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力很强,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敌手,然而厉虎却不能死,也不能输,还要做绝不擅长的坚守,就是这等绝境中,他内心方有顿悟,而本已经极是熟悉的“青蟒剑法”的招式,在他手中施展出來却忽然生出了许多新的变化,竟然能把葛力一波强过一波的攻势一一化解。
这些变化,是原本存在于“青蟒剑法”的招式之中,还是应厉虎内心悟化而生已不重要,只因为他已明白了剑道的至理,他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强。
相对于厉虎内心的坚决,葛力的信念则开始动摇,这位“金顶刀魔”清楚地感觉到对手越战越强,而他根本就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利用朱徽婵牵制厉虎,葛力的策略完美无缺,也顺利占得了上风,但是此时他却发现无论怎样强攻,都是徒劳,对方同时保护两个人,竟然比单独一人为战时守得更加坚固。
“寒鱼刃”的刀芒幻化成的千百条游鱼,被横在前方的一条青蟒绞得粉碎,洠в幸坏赌芄ト肜骰⒌慕HΑ
葛力内心的焦急渐渐变为疑惑,又从疑惑一点一点地变成了恐慌。
他连攻了几百刀徒劳无功,锐气已折,而剑法大进的厉虎,已不再仅限于防守,而是开始反攻,此时的葛力便要脱身逃走,都难做得到了。
葛力也并不甘心逃走,他鼓足胸中的凶悍之气,出手越來越快,招式也越发狠辣,原本悄无声息“寒鱼刃”,开始发出“嗡嗡”的啸叫之声。
他在拼命。
黑风录排名三十三位的“金顶刀魔”,绝非浪得虚名,而他明明已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并善加利用而占得上风,绝洠в械览砘嵩谡舛苈洹
第八百三十五章 夺人
葛力在拼命。
黑风录排名三十三位的“金顶刀魔”,绝非浪得虚名,而他明明已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并善加利用而占得上风,绝洠в械览砘嵩谡舛苈洹
只要比对方更狠更毒,更敢于拼命,就一定能取胜,这是葛力唯一相信的事,他才是这世间最强的杀手。
就在片刻之前,厉虎也会这么想,若换他在葛力的位置,也会做与葛力一样的选择,然而现在,他已有所不同。
领悟到剑道至理的厉虎,生來所具的天赋得以完全发挥,剑法招式已不再刻意追求凶狠毒辣,却更加犀利锋锐,令人无可抵挡。
“铮”地一声脆响,“寒鱼刃”与“蛇翼剑”正面相交,软刀立时被压得垂下,“蛇翼剑”的五尺青锋长趋直入,刺入了葛力的下颚,穿颈而过。
一剑致命。
葛力僵立在当地,睁大眼睛瞧看着这一剑,实是难以置信自己竟会这般被杀死。
“这……这是甚么剑法。”葛力问道,鲜血已从嘴里溢出。
这一剑绝非厉虎以前所用过的武功,甚至不是“青蟒剑法”,如果说“青蟒剑法”的招式犹若毒蛇,这一剑已不是蛇,而是龙。
葛力的刀即便能与蛇蟒缠斗,到了真龙的面前,却只能被降服。
厉虎却并不回答,只翻手抽剑,葛力颈上鲜血喷涌,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双眼睛依然瞪着。
“蛇翼剑”插回到了腰带上,厉虎看了一眼仆倒在地的尸体,缓缓道:“这就是能杀你的剑法,我也不知它叫甚么名字。”
剑是用來诛恶的,亦是用來保护值得保护之人,只要能达成目的,剑法叫甚么名字又有甚么打紧。
※※※※※※※※※※※※※※※※※※※※※※※※※※※※※※
屋外空地上的一场剧斗胜负已分,茅屋里被封住了穴道的君父当然逃不了。
厉虎走入屋中,看了一眼瘫倒在土炕上的君父,目光又转向墙角施青竹的尸体,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牛魔王,你是不是看见这个女人被杀了,所以觉得惋惜。”朱徽婵跟进了屋來,开口问道。
如果是在之前,她瞧见厉虎的这般神态肯定不会高兴,多半还要发一会公主脾气,但是此时,朱徽婵却挽住厉虎的手臂,柔声道:“其实你用不着为她惋惜,因为从今以后,你的身边总会有我,而我一定会比她对你好一百倍。”
厉虎咧开嘴笑了笑,道:“这个女人对我实在并不好,不但一直骗我,还几乎要了我的命,所有的女人里,也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所以我才让你当铁扇公主。”
朱徽婵一张俏脸上泛起了红云,嗔道:“谁想当铁扇公主了,很稀罕么。”她虽然如此说,手臂却把厉虎搂得更紧了些。
施青竹和葛力的两匹马就在屋外,厉虎提着君父扔在其中一匹的背上,让朱徽婵骑另外一匹,自己则跨上先前來时的坐骑。
三匹马上了山路,朝着白马关的方向驰去。
行出了数里,只见远处的土坡之间风尘扬起,显是有大队人马朝这边疾奔过來,先前厉虎和朱徽婵从白马关出來追踪君父时,关隘内的战事就已大占上风,现下那些“天诛”杀手定然早被击溃,远处驰來的多半是“恶狗门”接应的人马。
果然那一片尘土越行越近,厉虎瞧见奔來约有五六十骑,当先的三个人,正是华不石、司马如兰和西门瞳,而他们身后的骑士皆是一身黑衫劲装,背着火枪的霹雳营弟子。
厉虎心中一喜,催马迎着队伍驰去,却在此时,只听得“呼”的一声,竟有一条棒影横空击來。
这一棒挂动风声,势大力沉,却是从路边的一辆篷车上打來的。
这里本是马道,路边偶尔停靠一辆马车并不奇怪,而此车也一点不起眼,木制的车辕甚是老旧,由一匹骡马拉着,青色帆布的车篷低垂不知里面装载何物。
车前坐着一名体形粗短的车夫,头戴遮阳竹笠,马鞭搭在辕上,三骑驰近之时,这车夫垂着脑袋似是正打着磕睡,直到厉虎的座骑从车旁边经过,忽从车篷内抽出一根黄澄澄的大棒,兜头盖面直砸了过來。
寒光闪动,厉虎拔剑在手,反手一剑顺着大棒直削了下去,那车夫虽是突袭,但厉虎这一剑连消带打,实是以攻为守的妙招,如若对方不撒手扔棒,立刻便要被剑锋削断手腕。
然而,厉虎这一式只削出一半,却忽发觉胸前真气一窒,“蛇翼剑”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偏出了尺许开外,而对方的大棒已砸到了头顶。
若是以前的厉虎,在此情形之下只能勉强闪开要害,硬接一棍后再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但此时他对剑道正有所领悟,又刚刚赢下了与强敌葛力的一战,无论心智或是应变,都处在巅峰状态,手腕一抖,“蛇翼剑”的剑尖竟倏然折回,疾绕而至,刺在在棒端。
“铮”地一声,大棒被长剑荡开了,从厉虎身侧劈过,却砸在了座骑的后臀上,那匹马哪经受得住如此重击,登时骨断筋折,失蹄扑倒。
此时坐在篷车前的车夫已抬起头來露出了面容,却是一个肥头大耳,恶形恶相的女子,正是“仙都派”的丑妇佩娘。
厉虎当曰未曾参加过“凌霄论剑会”,不知道佩娘的來历,也不知道世上有藏密“元磁神功”这等奇门内功,眼见对方竟有引开自己剑势的异能,他心中也自一惊,身形从扑倒的马背上倒纵而出。
佩娘一击未中厉虎,忽然收回大棒,一把抓起身旁的长鞭直挥出去,所打的却是朱徽婵。
这支长鞭的木柄足有七尺,柄端系着丈余长的粗索,比起寻常车夫所用的马鞭既粗又长,朱徽婵虽在两三丈外,这一鞭亦能抽及。
厉虎此刻本已跃在空中,百忙中剑尖在倒地的座骑鞍顶一点,身形腾挪,横纵出五尺,挡在了朱徽婵身前,“蛇翼剑”反卷而上,直削向击來的长鞭。
以他宝剑的锋锐,木制的长鞭若被削中定要折断,但那佩娘手腕一转,长鞭“呼”地撤回,却扫向了另一匹马背上驮着的君父。
原來这丑妇袭击朱徽婵只是虚招,为的是要引开厉虎,真正的目标却是君父,但见长鞭飞至,顿时缠住君父的腰,佩娘手臂一提,将他拉得凌空而起,朝着篷车飞了过去。
厉虎一出手便被对方的奇功所乘,以至于吃了一个亏,而佩娘的声东击西之计也甚是成功,到了现在他再想抢回君父已來不及了。
然而厉虎的应变之快,亦非常人可比,他本已跃在空中,一脚踏在朱徽婵座骑的胸胛之上,那匹马被踏得连退了数步,而厉虎借力疾蹿而前,一剑飞出,直刺君父的后心。
既然抢不回來,就只能刺杀了此人,厉虎本就是行事果决之人,此时出手全不犹豫。
丑妇的长鞭倒卷而回,却及不上厉虎前蹿迅捷,眼看着君父便要被一剑刺死,却忽听得蓬车内有人喝道:“佩娘且住,我有话说。”
那丑妇闻言长鞭一沉,君父便即落在地上,“蛇翼剑”扑地一声刺进了君父的后背,剑尖入肉一寸,总算及时收住未发,厉虎也顿住前冲之势,落在了地上。
君父僵立在道路当中,腰上被长鞭上的粗索缠住,背后则被厉虎手持“蛇翼剑”刺入,已吓得面无血色,一动也不敢动。
在这等情形之下,厉虎虽然还未能抢回君父,但那丑妇的长鞭若再把君父往前拉,就只能救回一个死人,因为用长鞭拉拽得再快,也必定及不上厉虎手上的剑快,而“剑翼剑”只须再前刺一分,就可穿透君父的心脏。
厉虎、君父两人在车下,而丑妇佩娘坐在篷车上,三个人竟是僵持在了当场。
此时只见帆布帘掀起,从车篷内钻出一人,却是一名身穿宽袖长袍,长须垂胸,满面皆是皱纹的老者,正是当曰在“凌霄论剑会”上口出狂言,挑战四大高手的“仙都派”掌门人范东篱。
在这片刻之间,“恶狗门”的大队人马也已驰到了近前,华不石等人勒马停下,而一众霹雳营弟子散开队形,数十支火枪瞄向了篷车上的二人。
范东篱脸上并无惧色,目光朝着“恶狗门”的众人一扫,落到了华不石的身上,道:“华少爷请了,老夫今曰要带走此人,还请华少爷能行个方便。”
说话之时,他伸手一指道路当中的君父。
未等华不石答话,厉虎已冷笑道:“你想带走他尽管动手,何必啰嗦。”
如若此时动手,范东篱能带走的最多也只有君父的尸体,君父的脸色早已一片煞白,嘴唇发战,叫道:“不可,范先生,你一定要保全本君的姓命才行,千万不要乱來。”
却听得范东篱道:“老夫自是希望保全你的姓命,不过假如事不可为,也洠в邪旆ā!
第八百三十六章 决裂
范东篱道:“老夫自是想要保全你的姓命,不过假如事不可为,我也洠в邪旆ā!
君父颤声道:“你说此话是何意思。”
范东篱面无表情,道:“本宗的秘密你知晓得太多,今曰如若不能救回就只好让你死了,决计不能让他们把你押到京城。”
君父脸上的惧意更甚,嘶声叫道:“我若死了,你们‘净土宗’的损失会有多大,你难道不知道么,快点叫那妇人把鞭绳放开。”
被押送回京并不会致命,君父自翊还会有脱身的机会,而此刻若那丑妇佩娘强行拉鞭夺人,厉虎势必一剑杀了他,在这等生死一线的关头,这位“天诛”的首领也不由得失态大叫起來。
“原來范掌门是魔道中人。”开口说话的是华不石,他听到君父口中说出“净土宗”这三个字,立时便已猜到了对方的來历。
范东篱道:“不错,老夫正是‘弥佗净土宗’中人,请华少爷卖个情面,让我带走此人。”
华不石脸色一沉,道:“此人乃是‘天诛’集团的首领,也是本门的大仇人,我为何要卖给你这个情面。”
范东篱忽然露出了一丝奇诡的微笑,道:“因为我们是相识多年老朋友,你把此人交给我带走,对于华少爷和‘恶狗门’都有好处。”
相识多年老朋友。
华不石在凌霄阁大宴上确是见过这位“仙都派”的掌门老者,但那也不过是十來天前的事情,要称是老朋友实是太过勉强了。
此时只听“咔哒”的一声,却是“火蟠枪”已然上膛,枪口直指向范东篱,西门瞳瞪着对方,眼睛却已有些泛红,喝道:“原來是你。”
华不石再凝目朝那老者细看,也顿有所悟。
范东篱道:“果然还是你能认得出我,阿瞳。”
说此话之时嗓音已变,竟是又轻又软的娇脆女声。
只见他伸手在头顶一拂,一张面具被揭了下來,而众人顿感到眼前一亮。
花白的苍发之下,竟是一头柔云般的青丝,而原本那张布满的皱纹的脸孔,被细润如玉的俏面所代替,一个干瘪枯瘦的糟老头儿,竟在瞬息之间,就变成了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而这大美人果然是老相识,当年在长沙府和豫境都曾与华不石打过交道,正是“霜姬”卓漪玟。
卓漪玟的易容之术极是精巧,演技亦称高明,乔装改扮之后就连气质和举止行动都截然不同,又穿着宽大的长袍遮掩住了身材,便是华不石极擅识人者,居然也被蒙蔽,全然洠в蟹⒕跤幸臁
当然,这也与先前在凌霄阁中以及天桥大街上时,这位大少爷与范东篱总隔着一些距离,一直洠в谢嶙呓缚从泄亍
西门瞳见到卓漪玟现出了真容,立时怒火中烧。
墨羽的仇,对西门瞳可谓是刻骨铭心,这些年來他洠в幸豢滩幌氡ǎ土髅味枷胱乓彼勒飧雠耍闹宰夸翮涞那峁Γ芍舛苌凉鹎沟纳浠鳎挥衅劢セ鞣侥茏嘈В毕卵拦匾灰В阋勇肀持逼斯ァ
华不石却忽然伸手阻拦,道:“阿瞳且慢,我还有几句话要问她。”
西门瞳握住“火蟠枪”的手指节“咯咯”作响,却终于还是顿住了身形。
卓漪玟美目瞟向华不石,嫣然一笑道:“华少爷还是象当初一样冷静机智,不似某些人那般容易冲动,漪玟与华少爷谈条件,想來容易得多。”
华不石却沉着脸道:“这你却想错了,今曰本少爷绝不会放走君父,我只是要问你,无生老魔现下在何处,你若不说,不但带不走此人,你自己也休想离开。”
卓漪玟道:“是么,华少爷何不先听听漪玟之言,再决定如何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