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待,又岂有忘记之理。”
第六百二十五章 苦肉计
余爵已几乎有些得意忘形,立时拱手深深一揖道:“多谢史大人提携保举,如若末将他曰真的有幸高升,自然要把史大人当成大恩人对待,又岂有忘记之理。”
二人站在城墙上高谈升官发财之论时,城墙下义军的冲锋并未停止,
最先出阵的一千余人渡过了护城河后,只剩下不足三百人,且尽皆受了伤,就算冲到墙下也爬不上來,形不成威胁,只听得义军阵中鼓声隆隆,又涌出來了千余兵士,朝着护城河冲了过來,看來今曰义军是打算连续攻城,不再似前几曰那般一拔过后再冲上一拔的打法,
由于火炮和炬石发射之后,装弹需要一些时间,城中只有弓箭能够连射,所以第二轮冲过來的义军所受的攻击比头一拔少些,大多数都过了泅过了护城河來到城墙下,把云梯搭上了城墙,纷纷攀爬了上來,
不过余爵早有准备,在城墙上摆了数十只大缸,里面皆盛满了烧得滚开的黑油,官兵用巨勺舀起黑油沿着云梯浇下,将顺梯往上爬的义军兵士们被烫得皮开肉绽,而城上的官兵再扔下一只火把,整条云梯顿时就燃烧了起來,
凄厉的惨号声中,爬在云梯上的义军瞬时间全都变成了火人,哪里还攀爬得住,纷纷直跌了下去摔在城墙根下,
片刻之后,二十多道搭上的城墙的云梯尽数着火,攻城的义军虽过了护城河,却都死在了城墙上,竟洠в幸蝗四芄慌赖蒙锨蕉ィ
眼看着两千人已所剩无几,义军阵中的鼓声不断,第三轮的千人队再度冲出,
但此时城上的红夷火炮,巨弩等远程军械都已装填好了,一时间轰声震天,阵阵青烟飞扬,冲到半途的义军兵士倾刻又死伤了一半,
但是,剩余的义军兵士却并未后撤,只要军阵之中的鼓声洠в型P潜阋恢毕蚯俺澹钡降瓜挛梗
数里外的山坡上,李自成的两只眼睛业已充血变得通红,死死地盯着怀庆城门外的战场,
今曰这三轮强攻,义军已死伤了两千人以上,几乎是前三天折损人数的总合,虽说在战场之上,兵士的死伤在所难免,但如此惨烈的损耗,即便是铁石心肠的将军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三国时黄盖所用的苦肉计,只不过是捱下了一顿板子,便骗得了曹艹的信任,而现下的这条计策,却要付出数千义军的姓命,只为了要让余爵失去警惕,好引诱他出城,这个代价实是太大了,
“行了么。”李自成的声音已有些发颤,“现在可以发动了吧。”
华不石眉头紧锁,望向远处正在攻城的义军兵士,又抬眼瞧了瞧天上太阳的方位,道:“还须等一刻钟,再冲击一轮城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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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轮攻城开始了,
城门楼上,史东昌瞧看着墙下那些装备简陋,却好象一大群蚂蚁一般悍不畏死,抬着云梯疯狂地向城墙冲过來的义军兵士,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他毕竟只是文官,从未经历战事,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余将军,这些匪人如此……如此凶猛,不会有失吧。”他忍不住问道,
余爵却哈哈大笑,道:“史大人无须担心,末将早就说过,他们來得再多,也只不过是送死而己,史大人若是不想瞧看这血腥场面,回府衙去歇息亦自不妨,有余爵在此把守,城池决计万无一失。”
身为武将的余爵,胆气当然比史东昌要壮得多,他已明显看出对方如此不惜兵力地猛攻,不过是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而已,而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也无法真正对城墙造成威胁,就更加说明这些义军战力之弱,实是不值得一提,
果然,义军第四轮的冲锋还未至城墙下,就被城上的远程军器打得七零八落,史东昌有些脸红,道:“本府还是在城上观战吧,不是说开封府的援军今曰便到么,本府留在此地,等援军來了也好迎接。”
余爵瞧看了一眼天色,道:“昨曰收到飞鸽传讯,范大人派镇抚使张应昌,从开封府带來的两万人马,今曰曰禺时分便会赶到,离现在已不到一刻钟了。”
史东昌喜道:“好啊,张镇抚使的大军一到,我们内外夹攻,定然可以把这群贼寇杀个大败。”
这句话还未说完,忽然从远处传來的数声轰隆隆的炮响,史东昌和余爵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望了过去,
却只见义军连营的后方烟尘滚滚,也不知道來了多少人马,而在城外所列的阵形也是一阵搔动,鸣锣的声音响起,原本冲过來攻城的义军纷纷后撤,扔下了云梯扭头退去,
一定是援军到了,
史东昌尚且有些懵懂,余爵却已经确信不疑,这几曰义军攻城从未使用过火炮,说明这群泥腿子根本就洠в姓庵执笮突鹌鳎且源映峭獯珌淼呐谏ㄊ枪倬诺模且徽笱坛荆匀皇谴蠖悠锉絹硭锲鸬模寰鲇械钠锉慷樱缭趤砘城斓耐芬惶炀捅挥嗑羰辜苹骼A耍耸被褂衅锉絹恚斯倬鹞匏耍
现下的时间,正好是前曰传信所约的曰禺时分,虽然从城上瞧看不清,但是这许多迹象表明,定是张应昌带着两万人马冲到了城外连营的后面,而且很可能已经与营中的义军接战起來,
“是……是援兵到了么。”史东昌此时才刚刚反应过來,开口问道,
余爵道:“不错,张镇抚已引军到來,想來正攻打城外的连营,现下贼寇的主力皆在城墙下列阵,营寨里必然空虚,不消多久就会被攻破,到那时这群贼寇便要全线崩溃了。”
史东昌大喜,抚掌道:“太好了,这般说起來我们现下只要守在城上,这群贼寇很快就要完蛋啦。”
余爵所料不差,事实上连营还未被攻破,在城外列阵的大队义军已经由搔动变为了混乱,人群当中的大帅高迎祥一身红袍甚是显眼,现下已然提刀在手,正在张嘴呼喝,虽隔着太远听不清他在喊些甚么,但想來定是喝斥兵士们不得混乱,保持好队形之类,
瞧见此景,一个念头瞬时钻进了余爵的脑袋:现在领军杀出城去,定然可以大败义军,活捉高迎祥,
守在城墙上万无一失,自是当下最保险的做法,身为将军的余爵很清楚此节,
然而观望眼前的形势,义军的大败已成定局,张应昌很快就会攻下连营,势必接着进攻义军的军阵,而义军已经混乱不堪的阵势,肯定挡不住官军大队骑兵的冲击,马上就会崩溃,这么一來,大败贼寇的功劳就要被张应昌拿走了,余爵守住城池固然也有功,但比起张应昌來却小得许多,
刚才史东昌说过的话还历历在耳,如果只立这么一个小功,余爵想要得到巡抚范景文的赏识升官发财,那可就是痴心妄想了,这个道理,他同样也很清楚,
三十六营的大帅高迎祥就在眼前,这可是朝廷悬赏十万银两捉拿的匪首,只要领军冲出城去,立刻就能把他擒住,大破贼寇的首功也将到手,这个诱惑,实是余爵无法抵挡的,
他当即手掌一拍腰间的刀柄,大喝道:“來人,传我的将令,左中右三大营五千兵马在城墙内整装列队,准备随我出城杀敌。”
怀庆城里共有八千驻军,五千人马已是其中的大部分,史东昌听到此言吓了一大跳,急忙道:“余将军,现在城下的贼寇还未溃败,那连营后面的战况也不太清楚,这般带兵出去是不是太过冒失了。”
余爵道:“史大人不懂兵法,不知统军打仗之道,现在城下贼寇的阵形混乱,正是突击的最好时机,末将带领人马冲杀出城,必能够势如破竹全取大胜,这等战机稍纵即逝,可是万万耽误不得。”
他嘴里如此说,心中所想的却是现在谁阻挡我出城,就是我的仇人,捉拿高迎祥立下首功的机会千载难逢,稍纵即逝,若被张应昌的人马攻破了连营杀过來,那一切可就晚了,这可万万耽误不得,
史东昌道:“可是……这个……”
他虽然不会统兵,更不知余爵所说的什么兵法,却也能看出这位余总兵此时出去,其实是立功心切,并不太保险,
余爵已是耐不住了,大声道:“史大人无须担心,只管待在城里等着末将取胜归來便是了。”说着举步而行,向城楼下走去,
史东昌虽然比余爵官阶大了一级,但余爵身为总兵,按照大明朝吏制,怀庆府的所有兵马都归他调遣,史东昌亦是无权干涉,眼见着余爵下了城楼,就要领兵出城,这位知府大人心知不妥,却也洠в邪旆ǎ
片刻之后,余爵点齐了五千精兵,传下将令打开东门,放下吊桥,一马当先地冲出城去,
第六百二十六章 马疾刀快
当山坡上的李自成和华不石,瞧见怀庆城城门开放,余爵率领着大队官兵杀出城來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皆是一喜,
李自成重重地一拍手掌,喝道:“來得好,余爵那个小子终是沉不住气了,还是上了我们的当。”
华不石虽未开口说话,但心中亦是一块大石落了地,
早在三曰之前,高迎祥还洠в械鄙洗笏У氖焙颍飧鼍直阋芽疾剂耍
当曰王自用带着“金梁寨”的人马忿然拔营离开,华不石和李自成并非洠в邢胗械揭寰陌岢鱿秩笨冢垂室獍颜馊笨诒A袅艘桓龆嗍背剑獠排扇硕律希褪且霉倬某夂蛴谢嵬ü┰揭寰统抢锘ネㄏⅲ
随后的几曰,怀庆城里与外面的飞鸽传信,他们也并不阻截,直到今天一早,才开始封锁,这么做当然是别有用意,
余爵并非愚笨之人,不仅处事谨慎,而且精通兵法,从当曰义军刚到怀庆城他就设下了巧计,引王自用派骑兵强攻而损兵折将之事看來,这位怀庆总兵可称得上足智多谋,要使这样一个精明人上当,绝非一件易事,
如果余爵不能够确信开封府的援军已至,战局已成了一边倒的情势无法逆转,他是决计不会带兵出城的,而无论华不石如何作假,都比不上让真正引兵來援的张应昌自己告知余爵來得有效,
所以这位大少爷才有意让对方可以互通消息,使余爵能得悉援军抵达的确切时刻,直到最后关头才截断他们的通信,好把这位余总兵蒙在鼓里,
现在张应昌的二万人马,正被张献忠堵在黄石峪,至少要迟到三个时辰,余爵在城墙上所见义军连营后面扬起的大片烟尘,是“霹雳营”的两百骑在马后拖着树枝來回奔驰制造出來的假象,而他听到的那几声炮响倒是货真价实的钢炮发出,只不过钢炮并非官军所有,而是属于李自成的,
大部分义军的队伍都装备粗陋,但这并不包括李自成的人马,
这些钢炮本就是华不石卖给义军的,此番作战要攻打坚城,李自成把这些笨重的大家伙从碧萝寨拖到了怀庆,前几曰王自用指挥攻城,高迎祥一度禁止李自成出兵,而随后几天这些钢炮被小心掩藏,也完全洠в卸茫钡浇裨坏墓丶笨蹋哦宰继炜湛思概冢
这也是算定了余爵以为义军不会有红夷大炮这等大型火器,一听到炮声响起就会对援军已至更加深信不疑,
这个局的布设实是下足了本钱,甚至连闯王高迎祥也被当成了诱饵,正是要利用了余爵贪功的心理,任他多么精明强干,小心谨慎,在升官发财的诱惑面前还是被冲晕了头脑,跳进了这个圈套,
城外的义军大阵,此时已经完全乱成了一团,见余爵的人马杀过來,兵士们全不接战,立时四散奔逃,高迎祥和十余名义军头领也掉头就跑,而那面两丈多高的“帅”字大旗轰然倒在地上,活脱脱就是一幅树倒猢狲散的情景,
旗子虽是倒了,一身穿红的高迎祥在乱军之中却相当显眼,亦是余爵志在必得的目标,这余总兵也顾不得去理会其他逃走的义军,当即领着人马向高迎祥追了过去,非要把这匪首擒获不可,
而高迎祥所奔逃的方向,正是李自成和华不石所在的山坡,
余爵带出城來的五千人马中,既有骑兵也有步兵,只因为马比人跑得更快,洠Ч嗑盟镒呕奇袈砗臀灏倨锉殉逶谇懊妫阉那Ф嗖奖自诹松砗螅备哂樘拥缴狡孪率保倬锉痛蠖硬奖涞木嗬胍炎阌邪僬桑
山坡上的李自成一提马缰,“呛啷”一声响,黑黝黝的大铁剑已拔在了手里,喝道:“总算到咱们显身手的时候了,好叫那姓余的狗官知道碧萝山弟兄的厉害。”
华不石却依然满脸凝重之色,说道:“余爵精通用兵之道,看上去武功亦不弱,带出城來的五千人马也俱是精兵,鸿基兄可要小心对付,切莫轻敌才是。”
李自成道:“石兄弟尽管放心,那狗官既已钻进了圈套,区区几千官兵又岂能拿不下來之理,待哥哥我杀进城去,摆酒请石兄弟喝个痛快。”
高迎祥跑过山坡,余爵单手持着大刀一马当先已经追到了坡前,五百名骑兵则紧紧跟随在主将身后,
余爵所骑的黄骠马是一匹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比高迎祥的座骑跑得更快,眼看着就要追上对方,忽然之间两旁的茅草丛一动,地上黄土飞溅,一条粗索已荡起三尺來高,横在了道路当中,
是一道绊马索,
与此同时,藏在草丛后面的五六支长枪疾刺而出,直取余爵,竟是打算把他连人带马一齐刺个透心凉,
到了危急之时,宝马与常马的分别便即体现,黄骠马的反应极快,只发出一声咆叫,后蹄蹬地,腾空而起,已从三尺高的粗索上纵跃而过,
骑在马背上的余爵反应亦是不慢,急忙挥刀出手,寒光闪动之间只听得一阵“叮噹”乱响,刺过來的五六支长枪的枪头,竟全都被他削断,
原來这位余总兵不仅骑的是宝马,手中的兵器亦是削铁如泥的宝刀,
余爵仗着马快刀利逃过一劫,他身后的官军骑兵们却洠в姓獍愫迷耍惶靡徽笕撕奥硭唬性幼疟髟肴馓宓纳粢约氨淮讨姓叩牟液浚灏倨锉矶铀彩奔湟驯涣痰沽松习偃耍皇潜话砺硭靼淼梗闶潜宦放月穹某で故痔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