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他勒了一下马的缰绳,并用大腿压了马一下,马跳了起来并对着下士做了一个威胁的跳跃。下士很快拽他的马并想大发雷霆,老死神没能让他那样做。
“我的年龄是您的两倍,体验和经历的比您多。我只想就您谈到您的武器这一点回答您。您大概以为,我们的刀子是杏仁糖果,我们的枪管和子弹是巧克力做的?这些甜食也许将会很不利于您的健康!您说,您必须服从您的服役守则。好的,这理所应当,我并不反对。但人们也指示过您,要训斥有经验的西部人吗?我们准备同您谈话,但我们没有冲您喊叫,而首先要求礼貌!”‘
下士根尴尬。老死神看起来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他的举止不是没有效果的。
“您还是不要越说越生气!”下士让步,“我的确无意粗鲁。”
“可我既没有从您的语气中也没有从您的表达方式中听出多少文雅。”
“这是因为我们是在草原,而不是在一位夫人的客厅里。在这里形形色色的恶棍到处流窜,我们必须睁大眼睛,因为我们是在一个前沿岗哨上。”
“恶棍?您大概连我们也算进这些令人怀疑的绅士们中了吧?”老人大发雷霆。
“对此我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不过,我这样认为,身份清白的人不会拒绝说出自己的名字。现在有特别多的可厌的家伙在这个地区,他们想到胡亚雷斯那边去,这样的恶棍是不能信任的。”
“那您支持脱离联邦主义者,支持南方州?”
“是的,但愿您也一样?”
“我支持每个勇敢的人,反对任何流氓。隐瞒我们的名字和我们的出身没有任何理由。我们来自拉格兰奇。”
“那么说您是德克萨斯人,而德克萨斯站在南方一边,这么说我是在跟志同道合者打交道了。”
“志同道合者!但我不对您说出我们五个的名字了,您一会儿就会忘记的,为了减轻您的负担我只想对您说出我的名字。我是一个草原老猎人,认识我的人叫我老死神。”
这个名字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下士在马鞍上挺直了身子并定定地注视着老人,其他士兵也对老人投以惊讶的但却是友好的目光。队长却皱起眉头。
“老死神?您是老死神?北方州的密探?”
“先生!”老人威胁地喊道,“您小心点儿!如果您听说过我,那您也许知道,我不是可以忍受侮辱的人。我为联邦冒过失去我的全部家产、我的鲜血和生命的危险,因为我乐于那样做,因为我认为北方的意图是对的并且今天还认为它对。我理解的密探跟我曾经理解的有些不同,如果一个像您这样的傻瓜,把这样的一个词扣到我头上,那么我只是因为同情他才没有立即用拳头把他打倒在地。幸而您的陪同者看来比您更明智,他们也许会对英奇堡的指挥官说,您遇到了老死神并像对一个男孩一样冲他吹胡子瞪眼。我确信,然后您的指挥官就会把一个鼻子插在您年轻的脸上,这个鼻子长得您都不能用望远镜看到它的尖儿!”
这些话达到了目的。司令官也许是一个比他的下属更明智的人。下士在他的报告中当然得提到同我们的相遇及其过程,如果一个带领站岗的人遇到了一个像老死神这样著名的猎人,对他来说就有很大的好处,因为他们会交换想法和看法,老死神会告知观察到的情况并给予能对部队大有裨益的建议。军官们对待老死神这种类型的西部人像自己人一样,井且是极其宽容和尊敬。如果下士以这种方式对待这位久经考验的开路者,他怎样向司令官汇报呢?现在他也许正暗自对自己说这些,因为看起来他有些尴尬。为了进一步增强自己的话的效果,老死神继续说:
“我很尊重您,但我同样有价值。在您年轻时从老死神那里听到些建议不会对您有什么损害。现在谁在英奇堡指挥呢?”
“韦伯斯特少校。”
“两年前他还在赖利堡做上尉?”
“是的。”
“好,那代我向他问候!他对我很了解,我常同他一块儿打靶并用子弹击中靶心。您可以把您的记事本给我,我给您写几行字,您可以向他出示。我猜,他会对他的一个下属将老死神叫做密探感到非常高兴。”
下士尴尬得一筹莫展。他憋了半天终于显得费力地说出:
“不过先生,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这样的人在这里,不是每天都是节日。人们心里有气,如果冒出一种不是存心要用的声调,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这样,是这样!听起来比刚才要客气了。我想假设我们的谈话现在才开始。您在英奇堡有雪茄吗?”
“没有了。可惜烟草用完了。”
“这真糟。一个没有烟的士兵是半个人。我那边的同伴带着一整鞍囊满满的雪茄,也许他会从他的存货中给您一些。”
下士和他的骑兵的眼睛渴求地转向我。我掏出一把雪茄分给那些人并给他们点上火,队长吸了头几口之后,脸上荡漾开非常陶醉的表情。他感激地冲我点头。
“这样的雪茄是真正的和平烟。我相信,在我们几周都不能抽烟之后,如果在这草原中有人向我敬这样一个东西,我对最恶毒的敌人都不能再怨恨了。”
“如果在您那里一支雪茄比最大的敌意能做到的都更多,那您至少不是特别坏。”老死神笑道。
“不,我真的不坏。不过,先生,我们必须继续,您也许见到过印第安人或他们的踪迹?”
老死神否定了,并问是否现在可能有印第安人在这儿。
“当然!”下士答复说,“我们有一切理由小心谨慎,因为这些无赖们又开战了。”
“好家伙!这就糟了!是哪些部落?”
“科曼奇人和阿帕奇人。”
“就是说是那两个最危险的部落!我们在这里恰巧是在他们的地区之间骑行。如果一把剪刀啪地一声碰上了,在刀口之间的通常最难逃脱。”
“是的,您要小心!我们已经做了一切准备,并派出了几个信使要求尽快地给予增援和给养。我们几乎是日日夜夜绕着大圈在这个地区到处巡逻。我们怀疑遇到的每个人,直到我们确信他不是骗子,因此您也会原谅我先前的态度。”
“我都给忘了。不过红种人到底有什么理由互相开战呢?”
“这就是那个该死的——请原谅,先生!也许您对他的看法跟我不一样——那个总统胡亚雷斯的错。您肯定听说了,他不得不溜掉,甚至一直到埃尔帕索上去。法国人跟着他,他们一直到了奇瓦瓦和科阿韦拉。他不得不像烷熊在狗面前一样在他们面前藏起来。他们追赶他直到格兰德河,如果华盛顿的总统没有那么不聪明地禁止他们的话,他们还会继续追捕他并最终把他抓起来的。所有的人都在反对胡亚雷斯,都宣布与他脱离关系。甚至连印第安人,胡亚雷斯作为天生的红种人还是属于他们的,都不再想和一他打交道。”
“连阿帕奇人也不想?”
“不。就是说,他们既不反对,也不赞成他。他们根本就没有立场,安静地呆在他们的家园,这是温内图,他们年轻著名的首长给他们的建议。但巴赞的使者因而就更成功地策动了科曼奇人反对胡亚雷斯。他们成群地越过边界到墨西哥,去消灭胡亚雷斯的追随者们。”
“嗯!为了去抢劫,去谋杀,去纵火洗劫!您是要说,墨西哥跟科曼奇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的居住地和猎区不是在格兰德河的那边,而是在这边。谁在墨西哥统治,是胡亚雷斯、马克西米利安还是拿破仑,他们是无所谓的。但如果法国统治者召唤他们是为了唆使他们去反对和平的人,那么就不能责怪科曼奇人尽快地抓住了这个好机会发横财。我不愿追究谁有责任。”
“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总之,他们到那边去了并一丝不苟地做了法国人向他们要求的事,与此同时他们跟阿帕奇人发生了冲突。科曼奇人一直是阿帕奇人的死敌,因此他们袭击了敌人的一个营地,打死了没投降的人并获得了丰厚的战利品,有人、帐篷和马。”
“后来呢?”
“什么后来,先生?男性俘虏们被按照印第安人的习俗绑在刑讯柱上。”
“我猜,这样的一个习俗对于当事人不会是很令人愉快的,而法国统治者们对此负有责任!当然阿帕奇人立即行动起来进行报复了!”
“没有。他们是胆小鬼!”
“听着,下士,谁这样宣称,他就不了解阿帕奇人。我坚信,他们没有心平气和地容忍辱骂。”
“他们只派出了几个阿帕奇人去同科曼奇人最老的首长们谈判。这一谈判是在我们这里举行的。”
“在英奇堡?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这里对双方都是城堡和平区。”
“好!我明白了。那么科曼奇人的酋长们来了吗?”
“五个酋长带着二十个科曼奇人。”
“有多少阿帕奇人出现?”
“三个。”
“有多少人员护卫?”
“一个护卫也没有。”
“嗯!您还说他们是胆小鬼?三个人敢于穿过敌人的地盘,然后同二十五个敌人会见!下士,如果您有点公平的话,您就必须承认这是一种勇敢的举动。会谈的结局怎样?”
“没有和平的结局,分裂变得反倒更大了。最后科曼奇人袭击了阿帕奇人,两个阿帕奇人被捅死了,第三个人虽然受了伤,却骑着他的马越过了一个一人高的围障。科曼奇人虽然追捕他,却不能将他捉住。”
“这发生在城堡和平区,在一个要塞的保护和一个联邦部队的少校的监督下?简直毫无信义!如果阿帕奇人现在也开战,有什么好奇怪的吗?逃脱的阿帕奇人会带给他们消息,他们就会复仇。并且因为对使者的谋杀发生在白人的一座要塞中,他们也会把他们的武器转向白人的。科曼奇人又是怎样表现的呢?”
“很友好。在他们离开要塞前,酋长们向我们保证,他们将只会与阿帕奇人作战,白人却是他们的朋友。”
“这结局如此血腥的谈判是在什么时候?”
“在星期一。”
“今天是星期五,就是说四天前。”老死神思索道,“科曼奇人在那个阿帕奇人逃走后又在要塞中逗留了多长时间?”
“只有很短的时间。一小时后他们就骑马离去了。”
“你们放他们走了?他们触犯了民法,必须被拦住为这种行为而受罚。少校必须逮捕他们并就这一事件向华盛顿报告。我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韦伯斯特少校那天骑马打猎去了,晚上才回家。”
“为了不必做谈判和背叛的证人!我明白了。——如果阿帕奇人得知,你们允许科曼奇人不受阻挠地离开了要塞,那每个落入他们手中的白人是多么不幸啊!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白人的。”
“先生,不要太过激动!科曼奇人可以离开,这对阿帕奇人来说也是好事。否则他们一小时后还会失去他们的一位酋长的。”
老死神做了一个惊奇的动作。
“还有一位酋长,您说?啊,我猜着了!四天了,他有一匹出色的马并且比我们骑得快。就是他,一定的!”
“您指谁?”下士惊讶地问。
“温内图。”
“是的,就是他。科曼奇人刚一向西消失,我们就看到在东方,从弗里奥河过来了一个骑手。他来要塞是为了买火药和左轮手枪的子弹。这个红种人没有配戴他的部族的标志,我们不认识他。在购买中他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意外的是值勤的军官,弗里曼少尉正在场,这个印第安人就转向了他。”
“这太棒了!”老死神急切地喊道,“我也想要在场呢。他对军官说了什么?”
“只有这些话:‘很多白人将必须为此受到处罚,这样的行为发生在你们这里,你们却没有防止它或者至少是惩罚它!’然后他从商品出售处出来到院子里上了马鞍。少尉跟着他,惊羡于这个红种人骑的黑骏马,这个印第安人就对他说:‘我会比你们更诚实。我就此对你们说,从今天起在阿帕奇人和白人之间会发生战斗。你们使杀人犯自由,由此证明你们是阿帕奇人的敌人。所有从今天起流的鲜血都会使你们感觉得到!’”
“是的,是的,这是他的作风!”老死神说,“弗里曼少尉怎么回答的?”
“少尉问他是谁,这时这个红种人才说他是温内图,阿帕奇人的酋长。军官立即喊道,人们应该关上大门并将这个红种人逮捕。他有权利这样做,因为已经宣过战了,温内图在我们这里不是一个谈判者。但这个红种人大声地哈哈一笑,骑马把我们中的几个人撞倒,连同少尉,并且正像别的阿帕奇人先前做的那样,越过了围障。我们马上派了一队人去追赶他,但他们没有再看到他。”
“果不其然!现在要大打出手了!如果科曼奇人败了,要塞里的驻防部队该多么不幸啊!阿帕奇人不会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活命的。不过我们现在不想继续为没有结果的考虑耽误时间了,我们的时间很紧。你们平常没有客人来吗?”
“只有那么一次!前天晚上来了一位孤身骑手,他想去萨比纳尔,他自称克林顿。”
“克林顿,嗯!我想向您描述一下这个人。您听着,看是不是他!”
侦察员描绘克林顿,吉布森以前确实是已经用过一次克林顿这个化名,下士说明描述相符。然后我又给他看了照片,他又肯定地认出了要塞的来客。
“那你们受骗了,”老死神说,“这个人绝对不是想去萨比纳尔,他到你们这里来,是为了探探你们这里情况怎么样。克林顿属于您刚才说到的恶棍之列。他又同等待着他的团伙会合在一起了。此外也许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吧?”
“再多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们没事了。就告诉少校,您遇到了我!不能告诉他我对于要塞中发生的事情是怎么想的,但相信我,如果您在履行您的义务时不那么懒散的话,您就已防止了大的灾祸和很多的流血。再见,孩子们!”
老人将他的马拨向一边骑马走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