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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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书中-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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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工作。”B君义正词严。他面色严峻,毫无表情,他看了她的脸颊,脖颈,五官。他表现的完全是一名警察,别的什么身份都不存在。局长不准备再劝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观察。

“什么时候?谁发现的?”他没有站起来,依旧单膝跪在尸体旁,仿佛一个守护者。

“今天早晨六点半,我回到家,一打开门,就发现……”保姆的声音颤颤巍巍,脸上还有泪痕,B君微微向后方抬起头看着这位心有余悸的可怜人,她没说谎,凭着他多年的眼力。

“就发现太太她,在客厅里,那个挂钩,”保姆指了指天花板上的一个金属挂钩,上边系着一根结实的男士皮带。这个挂钩本来是用来悬挂吊兰的,现在吊兰就在靠窗户旁边的地板上。“就吊死在那个挂钩上了。”保姆指了指挂钩正下方一个被踢翻的椅子,又低声的啜泣起来。

B君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椅子的旁边。他把头仰到了一个不能再仰的角度,闭上眼睛,深深地一声长叹。他示意助手拿一双手套过来。

“你要干什么?”局长走到他身边。

“检查椅子和皮带,挂钩。”他已经戴上了手套。

“等等。”局长把声音调低到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这是自杀。”

“您什么意思?”

“我是说……”

“局长!”

这时候,书房里的一位警察跑了出来,在局长旁边耳语了几句。局长皱了皱眉,对这位警官吩咐道:“你们先都从书房出去吧。”然后他拍拍B君的后背,“你先跟我来书房。”

书房的电脑打开着,桌面上唯一的文件是一封命名为《遗书》的文档。局长手握鼠标,看了B君一眼,似乎是要得到他的许可。B君只是盯着屏幕,什么也不说。许久,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局长点开了这份文件。

遗书

我将追随他而去。这是深爱他的妻子唯一的选择。

我死之后,希望不要有人来我们的家打搅我和他的生活;希望不要有人去他的别墅打扰他写作。我们还要过正常的日子,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快乐幸福。如果有可能,希望大姐有空能来打扫一下这间屋子;收拾一下户外的草坪,别让它太脏。谢谢了。

B君,D君,这些日子感谢你们一直通过各种方式支持着他;支持着这个家庭。你们是我和他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们能帮助我,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舍不得的就是我们的孩子。如果你们愿意把她抚养成人,我们夫妇愿意在来世报答两位恩人一生。请把她当做你们自己的女儿,谢谢了!

永别了,我的小公主,我爱你!

B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鼠标的控制者,他一遍一遍的滚动着中间的滑轮。

难道只有这些么?你要说的就是这短短的几行字么?女儿,是的,我会的,我会把她当成我的女儿。B君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的手还在动着,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这时,外边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叫醒了他:

“让我进去!我不是记者!我是他们的朋友!你们让我进去!”

一阵野蛮的推搡过后,这个人还是没有被拦住,他扑通一声跪在惊恐的法医旁边,看着地板上的那具尸体。

白布又一次掀开了。

那男人浑身颤抖,缓缓地把白布再次蒙在那张可怖的面孔上,然后他如同地狱爬出的复仇者一般,恶狠狠地向周遭的警察说道:

“她是被谋杀的,我要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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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噩梦的继续

8

20。

《望逝者长眠》

城市网特约记者四月七日中午十一点最新报道,今晨六时三十分,本市著名推理作家A君的遗孀C女士被发现在家中客厅自缢,享年三十五岁。

众所周知,自今年三月四日起,本市S区先后发生三起恶性街边投毒事件,分别发生在三月四日,六日,十五日。三起案件各造成一名无辜流浪者中毒致死。经过警方初步分析认定,此三起案件均系一人所为,而凶手灵感正来源于作家A君近期热卖小说《流浪汉》。三起命案的特点与书中第一起谋杀案的描写如出一辙,堪称翻版。如此恶劣残忍的行径在犯罪率极低,治安环境优秀的我市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并一度造成了市民心态的极度恐慌。与此同时,截至发稿时间,警方在三起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并未有明显进展,而将工作重点放在了对整个侦破的保密作业上,这是令广大民众倍感匪夷所思且不可接受的。

如此状况造成的直接后果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作家本人的崩溃。四月一日下午,不堪重负的作家A君在南山跳崖自尽,尸体于三日清晨被发现。A君的死是我市,乃至我国文化界的巨大损失,更是对其家人的毁灭性打击。但令广大市民没有想到的是,近期所有关于S区连环命案事件的结束竟是善良的作家妻子的自缢身亡。在经历了丧夫之痛后,C女士最终选择了这条不归路。这更是令人无比痛心和惋惜的。

所以在此,我们不禁要对丧心病狂的凶手和依然无能为力的警方发出质问:阁下的犯罪智商和阁下们的侦破能力造就了目前这个无法挽救的悲剧。难道你们就没有些许的内疚和自责吗?

在此,仅代表心存良知的广大民众,望逝者长眠!

关于连环命案的进展及作家夫妇的自杀事件后续情况,我站将持续报导。敬请广大网友关注我站社会文化板块明日推出的互动专栏《论公众人物的社会职责和社会压力》。

这个城市,四月的天气就像更年期的女人,让你摸不透猜不着。他们两人在咖啡馆坐下不到两分钟,窗外的街道路面就开始被密密麻麻的雨滴占领。那种细线一般的雨打在地上毫无声音,只会让你一点一点感受地面的变化,当你心情坏到极点的时候,这种变化给你的压迫感更加强烈。所以——

“我们还是别看外边了。”话虽如此,B君的头根本没有扭回来看对方。

“南山那边应该也在下雨。”D君用纸巾擦了擦身旁的落地窗。此时,两人刚刚驱车从南山公墓赶回。

“他们俩能在一起长眠,应该瞑目了。”

“是吗?凶手还没有捉到。”

“你觉得他们关心这个么?”

“但你我是无法释然的。”

“没错,你,我。但还有谁?”

“这就够了。”

“关于她,我们警局那边……”

“咱们把孩子接来吧,已经在保姆家那么多天了。”

“哦,那先住我家吧,我去买……”

“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我也跟那位保姆说了,让她来我家做保姆,连同照顾孩子。”

“对不起,我想的总是没你周到。”

“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你一定要全力查案子。”

“不过我觉得流浪汉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你别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流浪汉的事情。”D君转过头来,终于把视线对准了面前的警察。

“嗯。”B君还在向外张望。像是在刻意躲避自己的好朋友。

“她是被谋杀的。这其中的原因我都能看清楚,你肯定也清楚。”

“但是不瞒你说,现在我们警局好像……”

“你首先是他们的朋友,然后才是警察。”

B君沉默良久,他把头转了回来,四目相对。B君从桌对面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仅存的好友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的很多东西。愤怒,友情,复仇,悲痛,怜悯,冲动,自信,甚至还有爱情。算了吧,B君决定不再避讳了——

“首先是遗体面部的问题……”B君开口了,依旧注视着他的眼睛。

“面部淤血,发紫,基本上可以断定是窒息死亡,但眼球未明显突出,舌头没有明显伸出。这和自缢身亡有明显区别。”自信,冲动。

“其次是颈部……”

“脖颈部位淤血宽度明显不同于皮带宽度,一定有别的凶器。”自信,愤怒。

“然后是遗书……”

“她最得意的就是她的一笔好字,如果她真要寻死,不可能用电脑打出来一封遗书。那一定是别人写的。”自信,友情,复仇。

“最后是动机……”

“他没有了,她是这世界上最伤心的人,但她生性乐观,坚强,倔强。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这么绝望,她想的是如何和媒体算账,虽然这个想法冲动幼稚,还有更重要的是怎么把他们俩的骨血抚养成人。总之,自杀不可能是她面对亡夫的方式!她不会自杀的!”自信,悲痛,怜悯,爱情。

说完这些无法反驳的话,B君面前的这个男人双手掩面。他知道他是在哭,因为自己也曾经落泪,他更明白的是,这种感觉和那个绝望的雨夜,他们俩在那绝望的南山上的心情完全不一样。然而有些事情是不能不考虑的——

“我当然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是反面的问题你想过没有。”

哭泣的他沉默了。

“你听我说,如果这是谋杀,我们先来排除一个人,保姆。”B君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喝了一口咖啡,“根据保姆所在小区的保安的证词,她是前一日下午三点回到了小区,翌日清晨五点五十分左右离开,保安可以证明她其间没有外出,而且这个小区只有一个出口。有问题么?”B君不加停顿的讲完了关于保姆的陈述,他看到D君没有提出异议,长舒了一口气。激动的记者终于给他说话的机会了,他继续说道:

“再说说保姆的钥匙,我是说她所持的A君家的钥匙。这位保姆有一个习惯,每次回家都是把随身的包放在楼下的每家每户都有的储物箱,里边有钥匙,零钱,纸巾等等杂物。然后走的时候再去取。”

“那储物箱的钥匙呢?他们家的钥匙呢?”

“抱歉,都是密码的,家大门是指纹密码。”

“接着说。”

“第二天清晨,保姆下楼取出了包,拿出钥匙,准备开自行车锁,很不巧,或者不如说在这件事情上很幸运,她的自行车锁有点毛病,保安帮了她好半天,才把锁打开。根据保安的回忆,那串钥匙是保姆从包中拿出的,共有两把,一把是自行车的,一把是相对比较老式的,很好辨认的那种……”

“保安形容那把钥匙的特征和A君家门钥匙一样。”

“没错,像他住的那种老式的三层别墅,钥匙实在是太有特点了。”

“那个储物箱……”

“保安和监控录像都可以证明没有打开过,从保姆把包放进去到她清晨拿出。”

“也就是说,保姆和钥匙都没问题?”

“是,保姆和钥匙都没问题。然后我们的问题就来了。”

“什么意思?”

“我的同事们对A君这幢房子外部内部做了详细的调查,这片别墅区相对修建时间较早,没有摄像头,没有保安,但是我们能肯定的是门和窗户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撬过的痕迹,而且这所房子也没有地下室,没有其他可以进出的地方,通风口呢,完全不够人的胳膊伸进去,也就是说……”

“一个密室。”

“没错。”

“车库呢?”

“完好无损,而且关键点是它和别墅主体没有任何通道相连。”

“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是保安和那个保姆一同作伪证呢?”

“摄像头会吗?”

“如果那个凶手认识她,是她给他开的门呢?”D君的声调变高,语速加快。他用连续两个幼稚的问题极力去否认这个密室的存在。

“A君不在了,保姆又不可能,能让她开门的总不会是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记者吧?我想来想去,如果她会自己把门打开,”B君一停,视线重新转移回D君的双眼,“出现在门前的只可能是两个人,你和我。”

转瞬之间,D君的脸色惨灰,他把手中的面巾纸揉成了团,突然地站了起来,几近绝望:“这么说你是不准备管她的事情了?”

“我没说不管。”B君相当平静,但他知道自己是装出来的。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没有什么漏洞,但我会查下去的,她绝对不是自杀!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找出那个王八蛋!”D君狠狠的看了坐着的警察一眼,飞快的转身离去。

B君孤零零的坐在那里,他快速的回想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和D君的反应,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微的敲打着桌面,这么看来——他望向窗外——不可能是他。

雨变大了。

21。

第二天,雨还没有停。

一早,B君来到了警局,他没有进自己的办公室,而直接上了四楼,也许是他来的太早了,整个楼层还没有人。他兀自在楼道里点燃了一支烟,等着那个人出现。过了二十分钟,第一位上四楼的人到来了,老法医被B君在楼梯口堵个正着。

“早。。。。。。早啊。”法医的表情很不自然,好像看到了极其害怕的东西。

“早,您有空吗?”B君开门见山,他递上一支烟。

“谢谢,不过这层楼不能抽烟,”老法医极力控制自己的紧张心绪,“有。。。。。。有空的。你找我有事?”

“嗯,我想跟您聊聊。”

“那。。。。。。那好吧,”老先生像是下定了决心,他从楼梯口向下望了望,看到还没有人来,于是一把拽住B君的胳膊,“来,进我办公室。”

B君很少来四楼,他深知这个老头的知识有多么专业,经验有多么丰富,观察有多么仔细,工作有多么疯狂,同样的,他的性格有多么孤僻,执拗。每次出了案子,B君要做的只是等着拿报告就够了。而今天,老法医把他请到了四楼的右半侧,他自己的王国,B君这才发现这个基本上只有老法医常驻的地方是多么的阴森,压抑。

“说吧。”老法医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好像已经平静了下来。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事,”B君站在一具直立的骨架模型面前,漫无目的的扭动着它的腕关节,“我觉得您这两天好像。。。。。。有点躲着我似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有所冒犯。”

“嗯,没有。你想得太多了老弟。”老法医回答的很自然。

“那就好。”他显然预想到了这样的回答,于是稍显慵懒的的踱到了旁边的肌肉模型前。突然之间,他毫无征兆的用双手卡住了模型的脖颈,然后开始发力,整个模型随着他力道的增大开始轻微的左右颤动。他不再说话,只是那双手卡的越来越紧。这一刻,被折磨的仿佛不是这毫无生气的硅胶塑料,而是老法医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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