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说去工作是真的去工作啊……”
“健太郎”依然是回他两声。
白郡尧微微一笑,不再问,异常专心地盯着电视屏幕,看着那一场又一场的时装秀,期待律砚勋于各大服装秀上现身。
直到他睡意浓厚,抚着“健太郎”毛的动作开始没有规律,“健太郎”抬头看白郡尧,“呜”地一声,窝在他身边合眼,入睡前,白郡尧特地瞄眼电视台的名字:Fashion TV。
第六章
X月X日 砚勋回来了 带了一座艾菲尔铁塔的小模型给我
律砚勋回来的那一天,楼下在出殡,一大早就把我吵起来,难得我的一天休假就在那“孝女白琴”哭声之下拉开泡汤的序曲。
人家办丧事,我无法置喙,更无法拉开窗户对着下面吼:“靠,你TMD要哭到地狱去哭。”
所以我只好安份的捉过枕头捣盖住耳朵继续在床上挣扎着,想在这片衰凄的哭声中寻找一片安静的乐土睡去。
律砚勋在我出院后仍是每天一CALL,却在前两天突然没CALL来,起先我以为是我的手机没电,于是用了旅充,让它随时随地充满能量。
但是,手机还是没消没息——嗯,其实是有的,得知我出院的杨文恭有打电话来,知道我今天休假,约了我今天中午去他公司附近跟他一道吃午餐,本来想说睡到十点再起床的,但是昨天晚上律砚勋那浑球一样没打电话来,害我失眠。
我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想知道,最好他是走秀走一走在伸展台上跌倒,不要回来缠着我。
在我一个劲的诅咒律砚勋的同时,我家的门被人打开,由于“孝女白琴”的威力太过强大,以致于我根本没听见家门开启的声音。
“健太郎”好象听到了什么,兴奋了起来,我只知道它跳下床,但是不知道它要干嘛,反正它再怎么跑都只是在屋子里,也就任它去了。
我一边念着阿弥陀佛,想借着颂经声将自己催眠,但是仍然敌不过“孝女白琴”与师公,只好埋在枕头堆里假装自己是死人,努力的想睡着。
直到床突然斜了一边,我才发现有人入侵。
“谁?”身体仍无力,只抬起头想在因窗帘拉上而一片黑暗的房间里看清楚来人,现在叫已经来不及了,而我只来得及问个字,嘴就被堵住。
熟悉的气息与唇的柔软度让我知道这个发情的色狼是谁——律砚勋。
我想挣扎,却不知为何只轻叹一声,任律砚勋把我翻过身,我被他压住,他的鼻尖碰到我的,床头的阅读灯不知何时被打开,我眯起眼,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我把他推开一点,看清他的模样。
律砚勋瘦了一点,胡子也没刮,淡茶色的头发凌乱的像鬼。
一时间,我真以为是律砚勋的鬼魂找来了,“你……你不是鬼吧?”
“鬼?”律砚勋横眉倒竖地重复这个字。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我生病时做的恶梦,忙道:“我说你是鬼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再摇我。”
“你记得?”律砚勋神情一变,望着我像是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记得什么?”
“没什么,你说的鬼……是ghost?”
“嗯。”不然他以为走什么?
“噢。”律砚勋一脸恍然大悟,却把我弄胡涂了。
“噢!噢个屁,你干什么问这种事?”反正我一晚没睡好,现在又有“孝女白琴”与师公助阵,根本睡不着,“你这两天死去那里?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
“我坐飞机回来,飞机不能打手机。”
“哦。”已经抡起的拳头顿时没有去处,我只好松开拳头,摸摸后脑。“‘健太郎'呢?”
“它在吃饭。”
“哦。”没话题了,我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才好。
“你……”律砚勋在我耳边说话。
“你搞什么,别在我耳朵边讲话!”我捣住耳朵,大吼,但声音被“孝女白琴”的一声哀哭给盖过去。
“你不说句什么吗?”律砚勋不顾我的反对,硬是拉下我的手,在我耳朵边讲话,害我整个人怪怪的。
我知道律砚勋要我说什么,可是为什么我要说?这房子是我在付钱的,他只是自己搬来的不速之客,为什么要我跟他说“欢迎回来”?
感觉我的腰被他环住,而我被拉进他怀中,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摸着我的头发,“不说没关系,我累了,先睡一下。”
喂喂!你要睡关我屁事?我很想这样对他吼,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变得想睡了,一定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一大早被吵醒吧……
我想着睡一下下就好,于是也跟着合上眼,恍惚间,我似乎听到我讲一句什么话,好象是——
欢迎回来。
不过我绝不承认那是我讲的,一定是鬼附身在我身上。
门铃声大作。
白郡尧往那熟悉的怀抱窜去,难得一个好觉,他不想放弃,突地,他想起什么,猛地起身,摸到眼镜戴上,看闹钟,十二点半。
十二点半?
“惨了!”跟文恭的约会已经迟了!
白郡尧整个人清醒过来,挣开律砚勋的拥抱,跳下床去,本想盥洗的他听见门铃声,于是先跑去开门。
“郡尧,你在啊……”杨文恭焦急的脸放松。
“文恭?你怎么来了?”白郡尧捉捉头发,开门让杨文恭进来,“你先坐。”
“健太郎”知道有客人来,自角落冲出来,绕着杨文恭转,一会儿想扑到他身上,一会儿想捉他的裤管。
“郡尧……”杨文恭面带惊恐地跳开,不让“健太郎”近身。
自厨房倒了杯可乐出来的白郡尧听见杨文恭的求救声,于是笑唤:“‘健太郎'。”
“健太郎”听见主人的唤声,摇着尾巴,奔回白郡尧身边,在他脚边绕,一边吐舌头。
“你不怕踩到它?”
“不怕,它自己会躲开。”白郡尧请他坐下,将可乐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你坐一下,我去刷牙洗脸。”
“嗯。”杨文恭目送白郡尧进浴室后,目光落至嘴角上扬,睁着一双圆眼,摇着尾巴,看似微笑地望着自己的“健太郎”。“你什么时候养起狗的?”
“‘健太郎'不是我的狗。”浴室里的白郡尧口齿不清的回着。
“哦?”杨文恭发觉“健太郎”不太叫,好奇的朝它伸手,那知“健太郎”嘴一张,就把他的手咬下去。“啊——”
“怎么了?”白郡尧被杨文恭的惨叫声吓到,拉开门,只见“健太郎”被杨文恭甩开,“健太郎”倒地滑行了几公尺,撞到墙停下来。“‘健太郎'!”
“健太郎”抖着爬起来,要过去抱的白郡尧听见杨文恭的痛呼声,脚步顿了下。
同时间,房门被打开,律砚勋站在门口看了下客厅的情况,冰冷的眼眸扫过白郡尧,再落至他身旁的杨文恭时,眯了眯眼,然后大步一跨,捞起“健太郎”,检查了下“健太郎”,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
白郡尧轻叹口气,取出医药箱,半跪在杨文恭面前,替他包扎。
“那只狗咬我。”好大力,咬得他血流如注。
“你一定把手伸向‘健太郎'了吧?”白郡尧心知肚明。
“对呀,它竟然张口就咬,噢,轻一点,好痛。”杨文恭盯着白郡尧的头顶,语气一转,“你让我担心死了,时间到了没出现,打手机又不通。”
“我睡过头,昨天晚上有睡等于没睡。”白郡尧微扯唇角,把绷带打结,剪断,收拾医药箱,“不好意思。”
“你才刚出院,不要太勉强自己。”杨文恭有些违和地望着白郡尧,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地方改变了,却说不上来。
“约定就是约定,我没遵守,害你来找我还被‘健太郎'咬,改天由我请客。”白郡尧放好医药箱,转身见杨文恭跟着自己,吓了好大一跳,“文恭?”
杨文恭不语,伸手探向白郡尧的额,神情正经。
“文恭?”白郡尧不明所以,推开他的手。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好象变冷淡了,以为你病还没好。”杨文恭发现自己的异样,僵笑两声,退开。
“我已经好了,别担心。”白郡尧的背几乎是贴在柜子上,紧张到手心冒汗,他推推眼镜,“今天中午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啦,知道你没事就好。”杨文恭拍着白郡尧的肩,哈哈大笑。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律砚勋抱着“健太郎”出来,瞪着白郡尧,然后往厨房去,“健太郎”想扑向白郡尧也被律砚勋阻止。
白郡尧的眼睛不自觉地跟着律砚勋转,直到他的身影没入厨房,看不见了,也没收回视线。
杨文恭发现白郡尧的异样,在他面前死命挥手。
“郡尧。”
“嗯?啊?”白郡尧回过神来,朝杨文恭微笑。
“你……”杨文恭欲言又止,手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摸上白郡尧的头发,指尖轻触到,马上因惊觉而栘开,“你变了。”
“我没有变啊。”白郡尧好笑的说,下意识的希望杨文恭能离他一段距离,他的身体……不知为何,排斥杨文恭的气息。“我还是你的好朋友。”
“是啊……也对……”杨文恭也觉得自己怪怪的,打从结婚后,几次见白郡尧,都觉得他有些地方改变了,“对了,砚勋回来啦!”
“是啊,今天早上回来的。”
“他刚刚好象是从你房间出来的。”杨文恭现在才发现白郡尧来应门时一脸睡相,而律砚勋没刮胡子,也是一脸睡醒的模样,莫非……
“是吗?”白郡尧睁眼说话瞎话,“也许是他跑错房间了吧!我起来的时候没发现他。”
“你睡觉时还是不锁门?”大学时他们住同一层楼,白郡尧也很少锁门,不过他们都是男的,锁门也没什么意义,除非是带女朋友回来,那时锁门就是一项重要的措施了。
“这是我家,只有我一个,锁门做什么?”白郡尧啼笑皆非。
“现在还有砚勋啊!”杨文恭没发现自己的口气激动了起来。
白郡尧眼底飘过一阵问号,还没开口,律砚勋拿着杯柳橙汁出来,目光凌厉的瞪着他们,不语,也不退避。
“律砚勋,柳橙汁过期了,你鼻塞没闻到吗?”怕味道跑出来,白郡尧前一天还特别把瓶子锁紧,丢在冰箱最底层,想着今天晚上要拿出来丢,结果律砚勋眼睛太大,还是拿出来喝。
“有吗?”律砚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反问,眼眸不善且饱含冷意的瞪着杨文恭,还有杨文恭搭在白郡尧肩上的手。
杨文恭把手收回,刚刚律砚勋看着他的手的样子像是要将他的手砍掉一样。
“我都闻到了。”白郡尧走向律砚勋,抢过他手中的杯子,拿进厨房。
律砚勋趁白郡尧进厨房的瞬间,抬高下巴,眯起眼,眼神险恶的让杨文恭觉得自己会被揍到死。
那是一种极端挑衅又富含杀意的眼神,像是杨文恭抢了他的女人一样。
抢了女人?杨文恭躲开与律砚勋的眼眸交会。斥笑闪过心头的想法。
白郡尧端了杯鲜奶出来,塞到律砚勋手中,“脱脂的,先垫肚子。”
律砚勋接过杯子,但神情却十分苦恼,白郡尧见状,挑眉,“你还嫌,给我喝。”
律砚勋这才像个生病不愿吃药的孩子般苦着张脸把脱脂牛奶一口气喝光,方才那妖里妖气的模样尽褪。
“别忘了洗杯子。”
白郡尧对律砚勋的态度让杨文恭傻眼,他甚至觉得白郡尧换了一个人似的,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白郡尧似乎比较像人,可是,杨文恭跟白郡尧认识超过十年,他还是比较相信那个谦恭有礼、待人和善的白郡尧才是真正的白郡尧。
“郡尧?”杨文恭轻唤。
白郡尧这才想起杨文恭在场,忙撑起笑脸,回头,“什么事?”
杨文恭说服自己白郡尧没有变,“没什么,午休快过了,我得回去公司。”
“我送你,等我一分钟。”白郡尧说完,跑回房去换衣服。
不到一分钟,他已清清爽爽的现身。
杨文恭与白郡尧一道走到门口,偏头望着数着皮夹内大钞数目的白郡尧,他的头发没有往后梳,浏海垂落,微遮住银色镜框与其下的眼眸。看着他将皮包塞进后裤袋中,拿走玄关矮柜上的钥匙,杨文恭眼尖的发现盘子里还躺着另一副钥匙,料想那大概是律砚勋的。
不知为何,杨文恭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不知道哪儿不对,好象有什么东西放错了地方,却找不出来。
律砚勋抱着“健太郎”站在玄关看他们两个人。
“我要吃‘奋起湖'。”
只见白郡尧问道:“卖光的话要吃什么?‘新国民'?”
“‘鸡排不辣'。”
“好。”白郡尧穿好鞋,对着杨文恭说:“走吧。”
“哦。”杨文恭不想回头,深怕又看见律砚勋瞬间变换的冷酷眼神。
“‘鸡排不辣'是什么东西?”
“哦,其实原名是叫”日式和风鸡排',只是律砚勋每次都叫它‘鸡排不辣'。“
“原来如此。”
原本讲快要迟到的杨文恭什么也没说的跟着白郡尧下楼到对面马路的7…11买东西,白郡尧觉得奇怪问了句,杨文恭只耸耸肩回道:“迟一些没关系。”
“哦。”白郡尧未加置喙,走到放置便当的架子前挑便当,“幸好还有。”
他拿走两盒奋起湖便当,再走到放饮料的冰柜前,拿了两大瓶柳橙汁后,想起什么似地转头看杨文恭,笑问:
“你中午有要吃什么垫胃吗?御饭团?肉松口味?”
杨文恭看着白郡尧的笑容,有一瞬间以为回到了他们大学时期,他跟着笑了,指指白郡尧怀里的便当,“有那么好吃吗?”
“什么?便当吗?”
“是啊。”杨文恭疑惑的看着便当,印象中白郡尧好象没吃过这种东西,但他也不记得白郡尧平时到底吃些什么。
“还好啦,单身汉有什么吃什么。”白郡尧又挑了一条吐司,拿了果酱。“你到底要吃什么垫胃?”
“我想吃这个。”杨文恭指指白郡尧手里那两个奋起湖便当。
“好啊,我请。”白郡尧笑道。
他们绕回便当架,却发现最后的两个奋起湖便当已经在白郡尧手里。
“没了,那……你要不要吃‘日式和风鸡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