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总之,这件艺术品完成了。而当天夜里的雨也帮助了你。警方暂停了对你的遗体的搜寻,利用这个机会,你重回南山,把处理好的残肢和衣服碎片一并扔掉。你必然还是从相对高点将这些东西向下丢掉,在这个过程中,实际上,你并没有接近‘残尸’的发现地,所以即便下雨,在这个——其实对你来说也是随机——的地点,并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脚印等痕迹。这点你算计得很清楚。又过了一天,残肢被森林警方发现,您的‘死’大功告成。
“这关键一步的成功可以使你接下来的步骤显得更隐蔽,因为你已经‘死’了,你虽然是名人,但不是演员,知道你长相的人并不多,稍加伪装就可以行走于世,你终于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了。插一句话,这样的死在大众看来还是颇为完美的,媒体也再次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知道这一切是否能够迎合您的心境?但是你当时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你要想的是如何杀害你爱的人。首先,你选择了保姆不在的夜晚下手。当天夜里,你潜入了自己的住宅,因为你手边有钥匙,这自然是轻而易举,同时给我们警方造成了‘密室’的假象。在进入了房间之后,你亲手勒死了自己的妻子,不管她当时是睡是醒。然后,你开始布置她自杀的场景。这时有一点你很清楚,就算伪造的再逼真,被勒死和自缢死亡的尸体特征仍然是不尽相同的,对于这个不小的漏洞,第一,你无法补救,第二,你倒并不在意。因为这个时候你很了解,警方是断不敢把这桩事件判定为他杀——也许这在职业道德上说不过去——但如果警方作此推论,客观环境上,要承载难以想象的舆论和上层压力;技术层面上,首先就要面对你创造出的看似不可能的密室,这太难了。
“所以,你只要尽所能把现场尽量伪装成自杀就够了,其余的事情,已经被你的连环命案折磨的欲哭无泪的警察会替你隐瞒。然而仅仅如此还是不够,你要留下一份遗书,当然是以作家遗孀的身份,来交代一些事情,进而达到你自己的其他目的。说起来如果你的生活还有你认为完美的地方,那只能是你的女儿。而你这次的计划是为了达到其他方面的完美,无能为力的你只好狠心让你最爱的生命沦为了无辜的牺牲品。作为对她的一个交待,你在遗书中把她托付给了我和D君——很荣幸你选择了我俩,你最好的两位朋友,唯一的两位朋友——这使你这个冷血动物稍微心安理得了一点。同时,你要交代的另外一个重点是,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你生前的故居,这对于整个案件的技术层面来说,才是你遗书的重点。
“可惜我和D君一直对于遗书的事情耿耿于怀,却没有洞察其中真正的玄机。要是当时我们就能猜到如此关心孩子的只能是你;同时能不理会对死者的尊重而去你的别墅考察一番的话,后边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总之我们当时绝对是被你这招险棋击败了,乖乖的按照你遗书上的交待进行着。先不提我们两个白痴,接着说你。你为了上面的两个原因,所以不得不留下了遗书。而你清楚这样做的风险,由于字体的不同,你不可能用手写而选择了打字,但这就是你的破绽。可是这破绽是留给谁的呢,不是警察,恰恰就是知道C老师会选择写字而不是打字的人,也就是我和D君。
“第二阶段至此结束,对你来说一切还算顺利。但是遗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尾巴。这个小尾巴是藏不住的,也令你很不放心。那就是我刚才说的,只有我和D君才会洞察到的遗书的问题。一方面,我们俩是你选出的孩子的监护人,一方面,却只有我们俩最能察觉到你的妻子死亡的蹊跷,并很有可能最后得知所有的真相。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出现了:如何在孩子的未来和保全自己之间找到一个平衡?这是你到那时为止面临的最棘手的矛盾。也就是说,在之后的行动中,要不要对这两个人下手呢?怎么下手呢?你很清楚不可能再通过什么指令选出新的监护人,这样会彻底露馅,而你信任的又只有我俩,怎么办呢?这时候你选择了折中的办法,那就是,留一个,害一个。
“因为这样既能使孩子的成长不受到太大的影响,又能使你暴露的可能性相对降低。现在你要思考的就是害谁,怎么害。如果我分析得不错,你的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我。身为一个警察,我的专业能力,对此事的敏感度和手中线索的全面性要远远强于D君,很有可能先于D君发觉你的存在。但你却选择了加害D君,原因何在?我的分析是,因为在你的妻子‘自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你做了认真的功课。首先,原谅我再次重申,当时媒体的反应让你清楚的认识到,一切正如你所想,警方对于C女士的案子是绝对要定义在‘自杀’上的。这点毋庸置疑。这个时候,我的警察身份不但不能帮助我去顾及C老师的事件,反而成了绊脚石,因为就像我之前分析的,我不可能不顾领导的命令去查一个看似没有希望的案子,何况当时我的主业是连环毒杀,无暇他顾。这样你反而对我放心了。其次,你在这一段时间必然对D君进行了跟踪和调查,你清楚相对于我,对于她的死,更加不能释怀的是他,而且他有这个本事去调查,去思考。最重要的是,他这种非官方的行动不会有任何的阻碍。所以这时候,我们两个人,对你来说更危险的变成了他。你的这份细致的功课显然做了挺长时间,这也是在C老师‘自杀’和R区第四起命案发生两个时间点之间,天数间隔较长的原因。当你决定了以后,第三阶段的计划开始了。
“这个阶段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你的完美系列谋杀,同时将D君的嫌疑升至最大值——这是你加害他的方式——使他忙于自保而根本不可能有精力察觉你的存在。别墅里没有鼠药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因为药品的更换本来就是你陷害他的方式之一。但是第四次谋杀你没有一股脑的把所有不利于他的线索一一呈现,原因就是你要一次一次的给他倒脏水,一次一次的加深警察的印象。这一次,你先选择安排他做第一目击者,投毒的地点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相对僻静的R区,具体说就是他的住所附近。
“这招很灵光,起码我的上司很吃你这一套,他很自然的开始了对D君的关注。这是你乐于见到的,但仅仅如此够吗?你必须再进一步的把警方的思维限制在此。你很清楚,从一团乱麻到好不容易找出一个嫌疑犯,这对于急于破案却束手无策的警方是多么重要的一步,他们终于有点方向感了。所以,很快,第五起案件发生了,毛地黄苷这个隐藏的线索浮出水面。
“人的思维是有惯性的,当你产生了第一印象时,绝大多数人都会犯一个大错,就是找出各种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不管它正确与否——而不会另辟蹊径,重头再来。所以说你的这个细节设计得很绝妙。它不像索性安排D君做目击者这么直白,但却很能符合警察在调查取证后得出结论的那种成就感。很不幸我们的局长又上当了。他通过了解D君的病情找出了与毛地黄苷的联系,并相当顺理成章地在自己的大脑中深深地又打上了一遍烙印,D君就是元凶。
“这个时候我的上司必须有所作为了,监视D君的行动正式开始。而我们的可怜的记者对此也察觉到了,他的行动受到了限制,他不敢再为了调查好朋友的事情而四处乱跑,他虽然很郁闷,但毕竟首要任务是先保住自己。更不幸的是,他把警方这些行动的原因归罪于我,误认为是我派出的人,我和他的关系也降至冰点。
“这个时候的情况是:自认为大有希望的警方,无法施展只顾自保的D君,焦头烂额的我,躲在暗处偷笑的你。不过就算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自己也从来没有质疑过D君的清白,因为我和单纯调查连环案件的同事们不一样,我已经把她的事情和连环毒杀放在了一并考虑,因此不存在谋杀自己朋友动机的他,也同样绝不会是警方最终要找的人。所以我要求警局撤掉对D君的二十四小时跟踪,而改为我亲自对他进行所谓的松散的监视。我这么做是为了缓和我们的关系,更是为了让他有自由去调查,接近事件的真相。这个建议在我的坚持下被我的上司采纳了。而我恰恰没有考虑到的是,这是我的一个重大的失误。
“因为在第五起案件发生之后,我已经开始怀疑阁下了,但处处留意的你怎么会给我留下证据呢?这时的我过于浮躁和急功近利,总是希望能和D君一起尽快把案子破掉,所以D君的行动受限让我感觉对于案件的进程很不利,所以我作出了撤掉监视的决定,但没想到同时也给了你机会。如果我当时就能想到这个决定恰恰帮了您的大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做的。但是我太过主观,只想到了我和他应该怎么做,怎么抓到你,丝毫没有从你的角度着想,从而忘了你此时面临的难题——D君的受限制虽然是你乐于看到的,但恰恰使他没有机会进行最后两次投毒。相信你在栽赃他的时候也未必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你那几天也在苦恼如何使他的行动能够自由一点。正当你一筹莫展的时候,我这个笨蛋却做了您想做但无法做到的事情,没有警察全天候盯他了。这个可喜的变化让你可以继续安排对他的陷害了,而如果警方一直盯他,估计最后两次的毒杀都不会出现,因为不可能是D君干的,所以说我倒成了你的帮凶。
“万分欣喜的阁下从容的开始了第三阶段的下一步,假投毒。我不清楚此时的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十成把握志在必得,总之这个转移我们警方注意力的步骤有点画蛇添足,实际上没有太多的意义,更多的只是对警方的挑衅而已。但对于我来说,过多的毛地黄苷更加洗刷了D君的罪名,我的这种解释也使警方把注意力从他的身上彻底转移。但对于我的上司来说,专案组又一次进入了无头苍蝇状态,除了我一遍一遍的告诉他我已经锁定了凶犯以外,此时对我们来说仍然毫无希望可言。
“我自己的决定性希望来源于那个时刻我对她的假遗书的解读。说来惭愧,直到那个阶段我才终于明白南山的‘鬼屋’对你来说是那么重要。在这之前我一直怀疑你没有死,但你就像幽灵一样让我看不见抓不着,我也搞不清哪里是你的落脚点。相信D君看出遗书的含义要早于我,他也早早调查过你的别墅周边,并且有一定的把握你就在那里。虽然晚于他,但我在某天晚上也光临了您的别墅,并且在通向别墅的小路上发现了一个烟盒,没错,MildSeven。
“我终于确信你的存在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晚。我的第一反应是如何阻止你最后的两件谋杀案,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它们会在什么时候发生,直到我桌边的日历提醒了我,你一定会在你们的生日前完成这些。我也意识到D君已经知道真相了,这就意味着他有生命危险,你完全有可能在完成所有的步骤之后杀害他,并造成一个他畏罪自杀的假象。但是在我还来不及思考应该先顾你还是他的时候,你马上用事实提醒了我并印证了我的想法——最后两件谋杀案几乎同时发生了。
“好了,你大功告成了。很无奈,我这时对于已经完结的连环杀人案已经不可能再做什么了。阻止你?我这个白痴放过了不少机会,因此一次也没有做到。但我毕竟还可以救我的朋友。我昨天告诉D君,让他这两天不要出门,是的,他对我的态度依然冷淡,但他毕竟同意了。我想你也没有机会害他了。
“那么就是现在,你终于进行到所有工作的第四阶段,收尾了。对我和D君来说,我们可以认为自己破了这个案子,但证据呢?从头到尾都没有。不管是案发现场附近,你的住所内的行凶现场,还是南山别墅的周围,细心的你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多次去过‘鬼屋’附近,连你的影子都没发现,甚至在那条小路上,我仅仅能发现的把柄都只是没有指纹的烟盒,而并非粘上唾液的烟头。太完美了不是吗?除此之外,我还能够想到你已经在别墅内的电器和水槽上做了手脚,用来解释这些日子来的水电消耗。总之,一切推断都指向你有罪,而一切证据都能指向你已经死了。是,已经死了,没错,自杀结束这一切不正是你现在要做的么?
“你为了弥补事业和生活上的所谓不完美,策划了这个看似不可能被破的案子,杀害了你最爱的妻子,而这一切的代价是什么?你的人生已经不完美了,因为你现在是双手沾满血的刽子手,不,是单手,你的身体也已经不完美了。这不正是你最不愿意见到的,‘用一个不完美来弥补另外一个’吗?我还清楚的记得,你对D君说的话:‘那我就一死了之结束这一切不完美。’所以,你一定会选择自杀,在她过生日的时候,给你最爱的人,最最对不起的人献过这最后一束花之后,你的生命也要结束了。”
B君直视着已经站在他正对面的男人,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帽檐下的那张脸像是深邃的黑洞一般。他在倾听了许久之后终于张口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说的都是正确的话,你现在准备怎么做呢?”
“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的,你要接受的是法律的制裁,我不会让你的完美实现。没错,你是要死,但绝不是自杀。虽然我也很好奇,你要怎样彻底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连尸体也不能被人发现,只有那样你所有的完美才能实现。不过我愿意在回到警局以后继续听你的故事。”
“好吧,就算我跟你走了,你又能证明什么呢?你有证据么?”
“有,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把右臂伸出来让我看看好吗?”
“那样的话,死的就是你了。”
黑暗中的男人缓缓地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右臂抬高,从右边袖口中伸出的是一只毫无伤痕的右手,那只完好无损的右手上,举着的是一把手枪。
乌黑冰冷的枪口,正对着呆在那里的B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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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相,真相
36。
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