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郡尧,三十六岁,目前的职业也是学生,前任饭店柜台经理,就读伦敦某学院的饭店管理系,存款连十万欧元也构不到边,跟律砚勋相比,只要说到存款就一掌打死白郡尧,不过白郡尧在台湾有房子、有车倒也算是小康,他一点也不觉得比不上律砚勋,—点,真的只有一点的,不服输。
门一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咖啡香,想着也许是Marc煮的白郡尧,将门合上,脱下长风衣,挂于臂上,穿过客厅与起居室,在经过厨房时与坐在餐桌前正用刀子挖牛油涂上吐司再将吐司浸到盛有咖啡的大马克杯中的Xavier对上视线。
Xavier食量很大,但幸运的是怎么吃都不会胖,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运动量大的缘故,在模特儿界初出茅芦的他“据说”最祟拜的人就是律砚勋。
为什么用“据说”呢?因为那都是蓓妮跟白郡尧透露的消息,他未曾听过Xavier与律砚勋本人证实。
“早安。”Xavier不似Marc那样好相处,加上很少见面,自然生疏不少。
与Marc同样金发、蓝眼的Xavier只瞥了眼白郡尧,便低着头继续吃他的早餐,白郡尧耸耸肩,举步往走廊底走去,这条直廊底接了条横廊,这儿的三位住户的房间就分劈于横廊上。
白郡尧往左边转去,再拿出钥匙来开门。
律砚勋的房间向阳,因此窗帘几乎都是拉上的,寂静的房内隐约听得见低低的打呼声。
他在。白郡尧霎时松了口气。
一团黑黑的东西突然向白郡尧冲过来,白郡尧顺势一捞,把长得很大的“健太郎”抱起,“健太郎”热络的伸舌舔他,他笑着躲开,把“健太郎”放在地上,让它跑出房去,自己则将风衣与钥匙分别搁放于门旁矮柜上放的磁盘与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前去拉开窗帘,大片日光洒进房内,将房间照亮。
King size的大床上那裸睡的男人低吟一声,将脸更往枕头里埋,还把被子拉高覆头,只为躲避日阳的炙烈。
白郡尧今日之行是个惊喜,他并没有在前一晚的通话中透露要来找他,否则现在律砚勋不会躺在床上睡觉,而是前去接白郡尧。
偶尔也想给律砚勋惊喜。抱持着这样的信念,白郡尧不怕扑个空,趁没课的空档前来。
白郡尧坐上床沿,拉下被子,撩开他覆面的发,笑望律砚勋的睡脸,他皱着眉,眼下的黑眼圈,脸色惨白,还真不是普通的丑。
建筑系的学生似乎十分忙禄,感觉像是闲的时候闲的要命,但忙起来要人命,白郡尧每次跟他通电话时,他都是在系馆里忙作业,而且好象是大小模型一道来,一做都是通宵的,常常忙到凌晨,要死不活的回到租赁的屋子,梳洗一下拿了书就待去上课,再不然便是像幽魂似地直接飘去上课。
但是再怎么忙与累,每天通电话是少下了的,现在白郡尧也会没事打电话给律砚勋,只要他在忙,白郡尧二话不说就会挂断,当然,律砚勋会回他电话,但大多是打来讨骂的,白郡尧也知道他们的时间因为课业的缘故不再是那样搭配得宜。有时律砚勋在忙,他在闲,有时他忙得要死,律砚勋闲到可以来伦敦住上两天,当他的苦力,帮他搬书或是提东西。
白郡尧知道,他们两人都在找空闲与对方相聚,像今天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也格外的珍贵。
有时候白郡尧不禁有些后悔当初选择英国念书,但他明白若是选择了巴黎,律砚勋一定会要他与之同住,这样,白郡尧觉得自己不止是在存款与财产输他,就连语言与生活都输给了他。
为免这样的疙瘩存留于心,白郡尧宁可选择英国,也不肯到法国来。
律砚勋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到法国,但白郡尧知道他不是不想问,而是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他都会支持,不论好或坏。
这让白郡尧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总在下决定时会仔细思量。
“LU,起床罗……”拉拉律砚勋的头发,白郡尧笑唤。
律砚勋脸往枕头赠了赠,睁开困倦的眼,根本没看见东西又合上眼睡去,然而白郡尧不想放过这个可以捉弄他的机会,捉着他的发,低头在他耳边轻唤:“LU,天亮了,起床哦……”
边说,白郡尧边恶作剧的捏他的鼻子跟脸颊还拉他的头发,难得见他这般萎靡的模样,让白郡尧很难不想捉弄他。
律砚勋再次睁开睡眼,这回涣散的焦距有稍稍凝聚,然而睡神的力量太过强大,使得他朝白郡尧傻笑了下后又闭眼睡去。
见律砚勋的笑容,白郡尧心一动,忍下住低头寻着他的唇,覆上,轻吻,吻了他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白郡尧有些懊恼的皱起眉,尔后轻叹一声,不由自主地再吻一次、两次,直到律砚勋的手环上他的腰,睁着犹带浓重睡意的眸含笑以对,白郡尧回他一笑,调整姿势倒上床,柔软的床铺陷落,律砚勋自然而然地滚趴在白郡尧身上。
“我在做梦,好真实的梦啊……”律砚勋低低的声音在白郡尧耳边喃着,语结还含住白郡尧的耳垂,细细含吻。
意识到律砚勋的吻里含有过多的情色意味,白郡尧赶忙推开黏在身上的律砚勋,“喂,给我起来。”
律砚勋这才睁眼,柔情蜜意地抬手拂过白郡尧的脸庞,好一会儿才震醒,眨眼凝望身下的白郡尧,“尧?”
“你终于醒啦?”白郡尧因感受到律砚勋的体温熨过衣服,而不禁环住他的背,将他拉近自己。
“我以为我在做梦。”律砚勋仍不是很清醒,他拉过被子,盖住他俩,朝白郡尧笑。“你没说要来。”
“说了你就没时间睡了吧?今天几点的课?”白郡尧的掌心贴着律砚勋光裸的背,舒服的叹口气。
“今天只有下午两点有一堂课,现在几点了?”律砚勋头枕上白郡尧旁边的枕头,吻上他的颈项。
“早上七点。”白郡尧很早就出发,想在八点时上车,回伦敦。
“那我最好赶快起床。”律砚勋支起上身,捧住白郡尧的脸给他深深的一吻,“等我,你先想想早餐要吃什么。”
白郡尧被他吻到只剩下喘息的气力,见律砚勋全裸跳下床,白郡尧全身一热,低叫一声,整个人翻趴在床,把燠热的脸埋进充满律砚勋气息的枕被中。
“我听到罗,尧,你想在床上过一天我也不介意。”律砚勋饱含笑意的声音自浴室传出。
“干!去死!”白郡尧抬头朝浴室大叫,然后气呼呼的继续把脸埋进枕头。
“哈哈哈……”律砚勋回他一串笑声,白郡尧只能挫败的捂住耳朵。
律砚勋快速着装,尔后压上床上的白郡尧,亲吻他的发稍与耳后的皮肤,“宝贝,起床罗……”
“干!给我滚。”白郡尧气急败坏的转身想推开律砚勋,没想到转身是转了,但仍是被律砚勋压制着,他微喘气,镜片有着雾气。
律砚勋摘下白郡尧的眼镜,扬高手,不让白郡尧抢回,低头吻住他正要抗议的唇,一吻暂歇,律砚勋把眼镜往床旁的矮柜一搁,声音低了好几阶,“你肚子饿吗?”
白郡尧扯出个扭曲的笑容,手环住律砚勋的背,“你累了吗?”
“看到你就有精神了。”律砚勋淡茶色的眼眸里只倒映着白郡尧的脸。
“好吧,那我可以晚点吃。”白郡尧仰头吻律砚勋的下巴。
然后,嗯哼,早餐延到中午去了……
本来律砚勋要翘课,但在白郡尧再三保证会等他的前提之下,他才前去上课。
之后白郡尧得到一个经验:当你看见爱人睡脸时,不要恶作剧,也不要情不自禁亲吻,更不要被拉上床。
番外五 我真的爱你
飞机平稳地降落于跑道上,滑行数公尺后于停机坪安稳的停靠,不少旅客在飞机没停好前便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占据走道,等着机门一开就冲出去。
律砚勋一路睡得死死的,直到空服员见全部的人都下机,只剩下他时,叫他,他才知道原来已经到台湾了。
他向空服员道谢,然后拿了背包缓步走出机门,取了行李,出了海关,律砚勋才真正有他已经回到台湾的自觉。
站在入境大厅中,律砚勋的身高在来来去去的中外人士中并不会太过显眼,但是他身上那又脏又破的装扮会让人以为是那个国家来的难民。
其实他正好才刚从埃及搭最后一班民航机出来,先飞罗马去修竞技场的落石,才有空回台湾。
修完竞技场,他下一趟目的地是西安的秦王陵,虽然还在开挖,但还是得定期保养。
是以这中间律砚勋就有三个月的休假,三个月,三个月耶!律砚勋高兴的都要飞上天了。打从他毕业之后,就很少有这种假期了。
白郡尧在英国念了一年拿到硕士后就回台湾,一回台湾,凭借着过往的工作经验与刚出炉的硕士头衔,成功于一家五星级饭店任职执行经理。
而律砚勋毕业,考到执照后,好好的建筑师不做,跑去做古建筑的修复与维护,也许是因父母亲皆是考古学家的缘故,因此律砚勋走上这一途,并不让人讶异,只是他一年到头到处乱跑,就跟他那对父母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孤身一人,而非像父母一般的相随。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律砚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因为他仍跟之前一样得全世界走透透,只差走的地方是古迹而不是伸展台,而白郡尧仍然待在台湾,做他的饭店服务业。
虽然律砚勋在意大利与法国都有屋子,但他最常跑的地方却是白郡尧所在的台湾。
有时为了配合律砚勋的休假,白郡尧会累积年假,然后因着律砚勋休假的时间,两人到国外旅游,或是律砚勋的休假比较临时时,白郡尧就会尽量准时上下班,多挣一些时间待在家里过两人世界。
这是律砚勋最感动的地方,只因白郡尧是个工作狂,他一天不工作会全身不对劲,
他肯为了自己排假这份心意,律砚勋即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好意思,请问XX航空的柜台怎么走?”两名一看就知道是ABC的小朋友拉拉律砚勋的衣角问着。
律砚勋摘下墨镜,低头看他们一眼,他们两个马上倒后退,其中一个还哭着跑开。
律砚勋一脸莫名的目送他们离去,不明所以。
“你又吓跑小孩了。”恋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不会被律砚勋那凶猛眼神吓跑的小孩也只有弟弟那两个山大王。
律砚勋那还有心思去想那两个小孩,一个转身就将睽违已久的恋人抱满怀,“尧!我好想你!”
怀中恋人的身躯先是一僵,尔后才放松,跟着,才小心翼翼的把手环上他的背,律砚勋笑着往恋人的颈窝蹭去。
“尧你好香哦……”
“你好臭。”意识到他们身处公共场合的白郡尧推开他凑过来的唇,弯身提了他的行李,丢下他一人,往外走去,律砚勋扑了个空,并不生气,反而大步追上白郡尧,把身上的背包跟他手中的行李交换过来。
果不其然,白郡尧一个凌厉的瞪视凌空而来,律砚勋皮皮的笑了,两人没有什么交谈,一直到坐进车里,白郡尧才允许律砚勋将自己抱个满怀,也不躲开他的热吻,任律砚勋吻到高兴,他才红着脸发动车子离开停车场。
律砚勋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白郡尧,没有开口,只是开心的笑着。
“你别笑成那样好不好?”白郡尧难为情的说。
“看到你我很开心啊,本来我以为是柴平来接我的。”律砚勋在白郡尧面前很多话,尤其是两人分隔两地,所以律砚勋总会在两人见面时拼命讲着自己的近况,然后缠着白郡尧说他的生活。
即使每天通电话、E…mail还是无法消弭他对白郡尧的思念与关怀。
“我正好有空。”打死白郡尧也不会说是前两天一接到他发的E…mail就先把事情交待完,今天早上也是做完例行公事就先闪人,一切交给秘书处理。
为了来接律砚勋,还害他被助理笑“妻奴”。
白郡尧低敛眼眸,望着捉握方向盘的手,左手的无名指戴着一只白金戒指,律砚勋顺着白郡尧的目光也同样落在戒指上,他倾身亲吻白郡尧的发,“我回来了,亲爱的。”
白郡尧瞥他一眼,腼腆一笑,低道:“欢迎回来。”
律砚勋把头靠上白郡尧的肩,舒适地叹口气。
“累啊?”白郡尧下交流道,等红绿灯的同时也点了根烟,抽了口,然后挟着烟递向靠在肩头的律砚勋口里。
律砚勋深吸口烟,吐出,“我当你的小白脸好了,这样我就天天见得到你了。”
白郡尧睨眼律砚勋,“想得美,自己的钱自己赚。”
的确,在白郡尧那不允许他人安逸的自尊之下,律砚勋很认真的工作着,即使夜深人静时,想白郡尧想得要命,他还是乖乖的待在那鸟不生蛋的工寮里数着古迹修复完成的日子。
“哈哈。”律砚勋笑出声,完全接收白郡尧的烟。
“晚上妈说要开伙。”
“要提早去帮忙吗?”白妈妈很喜欢请律砚勋帮忙做事,完全把他当第三个儿子使唤,幸好律砚勋也耐操,任劳任怨。
“你那么想当我爸妈的忠仆啊?”白郡尧还想让律砚勋先睡一觉,过午再回家的。
“你爸妈就是我爸妈啊!”律砚勋的分际没有白郡尧画的那么清楚,他爱白郡尧,连带的对白郡尧周边的人都会施予注意力,但并非喜爱或是善意。
他很喜欢白家人,不只是因为他们是白郡尧的家人,还因为他们的人品与性格。
虽然他强烈怀疑白家除了白郡儒,白爸爸跟妈妈都知道他们是一对爱人同志,只是没有戳破,但只要他们没有讲明的一天,律砚勋是不会拿这件事去烦白郡尧的。
他无所谓,老早是出柜的同志,父母亲也未曾反对或是否决过他是个同性恋,只交代他别染病回家就好了。
但白郡尧不一样,生长在台湾这个看似开放却有许多地方不如想象中开放的社会里,他的道德观一直是被禁锢的,因此律砚勋不会强逼他一定要承认自己是他的爱人,也不会强要他一定要出柜或是怎样的。
即使白郡尧已经对好朋友说出口,然而又要如何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