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健太郎”在棉被上跳来跳去,不亦乐乎。
“也好。”最好是等他拍完广告回来,白郡尧都还住在这儿。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白郡尧明白律砚勋在担心什么,“我话都说那么绝了,除非有什么意外,否则文恭绝对不会再来找我。”
“我不担心浑球,我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都让你吃干抹净了你还不相信我?
“别太逞强。”
白郡尧笑了笑,“没事的,我今天很高兴,别提那种会让我难过的事。”
“如果可以,忘记最好。”律砚勋宁可白郡尧当鸵鸟也不要他记得。“对了,你弟弟他……”
“噢,没什么,兄弟的秘密。”打死白郡尧他也不想现在讲这种感人热泪的事,虽然想跟律砚勋分享,但是他怕自己讲一讲会哭。“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律砚勋的三天假期虽短,但至少他们两人都有在一起。
“晚上八点。”律砚勋伸手拂过白郡尧的发尾,“等我。”
“我一直在这儿。”白郡尧握住律砚勋的手。
律砚勋这才展露微笑。
第十七章
寄件者:LU
收件者:YAO
主旨:I doubt that。(我怀疑……)
内容:
亲爱的尧:
我怀疑严重,白爸爸与白妈妈知道那个我是你带回去的情人。
而我更怀疑,他们整我联合起来。
今天,一大早,我被白妈妈叫醒,跟她一道到花市去,一进花市,她买了一株奇怪的树,嗯,应该是树,总之它高到我的腰,大约有五公斤以上吧!她买了那棵树,一边跟我说她想买很久了,但一直找不到人帮忙搬,幸好我来了。
唔,为什么我觉得白妈妈好象很乐?
好吧,皆大欢喜是一件好事。
本来我想买完树就要回家的,结果她竟然要我抬着树陪她逛花市,足足逛了两小时才放过我,而我也抱着这棵树两小时,在我们走出花市时,我发现出口跟入口走同一个,所以白妈妈是可以在我们逛完要离开时才买树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也许白妈妈知道了什么,但是她不说,我也无法问。
回程,我开着车(看吧,我真的有带驾照,而且没有过期。),白妈妈跟我说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我好开心,因为我又更加了解你了。
回到家,你还没醒,本来想跟着睡的我,被白爸爸拉走去做木工,他今天想完成他做了一个月的摇椅。
好吧,陪伴未来的岳父是一件欢喜的事。
只见他拿了张砂纸给我,要我替他磨木头,原本以为是一件轻松差事——至少不用抱着棵树做重量训练。
结果,我错了,磨木头的工作比抬树还累,磨不够亮、不够圆还会被白爸爸打回票。
尧,幸好你起来了,幸好你听见声音来“救”我了,不然我的手会废掉。
我记得你说过白爸爸是退休的老师,兴趣是手工艺,没想到是木工,而且白爸爸跟我说他特别喜欢做大型家俱,摇椅只是小CASE,看他的意思,他好象很希望我下回再来时,能够当他的帮手;白妈妈在社区大学教插花,但是插花需要用到整棵树吗?
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们已经知道我是你的情人,但是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整我还是试探我,还是要我知难而退?
我宁可相信他们是整我,假若是后者,那么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可以跟全世界的人抢你,就是抢不过你的亲人。
尤其是昨天晚上的家庭聚会让我了解到,就算你很少回家,你跟家人的感情还是一样的深刻,就像我父母亲跟我一样,我无法要你做出切断亲人连系这么残忍的事。
我怕的是他们要你放弃我……
尧,假如事情真走到这个地步,你一定会很为难吧?
LU
白郡尧盯着手机屏幕上秀出的邮件内容,心情不由得沉重几分,但他没有勇气拿着手机起身拉开门到客厅去找自己的父母摊牌。
这些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苦心隐瞒,昨天晚上因为一时忘情破功,被弟弟撞见自己与律砚勋亲吻的画面。今天律砚勋去伦敦工作,收到他的E…mail,却没想到内容是这样。
他不想破坏客厅传来的笑语,这时是父母二人固定看电视的时间,两小时,随便转台或是租片VCD来看,总之,是看着电视,两人独处联络情感,说说琐事的时间。
如果说他心中有追寻的情感模范,也许就是像他父母亲那样。
看起来平淡却隽深的相处,给予对方足够的空间,当然也会吵架,小时候他还亲眼看过母亲气到把花瓶砸碎,而父亲冷怒不语的画面,但是再怎么样,都知道对方的脾性,深知对方的底限,同时也给对方自由,不过分拘束。
他们也许不是一对模范夫妻,可绝对是一对相互了解,深爱对方的夫妻。
白郡尧轻叹口气,“健太郎”不知从那儿奔了进来,扑进他怀里,他低呜一声,感觉像被个活动炮弹砸中。
“你啊!”白郡尧拎起“健太郎”,望着它无辜晶亮兴奋的眼眸,怎么也生不起气,他随手拿过床上的玩具,先引起“健太郎”的注意后,才把玩具丢到角落去,放下“健太郎”后,它冲去角落咬了玩具,先回到白郡尧面前摇了摇尾巴后,又冲出房间不知上那儿去了。
“健太郎”是一只不可思议的狗,没两天它已经很熟悉这儿的环境,也许它跟那个老因工作当空中飞人的主人一样,到那儿都能活得很好。
他不行,他知道除非真的待不下去,否则他很少会迁移,近来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让他身心疲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离开这堆缠人的事。
即使劝自己不要去想,却仍不自觉地想下去,像在迷宫里迷路,愈走愈累,如果律砚勋在的话,多少能转移注意力,扁扁他出气也好,然而他今天晚上飞回伦敦继续工作了。
等他回来……
白郡尧忍不住牵动嘴角,他在想什么啊!怎么律砚勋前脚才走,他已经开始在想律砚勋回来时的事?
有一种又是苦又是涩的滋味爬上白郡尧的心头,他劝自己这不过是一时的情绪低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却不知为何萦绕心头的低落一直无法剔除。
这份苦涩一直到律砚勋打电话来报平安才自白郡尧心头抹去,他方明白原来这叫挂心。
他挂念律砚勋,虽然不致于妨疑日常生活,但会在空闲时爬上心头。
“唉。”
“怎么了?突然叹气?”律砚勋的声音近在咫尺,他人却在百万里之外。
“干,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听过就算了,知道吗?”
“好。”律砚勋微带困惑的答应。
“咳。”白郡尧清清喉咙,“我……嗯咳,我……”
律砚勋意识到白郡尧的紧张,随便扯淡,“伦敦看样子要下雪了,伦敦的雪不太好玩……”
“干,闭嘴。”白郡尧已经够紧张了,律砚勋讲再多的话只会让他更加紧张,更加怯于说出他内心的挂念。
“OK。”律砚勋依言闭嘴,不再说话。
于是,电话里只听得到律砚勋些微的呼吸声与风声,白郡尧吞吞口水,小声地咕哝了句:“我想你。”
“什么?”白郡尧实在是说的太小声了,律砚勋根本没听见。“尧,你再说一次。”
“我想你。”这回一样小声。
“等一下,收讯不太好。”律砚勋在白郡尧说话的同时,调整位置让手机的收讯增强。“好了,怎么样?”
白郡尧额冒青筋,一把火熊熊燃起,“我说……”头两字的气势到关键立刻弱了下来,“我想你。”
“什么?”
“我想你。”这回声音大了些。
“尧,对不起,我住的地方好象有问题收讯,你再说一次可以吗?”
“我想你。”干,要他说那么多次!害他愈说愈想见律砚勋。
“什么什么?”律砚勋语带急切的问。
他那边的收讯真的很差。白郡尧皱眉,再说一次:“我说我很想你。”
话筒那端沉默了下,安静到白郡尧以为手机断讯了,他拿离手机,看着自己手机的收讯,满格,忍不住朝话筒大叫:“律砚勋,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啊!如果收讯烂的话就换地方啊!再不然就砸烂手机换一只啦!”
好一会儿,白郡尧才听见律砚勋的笑声传来。
“干,笑屁啊!”
“没什么,只是很无奈而已。”律砚勋语带笑意,但并非杂着无奈,而是挟着无比轻快的惬意。“收讯真的好差,我换遍了饭店房间每个角落,还是一样,现在我人跑到阳台了,才好一些。”
“所以?”白郡尧无奈的续问。
“所以你可以再说一次吗?”律砚勋的语调出现了前几次他惹火白郡尧时会蕴杂的无辜。
白郡尧深吸口气,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撇撇嘴角,“姓律的,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你发现啦?”律砚勋也不辩解,坦承自己为了多听几次白郡尧说的“我想你”而使计让白郡尧多说几次。
“你……”
“我很高兴,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找你、抱你、亲你。”律砚勋放柔的低沉嗓音震动着白郡尧的耳膜,鼓振着他的心。
“你……”这个样子,叫他怎么骂得出口?“你得好好工作才行。”
“我会的。”
白郡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保持沉默,又不想挂电话。
“尧,我想请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每天想我,就算是骂我也没关系。”
“你是被虐狂吗?”白郡尧皱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忍不住笑了。“这么欠骂。”
“因为打是情骂是爱啊!”律砚勋也笑了,声音听来轻松自在。
“去你的,你快给我滚去睡吧!”
“你也要多睡,我很怕我不在你身边,你就睡不好。”
“我……”律砚勋直击白郡尧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语气一顿,“你会让我忘了你比我小。”
这种爱人,教他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五指山?
“小你六岁不是我愿意的。”这种天生的差距,律砚勋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追。
“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白郡尧深怕那天他习惯了律砚勋的呵护后,当律砚勋离开他,他是否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呢?
“不对你好,对谁好?”律砚勋用一种“傻瓜”的亲密口吻说着。
“你啊……”白郡尧无可奈何的,“好好工作,努力加油,知道吗?”
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跟律砚勋说什么了。
“嗯。你也是,该休息时不要逞强。”
“我会想你的。”白郡尧沉默了会儿,才道。
“我爱你,宝贝。”
“早安。”现在是台北晚上十二点,伦敦早上八点。
“晚安。”
感觉到律砚勋的抱拥,白郡尧失落的轻叹口气,却又满足地微笑着。
他知道,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将要跟这个可怕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了,而令他害怕的是,他竟然一点想逃的念头也没有。
半年后 某医院妇产科
白郡尧让律砚勋在门口先下了车,找到停车位后才跟着到产房。
“怎么样了?”产房前有着一大群人,他自然而然地走到律砚勋身边,问。
“进去两个小时了。”律砚勋摘下墨镜,望着白郡尧,微眯起眸,微笑皱眉。“你是不是又瘦了?”
白郡尧一愣,直觉地否认:“哪有。”
“感觉。”律砚勋也不忙着与他辩论,只耸耸肩道。
白郡尧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转头向坐在长椅上的杨文恭,微扬唇角:“文恭,恭喜啦!”
文恭一脸惨白的抬头,看着白郡尧,像溺水的人般朝他伸手,他握住,“郡尧……”
“阿勋,你来了,那尧仔一定也……”提着一袋饮料的柴平远远见律砚勋,一时忘了在医院,扯开嗓子大叫,律砚勋当作没听见别开脸,柴平也不介意,拍拍他的肩问着白郡尧的下落,还没问完,律砚勋指指身旁,他顺着看过去,就见白郡尧朝他笑。“尧仔,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文恭这小子听到他老婆生孩子竟然软脚,有够没用!”
“拜托,里头躺的是我老婆跟女儿耶!”杨文恭气虚的反驳。
看杨文恭此时气急败坏模样,还真想象不出他曾经在颜馨仪怀孕期间与她分居两个月,后来在白郡尧与律砚勋的调停之下两夫妇才合好。
半年中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包括颜馨仪出院后,没有回到与杨文恭的家,反而回到娘家。她找过律砚勋,但律砚勋不肯理她,不得已只好联络白郡尧,想透过白郡尧与律砚勋重修往日情谊。
白郡尧由于杨文恭那件事,对颜馨仪抱有歉疚,因此揽下了这件事,律砚勋答应之时,也同时要颜馨仪向白郡尧道歉,白郡尧不愿意旧事重提,怎知,颜馨仪爽快的向他道了歉,这倒让白郡尧觉得先前被打是白搭的。
“肉脚就肉脚,别否认了。”柴平自袋里拿出一罐舒跑递给杨文恭,“喝一点补充你刚刚偷偷哭掉的水份吧!”
杨文恭接过舒跑,坐直身,踢柴平一脚,柴平闪开,哈哈大笑地又拿出两罐柳澄汁分别交给律砚勋与白郡尧。“喏,也有你们的份。”
“伟睿与振豪咧?”白郡尧接过律砚勋递来的柳橙汁,为他转开盖子插入吸管才还给他。
“两个都一下班就会过来。”
“那就好。”白郡尧拍拍杨文恭的肩,“第一胎都是这样的,通知伯父伯母了吗?”
“啊……我忘了……”杨文恭抚额,经白郡尧一提醒才想起来。
“我来吧。”白郡尧知杨文恭心慌意乱,自是不会想到这边来。
“我已经通知了,他们马上就到。”律砚勋突然开口。
“阿勋你动作倒挺快的。”
“馨仪生孩子不是小事。”律砚勋淡道。
“我好怕他们出什么事,好久,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
“你能不能坚强一点?是你老婆跟女儿里头的人,他们在奋战你却在这儿害怕,怕,当初就别把馨仪的肚子搞大……呜……”律砚勋的话语未竟,即教白郡尧捂住。
“柴平,你陪陪文恭,我跟律砚勋谈谈。”白郡尧有些无奈的朝柴平使眼色。
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