这些先生们,从上面的盖子上走开。”
“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我的请求是不可抗拒的。下来,哈勒夫!我占你的位置。”
奥斯克慢慢蹲下来。奥马尔从他的背上下来,然后哈勒夫从奥马尔的肩膀上跳下来。
“现在,你们休息一下。”我说,“因为费了力。我比哈勒夫重,而且要比他在上面呆得久些。”
我们休息了几分钟,奥马尔把我扛到肩膀上。
“现在要加倍注意,我们别摔下来。”我提醒他们,“我的脚有伤,危险性大一倍。”
“不要怕,长官!”奥斯克说,“我像一棵树一样挺立。岩石的槽很窄,可以用胳膊卡住两边,可以得到可靠支撑。”
奥马尔又爬到奥斯克的肩膀上。我比矮小的哈勒夫高,只要稍微伸手,就够着了盖板。我几乎是用头顶着。我身上带着小瓶子,用它照亮了木板。在盖子的一个角上,拴着一个铁钩,门栓肯定是通过这个钩子钩住的。钩子的两个尖头卡到木头里面并折了弯,倒钩入木头里面。
我用食指敲了敲,从声音听出,木板厚度不超过二厘米。敲的声音也引起了回答:
“听见了吗?他们又来了。好吧,他们必须把我举起来,如果他们要打开盖子的话。”
因为我现在离说话的人近,所以听出了是屠夫的声音。从他的话和声音推断,他坐在盖子上面。这是一种不谨慎。他们是强盗,这么粗心,是不难相信的。
楚拉克在嘲笑。又有一个人笑着回答,我听到了这几句话:
“有猫坐在洞口,老鼠是出不来的。”
这个声音我听不出。但是我听见,这个人坐在盖子近处,大约在我的头上面。
“听见了吗?”哈勒夫问,“看守还在。现在你可以请他们走开。我想知道,你怎么开头。”
“这个,你马上就可以听到。把枪给我拿上来。这两个人我可以够得着。”
“噢,现在我懂了。要哪支?”
“打狗熊的那支。”
我这句话的声音当然是很小的,让我上面的看守听不见。哈勒夫把枪递给奥斯克,奥斯克又递给奥马尔。
“注意,奥马尔!”我对着他耳朵说,“我头上盖板的下面没地方放子弹盒,我只能把枪管朝子弹射击方向。我说‘一’,‘二’,你就两手拿枪托。喊‘一’的时候,你点燃第一个枪管。我第二次瞄准的时候,也就是喊‘二’的时候,点燃第二根枪管。懂吗?”
“是,长官。”
我手里拿着双管,对准盖子的中心,即屠夫坐的地方。
“预备,一!”
枪响了。我上面响起一声惊恐和痛苦的喊叫。
“安拉!他们开枪!”
这不是屠夫的声音,是另一个人的。此人坐在盖板的木制部分。我把左边枪管对准这几块木板中的两块相接处,子弹不会穿透厚木板,一定会从缝中挤过去。
“二!”
打狗熊的第二枪响了,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像大炮一样响亮。
“安拉,安拉!”中弹者叫喊着。“我消失了!我死了!”
屠夫根本没有吭声。我听到了他惨叫,没有听见他讲话。现在听得见有人大声哭泣。
“奥斯克,你觉得重吗?”我问。
“时间长了,就重。”
“那我们就休息吧。我们有时间。”
我回到地上时,他们都站在我身边。哈勒夫说:
“本尼西,这当然是不能抗拒的请求。你打中了吗?”
“两中。楚拉克看样子死了,子弹十有八九是通过‘光荣坐’的肌肉穿透身体的。另外一个只是受了伤。”
“这个人可能是谁?”
“可能是看守。如果是别人,我应该听出来了。可是,这个人讲话太少,我听不出来是谁。”
“你认为不再会有别人出现了?”
“这种愚蠢的做法别人不会干,因为谁干谁丢脑袋。”
“我们怎么把盖子打开?这可是最重要的事。”
“我开枪把铁钩从盖板上打下来。向每个插入木板盖的尖头狠狠开上几枪就够了。我多装些弹药,这些东西就会挡不住。”
“啊,要是能成功就好!”
“肯定成功。”
“那就快装快射!”哈勒夫急急忙忙地说。
“哦!不能这么快。但愿那根把穆巴拉克拉上去的绳子还留在上面。那样,我们到了外面就可以沿绳子下去。不过,还会有许多问题要考虑。只要我们从窗子里爬出去,就会遭到子弹射击。”
“我认为上面没有人了。”矮小的哈勒夫说。
“我们头顶上大概是没有了,但是茅屋顶上多半还站着几个。这些人可能通过栏杆前的开阔地带向我们射击。”
“啊,这可要命!那我们出不去了?”
“我们再试试。我先上。”
“不,本尼西,还是我上!难道能让你替我们挨子弹?”
“或者你替我们?”
“我有什么牵挂?”哈勒夫真心实意地说。
“可多啦!你想想你的汉奈赫,最心爱的妻子和女孩子吧!可我没有汉奈赫等我。”
“正因为没有汉奈赫,你比拥有十朵美女鲜花的我还重要。”
“别吵了!最重要的是,我比你更熟悉情况,我第一,你第二。你只有在得到我的允许以后才能上去。”
我把腰带上的绿头巾解下来,绕在非斯帽上。哈勒夫在小瓶子的光下看见我做的事,便问:
“你这是做什么?为了死亡而这样包装打扮?”
“不,我要把头巾包在枪托上,从小窗伸出去。我们的敌人很可能以为是有人出来,而朝头巾开枪。他们没有双枪,打一下枪膛里就没有子弹了,那时我就一个箭步蹿到他们头上。”
“对!只要找好目标,他们就逃不脱!”
“如果天黑,就有可靠的目标。”
“天黑?”
“是的!想想看,我们到这儿多久啦。外面已是夜晚。不过,你们休息过了,我们开始干。注意:当我出去的时候,哈勒夫要爬到窗口。我没有开口,他不能出去。”
我把猎枪挂在肩膀上,拿起弹药盒,多装了一些弹药在里面。然后,奥马尔拽着我胳膊,踩到奥斯克的肩膀上。我一定要快,以免使他们两人疲劳。
“我们还是像上次那样射击,奥马尔,”我轻声地对他说,“你先打右边的枪,再打左边的枪。我瞄准铁钩尖。预备,一,二!”
枪响了,子弹穿透了,因为两个洞我都看得见。外面一定是灯光明亮。
“我们的强盗在茅屋前面有一堆火。”我报告说,“这很好,可是对我们也很不利。因为我们看见他们,他们也看见我们。”
“对铁钩怎么办了?”哈勒夫问。
“试试。”
我推了推盖子,盖子动了。这是沉重的打狗熊的猎枪的功劳。
“给我子弹盒,奥马尔!”我命令,“盖子开了,现在站稳脚!我必须跪在奥马尔的肩膀上。”
我费了很多力气才占住位置,但是必须蹲着,因为我的头伸不直。这时,我掀起盖子,把它推到外面。我拿着准备射击的枪托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声音。但是外面是亮的,悬崖后面火光忽明忽灭。
我把头巾插在枪托上,慢慢升上去,同时发出一种呻吟,好像是有人费力地往外爬似的。这个计策成功了:两发子弹落在上面。一发子弹擦了枪托一下,差点把枪托从我手中打飞。
在这一瞬间,我把上身伸出了洞,看见了火光,马上注意到,茅屋天花板上躺着楚拉克的尸体。茅屋顶上站着两个人,是他们朝头巾开枪的。刚才提到的栏杆把他们和我隔开,我站在平台上,平台也是屋顶。他们是从缝隙中射击的。
这两个粗心的家伙忘记了最重要的情况:我对着火光,可以看清他们,而他们不容易看清我。一个人正在装弹药,另一个人举起枪对准了我。
我迅速扑到他身上,并不想杀死他,而是瞄准他抬起来对准我的那只左胳膊。我扣动板机,他的枪掉到了地上,大叫一声,跌倒在茅屋侧边。另一个赶紧转身,往下跳,退到窗子前面。这个人是比巴尔。坐在火边的是他的哥哥和马纳赫·巴尔沙。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离开火堆!”比巴尔咆哮着,“他们看见你们了,可能正在瞄准你们。”
那三个人跳起来,所有四个人跑步退到森林里。最后朝我开枪的那个人看起来像穆巴拉克。现在,我想起来了,他的胳膊特别粗,在奥斯特罗姆察废墟上已经中了一枪。他把胳膊绑在袖子里。
我翻过栏杆,爬到平台边缘。对!躺在地上的瘦长个一动也不动。我在上面,认不出那两张脸。隔着栏杆,我只能看出他们的轮廓。
在茅屋这一侧,火光照不到,漆黑一团。如果我能够从这个地方下去,藏在树后面的人就看不见我了。
这时我听见后面说:
“本尼西,我在这儿,可以出来吗?”
“可以,哈勒夫。但是不要站起来,否则,他们会看见你,朝你开枪。”
“哈,我们可是防弹的!”
“别闹着玩!来!”
他向我爬过来。
“哎,这是谁?”
“屠夫楚拉克。子弹把他打死了。”
“惩罚这么快就赶上了他。安拉对他是恩惠的!”
我更仔细地往四周看了看,只见一个铁圈,固定在悬崖上面。铁圈上吊着一根两股拧成的绳子,这根绳子我们看见过。穆巴拉克就是用它吊下平台的。
“看守是沿着它下去的。”哈勒夫认为。
“很可能。这个装置是精心设计安装的。难道今天的游戏在此之前还跟别人玩过?”
“哎呀,本尼西,下面也许有人在挨饿,受折磨!”
“这些恶棍已经有所准备。他们至少对我们是严阵以待的。让我们把绳子放到屋里去,让奥斯克和奥马尔可以爬上来。”
两人都上来了,很快就匍匐到我们身边。我们睁大眼睛,想发现逃到森林里去的人,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往外面放,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沿它下去?”哈勒夫问。
“可以,”我回答,“因为这儿暗。此外,我们也想试试。让我们先把尸体扔下去。他们对他怎么开枪都无所谓。我持枪准备。一旦他们开火,我就有了靶子。”
同伴们费了一些力气把楚拉克的尸体搬过栏杆,然后用绳子拴住他的胳膊,把他放下去,放的速度很慢,以引诱敌人来射击。但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现在,我先下去。”我说,“我马上往灌木林里面爬,从那儿再爬到森林里去。到了森林,我应该看见敌人,如果他们在那儿的话。这是一个泉,可能有铃蟾和青蛙。它们的叫声是不会引起注意的。你们就呆在上面,一直呆到这堆火熄灭。但是,如果有一只青蛙叫,只叫一声,而且声音相当低,你们就下去,然后在下面等我来。”
“这对你太危险,本尼西!”
“怕什么!只要那个躺在底下的老穆巴拉克没有设什么诡计,不是装死!你们要留神!我走了。”
我把子弹盒放在下面的茅屋里,把枪托挂在上面,抓住绳子,迅速下降。屠夫楚拉克的尸体就在那里,穆巴拉克在旁边,一动也不动,像死人一样。他或许是头朝地,因此没有行动能力。
我继续往前爬行,往悬崖那边爬,以蕨类植物和灌木为掩护。我的目光一直朝着火光。我必须注意火与我之间的一切情况。我觉得很安全。这些人对于偷袭敌人的方法知道多少?他们猜想我们还在茅屋顶上,一定是把目光对准那个地方,而不会注意他们的背后。即使他们注意到了这点,我也不需要害怕。我有四连射枪,占着上风。
因此,我走到了五十步开外的地方,闻到马的气味。我又前进了一点,听见有声音。很快,我看到了动物和人。马拴在树上,敌人靠在一起,讲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马并不是不动的,而是为防止夜间昆虫的攻击,不断地蹬着蹄子,用尾巴扑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