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有道理,但我总会是幸运的,我想今天幸运也不会离开我。”
我们正站在一直坐在一起的赛里姆和本尼罗旁边。大个子的脸上出现了兴奋的表情,显然赞成我的计划,他说:“先生,你今天必须——”
“住嘴,你这个不幸的人!”我对他喊道,“难道你想死在血液中毒症上吗?我不是禁止你说话了吗?”
他吓得立即缩了回去,又显现出一付痛苦的面孔,同时用双手捂住嘴,表示他再也不敢说话了。
“你看,”我又转向法立德继续说,“我的计划是不能改变的,我希望你不要再为我制造障碍。”
“可是,本尼西先生,一旦你遭到不幸,我可怎么向总督的船长交代呢?”
“你可以告诉他,是命运决定的。”
“那好吧,你让我放心了,先生,你去做想做的事吧,我不再反对了。但你要伪装成什么人呢?”
“扮成主持的使者,是去向伊本阿西警告注意外国先生的。”
“你是警告这些人注意你自己?”
“这样他们肯定会落入我们的手中。我不用怕他们把我当成弗兰肯人,命运决定我要把奴隶驼队交给你。”
“那么,告诉我该些做什么?”
“你必须高度注意。只要一听到秃鹫的叫声,就带着队伍到高地上去,然后下到山谷里面。在谷底不要出声,等着我来叫你们。”
“如果他们抓住了你,你就无法回来叫我们了,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无法发出信号。如果南十字星消失了,我还没有发出信号,就说明我已被他们所控制,你们就可以冲过去向他们发起攻击,把我解救出来。但无论如何都必须在骆驼和俘虏这里留下足够守卫人员。我的猎枪留在这里,这是西方的武器,它容易被人发现。我现在拿走你的阿拉伯长枪。”
最后一句话我是对本尼罗说的。他站起身来,请求道:“先生,你是不是最好拿走赛里姆的长枪?我还需要用枪进行战斗。我要和你一起去,你或许会需要我的帮助。”
“我可以帮助自己,我不想让别人也冒险。”
“是的。你总是这样,但我不能再容忍了,至少今天不能。你救了我的性命,我的心告诉我,必须知恩图报,如果你不带我去,那我就要强迫你这样做。我跟在你的身后,如果猎奴匪产生了怀疑,那就是你的过错。”
按我的脾气,是不能容许这种抗拒的。但这个好小伙子确是出于真情和报恩的思想,我不忍心伤害他。
“那好吧,你跟我走!虽然这会改变我的计划,但我想,我们还是会成功的。”
我带着他来到莫那希酋长那里,我问他:“你家里有儿子吗?”
“有好几个。”他回答道。
“有没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
“有一个。”
“他叫什么名字?”
“本梅内利克,是按我的名字起的。”
“伊本阿西认识你吗?或者你认识他们的人吗?”
“不。你为什么向我提这么多问题,先生?”
“我以后再向你解释。”
现在我走到先前想生火的士兵那里,让他给我了一些骆驼粪。然后我给骆驼备上鞍,本尼罗也给他的骆驼备上了鞍。为扮装成穆斯林,我还得带上祷告用的跪毯和一个沙漠旅行者所需的一切物品。我这样做,是万一他们生疑,要搜查我的骆驼时准备的。一切会使我暴露身份的东西:纸笔等,我都交给法立德替我保存。左轮枪我得带上防身,我可以编造一个故事说明它的来历。
我们出发了。我们牵着骆驼,并排走在一起,我向本尼罗讲解了我的计划,并告诉他应如何行动。我让他称我为来自达米特的商人萨杜克,不要叫我先生,而要叫主人。我相信他有足够的谨慎和机智,不至于犯什么错误。我离开前还告诉副官,如果过一会儿听到一两声枪响,不要采取行动。
我们离开营地大约走了一千步,就来到了我先前巡视过的便于进入山谷的地点了。我们缓慢地走了下去,事先我已把骆驼的嘴绑了起来,防止它们闻到有其他骆驼在附近时发出叫声。
到了下面,我们揭向左边又走了一千步,直到山谷转弯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我们把驼鞍取下,让骆驼卧在地上。我随即放了几枪,然后又装上火药。我们在这里坐了下来,我用三块石头搭起一个临时炉灶。就这样等了大约十分钟,我又放了一枪。
猎奴匪们肯定听到了枪声,他们必然要派人来侦察原因。我用带来的骆驼粪,在三块石头中间点着了火,把一口小锅放满了水,搅拌好里面的面糊,摆放在了火上。然后我再点燃一根烟袋,把身体靠在岩石上,等待着事态的发生。
没有过多久,我的耳朵告诉我,探子真来了。我听到了碎石被践踏的声音,从声音判断,大约来了三个人。又过了一刻,事实证明我没有听错。我们坐在山谷较宽的地段中月光照亮的地方,我有意选择了这个位置,好叫他们容易找到并看清我们。在对面岩石的阴影里移过来三个身影,蹲在了我们的对面,观察着我们。这些笨拙的家伙穿着浅色的大袍,灰亮的影子明显地投现在我们眼前。
这时我和本尼罗开始谈话,故意声音很大,让来的人能够听到。我要让他们觉得我们自认为只有自己在这里,不知道还有驼队在我们附近。
我们相互用假名字称呼,而且呼得很清楚,让他们能听明白。几分钟后几个偷听的人退了回去,消失在山谷的拐弯处。
“他们走了!”本尼罗失望地说,“他们不会再来了。我们的计划落空了。”
“不,这三个人只是探子。他们回去报告,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找我们说话的。”
我们等了十分钟,开始吃我们的面糊,而且是用真正东方人的方式:用手指伸到锅子里,刮起浆糊一样的东西,贪婪地抹到伸得长长的舌头上,咽下去的任务就由舌头承担了。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摆出一付完全无忧无虑的姿态。按我的胃口当然更想吃一只按“皮克勒公爵”厨师的处方烧烤的嫩鸡,但小米面糊就是此地的主食,所以我们的吃相也就不能算是不雅了。
他们终于来了,而且这次声音更大。他们共来了10个人,都带着武器,转过山谷拐弯处后便直向我们走来,并且停到了我们面前。走在最前面的人用我已经熟悉的低音向我们问候:“晚上好!”
这就是那个鞭打酋长女儿玛尔芭的小头目。我显得吃惊似的跳了起来。
“上帝赐给你美好的夜晚!你把我给吓了一跳!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本尼罗也跳了起来,他抓起那口小锅,好像要保护里面宝贵的食物似地,并以满嘴的面糊,回答着问候,故意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扮演的角色妙极了,小头目笑了起来。
“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抢你的饭锅!”然后转向我问道,“是你叫萨杜克吗?”
“是的,”我吃惊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随从叫本梅内利克?”
“是的,你怎么会知道?我并不认识你啊!”
“我知道一切,在辽阔的沙漠里发生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他得意地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我们——我们吃饭,或者说我们已经吃完了。”我有意口吃着说。
“这我看到了!但我想知道,你们到这个山谷来干什么。”
“安拉才知道!”
我必须做出一个样子,好像他们的突然出现使我感到意外,但我的计划里,并没有打算让他们把我看成是胆小怕事的人,所以我才给他们一个回避正题的回答。
“去问安拉,是很困难的,”他粗野地说,“而问你,就比较简单,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我保持沉默,谁又敢强迫我?”
“我。”
“你是谁?”
“这和你没有关系。”
“那么我本人的情况和你也无关,回到你们来的地方去吧!”
我拿过本尼罗手中的锅子,坐了下来,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又用手指去刮锅里剩下的浆糊。这个行动起了作用,当我最后用真正贝杜印人的方式,开始舔锅子时,那个人喊道:“先知作证,像你这样的人我还从未见过!你听着,萨杜克,你的性命现在只悬在一根丝线上。”
“这是命运,我无法增加,也无法减少。安拉知道!”
“你如果不马上回答,立刻就会被打死!”
“如果在书中是这样写着的呢?我就打死你,而不是你打死我。”
“你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呢?”他笑着说,“我们是10个人,而你是一个人和一个小孩。”
他把枪柄拄在地上,用双臂拄着枪口。他的同伴站在他的身后,摆着同样的姿势。本尼罗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行动了,人们不太注意他。他悄悄退到了岩石的阴影处,那里有一个裂缝,月光照不到那里。他拿着一支上了膛的火枪。
“你不要笑!”我回答道,“我是认真的。你只要稍有动作想举你的枪,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尸体,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被你称为小孩的勇敢的本梅内利克的子弹就会射入你的心脏。”
这时他们才去看本尼罗。
“安拉!”小头目叫了起来,“我要把这个孩子打——”
“别动!”我打断了他,因为他想拿他的长枪。我跳了起来,把身旁的长枪举起顶住他的胸膛,“不要动!否则两颗子弹立即就会打到你的身上!我想,今天命里注定不是我,而是你将死去。把你的枪扔到地上,也命令你的人这样做!我数三下,如果还没有这样做的话,魔鬼就只能到地狱去找你的灵魂了。我说话算数!一、
我的声音和我的举动,都让人感到这不是开玩笑。两支火枪的枪口,也起到了它们的作用。我们的手指只要在扳机上一扣——简单地说,小头目的长枪从他手上滑到了地上,其他人的枪也扔到了地上。
“好!往后退十步!”
他们像受过训练一样,顺从地退了回去。我跟了过去,站到了他们和长枪之间。我仍然举着枪,继续说:“现在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就你们几个人在山谷里吗?”
“不。”他立即承认。他或许以为,我听到他说还有更多的人在山谷的消息时,会失去勇气。
“他们在哪里?”我继续问。
“离这里不大远。”
“你们常到贝德山谷来吗?”
“是的。”
“这里有没有一个有三棵枯树的地方?”
他迟疑着不想回答。
“快,快回答,否则我就开枪!”我追问。
“我们扎营的地方就有三棵枯树。”
“噢,命运!噢,奇迹!”我显得吃惊地喊了起来,“你们是从尼罗河到穆拉德水井来的吗?”
“是的。”
我立刻把长枪放了下来,也让本尼罗把枪放下,然后走近那个小头目,向他伸出了双手。
“我差一点把你打死。感谢先知,我没有这样做,如果你死了,我会悲伤一辈子的。但你也有责任,因为你威胁我,而我不习惯别人这样对待我。你们既然扎营在三棵枯树下,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他没有握住我的手,仍保持着阴郁的面孔。
“你找我们?这是撒谎!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你说我撒谎,但我还是不会惩罚你的。这就证明,我把你看成是朋友。我敢肯定,你们是勇敢者伊本阿西的人,对不对?”
“我不能回答你,我们不认识你。”
“但你还是会告诉我的,如果我告诉你说,我是被派来警告你们留心总督的船长的副官和一个你们希望下地狱的异教徒的。”
“安拉!你怎么会知道这两个人?”
“是派我来的人告诉我的,是巴腊克,卡蒂里纳兄弟会的主持和他的同伴卖艺人奴巴尔。”
“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但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你是在哪里遇到他们的?他们又怎么会派你到这里来警告我们呢?我真不明白。”
“你马上就会明白的,我现在就向你解释。把你们的武器拿回去吧!请到我们这里坐一会儿!我们相互不必害怕,很快就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我坐到了我的临时小炉灶旁,里面的火这时已经熄灭,本尼罗也蹲到了我身边。刚才10个猎奴匪顺从的样子,实在令人发笑。无论如何他们都感到很不好意思,因为我胜过了他们10个人。这也使他们的动作带上了几分尴尬,这在他们的脸上明显表现了出来。他们缓慢拿起自己的武器,坐到了我的周围,由于我没有立即说话,那个头目问道:“你说的话对我们是个谜。我们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是一个商人。但你住在哪里,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来自达米特。但在我继续讲下去之前,你们先要告诉我,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名字?我们以前并不认识。”
“我们听到了枪声,所以派了两个探子来看看情况。他们来到这里,看到了你们并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你们相互称呼了名字,并谈了关于黑奴、褐奴和其卡希女奴的价格问题。”
“正是这样,我对你的回答很满意。在岩石那边出现了一只野兽,我放了一枪,它逃走了,但不久又返了回来,我又放了一枪,它才最后消失,这就是放枪的原因。好,现在说点别的,你们认识一个商人叫纳西尔吗?”
“是的,我们认识他。”
“他来自伊斯梅尔附近的尼夫,是我的一位商友。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同样在做秘密奴隶生意,你们不会出卖我的,可能正相反,我们今后还可能一起做几笔好生意。纳西尔到埃及来了,准备进行大批采购,他到达米特去找我,但没有找到,因为我正好不在家。后来我赶到开罗去找他,但他也已经离开。我来到艾斯尤特,还是没有遇到他,听说他去了科罗斯克。”
“是这样,是这样,”小头目说,“纳西尔租了一艘快船。”
“你也知道?”
“是的。昨天晚上是他自己告诉我的。他当时在穆拉德水井,和我们在一起,给我们讲了不少稀奇的经历。”
“就是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