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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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事录-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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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好,我也不敢回去,反正也欠了房租,干脆明天白天来把被窝搬走。不回来啦。

我也吓得够呛,不敢一个人独处,在街上晃荡,往人多的地方钻。最后找了个人多的网吧,掏钱包夜。可是我一开电脑,打开搜索引擎,界面上净是显示的什么车祸,火灾,灵异事件……的链接。我连忙去关闭那些链接,可是越关,弹出来更多的类似窗口。

打CS更糟糕,我仿佛看见里面的玩家,全部变成了那些白影子,在空中飘来飘去。

“是那个王八蛋开了作弊器啊!”我大骂。

我干脆把电脑关了,找了个没人的包间,躺在沙发上睡觉。

那些白影子又来了,无数的白影,把我团团围住。

“垮了……垮了……”这些白影子向我默默的说着。白影子越来越浓,变成了白雾,湿漉漉的。

“垮了垮了。”仍旧是那些声音。

“什么垮了?”我忍不住了,大声喊道。

“喂,你做梦啦。”我被网管推醒。我发现自己身上全部都湿透,汗水浸出,头发都湿了。

“现在几点了?”我问网管。

“五点半啦。”网管说道:“你做噩梦了?”

我擦了擦额头。耳朵里还是回绕着:“垮了、垮了……”

什么垮了?

天一亮,我就去了王八的寓所。董玲穿着睡衣开的门,看样子她在这里过的夜。我是彻底没戏了。

心有不甘。学着董玲昨天的神情,撇着嘴,对她说道:“德行!”

“别认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董玲恼羞成怒。

我不再跟董玲啰嗦。走到王八身边,“昨晚来了没有?”

“来了。”

“是不是跟你说话了,垮了垮了……”

“没有,怎么会说话呢?”王八摸不着头脑:“我有了防备,近不了我身。它闹腾一会,就走了。”

“就一个?”

“是啊,就一个。”

“怪了。”我说道:“昨晚一群来找我。”

王八精神好了很多,只是略憔悴。我们没有选择了,只有再次去中医院。不把这个事情搞清楚,想办法抽身,我们自己都得搭进去。

这次进了病房,我胆子大多了,虽然病房里还是那么阴气满溢,森森鬼气。可里面多了几个人。人气很旺,竟然压制住了阴气。

邱阿姨好像知道我们会回来。连客气话都没说。

可是病房里一个中年男人看见王八了,就正色斥道:“你这个年轻人,跟你说了几次,叫你不要来了,怎么不听!”

“赵大夫,别发火,你知道是我请他们来的”邱阿姨说道。

“嫂子,别这样,你要相信医学。”另一个男人说道。

“刘院长,你叫我怎么相信,老邱在这里住院多久了。你把他治好了吗?”邱阿姨说话很不客气。

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那个赵大夫和刘院长既然都是医生,可是为什么赵大夫没有穿白大褂呢,他穿着牛仔裤和毛衣。医生查房,都应该穿白大褂啊。

来不及再打量,接着我又看见除了两个医生。一个人站在病床旁,病房里的那些白影子都围着他头顶转。就跟昨晚围着我转是一个情形。

我把那人看着。

他也把我看着,两人用同样的目光对视。我头顶开始冰冷,我知道,那些白影又飘到我这边来了。

那人哼了一声,从我旁边走出病房。肩膀有意无意的撞了我一下。

“金师傅,怎么我刚来就走。”一个穿着考究的人走进来。

那个姓金的人,没回话,听者他脚步咚咚的在住院部甬道里响着。

那个穿着名牌夹克,笔挺西裤的男人走进来,腋下夹着一个真皮的公文包。这肯定是个领导,大领导都是这么打扮的。

“邹厂长……”邱阿姨看见那个男人了,呜呜的哭起来:“我们家老邱怎么办哦……”

邹厂长连忙劝邱阿姨:“别哭别哭,你现在担子重得很呢,你要是垮了,谁来照顾老邱。你也别急医疗费的事情,老邱是厂里的功臣,几十年工龄,反正医药费全报,我是拿钱来垫付这个月的药费的。”

垮了垮了,为什么邹厂长这么巧要说垮了。我无稽的联想。

邹厂长走到病床前,用亲切但又标准的官腔对病床上的邱升说道:“老邱,别担心你的病,厂子里的人都惦记着你呢。厂里没你不行啊。你要好好养病,病好了,我们还等着你回去为厂子做贡献呢。”

病床上的老邱看着邹厂长,眼珠浑浊,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话。

邹厂长用很夸张的动作,把头靠近邱升,“老邱,你想说什么啊,有什么话,尽管交代给我。”

“垮了垮了……”病床上的邱升声音很微弱。但我听到了。

我拉了拉王八,王八会意,和我退出了病房。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古怪,你难道没发现吗。”我悄悄说道。

“没有啊,都很正常。”王八说道:“我告诉你他们是谁,赵大夫不是这医院的,是别处请来的。他和刘院长以前是医科学院的同学。估计是很有水平的医生。和刘院长共同会诊。”

王八看来到这病房来了好几次了,很熟悉情况。

我说道:“他是医生,怎么知道这个病房闹鬼。也许他不是医生。”

“你瞎说什么啊。”

我压低声音正色说道:“那个赵大夫不一般,鬼怕他,我刚才看到了,他脚下踩着一个鬼魂,是他故意踩的。还有,他如果不知道这里邪乎,怎么会阻止你来。”

“他明明是医生么。”王八还在嘴硬。

“刚才走出去的那个姓金的,是什么来历?”

“这个人,你说他怪,我倒是相信,他还真是我们的同行。邹厂长见邱升病了这么久,都没有好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能人,听说是郧西那边的人,在当地治邪很出名的。”

“王八,我们把自己的事情了结了,别再来。这里能人多了,我们算个屁!”

“我倒是想跟他们较量较量。”

我恨不得跳起来一飞脚把王八提到磨基山去。

我揪起王八的衣领,“你没发现吗,这次我进去一点都不害怕了,知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有能人把这些恶魂都给压住了,但又没驱赶它们。”

王八瞪大眼睛,“为什么?”

“我哪里知为什么,我只知道,这事情肯定不止这些魂魄那么简单。病床上的老邱不止是被鬼魂缠住了,肯定还有别的事情。”我摇了摇王八,“你想和这些人较量?你舔他们的屁眼的资格都没有。”

跟王八再三嘱咐了,我们去把他前几次没算完的卦象算完,然后拍屁股走人。知道缠住他的小鬼来历就收手,至于我遇到的鬼魂应该没问题,有人制的住,我就不用担心了。可缠王八的那个小鬼,刚才没有踪影,看样子是躲了。

和王八看着病房里,刘院长和那个从外地请来的赵大夫,正在讨论邱升的病情。那个邹厂长,安抚了邱阿姨几句,也走了。出门的时候把我和王八上下观察一番,边打量边看向那个赵医生。

我听见赵大夫和刘院长为邱升的病情争吵起来。声音不大。本来挺客气的,可是赵大夫说了句什么,就把刘院长给搞得罪了,刘院长指着赵大夫,气得说不出话,也出了病房。邱阿姨劝都劝不住。

那个赵大夫我看就不是医生,他见刘院长走了,竟然自己掏出烟靠着窗子抽。面部表情很迷离,眉头皱起,眼光看着窗外远处,好像在想些什么。

我和王八进去后,王八对邱阿姨说还是继续上次的算罢。

邱阿姨没说什么。

王八就把他那一套东西拿出来,司南、铜钱、竹签子什么的。我看见站在一旁的赵医生,对王八的家业完全不屑于顾。医生么,对这套是很鄙视的。就算是中医也是。我看赵医生的身份应该是中医,西医看见王八在做法事,早就少见多怪,大呼小叫了。

王八又把他上几次的卦一一算过来。

最开始是邱升的八字。原来邱升已经五十一岁了。邱升没有兄弟,有个姐姐在汉口,父母早逝。邱升是武汉人,六七年下知青到了鸦鹊岭,七九年招工在宜昌的XX厂。九二年当了厂里的采购科长。今年过年后,农历二月开始生病。

王八推卦的本身还是可以的,虽然算不出很精准,但基本上能把邱升生活的转折点的时间大致算出来。这个本事,作为玩票性质的神棍,的确不错了。邱阿姨当初在九码头能找到王八,还是有道理的。一般的算命瞎子,那个敢打包票算前半生的命的,他们仅凭记忆力,很难把六爻中的变卦推到第二变以上,王八可以推到第五变,当然王八摆卦是看得见的,可以用铜钱和筹子摆。

“正月廿四,辰时二刻”王八对我说:“我们从这里开始。”

我对王八说道:“闰十三,大馀二十一,起四十一刻半,尽于十二刻三分。”

王八根据水分的变化,摆弄地上的铜钱,用司南比划方向。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双庚双辛,劫禄,灾厄……”

“闰十三,小馀十七,起三十刻六分,尽于四十四刻正分。”

“双庚双辛,病弱,刑伤……”

“闰十二,小馀九,起三十八刻两分,尽于十九刻七分不尽。”

……

……

……

……

“二月初七,申时欠半刻三分……”

我停住了,水分在这里断了,这是什么道理。我从没遇见过。我一时愣着,答不出王八。

那个赵医生也把头转过来,看着我。虽然不动声色,可眼角眯了眯,好像在看我的笑话。他绝对是行家,他也算出了水分到这里漏光了。他和我一样,可以用心算水分。

毕竟我是年轻人,看见赵医生的神情,我还是忍不住争强好胜,“阴长五尺三厘,宽一分一厘,朱雀斜偏六寸。”这是晷分,算时刻的另一种方法。我在古籍的一些晦涩难懂的历法里看见的。

王八滞涩一下,但是随即又摆弄他的铜钱。“巳卯亥双辛,财帛,学士……”

“小伙子,你姓什么?”赵医生问我。

“徐。”

他对我感兴趣了:“没听说过湖北四川有那家姓徐的懂晷分……”

“我又不是跟人学的。”

赵医生来了精神:“不是家传的?”

我哼哼两声:“我家可没人会这个。”

“那是谁教你的晷分?”

“我们没师傅。”王八一边摆弄卦象,竟然也在听我和赵医生谈话。插了句嘴。然后继续聚精会神的摆卦像。

“我知道你们没师傅,哪有像你们这么不懂规矩的。”赵医生说道:“我是问,谁教你的晷分?”

“看书看的。”我说道。

赵医生把我看了一会,“看书学的,什么书。”

“有很多典籍有水分和晷分的记载,我们把其中相关的内容都剔出来,整理后再看出规律,不就行了。”我老实答道。

赵医生把我看了很久,“你知道一般人拜师学水分要多少年吗?”

“我那知道,这个东西真有人学啊,还真有跟我一样无聊的人,我还以为只是古书上,记载时间和节气的方法呢。”

“看书都能学懂……”赵医生沉吟道。

我说道:“晷分比水分好弄,历朝历代都有钦天监,我看了书,然后到了北京瞧了瞧几个华表,晷分就都明白了。”

赵医生脸色铁青,好像不信我。

“现在是什么沙?”赵医生声音低沉。

我想了想,“六十二万九百六十三进,四千五十七出。”

王八说道:“疯子,叫你别算沙的啊,我只能用水分和晷分算术。”

“明明是沙最简单,他却老是算不会。”我向赵医生说道。

“错了,算沙是最难的算术,你朋友已经很厉害了。会用晷分和水分算。”赵医生沉着声音说:“你三种都会算?”

“我哪里会算,我只会用时辰和节气把它推出来。”我耸耸肩膀:“这个应该不难吧。”

“不难……”赵医生苦笑道:“我这辈子,只见过三个人会算沙。”

“那三个人?”我从来都以为算沙是我自己从古书中找到的计算时刻的方法,没想到,原来和水分晷分一样,都是有路数的。

“一个是你。”赵医生说道。

我把自己指着,三个中就有我一个!太抬举我了吧。

“另一个是我老师。”

“还有一个是谁?”我问道。

赵医生不说话了,用大拇指对着自己的鼻尖点了点。嘴角下撇,在笑。

我呆了,这算沙,我从来没把它当回事,我甚至觉得算沙比水分和晷分要简单。没想到我竟然无意窥到这么偏门的算术。

“光看书没用,很多东西你们根本不懂……”赵医生看了看邱阿姨和王八,“我们不吵他们,出去说。”

王八急了:“疯子,你出去干嘛,二月初九巳时半刻,晷分多少?”

“阴短两寸,宽七分四厘,玄武正偏二寸半厘。”赵医生替我答道。

“二月十三丑时两刻,水分走十九分半,馀三厘不尽……”

“二月十五未时,水分……”

“二月十九午时,晷分……”

赵医生连续报了几个日期的刻分。王八一时算不完。

赵医生和我走出病房。

我走的时候,看了邱阿姨一眼,我和赵医生说的这些玄理,一般人应该都会很感兴趣的,再说,也是跟她丈夫休戚相关的东西,她怎么就一点都不在意呢。邱阿姨今天穿的是一件紫色的呢子套裙,很端庄。头发梳成个大髻,一丝不苟,她是个很细致的人,正在用手去摸头发,把不受发簪约束的发丝捋顺。邱阿姨的手白皙纤长,可是她中指包了个创可贴,光从她的手来看,就不应该是干粗活的人,怎么会做事把自己的手给伤了。看来人都不能遭遇突然的厄运,不然像邱阿姨这种女人怎么会乱了方寸。

赵医生和我站在病房,两人抽烟。

“你是医生,怎么也抽烟。”

“谁说医生不能抽烟的。”赵医生的语气不屑于顾。

我很喜欢他的这种语气。现在把赵医生又打量一遍,发现他很高,且瘦,脸色土黄,头发散乱。如果他注意一下形象的话,应该还算五官端正。可是他好像不在乎这些。

赵医生说话的口气变得不再那么傲慢了,“你知道听弦和算蜡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

“也是,”赵医生笑了笑,“你只是个小滴噶,又不是什么术士。”

赵医生竟然把我和术士放在一句话里!

“让我猜猜你的命,看样子你是丁巳年生的,呵呵,别这么个模样,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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