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给我们拿了五十万响的鞭炮,赵民问:“多少钱?”
经理说:“什么钱不钱的,这些鞭炮,我代表日杂公司送给你们,祝贺你们破获了杀人案。”
赵民说:“那我就代表公安局谢谢您了。”
经理和我们一起来到了公安局的门口。
放炮的时候,蒋亚飞对陈凯鸣说:
“现在是不是太早了,等会儿放吧。”
陈凯鸣太高兴了,他说:
“没事儿,咱们一百年就这么一回,群众不会有意见的。”
蒋亚飞没有再说什么了。
五挂鞭炮被同时点燃了。
连续不断的鞭炮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越来越多的群众围在了公安局的门前。纷纷飘落的红色碎纸落满了公安局门前的地面。鞭炮响过之后,看热闹的群众热烈鼓起掌来。
两名正在扫马路的清洁工主动过来要清扫。
陈凯鸣喊道:“你们先别扫。”
蒋亚飞不解地问:
“你怎么不让他们扫呢?”
“让咱们这些警察在这些红纸上走一走,这叫做走‘鸿运’啊!”
蒋亚飞笑着说:
“你这不是迷信嘛!”他就是说说,并没有制止。我们这些警察呼啦一下就到红纸上踩了起来。围观的群众也上来跟着踩,我听到一个穿运动服的小孩对另外一个小孩说:
“他们在这上面踩是什么意思?”
小孩说:“可能有病吧!我妈犯病的时候,我爸就让我妈在红纸上踩。”
早晨七点多钟,市委书记何海坐的奥迪轿车开进公安局的院子里。很快公安局的停车场里停满了属于市委、市政府牌号的各种轿车。
上午八点多钟,公安局的门前又一下子来了一百多辆红色出租车。公安局的门前成了出租车展销会。这是群众自发组织来送感谢信的。
一队由五十人组成的秧歌队,在喧天的锣鼓声中,兴高采烈地舞动着。他们每个人都描着猩红的嘴唇,手里拿着五彩缤纷的扇子。
他们一边挥着扇子一边有节奏地蹦跳着。看热闹的群众站满了公安局的门前。局长蒋亚飞、副局长陈凯鸣站在公安局门前的台阶上,电视台主持人宁岛指挥着摄像机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
四名群众代表拿着锦旗和感谢信,向我们局长走来。我当时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代表里,有一个是徐广泽。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红包。
蒋亚飞对他说:“锦旗和感谢信我们收下,钱我们不能收。”
徐广泽说:“蒋局长,你要是不收下,我就跪在这儿。”
这时宁岛拿着话筒走了过来,陈凯鸣把徐广泽拉到了他的跟前。宁岛对蒋亚飞说了一些话,蒋亚飞在话筒前诚恳地说:
“感谢市委、市政府和全市人民群众对我们的厚爱,我们其实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儿,但党和人民却给予我们这么高的荣誉和奖励……”
2
“薛成怎么成了杀人犯了?’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怎么能说不清楚呢!”孙红瞪着我说: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不是说薛成是盗窃犯吗?现在怎么又成杀人犯了?”
“我和你说吧,薛成是杀人犯,不仅你不相信,连我都不相信。但是,现在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实他百分之百就是杀人犯。”
“你胡说,你们凭什么说他是杀人犯。你们的证据就准吗?”
我说:“你到底想不想听我说?”
孙红哭了,她哽咽地说:
“苏岩,你们再好好查查,你们肯定是弄错了。”
我说:“我也希望我们是弄错了,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孙红说:“你说他是杀人犯,绝对不可能。他对人可善良了,每次我们坐公共汽车,只要碰到年龄大的,他都主动把座位让出来。你说他杀了这么多的人,他最低得有点暴力倾向呀,他从来不和别人打仗,我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都是我欺负他!”
“你被他骗了!”
“他没有骗我,他根本就不会骗人,他像个孩子似的,他怎么能去骗人呢?”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是在怀疑这个事儿是我在搞鬼。我不想跟你解释了,我现在解释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孙红,我跟你说,虽然我是一个警察,但我的权力微不足道,我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来制造这么一起大冤案,别说是我,我们所有的警察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两下子。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放心,这个案子很快就到检察院和法院了,如果是我们整错了,他们肯定会纠正的。”
孙红平静下来,她问我:
“薛成都承认了吗?”
我点了点头,“孙红,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什么样的杀人犯我都见过,但像他这样的,我头一次遇见。法院开庭审理时,你可以去看看,法庭上将出示所有的证据,到时候,你会心服口服的。”
孙红的目光呆滞起来。我最后说:
“你现在一定要听我一句劝,从现在开始,不要和任何人谈论这件事儿,更不要对别人说薛成是你的男朋友。你最好先不要上班了,现在全市的老百姓恨死薛成了,孙红,你千万千万别到处说薛成是冤枉的。”
晚上,我和袁燕又买了很多好吃的回家自己做。吃饭的时候,袁燕问我:
“那个薛成是不是上回咱们在一起吃饭的那个记者?”
我说:“就是他。”
袁燕说:“吓死人了。”
袁燕问:“他为什么杀人呢?”
“为了钱。”
“是吗?”她有点不相信。她说了社会上对薛成的种种议论。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我说:
“他们都是瞎说。”
袁燕问:“这个案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写呀?”
我说:“我不想写了,让别人去写吧!”
“这个案子这么大,你怎么不写呢?”
我说:“不好写,我在这个案子上丢过人。我要是赞美自己呢,别人得说我逃避责任。我要是挖苦自己吧,我还不愿意。”
袁燕说:“你真笨,你先写好了,然后署上别人的名不就完了。”
我说:“你真聪明。”
袁燕说:“我哪有你聪明呀!”
我放下筷子,望着袁燕。她说:“你看什么呀?”
我说:“我想摸摸你!”
袁燕说:“有什么可摸的,你又不是没摸过。”
我说:“我也不是什么都摸过了。”我把手伸向了袁燕。
袁燕说:“求求你,咱们先好好吃饭吧!”
吃完饭,我们坐在沙发上看新租来的美国大片。我躺在袁燕的腿上,袁燕捋着我的头发,问我:
“你今天怎么不太高兴呢?”
我说:“怎么不高兴了?”
“你们破了这么大的案子,你应该表现出兴高采烈的样子才对呀。”
我没有回答,袁燕也没再问我,躺在美丽的腿上,我来了困意。后来我进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被吓醒了。我坐起来愣愣地看着袁燕,她问我:
“你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的,我做了一个噩梦。”
袁燕问:“你梦见什么了?”
我说:“我梦见浑身爬满了黑蚂蚁。”
“是嘛!”
我呆呆地回忆着梦境。
袁燕说:“苏岩,你怎么了?”
我猛地抱住袁燕,她温柔地搂着我,并把嘴接近我的嘴。但我没有吻她。
袁燕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我平稳下来,温柔地吻了吻她说:
“宝宝,什么事儿也没有!”
袁燕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和我说说呗,你说出来就好了!”
我说:“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我向窗外看了看,天已经黑了。我说:
“宝宝,我送你回家吧!”
袁燕不放心地问:“那你能行吗?”
我说:“没事儿。”
袁燕脸红地说:“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我柔声地说:“不用了!”
袁燕没想到我会拒绝,她有点尴尬,我抱住她说:
“宝宝,过些日子,我想求你陪我过一生,你能同意吗?”
袁燕点了点头。我温柔地吻着她,袁燕很投入,主动把舌头伸进了我的嘴里。
“苏岩,你现在方便吗?”夜里,孙红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方便方便。”
“我想见见你。”
“你在哪儿?”
“我就在你家楼下。”
“我下去接你。”
我下楼见到孙红从出租车里下来。我把她领上了楼。孙红坐在沙发上说:
“给你添麻烦了。”
“你客气什么呀?”
她的眼睛红红的,她哽咽地说:
“我害怕,可我又没地方去……”
我温柔地抱住她,她浑身不住地哆嗦,她忽然说:
“你说,薛成是不是想杀我啊?”
我吓了一跳,我安慰她说:
“不会的。他杀你干什么?”
孙红把头抵在我的肩膀上,说:
“他肯定也像你似的怀疑我和耿长春怎么地了。他在心里恨死我了!”
我说:“孙红,你不能胡乱猜想。”
孙红说:“肯定就是这么回事儿。你告诉我,他杀的那些女人是不是长得都像我?”
我说:“你净想没用的。那个王晓琳你不是认识嘛,她和你长得一点都不一样。”
孙红说:“那另外两个呢!”
我说:“另外两个也和你长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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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红说:“我不相信。”
我起身给孙红倒了一杯饮料。我问她:
“薛成怀疑过你和耿长春的事儿吗?”
孙红摇了摇头,说:“没有。”过了一会儿,她说:“苏岩,我从来都没有和你解释过,但我今天告诉你,我和耿长春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没有吱声,孙红说:
“你怀疑我无非是看我和你那么容易就上床了,就认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
孙红哭了:“苏岩,我不是!我和你上床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给孙红擦着眼泪:
“耿长春喜欢你吗?”
孙红说:“他肯定是喜欢我,他提拔我,给我分房子,但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我说:“我相信你说的话,但孙红,这件事儿光我相信是没用的。假如别人都认为你们有这种事儿……”
孙红:“你别说了,你在心里还在怀疑!”
我说:“我没有。”
现在搞清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喋喋不休地劝说着她,孙红没怎么听,忽然,她咬牙说道:
“我和薛成一起去死!”
我说:“你疯了?”
孙红说:“我没疯,薛成不就是让我去死嘛,我就死给他看!”
我吓坏了,我说:
“薛成杀人根本就不是因为你,他杀人是为了钱。”
我详细地述说着薛成作案的过程。孙红不再说话,她看着我忽然抱住我说:
“我今天在你这儿住行吗?”
我说:“行行。”
孙红说:“你别害怕,我不和你做爱。”
我把孙红抱到了床上。
孙红问:“你睡在哪儿?”
我说:“我睡沙发上。”
孙红说:“你也在床上吧!咱们都不脱衣服。”
我上床挨着她躺下,她转过身,把后背留给我,她让我在后面搂着她。
这一夜,我根本没睡,我不断地说着温柔的话。我开导她人生怎么怎么美好,可千万不能干傻事啊,后来她烦了,她说:
“你别说了,我困了。”
夜里,她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我也只好一动不动。
天快亮的时候,我进入了梦乡。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3
宁岛要采访薛成,我没答应。但赵民同意了,我只好跟着他们来到了看守所。
薛成现在的样子很平静,他又变成了那个文质彬彬甚至有些懦弱的诗人。
宁岛问:“薛成,你为什么要杀人?”
薛成说:“这还用问吗?为了钱呗!”
宁岛又问:“你要钱干什么?”
薛成说:“我想用它来出一本诗集!”
宁岛疑惑问:“诗集?”
薛成严肃地说:“我准备出版一本诗集,但钱一直不够,我就想弄点。”
赵民骂道:“那你他妈的也用不着杀人哪!”
薛成说:“起初我没打算杀人。当时我就想把那个女人捆起来,可是,我捆她的时候,她总使劲儿盯着我看,我心里就毛了,我心想,我要是不把她弄死,她将来就会认出我来。”
赵民问:“所以,你就杀人?”
薛成点了点头。
宁岛不相信地问:“就这么简单?”
薛成说:“就这么简单。”
我压根儿就不相信薛成的话,显然,赵民和宁岛也不相信。他们还要问什么,薛成对我说:
“我不接受记者采访行不行?”
赵民不高兴地说:“不行。”
薛成恶狠狠地看着赵民,他的眼里飘着血腥。我不想激怒他。我把赵民叫到门外。我说:
“薛成一直挺配合咱们,他不愿意接受采访就算了,他这个样子让他说,他也是瞎说。”
赵民知道我现在是局长眼里的红人,他客气地说:
“那行。”后来他又说:
“你找时间再问问他,你要是写的话,肯定比他们记者写的好。”
耿长春躺在第一人民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输液。我笑着问:
“耿叔上火了?”
“能不上火嘛!谢谢你来看我。”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耿长春说:
“我想去看看薛成,你看行不行?”
我不想让耿长春去看薛成。现在薛成是过一天少一天,他很可能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我说:
“耿叔,你看不看都行!”
耿长春问:“苏岩,你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杀人吗?”
我没有吱声,这不太好回答。耿长春忽然说:
“你说他是不是恨我啊?”
我心里一动,问:
“他恨你?恨你干什么?”
耿长春说:“你忘了我当时答应给他解决一万块钱,可到现在我也……”
我说:“耿叔,你多想了。薛成杀人跟你没关系。”
我不希望耿长春或者孙红永远生活在这种阴影中。我说:
“耿叔,你别多想了。薛成杀人是因为他得了一种病!”
“得病!什么病?”
我说:“耿叔,我说完之后,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耿长春一个劲儿地点头:
“苏岩,你放心吧,我谁也不会告诉的。”
我说:“薛成得的这种病现在正找专家给他做鉴定。据他自己交代说,每当他犯病的时候,他就感到浑身爬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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