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内图想了一会儿,然后说:
“我无意之中犯了一个大错,但我会纠正的,吉布森会落到你的手中。我在马塔戈达必须完成的任务已经解决了。一旦科曼奇人受到了惩罚,我就有空了并会伴随你们。你们应该得到最好的马,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在第二天中午以前就赶上白人们。”
这时一个阿帕奇人从山谷中跑来并报告说:“科曼奇狗熄灭了火并离开了营地,他们计划一次进攻。”
“他们会像先前一样再次被击退,”温内图回答说,“如果我的白人兄弟们一起来,我将把你们安置到你们什么都可以听到的地方。”
我们马上站了起来。他领我们回到隘口直到障碍物那儿,在那里他把一条在岩石上垂下来的套索放到老死神的手中。
“抓着这条皮带爬上去,到有一个人的两倍高的地方!在那里你们会找到灌木及那后面我给你们讲过的道路。我不能一块儿上去,我必须要到我的战士们那里去。”
“嗯!”侦察员咕吹道,“在一条这么细的套索上向上爬两人高!我可不是猴子,在藤本植物之间爬来爬去。”然后他狡黠地瞥了我一眼补充说,“其实是叫老铁手的新手将能做得更好。好吧,我们试试吧!”
他还是成功了。我跟着他,其他人也跟了上来,当然只是有些困难。那边岩石上长着一棵树,套索就缠在它的树干上,旁边有灌木丛遮蔽了小路。因为天黑,我们只能依靠触觉,我们用手向前摸索了一段距离,直到老死神站住不动了。我们靠在岩石上,等着会有什么事发生。我感到,仿佛死亡的沉寂笼罩着山谷。无论我怎样用力地竖起耳朵,我还是只能听到一声轻微的从老死神鼻子中发出的噢声。
“愚蠢的家伙,科曼奇人!您不也这样认为吗,先生?”他说,“右面那边有马的气味,活动的马,因为这跟站着不动的马完全不同。静止的马的气味浓而重,但马一活动起来,气味也动起来了,变得更细、更流动和更轻。现在右面那边就有这种轻微的马的气味传过来,我的老耳朵似乎听到了一阵马蹄跌跌撞撞地走的声音,微弱而沉闷,像在草地上一样。我猜,科曼奇人现在悄悄地向入口移动,想在那里突围。”
这时我们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
“提契!”
这个词的意思是“现在”。随后就响了两枪,温内阁的银卡宾枪、左轮手枪的枪响紧跟着。一种无法描述的号叫向上传到我们这里来。印第安人狂怒的叫喊尖锐刺耳地响彻山谷,战斧当哪作响。战斗开始了。
战斗持续了没有多久,阿帕奇人胜利的“晰维维维维维”声冲破了马的响鼻和嘶叫以及科曼奇人愤怒的叫喊。我们听到,被围困的人仓皇撤退。他们的脚步声和马的踏地声向山谷的中部远去了。
“我不是说过吗?”老死神说,“阿帕奇人表现得棒极了。他们从可靠的隐蔽处射出箭并用长矛向外刺。科曼奇人挤成一团,这样每校箭、每杆长矛和每颗子弹必定击中他们。而现在当敌人撤退后,阿帕奇人又聪明地不去追他们。他们呆在他们的隐蔽处,因为他们知道,科曼奇人不能从他们的手中逃脱。那又为什么胆敢进入谷中呢?”
科曼奇人那方面表现在遵从了侦察员的忠告,他们在又一次的失败之后表现得很安静。他们的号叫停住了,因为火不再点着了,他们使对手不清楚他们的行动。我们又等了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时我们听到在我们下面温内图压低的声音。
“我的白人兄弟们可以下来了。战斗过去了,也不会再发生了。”
我们回到套索那里,抓住它下去。下面站着首长,我们又同他们一起到火堆那里去。
“科曼奇人现在在另一边尝试,”温内图解释说,“他们同样也不会成功。他们不断地受到监视并且做任何事温内图都不会不知道。阿帕奇人追踪他们,并从山谷的一边直到另一边,伏在草丛中,以便密切地注意对手。”
他说这些的时候,把头向右倾,就像在听什么。然后他跳了起来,火光照亮了他的身影。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问他。
他向漆黑的夜色里指过去。
“我听到,在那边有一匹马在石子路上绊了一下。来了一位骑手,我的一个战士,他会想下马研究一下谁在火旁这里坐着。因而我站了起来,使他从远处就已经能够看出温内图在这里。”
他灵敏的听觉没有骗他。一个骑手骑马小跑着过来了,在我们这里停住下了马。温内图用一种不很友好的目光迎接他,因为他弄出声响而责备他。
受到责骂的人以笔直然而却是敬重的姿态站在那里,一个自由的印第安人,他却是乐于承认他的头领有更大的天才。
“他们来了。”他报告说。
“多少人马?”
“所有的战士一个也不少。如果温内图召唤,没有一个阿帕奇人留在妻子身边。”
“他们离这里还有多远?”
“他们天破晓时来到。”
“好的。把你的马季到其它的马那里去,你坐到岗哨那里,休息一下!”
这个人服从了。温内图又坐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向他讲述了我们在骑士大庄园的逗留,后来也讲了发生在拉格兰奇的事件。趁这个机会我也给他看了好人的图腾。时间飞倏而逝,谈不上睡觉了。这个阿帕奇人倾听着我们的讲述,只是偶尔插进一个简短的说明或问题。这样黑夜就慢慢隐去,黎明到来了。这时温内图把手伸向西方。
“我的白人兄弟们可以看到,阿帕奇人的战士们多么准时,他们来了。”
一片灰色的雾,像无波的湖一样弥漫在西方,从雾海中出现了一个骑手,身后是长长的一列,许多人跟着他。第一个人看到我们后,停了一会儿,然后认出了温内图并急促地小跑着向我们骑来。那是一个酋长,因为他发冠中戴着一根鹰羽。这队人马一在我们面前停下,我就看到所有这些战士都属于我还没有接触过的阿帕奇人部落中的一个。这些骑手没有一个有一副真正的辔具,他们都用马笼头驾驭着他们的马,可是当他们现在轻快地疾驰着飞奔过来,排成五行,他们对牲口的驾驭就像是在一支欧洲的骑兵部队中一样从容。他们大多数人用枪武装着,只有少数人背着长矛、弓和箭筒。头目同温内图说了一小会儿话。然后酋长给了一个暗示,一眨眼工夫战士们就下了马。所有没有枪的人都去看管马,其他人走进了隘口之中。我们用来向上爬到小路上去的套索还挂在那里,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顺着它荡了上去。一切都进行得静悄悄的,那样的无声无息和迅速,就像事先早就详尽地商讨过了。温内图平静地站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盯着战士们的动作。最后一个战士消失之后,他向我们转过身来。
“我的白人兄弟们现在看出了吧,如果温内国命令,科曼奇人的战士们就完了。”
“我们对此深信不疑,”老死神说,“但温内图真的想使这么多人流血吗?”
“他们不是活该吗?如果一个白人被谋杀了,你们会怎么做?你们不找寻凶手吗?如果凶手被找到了,你们的酋长们就会开会并进行商议,向罪犯宣布判决并让人把他处死。如果阿帕奇人做同样的事,你们能责怪我们吗?”
“是的,我们处死凶手以惩罚他。但你也会让人把这样的人射死,在你们的村子遭到袭击时,他们根本不在场。”
“他们背负同样的罪过,因为他们同意了这样做。当被逮住的阿帕奇人不得不在刑讯柱上死去时,他们也是在场的。他们现在是我们的妻子和女儿们的主人,是从我们这里抢去的我们的财产、我们的马匹的所有者了。”
“但你不能称他们是凶手!”
“我不知道老死神想干什么。在我的兄弟们这里,除了谋杀仍然有别的要用死来惩罚的行为。西部人击毙每个盗马贼。如果一个白人被人抢去了他的女人或他的女儿,那他就会杀死所有与这种行为有牵连的人。在那边山谷里驻扎着抢劫我们的妻子、女儿和马匹的人,难道我们应该为此而给他们一枚勋章吗?”
“不,但你们可以原谅他们并要回你们的财产。”
“人们会要回马,但不会要回妻子。原谅?我的兄弟说的正像那些白人说的一样,他们始终只向我们要求,而他们自己做的是其不折不扣的反面。白人原谅我们吗?难道你们竟得原谅我们什么吗?你们到我们这里来,夺去了我们的土地。如果在你们那里有一个人把一块界石挪开或非法地杀死了森林里的一只野兽,人们就会把他扔进那座阴森森的建筑物中,你们把它叫做监狱。但你们对我们做了什么?我们的草原和大平原在哪里?我们的马群、牛群和其它的兽群在哪里?你们大批地到我们这里来,每个男人都带着一枝枪,好抢去我们赖以生存的肉食。人们毫不讲理地夺去我们一块又一块的土地。当红种人保卫他的财产时,他被称做凶手,人们射死他和他的亲人。你希望我应该原谅我的敌人,我们对之秋毫无犯的侵略者!为什么你们就不原谅我们呢?你们对我们干了各种坏事,我们却并没有给过你们这样做的理由。如果我们反抗,那是我们的权利,但因此你们就用毁灭惩罚我们。如果我们到你们那里去,把我们的方式方法强加于你们,你们会怎么说?你们会一个不留地把我们杀死或者把我们关进你们的疯人院。为什么我们不应该这样做?但此后就有人说,红种人是野人,对他既不可以仁慈也不可以怜悯;他永远不会有教养,因此必须消亡。你们通过你们的举止证明了你们有教养吗?
“你们强迫我们接受你们的宗教,那就更好地向我们展示它呀!红种人以同样的方式尊崇大神,但你们每个人都想以不同的方式死后升入天堂。我了解基督徒的一种信仰,它是好的。虔诚的教士教诲它,他们到我们的国家来,却不想杀死或排挤我们。他们在我们这里建布道团并教导我们的父母,他们友好地四处周游并教给我们一切好的和有用的东西。现在不一样了,虔诚的人不得不同我们一起让步,而我们不得不看着他们死去,却没有得到替代他们的人。现在反而来了上百种信仰不同的人,他们拼命向我们的耳朵灌输我们不懂的大话。当我们厌倦了争吵不休,不再理睬他们,他们就对我们叫苦连天,并说他们想从他们的脚上抖掉灰尘并在无罪中洗他们的手。然后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叫来白人,这些人闯进我们这里来,夺走我们的马的牧场。然后如果我们说,这不能发生,那就会来一道命令,我们又要继续迁移。这是我必须给你的口答。你不会喜欢,但你处在我的地位还会有完全不同的说法。就这样!”
说着这句印第安人表示强调的话,温内图从我们这里转过身去,并向旁边走了几步,看着远方,站住了。他内心很激动,并在极力克制。然后他又转向我们并对老死神说:
“我向我的兄弟讲了一番很长的话。你会赞同我的,因为你是一个公正的人。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向你承认,我不愿意看到血腥,我的心灵比我的话要温和。我曾相信,科曼奇人会派给我一个谈判者。因为他们没有这样做,我也不需要怜悯他们。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想派一个人到他们那里去同他们谈谈。”
“这使我很高兴,”老死神叫道,“如果这么多的人没做解救的努力就被杀死了,我会在很抑郁的心情下离开这个地方的。但你也知道,还有很多科曼奇人会来到?”
“温内图知道。我不得不带着好人在他们中间潜伏过去。随后赶来的只有一百个人,我们将在同样的山谷中把他们包围并歼灭,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如果他们不自动投降的话。”
“那么注意,他们不会来得太早!在剩下的人到达之前,你必须解决掉这里的那些人。”
“我不怕。不过我会抓紧时间。”
“你有一个能跟科曼奇人谈判的人吗?”
“我有很多这样的人选。但如果我的兄弟老死神愿意这样做,对我来说是最令人高兴的了。”
“我很愿意承担这项使命。最好是我向前走一小段路,并叫他们的酋长到我这里来。你向他们提哪些条件?”
“他们要为每个被杀死的人给我们五匹马,但要为每个受折磨的人给我们十匹马。”
“这是很便宜的,但自从不再有大群的马,一匹马就不容易得到了。”
“他们以前抢劫我们的财物,我们要求交还,”温内图没有考虑老人的抗议,“此外他们必须向我们交出同样多的年轻姑娘,跟他们劫持的我们的妻子和女儿们一样多,同时我们也要求要回她们带走的孩子。你认为这严酷吗?”
“不。”
“最后我们要求,要规定一个地点,在那里阿帕奇人和科曼奇人的酋长们集合起来,商讨一种至少应该持续三十个夏冬的和平方案。”
“如果科曼奇人同意这样做,我将祝福他们。”
“这个地方应该是现在他们的战士们所在的山谷。他们必须向我们交出的一切也应该被送到这里来。在我们向他们要求的一切都在场之前,今天必须投降的科曼奇人将一直是我们的俘虏。”
“我发现你的要求不是太高,我将向他们转达。”
老侦察员挎上他的枪,砍下一段绿色的树枝作为谈判者的标记,然后他和阿帕奇人在隘口中消失了。现在去接近科曼奇人,对他来说决不是没有危险的,但老人毫不畏惧。
当温内图亲眼看到后,确信侦察员同科曼奇人的头目说上话了,他就转回我们这里来并带我们到后来的马那里去。也有无骑手的牲口在那里,一部分品种好些,人们爱惜它们并且只有在要做出一番非同寻常的业绩时才会想要使用它们,但也有一部分质量一般,它们被牵来作为替换的马。
“温内图向我的兄弟们许诺,要给你们更好的马,”他说,“我现在要给你们挑出来。我的兄弟老铁手应该得到我自己的一匹骏马。”
他挑出了五匹马。我对他给我的那匹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