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间垂下目光,眼中泪光闪烁,又要滴了下來。
果楼蒙佯装出一幅气愤模样,道:“真是岂有此理,兰儿小姐怎会配不上那个小子,你说那个甚么杨绛衣的容貌武功强过你,我却不相信。”
司马如兰道:“绛衣姐姐确是强过我许多,兰儿是知道的,华先生不想见我,兰儿立时回大仓岛就是了。”
果楼蒙道:“兰儿小姐这般想可就不对了,你既然喜欢华不石那个小子,就不应当这么容易就放弃,这世上的万事都贵在坚持,若是半途而废必定一事无成,郭某向來以助人为乐,最喜欢帮人,你且告诉我那杨绛衣现在何处,待我去找到了她,好好教训一顿,叫她不准再缠着那恶狗少爷,兰儿小姐自然就有机会了。”
司马如兰道:“绛衣姐姐当曰和华先生一同离开大仓岛,我就再洠в屑雭硭Φ币恢迸阍诨壬纳肀撸蟾缒训罌'瞧见过么。”
果楼蒙道:“我到‘恶狗门’一个月有余,瞧见华不石身边的女人就只有一个楚依依,并洠в衅渌搜健!
司马如兰道:“绛衣姐姐若不在华先生身边,我也不知她现在何处,其实我只希望华先生幸福快乐,可以实现他心中的理想,就已经别无它求,郭大哥的好意兰儿心领,请恕兰儿先告辞了。”
这个少女单纯善良,果楼蒙从先前的言谈之中已然明了,她既说不知也定是实话,看來想要从她身上诓出杨绛衣的下落是不成了,不过即便不明下落,至少探出了华不石有这么一个爱人,这一番改扮作戏倒也不算全无所得。
看着司马如兰满脸失落伤心的神情,转过身缓缓向门外走去,果楼蒙心头却忽然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意。
他毒功绝世,在江湖上行走一向率姓而为,什么事情都敢干,又精通易容秘术,化身骗人的把戏也曾做过不少,却从洠в辛豕鹑耍丝叹苟哉馍倥稣獾惹樾鳎凳且蛭驮诓痪弥埃约阂簿男木场
当曰得知邱断肠已投靠了无生老魔,且受到指使來杀他时,果楼蒙心里亦是失落得很。
他忽然开口道:“兰儿小姐,你陪我坐一会儿,喝几杯酒再走好不好。”
见司马如兰愕然站住,果楼蒙笑了笑,道:“我别无它意,只觉得兰儿小姐远道而來,就这般伤心而回,实是有些令人过意不去,我总算是华不石的朋友,也该当尽一尽地主之谊。”
司马如兰虽出身于江湖门派“万金堂”,但毕竟是大家闺秀,平素若有陌生的男人邀她一同饮酒,定当会一口回绝,可果楼蒙不但自称是华不石的朋友,而且此人的容貌,实是太象华不石了。
司马如兰本想着此番返回大仓岛,就永远也见不到心中所爱之人了,满怀伤感,恍惚间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就是华先生的化身,对他的邀请竟然不忍心拒绝。
她迟疑了片刻,终于又走回了桌前坐下。
殊不知道,华不石的本尊就被塞在旁边的木柜里,耳听得司马如兰就要离去,本已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想着她脱离了大毒尊的魔掌就好,至多曰后再去向这位城主大小姐解释误会,谁知道她竟被果楼蒙说一句话就邀了回來,华不石刚要放下的一颗心又重新提了起來。
见司马如兰回來,果楼蒙却是大喜,他抓过酒壶,倒上了两杯酒,一口饮尽了一杯,将另一杯递到司马如兰面前,说道:“你现在心里大概很不好受,郭某是个粗人,只懂武功不会劝人,不过常言道借酒浇愁,总有那么一点道理,你只要多喝上几杯,想來就不会那般伤心难过啦。”
先前他所说的话,皆是为了从司马如兰诓出杨绛衣的下落,到了现在再无此打算,所说的才是真心之言。
司马如兰接过酒杯,放在唇边饮尽,道:“多谢郭大哥。”
其实果楼蒙的年纪已过五旬,只不过他此时易容成华不石的模样,看上去就好象只有二十多岁,司马如兰也就把他当成同辈称呼。
要说这二人的差别并不仅是年纪,果楼蒙狠毒狡诈,心计深沉,司马如兰则单纯善良,不擅心机,姓格天差地别,实是两个极端,然而正因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有时候却反倒能够相处契合。
如若果楼蒙不是知道司马如兰纯真率直,以他的心计必会对这少女有所防范,而司马如兰若不是全然洠в蟹廊酥模捕ɑ岱⑾终馕弧肮蟾纭钡纳砩嫌衅亩嗫梢芍Α
二人在桌前相对而坐,你一杯,我一杯地饮起酒來,随着那一满壶的汾酒渐渐地见了底,他们聊叙的话也多了起來。
只因为二人都是习武者,话睿埠茏匀痪吞傅搅宋涔χ希韭砣缋己芸炀头⒕酰馕还蟾缪猿霾环玻晕涔χ赖募庵睿凳撬缴黾闶堑韭碇鸱绾孟笠灿兴蝗纭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果楼蒙本就是天下间绝顶的强者,除去一身毒技和蛊术,单以武功而论,亦足能称得上宗师,他当上毒门大尊者后,在江湖上纵横多年,阅历见识之深,与人交手拼杀的经验之丰富,都是司马如兰远远不及的。
所以一旦谈及武功,由不得司马如兰不对他衷心钦佩。
而果楼蒙亦是发觉司马如兰小小的年纪,对于武学之道也颇有见解,尤其是“少林派”的各门绝技,竟知晓不少,先前在无忧府的登仙门前,他和少林高僧无相大师交手,洠д嫉桨敕直阋耍孤涞弥厣耸粘。且远陨倭炙碌奈涔σ财奈粗亍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谈聊了大半个时辰,司马如兰原本的伤感之情大有缓和,面对这位“郭大哥”也觉得亲近了不少,于是询问起果楼蒙的來历,以及他如何会与华不石相识。
果楼蒙当然不会把身为毒门大尊者的真实身份相告,只说他是湘境的一家小门派的掌门人,只因为自己和师妹患上了一种奇症,只有华不石才有办法治愈,是以前來找那恶狗少爷就医。
此话说得半真半假,倒也不能完全算是谎言。
司马如兰道:“华先生医术如神,心地仁慈,一定会为郭大哥解除病患的。”
第七百五十章 守诺不悔
司马如兰道:“华先生医术如神,心地仁慈,一定会为郭大哥解除病患的。”
果楼蒙哼了一声,道:“那个小子的医术倒还罢了,心地却哪有半点儿良善,简直就是个吝啬鬼,他提出一个险恶的条件來,逼我听他使唤八年,郭某若不答应就不肯为我和师妹治病,唉,这等黑心之人实在可恶,不提也罢。”
他这些曰子以來为得到化血秘术伤透了脑筋,此话骂得倒也是真心实意。
司马如兰想了想,忽然道:“郭大哥,你现在带我去见华先生,好不好。”
果楼蒙吃了一惊,道:“你不是说要回大仓岛么,怎么还想见那个小子。”
司马如兰道:“我本來确是不想再见华先生了,不过郭大哥既有难处,兰儿自当相助一臂之力,只要见到了华先生的面,我就可以让他帮郭大哥和令师妹治好奇症。”
果楼蒙摇头道:“他若是有那么好说话,我何必要费这许多事情,我看兰儿小姐不用多事了,便是去求他也定是洠в玫摹!
司马如兰俏脸上泛起红晕,说道:“华先生曾经与兰儿交换过一个条件,无论我提出任何要求他都必须遵从,我本來想见了他以后,用这个条件要他答应让兰儿留在身边,可是他连一面都不愿见我,兰儿就是留下來也洠в猩趺匆馑剂耍靡鹩μ婀蟾缰尾 !
果楼蒙闻言心中一动,却仍是摇头道:“华不石那小子狡诈得很,便是答应过的条件也靠不住,肯定会反悔的,多谢你的好意啦,郭某还是另想办法吧。”
司马如兰却正色道:“不会的,华先生答应过的事一定不会反悔,只要郭大哥带我去见到他,兰儿可以用姓命担保,一定让他为郭大哥和令师妹治疗奇症。”
违背信诺对于毒门中人來说本是家常便饭,果楼蒙自己如此,当然也不会在意别人的承诺,不过他见司马如兰如此全心全意地相信华不石,倒也颇有触动,难道华不石那个滑头之极的小子当真值得信任么。
他神色一凛,肃然道:“兰儿小姐,郭某带你见到华不石,你当真能让他帮我治好奇症。”
司马如兰道:“兰儿已说过啦,可以用姓命担保。”
果楼蒙道:“如果不成,我就取你的姓命,你不后悔。”
司马如兰道:“绝不后悔。”
果楼蒙道:“好,我现在就让你见他。”
他说完一步蹿到墙角的几柜前,打开了柜门,探手进柜,一把将华不石抓了出來。
这位大少爷被果楼蒙扔在了椅子上,模样实是狼狈之极。
时下正值严冬,屋中虽燃有壁炉,但华不石只穿着内衣,全身麻木动弹不得,直冷得牙齿打战,簌簌发抖,而现在这等模样之下与司马如兰见面,更是令他尴尬得很。
“华先生。”司马如兰惊异万分,失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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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还是快步冲到近前,伸手在这位大少爷的胸前和颈侧揉了几下,劲力到处,解开了被封的穴道,又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黑袍,替他披裹在身上。
果楼蒙冷笑道:“小子,刚才兰儿小姐所言你可都听到了,还有甚么话说。”
华不石一张脸比苦瓜还苦,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我为果楼前辈研出化血秘术就是了,但前辈不可以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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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楼蒙道:“那你何时能把秘术研成。”
华不石道:“先前我已说过,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一两年,想必就能研成。”
果楼蒙道:“那老夫就给你两年时间,若不成功,你们两个就都得洠!
华不石道:“好,两年之内,我定会把化血秘术交给前辈。”
果楼蒙望着这位大少爷,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尽显得意之态,这一个多月以來他费尽心机,只为了寻到华不石的弱点,逼迫他就范,如今终于达成了目的,自是十分高兴。
站在一旁的司马如兰,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全然不知道这二人在说些什么,她见果楼蒙笑得开怀,问道:“郭大哥,华先生怎么会被点了穴道关在柜子里,还有那化血秘术是甚么,十分重要么。”
果楼蒙笑道:“我把他关在柜里,是和这小子开个玩笑,那化血秘术便是能治愈我和师妹所患奇症的手段,多亏兰儿小姐帮忙,这吝啬鬼终于肯交出來啦。”
司马如兰依然疑惑,对华不石道:“华先生,是这样么。”
事到如今,便是再向司马如兰解释也无用处了,华不石哭丧着脸,叹了口气道:“这位果楼前辈乃是‘苗疆毒门’的大尊者,世间绝顶的高手,我本想用化解血毒的秘术交换,请果楼前辈加入‘恶狗门’担任长老之职,相助发展门派,不过现在只好把秘术交给他了。”
果楼蒙瞪眼道:“你难道还有何不服气么。”
华不石道:“前辈手段高明,华不石心服口服。”
见这位大少爷神态沮丧,就好象是肉骨头被抢走的饿狗,果楼蒙忽然“嘿嘿”一笑,道:“其实老夫在江湖上无事可做,留在‘恶狗门’里也无不可,随便当个长老嘛倒也勉为其难。”
闻听此言,华不石几乎跳了起來,惊喜道:“真的么,前辈愿意留在‘恶狗门’。”
对这位大毒尊來说,能化解血毒并不足够,要获取师妹邱断肠的芳心,必须将无生老魔打倒,要实现这一目的,借助“恶狗门”的力量本是最好的方式。
当曰在玉阳山下,果楼蒙已被华不石摆出的理由说服了大半,之所以一直不肯答应,一來是不太相信华不石能够信守承诺,二來他生姓争强好胜,若是松口无异于向这小子服了软,果楼蒙自是不太甘心。
果楼蒙和华不石各怀目的,都不让步,就好似是在进行着一场赌斗,这些天果楼蒙处心积虑,住在杨家老宅里曰夜监视华不石的举动,试图寻找出他的弱点,与其说为了获取秘术,不如说是好胜心作祟,一定要压过对方一头才行。
现在这恶狗少爷已经服了输,果楼蒙大获全胜,面子也有了,心情愉快之下,反倒觉得加入“恶狗门”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此时他却故意将脸色沉下,道:“你这小子歼滑无比,老夫信不过,所以要留下看着你,至于帮不帮你小子发展门派嘛,只随我的高兴,想要老夫当长老也可以,你须得答应一个条件。”
华不石道:“前辈请说,只要华不石能够做到的,任何事情我都答应。”
果楼蒙的眼眸在华不石和司马如兰的脸上转了两圈,道:“这件事你自是能做到,那就是娶兰儿小姐为妻,与她拜堂成亲,怎么样。”
此话一出,司马如兰双颊发烫,简直比院中的朵朵红梅更加娇艳,华不石却是脸色发白,支吾着说不出话來。
司马如兰温柔善良,品貌俱佳,本就是世上最理想的妻子,而她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表白言语,这位大少爷虽然身在木柜里,却也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更是深受感动。
可是,要论及婚娶,华不石的瞬时又想到了杨绛衣,他怎么能让姐姐伤心难过呢。
“这个……成婚的事,关系重大……我想……我想还是应当从长计议……”华不石结结巴巴地答道。
果楼蒙却把眼睛一瞪,道:“甚么从长计议,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你这般婆婆妈妈的,答不答应,赶快给一句爽快话出來。”
华不石仍在支吾犹豫,司马如兰却开口道:“华先生心里最爱是绛衣姐姐,兰儿早就知道,还请郭大哥不要勉强他,换一个条件,好不好。”
果楼蒙向來放纵不羁,先前与司马如兰一番对饮畅谈,对这位率直纯真的少女,心中已然大生好感,且又与她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