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良子。”
“对对。是个很勤快的女子。”大崎叹息,“年轻女孩不应该这样子死去的。”
“但,老师。这样子可能会使K大的名誉受到很大的伤害哪。”
“伤害?”
“正如谣传中的买学位啦,入学试题泄漏之类,万一是真的话――”
“那是岂有此理的事。”大崎瞪大了眼,“有这种事吗?”
“刚才教授会议上担心的就是这些事。”
“怎么,是这样呀。没有人告诉我――”
室田笑了一下o
“这正是大崎老师的优点嘛。”他拍拍老师的肩膀,“麻烦的事交给我办。我会处理妥当的。”
“谢谢。不过……”
“我走啦,我有一堂讨论会。”室田快步走开了。
大崎回到自己的研究室。
坐在位子上,照平时那样打开书本。
这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书。应该连翻书也急不及待,立刻浑然忘我才对。
可是……奇怪。
总是无法集中精神。这种事是第一次。不,至少这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如此心神不宁的事发生过。
大崎把同一页书读了三遍。最后终于放弃了。
他不耐烦地站起来,从窗口眺望外面。校园一片安静。
学生不大走出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刚刚窗口下面就有两名女生嘻笑着走过。
她们在谈什么?那笑声开朗得令人心旷神怡。
大崎并不记得每一个女学生的样貌。从未仔细地好好去看。
可是,刚才从下面经过的女学生稍微甩甩头,把长发飘然拢上去――这个动作给大崎某种新鲜的喜悦感。
大崎就如第一次见到女孩换衣服的少年般脸红心跳――六十岁人了,还是这个德性。
自己也觉好笑。可是,这种心情不是假的。而且,这样承认了也绝非不愉快。
电话响了,他给吓了一跳。马上接听,也是稀有的事。
“咦,老师,这么快就接电话啦。”
是女管家市原百合打来的。
“什么事?”大崎坐下来。
“其实,我想请两天假。”
“哦。”
“我妹妹生产,需要帮忙办理住院手续。”
“是吗?不要紧,我会想办法的。”
“请别饿死了才好。”百合笑道:“我尽量旱点回来。”
“唔。几时出门?马上?是吗?不,没关系。”
“还有……关于那女孩的事。”
“嗯,怎么办?”
“又不能置之不理――她自己会料理自己的,又会替我买东西。我会好好叮嘱她的。”
“好的。别担心,你去吧。”
“是。那么,拜托了。”
“知道。”
“老师――”
“嗯?”
顿了一会儿。有点怪异的空档。
“没什么了。就这些事……”
“嗯,小心哦。”
大崎发觉自己说了一些自己平时绝对不说的话,不由恻侧头。
百合要出门呀。
换句话说,回去的话,只剩下我和那女孩两个。当然……也没怎么样。
没错,我已六十,是学究之徒,一生献身给学问。一名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大崎愈想努力忘记,愈是想起那少女的浴中掉下时无意中看见的雪白肌肤。
对――结果,这个记忆使大崎的关心从贵重的书本转移了。
大崎老实地给吓了一大跳。因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种岂有此理的事……
“呵?”晴美说:“哥哥差点被杀?”
“你不信?福尔摩斯亲眼看到的。”
“喵。”
片山飞快地望福尔摩斯一眼,向它打个眼色。他很难说出口,是福尔摩斯救了也。
“结果被凶手跑了?”
“你这样说的话……但总比我被杀来得好吧!”
“是呀。现在要办丧事相当花钱的。”晴美冷冷地说。
――中午时分,片山终于睡醒,出来吃饭。
他在晴美的办公室附近的餐厅吃午餐,对片山来说是“早午餐并用”。
七
“她怎样?”
“没事了,已经重新振作了。她说要好好用功,考上K大。”
“是吗?好极了。我以为她会在意的。”
“凶手的狙击目标是井口良子吧。”吃完后,晴美摇身变为“名探”。
“我猜是的。找不到要杀温水小百合的动机嘛。”
“有没有和她的家属谈过?”
“井口良子的家属?大致上谈过了,目前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说的也是。”晴美点点头,“假如这件事果真牵连K大的内部问题……”
“今板教授命案也应该调查这方面的动机才是。当然,今板夫人和室田之间的关系也有关。”
“纵然她想偷情,也不会杀夫的。现在不是这种报复的时代了。”
从外表来看,今板京子不是那种会杀夫的类型。她的性格既自我中心又爱慕虚荣,但不会插手危险的事。
“以后怎么做?”
“唔。在K大里头,很难收集情报。”片山发牢骚,“万一是事实,就变成K大的大丑闻了。”
“与这事有关的人大概噤口不语吧。”
“刚才,我接到了温水小百合所见到的女孩――水田智子的消息了。”
“这也是不可思议的故事呀。”
“唔。当然,不晓得她和这次的事件有无关系,总是谜团重重的。”
“跟室田助教有些什么吧!”
“帮我找到那女孩的资料卡的是井口良子哦。”片山拿出条子,“根据她的父母说,她预定是到东京的远房亲戚家受照应的。”
“‘预定’是什么意思?。”
“听说后来接到她本人的明信片,说是‘搬去朋友的公寓’了。理由不太清楚,她家人好象很担心。”
“不过――水田智子不是放弃不考K大么?”
“她父母大概不知道吧。听口气是不知道,我也没说什么。”
“呵……毕竟有查一查的价值哪。”晴美作出“保证”。
“喵。”福尔摩斯叫。
片山边看条子边喝着随午餐附上的咖啡说:
“她预定是到阿部宅留宿的,但怎么打电话去也没人接。我待会去看看。”
“是吗?石津呢?”
“唔,他预定到这来的……”
一说曹操,曹?就到。石津那把大嗓门在店中回响:
“片山兄!你好狡猾!一个人先吃了!”
“你也吃就是了。”片山有点难为清,“不过,赶快吃完哦。”
“是!有晴美小姐在身边,胃口更开!”
他“咚”地坐下,对前来点菜的女侍应说:
“午餐一份。汤、主菜、甜品、咖啡、沙津、面包,全部一次拿来给我!”
“嘎?”女侍应翻白眼。
确实,这肯定是“赶快吃完”的方法之一。晴美憋住笑意,忍俊不禁。
“她没事吧?”
“嗯。在公寓里可以放心的。我吩咐她,任谁来了都绝不开门。”
“对的。她是个相当坚强的女子。”
“是不是很适合你?”
片山的话叫石津鼓气,他强调着说:“适合我的是晴美小姐!”……
傻瓜。
对。任谁听了都会这样说吧。
这种事,不管它就能忘记。
你的丈夫偷情,你也偷情就是了嘛,适当地做该做的最好。夫妇就是这么回事。
对。算了吧,离什么婚。很累的。
――朋友的“忠告”,每一句都充满真实感。
可是――不行。
也许那是初枝的性格使然。不光如此,毕竟初枝是爱阿部聪士的。
如果爱情冷却下来了,丈夫和十七八岁的女孩上床的话,也许不会怎么在乎。可是,。初枝的感觉太过摆在丈夫身上……
结果,阿部选择了和那女孩――水田智子在一起。
怎么都轮不到初枝离开。应该叫做丈夫那个离开才是。
可这样子……初枝回到自己的家。
白天的关系,丈夫和那女的都不在。
重要的东西大致上都带走了,也有遗忘了的东西,所以回来拿――这是她“回来”的借口。
客厅、厨房,还有卧室……
丈夫和那女孩在使用我们的床――想到这个,她的心像烙印一般痛。
“已经挽回不了,何必想不开!”她喃喃地说给自己听。走进洗手间,开始把自己用到一半的化妆品收进塑料袋内。
还有……什么呢?
对对,保险证书之类的东西也要带走。
初枝准备打开客厅角落上的橱柜。
哦,对了。锁住了。
她拿出钱包里的钥匙――这个是了。
打开柜门,突然困惑了。
里面有一个从未见过的信封。褐色的大型信,相当厚。
初枝把它拿出来,窥探了一下。
是什么文件?随便瞄一瞄,看不懂,是英文的?
起码自己完全没印象,多半是丈夫放进来的吧。
初枝迟疑了一下,把信件连信封一起塞进自己带来的大手提袋里。
一方面是想让丈夫困扰一下,同时也想藉此让他知道自己来过这里。对,让橱柜的门开着。这样子即使不愿意也知道……
“其它还有什么?”初枝想。
一个人影,从走廊窥望客厅内部。
初枝完全没察觉。她以为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该走哦……”
初枝正要离开客厅时。那人影紧紧靠在客厅外面的门边,屏住呼吸。
初枝拿起手提袋往前走。
那人影手中的刃物一闪。
叮――当――
玄关的门铃作响,初枝停步。
在外面等着的人物霍然收起刃物。
初枝把手提袋摆在沙发上,走进隔壁的饭厅兼厨房房,拿起室内对讲机。
“我是警方的人。”对方说。
警察?初枝怀疑地皱皱眉。
“请等一等。”她终于说。
外出到玄关,开门,走廊上已不见人影。
听了阿部初枝的叙述,片山大吃一惊。
“那么,水田智子和你先生?”
“她是她,而外子……三十岁人了。我是来拿自己的东西的。”初枝说。
“原来如此。难怪怎么打电话都没人听。”片山点头,“那你先生――”
“大概去了公司。”初枝说。
“明白了。”片山记下公司的名称和地点,“那么,我过去看看。关于水田智子,你发现她有些什么吗?”
“没有……总之,从她来我们家以后,就有某种奇妙的气氛,好象她从一开始就瞄准外子似的……”
“原来如此。”片山点点头。
很奇妙的故事。那个水田智子放弃投考K大了。
“那女孩有些什么事?”初枝说。
“不……她和别的案子有点关连,我想找她谈谈话。”
片山收起记事簿,站起来。
“刑警先生。”初枝突然说:“你……怎样看我?”
“嘎?”
“我是个没有魅力的女人吗?请老实告诉我。”
片山最怕的问题。
“这是……呃……主观的问题。”他含糊地说。
“你的主观也可以――请说。”
“不,可是……”在初枝倾诉的视线下,片山又坐下来。鸣呼!他说:“我想你是非常有魅力的。”
“怎会呢――不要恭维,尽管说好了。”
“不,真的。我……我对女性不太坚强的,这样子面对面而坐,很累的。”
不太认识片山的人听见这些话,很容易误解。
“你很老实。”初枝说
“嗯,老实。所以我说你很有魅力……”
“那么,抱我,好吗?”初枝探前身子。
“呃……这不是拍电影或电视。”片山欠身。
初枝笑了一下。
“对不起!”她对片山微笑,“吓了你一跳吧。”
已经习惯啦。片山在心中低喃。
“但――我知道的。你是个很好的人。”
“哦。是吗?”
“外子――是个意志薄弱的人,人是蛮好的。假如那个水田智子真心爱他的话,我没话说。可是――我有预感,她会拖外子去做什么荒唐的事。”
“太太……”
“在外子做了这些事之前,把他拉回来――即使他不回到我身边,我也希望阻止他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我明白的。”片山点点头,“待会我就去看他。”
“拜托了。”初枝鞠躬。
片山出到玄关。
福尔摩斯端正地坐在那里等他。
“咦,这猫……”
“是我的伙伴。”片山说:“喂,走吧,福尔摩斯。”
“喵。”福尔摩斯不动。
“喂,怎么啦?”
福尔摩斯慢吞吞地走向楼梯方面,抬头望望上面,然后回头看片山。
片山皱一皱眉……
“那么,告辞了。”他鞠躬,打开玄关的门,并没有出去外面,又关上门。
初枝瞪大了眼。片山把指头贴在唇上表示“嘘”字,轻轻脱了鞋,接着回到客厅中,贴身紧靠在入口旁边。
“有人……”初枝低声说,望望天花板。
片山点点头。初枝又打开橱柜,“咯哒咯哒”地在里头挠来挠去。
楼梯“吱”的声响,若不留意就听不出来的轻微响声。
片山屏息等候。
终于,客厅前头传来人的动静,向背着门口在橱柜找东西的初枝走去……
那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长发的年轻男子。片山没有直接见过他,但肯定是他。他的形象和小百合及石津说的符合。
“你是关谷吧!”片山从后面喊他,那人吓得跳起来“哗”的一声。
“咚”地一屁股跌坐下来。
“好痛……吓死人啦!”
“是谁在吓谁?”
片山的骊口对准那年轻人的脖子。对方拿着刀。
“放开……我什么也不做的……”年轻人把刀“碰”地扔掉。
“你拿着这种东西,怎会什么也不做呢?”片山提醒一句“不要动”,迅速扣上手铐。
“喂……饶我一次吧!”年轻人发出可怜的声音。
“你是关谷久高吧!”
“是的……我只是受人委托的。真的啊!”
“总之,慢慢听你的。”片山转向初枝,“太太,借个电话。”
“请……”
“请别碰那把刀。可能是凶器。”
“怎会……我什么也没做啊!”
“待会慢慢讲好了。”
片山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