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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父辈们曾经都是英雄
叔叔原本不是章家村人，而是玉环栈头村人，婶婶则是鲜迭人。因家境不好，他在年幼时侯就到章家村小公家当养子。一九四七年，他离开家乡去当兵。由于他思想进步，作战勇敢，立过许多战功，被提拔为干部。调往三线前，他是玉环楚门武警中队中队长。我父亲入过伍，也当过公安兵，但时间是在一九四九初，比他要晚两年。虽然叔叔的岁头要比我父亲小，可资历还是叔叔的老。在章家村，在他们年轻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很好，在部队上，他们的关系就更好了，而且退伍后，他们依然保持住这种关系。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听父亲说在遥远的天边有我的一个叔叔，这话一直萦绕在我的心中，就像是神秘的童话一般，于是我总是在不断地以自己那颗童心去猜想着我的那位叔叔到底是什么样子，想见到他，但这天边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只觉得是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因此叔叔的音讯便成了我幼小心灵中的一个心结。不过那时我年轻，不会做事，与叔叔之间的事都是父亲亲自操劳的。然而，那时的我却对三件事情有着深刻的记忆：这就是通信、寄照片和寄年货。信自然是父亲写的，年货也是他寄的，这两样事由于不是我亲手所为，而叔叔的“回手货”当然是捎给父亲了，因而我只是印象而已，但照片父亲却是从不单独享用的，他总是把它放在了写字桌的玻璃镜下，全家人都能看到。叔叔个子虽没有父亲那样的高挑，但风度翩翩，而且穿上军衔式的戎装更是威武潇洒，这很打动我的心。是的，那时的我是很把叔叔的这一身戎装当一回事了，因为我从小就崇拜军人，为他们的英雄气概所征服。后来，父亲过世，这写信，寄东西就成了我的两大事情了。那时我十六岁，初谙人事，自然也就从双方的往来信中明白了一些世事。自然，每年我寄给叔叔的是鳗鱼干和目鱼干，时间一定是在春节早半个月，收到几天后就要过年，这鱼干就成了叔叔一家人的年货，而且是最上乘的年货！当然叔叔也会给我捎来许多天麻，让我们去吃风气和头疼。这做法一直保持到叔叔去世为止。后来大抵是由于双方的父亲都去世，家庭日子都不好过的吧，下一代们就不再寄东西，甚至连信也不大通了。不过，我们的心却依然相通，因为我们身上流的是父辈们的血，彼此都把对方记在心中了，尤其是记住双方的父亲。
是的，我们的父亲都是从旧社会过来，都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他们虽都英年早世，但都给下一代留下了丰厚的精神财富。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推翻了旧社会，建设新中国，为了人民的幸福，他们把自己的一切就连生命都献出来了。叔叔是死于心脏病——心肌梗塞的，如果他在平时的工作中不要那么的拼命，注意自己的身体，也许他就不会死！也许还能活三四十年！而父亲就更不用说了。父亲当年虽是患了肺癌，但一九七三年的那场大火不能不说是给了他至命伤，——因为上海仁济医院的专家曾判断说：如果父亲没有去救火；没有被严重砸伤头部；没有被严重烧伤皮肤，没有长时间地倒在火海中吸入毒气，那么父亲很可能还会活二三十年，至少大几年。照理，父亲是可以当真正的英雄，成为革命烈士的，因为他死后我的家乡坎门区委曾作出了父亲属于因公死亡的结论书，但几十年来，父亲就是没能成为烈士，尽管父亲死前曾说过“他死后他会成为烈士”的话，而后来我也为此跑了许多路，但终因没有靠山和背景以及官场腐败，父亲的事终究未能得到解决，当然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对于这事，我感到非常的惭愧。不过现在我不再为此事去奔波了，因为我想：即使给父亲烈士，那又能怎么样？我的生活还不是照样如此！本来，叔叔和父亲都是因国家事业和人民利益而牺牲了自己生命的人，是应该得到当地政府的褒扬，因为这是一种大公无私，舍己为人，死而后已的大无畏精神，是英雄气概，值得提倡的。这是一笔丰厚的精神材富，这种精神实在是令我辈感叹，因此，长时间来，我们两家是把父辈当成了英雄。可是，在这英雄的背后却是数不尽的痛苦和辛酸。是的，叔叔后辈们困苦的生活，老伴悲哀的景况；我母亲的凄凉和三十几年来我们姐弟四人的苦痛……无疑已经将双方父辈们的这种英雄气概踩在了脚下，这真是“英雄气短”！请问：今后还有谁像父辈们那样去做？还敢那样去做？乌乎哀哉！
要是叔叔和父亲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哇！他们都是离休干部，能享受到国家给予的各种待遇，荣誉自然是甭提了，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也能沾光，可他们已经走了，而且又都是那么的早，他们都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他们的子女更是没有沾一点这种光。是的，几十年来，我们两家子完全是靠自己去生活，去过日子，去生存的！
可是老二、老四和我们夫妻都下岗，婶婶和母亲孤苦怜丁（尽管双方的子女都是非常孝敬各自的母亲，但这种感情毕竟代替不了她们同自己丈夫的感情！），婶婶和老二的房子，我母亲的多病，以及我们夫妻现在生活的无着……这几乎将我们的两家子拖入到无望中去了……我的叔叔和我的父亲被遗忘了，这无疑是遗忘了我们的上一辈——整整一代人，这是多么的惨痛，要是他们在天有灵的话，他们将会痛苦伤心于九泉的。然而，我们再也不能想象着有谁来记起他们，去为他们拭泪，使他们高兴开心，况且我们都在为生活而奔波着，也只能把这种对于他们的哀思深深地埋藏到心底里去了。我们都走在曲折崎岖的人生道路上，既然无幸靠着父辈而走上坦途，那要改变我们的困顿生活就全然靠我们自己了。
我们的四周虽是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晨光是要来的，总要驱散掉四周的黑幕，给我们一双光亮的眼睛，并用这光亮的眼睛去寻找幸福的生活。这能么？能，一定能！这不是做梦，而是现实，因为我们任何时候都没有放弃过对幸福生活的追求。
第十一章 我们跟随月亮星星上九天
在老四家吃过晚饭回到住处快十点钟，我们夫妻再洗过澡躺到床上差不多十一点了，那时老二儿子已经回来，也躺到他的床上了，不过老二还在给他儿子洗衣服。我们躺在床上，虽说人有些累，但一点睡意也没有。自然，此时的我们还在想着晚上在老四家吃饭的事。在老四家里，我们心情很不好，现在回来，我们的心情依然是那么的沉闷，我们都被一种悲愤的情绪所控制了。
第十二章 到峨眉山去
十九日上午，我和妻子同老二一道去峨眉山，这一来是为了满足我们夫妻俩的好奇心：我们早就想看看峨眉山了；二来也是为了能够尽快地推卸掉压在我心头上的那快沉重的石头，使我从重压中走出来，因为我深感到我已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其实，到峨眉山去，是我来成都前就想到了的，只是在老二家住了这么些天因觉得心情太沉重，（当然，接下的几天，我的心情是愈加地沉重了），需要换一换环境调整调整心绪而于十七日正式向老二提出来的，自然，老二是很赞同我的意见了，于是十七日下午老二便去西南交大买了十九日上午八时半到峨眉山分校去的车票。这次车程需两个半小时，因而我们十九日中午十一时才到达西南交大峨眉山分校——峨眉山山脚下了。
这次到峨眉山，时间只有两天，因考虑到我和妻子已于十七日下午买了二十一日到山东青岛去的火车票，另外也从保持体力方面着想，我们决定坐汽车上山，走路下山。那时，我们大约步行了几十分钟就到客运中心，买了车票搭上了上山去的中巴车，同行的还有八九个人。很不巧，当中巴车开到进山的路口时就被一个女交警给拦住了：山上要下来一个护送不知是哪路“神仙”的车队，上山的路被封了。我们被拦在山脚下足足有半个钟头，当那位“神仙”被护送下了山后，上山的路才放行，那时已经是十二点钟多了。大约坐了两个半小时的车，我们才到雷洞坪车场。我们下了车，向山上走去，此时，我们才真正算得上是游览峨眉山了。
峨眉山是个闻名中外的旅游胜地，在家乡我就从电视上看到过关于峨眉山的介绍，而且刚才中巴车上又有录像在专门播放宣传峨眉山，因此，在我的心目中，峨眉山是一个景色秀美的地方，如同天堂一般。然而，当我们踏上石阶去接引殿想乘缆车到金顶的途中，我一下子就“懵”了，因为现在这里已经全被云雾包围笼罩了，远处上下山的路看不见，只能见到十几米内，我似乎有点失气了。而且途中又遇上了好多猴子，这些猴子也真会调皮捣蛋，一见到我们经过就扑过来要抢我们的包，想找什么东西吃，竟把我们包内不能入口的东西全翻出来抛到路上，还扯住老二的衣角不放，这委实有点吓人，因为我和姿英都没见到过这场面，我们真是有点害怕，幸亏路上有许多身着绿色背心的当地看猴人赶到及时呵斥了猴子，猴子这才逃之夭夭，于是我们才胆怯但到底是安全地通过了猴区。由于猴子的“调皮捣蛋”，我刚才的那个“失气”现在几乎要变成“失意”了，因为我完全没有想到峨眉山上是这样子！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的路罢，我们才到了接引殿，买了票，我们就坐了缆车上山去。缆车开了一会儿，四周还是一片云雾，什么也看不见，但过了一半多空中的行程，阳光突然像根根银色的铁杆子似地从云雾的外围穿进来，穿透了层层云雾，慢慢的叫四周亮起来：太阳终于将云雾驱走了，不过，从缆车里往下望，下面仍是一片云雾，什么也没有。又过了一会儿，我们终于到达金顶了。金顶很高，海拔3077米，到得金顶，仿佛是到了半空中。此时，金顶已有很多人，气氛要比刚才过猴区时热闹了。当然，我们到了金顶除了到刻有“金顶”两个字的石碑旁拍照外，还往山下看了看。那时云雾似乎是在半山腰，变得低低的了，仿佛这金顶是被云雾抬起来的一般。其实，这云雾，按行家的话来说叫云海。对，是云海。到过峨眉山的人都知道，峨眉山有四绝：云海、日出、佛光和圣灯。这云海是峨眉山中之一绝了。那云海是多么的苍莽和壮丽呵！它像是千万条河流喷泻出来的白色的瀑布，又像是天庭里的云烟，更像是千万朵花的大簇合，是个绝无尽有的世界。现在我们站在金顶上，俯瞰着云海，这才感到刚才在猴区碰上云雾我还有点失气是多么的可笑，因为如不是这云雾，纵使你到金顶也没多大看头哩，因为你会见不到云海了。这云海是峨眉山四绝中之首绝，能没有吗？应该说，今天山间云雾袅绕，能见到云海，这是我的幸运，我应该高兴才是，因此我此时的心情比刚才在猴区时要好得多了。领略了金顶的风光后，我们就得返回了，因为我们下午天黑前必须赶到洗象池，在那里过夜，明天一早再下山，明天天黑前赶到成都，夜晚打理应该打理的行李，才不至于耽误后天的行程，这是上山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于是我们下金顶了。不过，下了金顶，乘过缆车，出了接引殿又到得猴区时，我们倒是没有碰上猴子来抢东西“调皮倒蛋”了。通过猴区后，我们就往洗象池方向走。途中，我们只碰上了一个上山的小伙子和三个在路上“三跪一拜”的佛徒，显得有点冷清。经过两个半小时的下山路程，我们终于在五点多钟到达洗象池，那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洗象池是个庙堂，在半山腰上，地势险峻，不过我们没有住到庙中，而是在洗象池旁的一家小客栈里住了，因为这客栈每人只需十块钱，价格要比庙堂便宜一半。当晚，我们吃过饭去洗象池转了一圈，想往山脚看点什么东西，可入夜后的洗象池早就被重重云雾锁住了，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只好在客栈前面的坦场上坐了。因睡觉太早和下午的步行累得我小腿有点疼，谁知老二却打来了热水要我泡脚，大约泡了半个小时吧，我的小腿才轻松了许多，但觉得有些冷，于是我们就回房休息了，尽管我们当时都穿了茄克衫，而我里面还有一件长袖t恤衫呐。这里的天气与成都不同，虽说现在还是九月天，白天里似乎还觉得天气很平和，可夜晚的时侯就感到格外地冷了，而到了半夜，那冷风嗖嗖嗖地从窗缝钻进来，使人觉得这里仿佛已经是严冬的了。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那原因大抵是由于劳累之故罢。
第二天我们早早就起了床。我们洗过脸，吃了碗面条，拎起各自的袋子就开始下山，那时是早晨六点多钟。昨晚虽刮起大风，但早晨的云雾尚没有完全散尽，这洗象池同样难以见到峨眉山四绝中的第二绝：日出。至于佛光和圣灯更是无幸目睹了。但尽管如此，我们决计下山了，而且客栈里有两个女游客像是害怕于其同伙选择了更远更难走的下山线路，而又畏惧于路上有猴子来攻击她们决意想和我们同路，我们便什么也没说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