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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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街-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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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主任的斩钉截铁和信誓旦旦让赵副行长也没有了话说,赖主任见讨伐者气焰已尽,便转守为攻:“现在,好运应该多从国商银行挖存款和优质客户,尤其是那个怒潮集团公司,赶快拉过来!”
  赵副行长与贾好运正面面相觑的时候,赵副行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响起来。电话是赵副行长的老婆打来的,告诉他一个惊人的坏消息:他工资卡里的近十万块钱现金全部都被人在取款机上取走了!
  赵副行长听了大惊,一下子站起来,对赖主任很不客气地责问道:“你们管理部的取款机,一定是出了问题!我的钱不知道被什么人全部提走了!!你们赶快到公安局报案去!”
  赖主任和贾好运听了都惊呆了。
  贾好运同情赵副行长的时候,自己的命运却也在这赖主任刚才的三言两语之间被搞定了,而且比赵副行长丢钱的命运更惨痛!
  韩小飞正在主持召开天竺支行的信贷审查会。
  会上要审查的项目之一,便是京都市远东投资公司的。它申请贷款五千万元,欲在城南修建一坐建材城。担保单位是京都市怒潮古典家具有限公司。
  由于经过韩小飞的努力和各级领导的大力支持,国商银行终于给怒潮股份公司发放了三个亿的两年期流动资金贷款。资金转过来后,使得怒潮集团的现金流入量终于大于了流出量。于是,手头稍感宽余的兰总便如约把贷款中的六千万拨付给了家具公司,而家具公司再根据兰总的授意,如约归还了国商银行存在骗保问题的五千万贷款的本息。
  由于此笔贷款的主合同已经履行完毕,此笔贷款的本息也已经全部归还,原担保合同也就没有了实际意义,它的真假,也就没有人继续关心和感兴趣了。如果原告:远东投资公司不再折腾,郝逍遥再利用董大为的如花妙笔一包装,打一份报告上去,贷款骗保一事,便有可能在中央银行那里不了了之了!
  因此,韩小飞现在的心情是很放松的。但是,今天怒潮家具公司担保远东投资公司申请贷款五千万元的项目,又让职业敏感很强的他,重新有了几分不安。因为,他知道远东投资公司只是一个玩资本运营的公司,是一个没有领到金融许可证的做金融业务的企业,营业执照上的注册资金虽然写着有八千万,但其实际资产,能够达到二千万就不错了,根本就没有贷款五千万的能力。他韩小飞与该公司号称已经淹死的钱副总是铁哥们儿,这点情况他还能够不心知肚明?而那怒潮家具公司其实也是空壳一个,是兰总在京都市筹资的一个窗口,一个幌子,也不具备担保五千万元的能力,这一点他韩小飞心里也有数。既然这两个烂企业以前的窟窿现在已经堵上了,屎屁股好不容易才擦干净了,现在,再搞这个项目,再给他们发放贷款,自己不就成了干偷完驴又拔桩子的事情了吗?
  因此,在会上,他想明确表态,否决这个项目,为自己少找一点麻烦事儿,也为国商银行真正地控制一次贷款风险。但是,他又不敢。这样一来,如果得罪了远东投资公司或者怒潮家具公司,他们再揪住骗保一事,到中央银行没完没了地瞎闹哄,他韩小飞可怎么处置?
  想到这些,韩小飞坐在支行审贷会主持人的位子上,便如坐针毡一般,又不舒服起来。
  但是,韩小飞毕竟是韩小飞,八面玲珑、见过风浪的他,自然不会被这一点问题难倒,他发言了:“我看,远东投资公司这个项目就报请营业部审批吧!”同时,心里琢磨着:营业部董大为之流肯定不会同意这个项目,项目被营业部否决,这两个企业就不会找我韩小飞的麻烦了。
  关卫兵支支吾吾地吭哧道:“报请营业部审批?才五千万?在我们支行的审批权限之内呀!”
  杨兰兰也说:“是呀,总行都给怒潮股份贷了款,说明怒潮企业的品牌还是很好的。怒潮家具公司又才归还贷款本息五千多万,应该是有担保能力的嘛。这么一块信贷市场,我们为什么轻易放弃呢!”
  韩小飞冷静地笑了笑:“营业部和总行不是有规定嘛,重点企业要报上级银行审批或备案,远东投资公司当然应该算重点企业,自然应该报营业部批!!”
  关卫兵听韩小飞这样说,似乎明白了韩小飞的用意,便立刻改变了立场:“对,远东投资公司四处告状,还能够不算重点企业?应该报营业部批。他们营业部比我们的水平高嘛!”
  于是,天竺支行参加审贷会的全体同志们,便在韩小飞的引导下,一致同意把远东投资公司的贷款项目作为重点项目,送营业部审贷会审批去了。
  说来也巧,营业部审贷会讨论远东投资公司的贷款项目时,郝总和葛副行长都不在,一个到京都市政府开会,一个到总行汇报工作,审贷会是由被郝总贬为书呆子的营业部信贷业务部的副总经理董大为代为主持的。
  听罢关卫兵汇报完借款人和担保人的产生经营情况,董大为立刻诧异地问:“这笔贷款你们支行就能够定的,为什么还报营业部来?”
  项目汇报人关卫兵支吾道:“远东投资公司和怒潮家具公司不都是重点企业嘛,如果董总认为不行,这个项目,营业部给枪毙算了。”
  董大为却很是认真:“说枪毙就枪毙了?企业靠贷款生产经营,我们银行靠放款赚取利差,是双方已经付出劳动的,我们现在开会,也是有成本的!”
  关卫兵没有吭声,见大家都没有说话,便继续支吾着:“那,您看,这个项目……”
  骆雪用明亮而秀气的眼睛注视着关卫兵:“你们到怒潮家具公司去核过保吗?”
  关卫兵一时语塞,旁边的杨兰兰插嘴道:“怒潮家具公司是我们的老客户,以前关科长去过的。”
  骆雪则紧逼不放:“也就是说,你们支行这次没有去核保?”
  关卫兵辩解道:“我也在《中国金融》上看到了董总发表的那篇《规范贷前调查和贷后检查》文章了,写得挺好,但双人核保、现场核保还只是理论,目前,营业部还没有下文件要求我们这么做呀!”
  关卫兵棉里带刚的反驳,倒把骆雪搞了一个大红脸,她一时没有话说了。
  董大为见状,开口道:“这样吧,既然这个项目支行拿不出明确意见,要营业部定。我们就明天去一趟怒潮家具公司。做一次营业部、支行参加的立体式贷前调查。这也是我强化管理的一个构想。”
  关卫兵听了暗暗叫苦,因为,来之前韩小飞已经给他交代过,希望营业部把这个项目直接给枪毙了,支行好用营业部作挡煎牌,去应付企业,去堵企业的嘴。可没有想到这个项目偏偏撞上了死叫真儿的董大为和惟恐天下不乱的骆雪,这下,不但没有借上营业部的力,反而引来了营业部的火!如果董、骆在怒潮家具公司再鸡蛋里面挑骨头地找出什么毛病来,事情可就又麻烦了!
  想到这里,关卫兵不觉浑身发热,鼻子上开始冒汗了。
  古典式家具
  怒潮古典家具公司注册在城东的中央商务区,而生产车间和办公地点却位于城西北的西山脚下,并且厂区建在一个村子里。
  总经理个子不高,中等身材,略显发胖,穿着一身中国最古典的夏季大红色唐装,一张大大的圆盘脸,皮肤很白,眼睛很大,也很亮,戴着一副老式圆镜片的金丝眼镜,嘴显得有些大,总是和善地微笑着。
  关卫兵赶忙走上去,与来人热情地握了手,向董大为介绍道:“这位便是贺总,也是古典家具的专家!”而后,又把董大为、骆雪、杨兰兰依次介绍给贺总。
  贺总微笑着,很礼貌地给每位客人分别递上了一张五颜六色、印制精美的名片,上书:董事长兼总经理贺兰。
  贺总待大家坐定,首先从红木百宝格上取下了紫泥茶具,放在红木茶几上;而后,他在红木茶几前就坐,从木制茶叶筒里捏出几捏红茶,分次投进古旧的茶壶里;再而后,他转身一边均匀地摇着茶壶,一边从饮水机里注入滚烫的矿泉水。下一步,他又从茶具里,拿出五个紫沙碗,用茶壶里的头过水,很麻利地把茶碗依次冲了,在茶壶里再注入滚烫的矿泉水,再重新倒进五个茶碗中,最后,他微笑着把茶碗推到每一个客人旁边。
  国商银行的四位客人被贺总熟练的茶道迷住了,也像贺总一样微笑着,无言地端起茶碗,细细地品起了贺总沏泡的仿佛带着浓郁中国文化的茶水。
  “其实,鄙人不姓贺!”贺总见来人喝起茶来津津有味,又不吵不闹的,同时,两个女同志一直对自己的精美名片品味不断,赞叹不已,仿佛还有那么一点文化人的意思,便感觉像遇到了知己一般,便热情开口了。但是,他这一开口,便马上语惊了四座。
  关卫兵首先在红木沙发上腾空了屁股,忘记了刚从贺总身上学会的斯文,大声问道:“怎么?您不姓贺?原来可没有听说呀!!”
  而国商银行的其他同志由于是与贺总第一次见面,对贺总是否姓贺倒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于是都没有支声,继续“吱喽吱喽”地品着茶。
  “鄙姓兰,叫‘兰贺’,为了避免和鄙人大姐兰宛茹重名,避免同叫‘兰总’,故改叫‘贺总’。名片上是‘贺兰’,身份证上却是‘兰贺’。”贺总抑扬顿挫地说。
  “您与兰总是亲姐弟?我说怎么在认识您之前,就一直好像在哪里见过您一样呢!”关卫兵惊叹道,“对了,你们姐俩的笑容是一模一样的!”
  “本‘兰总’非彼‘兰总’也,为了以示区别,故鄙‘兰总’,改曰鄙‘贺总’也!”贺总满嘴的之乎者也,但却似乎没有装腔作势、附庸风雅的样子。
  “咱们怒潮家具公司和怒潮集团到底是什么关系?”骆雪问。
  “除了一个怒潮的品牌,除了我和兰总有血缘关系,就没有什么了!单从法律上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贺总品一口茶,笑咪咪地望着骆雪,那看骆雪的神态,像欣赏一件艺术作品一般。
  杨兰兰开口了:“两个企业明明是母子关系,怎么说没有关系呢?”
  “你可以分析我企业的基本要素嘛。”贺总端起紫沙碗,品一口茶,放下碗,再盖上碗盖,“投资人是我贺总,而不是姐姐兰总。这里没有兰总的一分股份,她虽然是我的亲姐姐,但是,经济上我们是完全独立的。”
  “你们经常在资金上大量往来,怎么解释?这次怒潮股份贷款三个亿,不是还有六千万划到你们这里了吗?干什么用了,是不是还贷款了?”杨兰兰很不客气地揭发道。
  骆雪见杨兰兰弄得贺总面露尴尬之色,便打岔道:“听说,原来咱们办理贷款时有一个叫‘谢云’的副总经理,怎么没有见到他?”
  贺总解释道:“失踪了!办完那五千万贷款之后,有一次,打网球的时候突发了心脏病,出了院,就再没有来上班了!”
  关卫兵若有所思,用慢得让人难受的语调说:“我跟谢云熟悉,身材魁梧,方头方脑的,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我怎么听说他跑俄罗斯去了!”
  “也有可能。反正我们公司用人也都是市场经济的,失踪也好,出国也好,没有人能拦着!”贺总的脑子还沉浸在杨兰兰的问话里,用股份公司的贷款,经过集团公司转一个圈归还自己公司贷款的事,一直是他的一块不足与外人道的心病。他回答完骆雪,便又继续回答杨兰兰这一问题:“我跟怒潮股份只有经济上的资金往来,怎么可能让他们帮助还贷款呢!中国证监会也不准许上市公司这么折腾呀!你们银行自己也不准许呀!”
  关卫兵也感觉出了杨兰兰刚才的话语太直白,见贺总尴尬之情依然没有完全退去,便给贺总找台阶,对杨兰兰解释说:“企业的经济往来,我们银行也不能够干涉呀。”心里却对杨兰兰抱怨着:这些官太太,真是不懂事!如果不是贺总提前还了贷款,我现在还不是得代你写检查!如果换个别人,仅信贷台帐录入有误造成重大影响这一个事,那韩行长就可以让你下岗回家了。总行的段主任怎么就会娶这么一个肤浅的女人回京都市呢?他的嘴上还真想埋怨一句:“这种事情,没有证据,是当着大家随便乱讲的吗? ”但是,话在嘴里转了几个圈终于还是没有敢出口。
  贺总站起身,为大家的茶碗里,倒了一回水,同时,认真地解释着:“是兰总先向我借过钱,她现在有钱了,便还了我的旧帐,不信你们可以查帐嘛!”
  “按照现行法律和工商企业注册制度,这两个企业的确没有关系。”骆雪说,而后,望一眼斯文四溢的贺总玩笑道:“如果怒潮集团出了事情,我们银行讨债时,还没有办法向贺总要呢!没有法律关系,法院不受理!”
  “怒潮集团是优质企业,怎么会让银行追着讨债呢?怎么也不会闹到法院去呀!”贺总声音很大地说,斯文之气全无,“只有银行追着怒潮放贷款的时候,没有银行追着怒潮讨债的年月。”
  一直默默喝茶的董大为见贺总面露愠色,便言归正传:“贺总,怒潮企业一直是我们国商银行的优质客户,此次我们是想落实一下,你们给远东投资公司担保的事情。”
  董大为话音未落,贺总却拍了桌子,白白的脸有了几分扭曲,斯文之气已经全部变成了嚣张的气焰。董大为不知因何惹脑了他,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那贺总却开口骂街了:“张梦天这个傻B,别看他个子不高,脸又瘦又窄,戴着金丝眼镜,一副书生相。可这小子满肚子都是坏水!妈的,上次担保,他们的钱千谦串着我的谢副总,竟给我弄了一份假合同,险些弄得我们怒潮企业一身臊:好像我们怒潮企业都是骗子!这还不算,现在这小丫头的居然还让我给他担保,说什么,如若不然,就把骗保的事情,告中央银行去!砸了怒潮的牌子!他妈的,为了他上次的假担保,我付给他们公司百分之一的担保费,整整五十万呀!他居然还要告我!”
  贺总的话把董、骆搞了个膛目结舌,关、杨也惊诧不矣:远东投资公司的张梦天口口声声说是从来没有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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