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不到他呀!人去楼空了!”贾好运带着绝望的腔调呻吟着。
“我操,这个张梦天弄一个假合同,已经玩我一把了,别让这他妈小子再给骗了!”对面的贺总也没有了往日的儒雅,故意破口骂道。
贾好运不等贺总骂完先关了手机,也如梦方醒一般地破口大骂:“娘稀个屁,我们又让人家给玩了!”
侯山反而没有往日的聪颖,不解地问:“谁玩了我们?是张梦天?”
贾好运气哼哼地说:“张梦天是骗!是明火执仗!那是我们蠢,还不叫被玩!”
“那玩我们的是谁?”
“就是郝逍遥、韩小飞之流!!”
“不会吧?”侯山诧异地望着贾好运,以为眼前的贾行长已经被急糊涂了,犯了神经官能症之类的疾病呢。便把手在贾好运圆睁着的眼前晃了晃,看贾好运是否有反映。按照医学常识,有反映便是神志正常,没有反映便是神经病无疑!
贾好运见侯山拿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这副德行,哭笑不得起来:“你干什么?你以为我急疯了!”而后气愤地瞪一眼侯山,“亏你还是北大的高材生!这都看不出来!”
侯山见贾好运还有反映、会生气,反而放了心:“我真看不出来什么?”
贾好运大叫道:“这么一个破企业,老板还搞过假合同,他郝逍遥、韩小飞之流居然推荐给我们!这不是甩包袱、玩我们,是什么?!”
敲他银行没商量
“也对呀!”侯山也恢复了智慧一般地说,“后来我才听骆雪说,原来这远东投资公司是怒潮家具公司的担保单位,后来硬说担保合同是假的,到中央银行告国商银行,是郝总硬是让怒潮家具提前归还了贷款把假合同的事抹平的。后来,那张梦天却开始直接向国商银行贷款了,韩小飞惹不起远东投资公司,便把矛盾往郝总那里推,郝总也惹不起远东投资公司,就把矛盾推给了我们!”
贾好运叫苦连连:“可现在远东投资公司这个包,我们已经背上了!我们传给谁去!如果没有下家接,我们可就算一辈子栽了!!”
“我想郝总和韩小飞这么怕远东投资公司,他们一定有把柄被张梦天攥着!”侯山两眼闪亮,放射出智慧的光芒。
“肯定有问题。但是,那与我们无关呀!即便我们发现了他们蛛丝马迹,确定他们是经济犯罪,把他们叛了死刑,可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好处和帮助!”贾好运不屑地说。
“贾行长,那您说怎么办?”侯山没着了。
贾好运沉思着,而后,脸色阴沉着问:“远东投资公司的真实情况你认为有没有必要同参股银行说?”
侯山也沉思起来:“如果说了,按照赖主任的为人和吴力挤走我们而后快的想法,我们死定了!”
贾好运补充道:“不但我当不了一把手,你转不了正,弄不好还会连这份工资也没有,会被赖主任给开了!”
侯山明白了贾好运的想法:“远东投资公司的情况,我们当然不能够实说。”
“我觉得我们应该这么做,你看看是不是合适:第一招,我们先私下调查一下远东投资公司的情况,最好能够把贷款和利息私下讨回来。第二招,我们可以再找怒潮公司,学着郝逍遥、韩小飞之流的样子,我们给怒潮公司再贷款六千万,把远东投资公司的贷款顶出来,不断用贷款还款,把事情搞平。第三招,我们还可以学习郝逍遥、韩小飞之流的招数,可以找发达、爱农银行,让别的银行接手,把包传给下家去。”
“妙!三招下来,我们保证可以躲过这场劫难!!”侯山见原本正直的贾好运在银行无序竞争的压力之下人性已经发生的扭曲,不但没有感觉诧异,反而赞叹道起来,他真的开始佩服起贾好运这个老姜了,他适应环境的能力真的比自己高出一畴。其实,此时,人性扭曲的,不光是贾好运,还有侯山自己。
贾好运吩咐侯山:“我给吴力打一个招呼,你从现在开始就一心搞定这桩事!追踪张梦天,出差到外地也可以!”
陈淑媛最近有点烦,因为在参股银行贷款没有批,而国有的爱农银行受了郝逍遥的影响,同样以企业过小为理由拒绝了她的贷款申请。
正巧董大为按照营业部刘行长的指示,打电话过来,作为国商银行的代表,提出找个地方,与她敲定一下国商银行侵权的私了价码。她便推掉所有的应酬,立刻就答应下来了。
她把与董大为会面的地方选在了位于朝天门外的银柜歌厅。因为,这里比较新潮,比较干净,在单间里有吃有喝,也便于静静地聊天。
在仪宾小姐的带领下,他们上了二楼,推开名叫“海花”的包间,没有见人,却先听到了悠扬的歌声:“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陈淑媛迎出来,对骆、董叫道:“才子佳人,多幸福的一对!”
秦鸣也停止了歌声,对骆、董客气着:“不好意思,我们两个倒先唱了!”
董大为先像个欧洲绅士一般帮助他心爱的雪儿脱掉时髦的羊绒大衣,挂在衣架上,而后才脱自己老气横秋的羽绒服。陈淑媛玩笑着:“秦鸣,看看人家,学着点!”
秦鸣也玩笑着:“董总你也太雷锋了吧,把媳妇打扮得花枝招展、青春靓丽,而自己却几十年一贯制,老是一件羽绒服!”
骆雪急忙解释:“我们大为就这样,可不是我欺负他!”
董大为自嘲道:“保定农村很穷,小时候穷惯了,穿时髦的衣服反倒不习惯,别扭!”
陈淑媛说:“你和秦鸣年纪差不多,他像雪儿哥哥,那你也不应该往雪儿爸爸的方向发展呀!”
陈淑媛一句话,让全屋的人都笑起来。只有董大为面露尴尬:“有这么严重?我已经老成那样了?那我真得改改,否则,该让大街上的人瞧不顺眼了!”
难怪银柜歌厅生意兴隆,原来这银柜歌厅除了卡拉OK之外,还免费提供晚餐及晚餐的酒水,而晚餐之后,酒水才开始收费呢。
骆雪听了这个政策,毫不客气,撇下董大为自己先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连端带抱,弄回一大堆吃的;再跑出去,回来之后,又连抱带端地弄回一大堆饮料。
陈淑媛笑着说:“我的雪儿,为大姐省钱,也别累坏了身子!”
骆雪红仆仆着小脸,笑言道:“我的原则是只要人家不反对的,我都尽量满足自己!”
眼看着包房的小茶几上已经摆满了盘盘碗碗的,董大为也开始对自己的雪儿不满了:“我说,您也给银柜歌厅留一点利润!要不以后就没有这么个歌厅了!”
“行,老公!”雪儿乖巧地同意了。
于是,大家在欢笑中开始进餐了。
不要钱的东西吃起来,的确是香,即便是富婆也不能够免俗。因为,茶几上的饮食见少,大家的话也并没有见多,歌更是没有人唱一首。
酒足饭饱之后,秦鸣还是以玉抛砖,先来了一首:《真的好想你》,学花旦模样,模仿女声,那是他的拿手好戏。
等骆雪依然是五音不全地唱起辛晓琪的《味道》时,董大为坐近陈淑媛,言归正传:“我们刘行长,你认识吗?我们那一级,会计专业的,叫刘严鹏?”
“咱们那一级一千多人,那能都认识呀!”陈淑媛不屑地说。
“他可托我找你,希望用二十二万,把你那张相片给买了!”一方是同学兼朋友,一方是校友兼领导,他董大为在双方的利益上,还真的不好平衡!想她陈淑媛一副照片就能够卖个二十二万,已经仿佛天方夜谭一般,董大为还是把利益的天平倾向了国商银行。他有意比刘行长希望的底线压低了八万,因为他曾经听陈淑媛说起,最初她是想索赔二百二十万的。如果能够少出钱而完成领导的任务,陈淑媛也满意,不是就可以显出了自己的英雄本色来嘛!董大为聪明了一回:刘行长希望的底线他不但不会告诉陈淑媛,他甚至连他的雪儿都没有告诉。
陈淑媛笑道:“一个大行长,还是校友,这么小气,才是我心里价位的十分之一!!”
骆雪嘴上在唱歌,其实心里却想着此行的目的呢,她也停下歌声,给董大为腔道:“陈姐,您一张照片就卖二十二万,可是不少!”
秦鸣也插嘴:“雪儿,你们在共产党体制下的人就不明白了,做生意是要抓住机会的!这张照片如果你用了,或是一个什么小公司用了,其实一钱不值;商机就在于国商银行用了,它有的是钱,又好面子。这种商机一年也抓不住两个的。”
董大为说:“国商银行的钱的确有的是,可他刘行长君子舍财,要舍之有道。否则,乌纱帽难保,哪里还有无尽的财呢!”
见董、骆都态度坚决和诚恳,陈淑媛沉思片刻,说:“这样吧,我总得给老同学一个面子,也给老同学提供创造优良业绩的机会。我要求加三万,凑一个整,就二十五万吧!怎么样?我加的这三万,我不要,算作我给雪儿送一件裘皮大衣吧。”
董大为见陈淑媛这么痛快就妥协了,后悔自己当时把开价抬高了,如果开价说十八万,现在也可能二十万就能够成交了!
骆雪见董大为傻愣愣的不说话,便用胳膊捅捅董大为:“我感觉陈姐很诚心,除了给我的钱我不要之外,我觉得可以!”
董大为听骆雪这么一说,才如梦方醒,连连点头:“可以、可以,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改日我请我们信用卡部的项总到你们那里签一个谅解备忘录,二十五万立刻支付给你!!”
陈淑媛拿起啤酒杯与董、骆碰了一下说:“我决不失言!”喝罢,陈淑媛没有了平常的矜持态,把一只胳膊搭在她的秦鸣的肩上,喜滋滋地说:“前些天,秦鸣又给我弄来一单大生意!!!是本书,这单生意恐怕不只是一张照片卖二十五万了,至少要一本书卖它二百五十万!”
董大为问:“什么书这么值钱?”
陈淑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董大为说:“我痛恨你们那个什么郝总,我好端端的一个项目居然让他提笔就毙了!而且,还把他的保守观念扩散给爱农银行,弄得就要办成的贷款,最后,在爱农银行也黄了!害得我室内剧出不了屋,也未免太霸道!这次这本书,又可以整整他,他那位子,索性你就取而代之得了。”
“刘行长想做事,郝总已经老昏了头、干不了事,大为和刘行长又是校友。我感觉大为的机会来了。以后,倒真的可以有一个平台,让我们新、老知识分子做一点实事了!您有什么好主意?”骆雪诚心诚意地问道。
陈淑媛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说:“我要上电视,做一台专题节目,揭露怒潮集团操纵股市、骗银行、圈钱的事情!动静闹大之后,我就出版这本经济著作!不卖它几十万册才怪呢!一本赚十块,就是几百万呀!”
骆雪问:“就是您上次给我看的那本《上市公司黑幕揭密》吗?”
陈淑媛得意地点点头。
董大为带着一点不满说:“你写书了?是自己写的?也不让我先睹为快,而且,还神秘兮兮的,只给骆雪看了一部分!”
陈淑媛语塞起来,话在嘴里转了好几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秦鸣对陈淑媛挤挤眼睛:“这书,当然是陈总的大作了!我只是帮她收集材料了,否则,这么忙,她也搞不过来嘛!”秦鸣见陈淑媛对盗用常太平著作权的事情又打鼓、徘徊了,便出来打圆场。
其实,这本《上市公司黑幕揭密》就是常太平委托他炒作的那一本书,只是由于还没有和常太平签合同,那常太平便已经小命呜呼!秦鸣刚提出这个移花接木的主意时,没有想到他的陈总还不愿意呢!说什么怕常太平的阴魂来作祟,还怕良心不安。但是,英俊男人自有他英俊男人的本事,在床上,三下两下,他的陈总酣畅淋漓地大叫一阵之后,就乖乖就擒,言听计从了。但是,陈淑媛考虑此书内容涉及到几家上市公司,尤其是直揭怒潮集团公司的老底,商业利益巨大的同时,也存在着风险:谁知那兰宛茹除了极端势利之外,还会不会是一个涉黑人物呢?谁知道她知道有这么一个要她命的材料,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因此,陈淑媛答应秦鸣自己充当作者之前,要求他不要对任何人声张书稿之事。
此时,陈淑媛听秦鸣这么说,不觉把脸一红:“这本书大部分是秦鸣找来的材料,最后,我只是自己加工,攒写的。”她对窃取常太平的成果依然很不塌实、依然良心不安。
秦鸣见陈淑媛这么说,便作诗一般地打气:“从此,陈总除了钱,还能够有名了!书是精神产品,好的精神产品是可以永恒的,我希望陈淑媛的名字能够和《上市公司黑幕揭密》这本书一起永恒!!”
陈淑媛见秦鸣如此一说,心里塌实了一点,敷衍道:“当然,也应该算作我的著作!”
董大为问:“我听骆雪提起过书稿,但详情还是不太清楚!你出书固然可喜可贺了。但是,与我的位子有什么必然联系呢?”见骆雪又要开口指责自己愚钝了,董大为赶紧捏捏骆雪的后脖子,示意她不要开口,再听听陈淑媛的高见。
陈淑媛神秘地说:“通过我的材料分析,原来那个怒潮集团只是一个空壳企业,早已经是资不抵债了!!而股民和银行却还蒙在鼓里,股民傻乎乎的买股票、银行蠢了吧唧地往里贷款呢!你们国商银行的所有贷款,那一笔不需要郝逍遥负责任!?”
骆雪点头:“国商银行的确是让兰总给骗了!”
董大为则颇不以为然:“怎么可能呢!这么大一个企业,还是优质客户,是所有银行竞争的对象!韩小飞年根底下,为了指标好看,又给怒潮集团放了一个亿的信誉贷款!郝逍遥同意了,我也拦不住!”
陈淑媛得意地说:“就因为谁都以为怒潮好,所以大家才都会上当!可我早就说兰宛茹不是一个好东西!我就要在电视上揭穿她的真面目,看我们俩,哪个女人可以笑到最后!”
骆雪见大家沉思起来,没有人说话了,便也兴奋地插嘴说:“除了陈姐的书,我还有一件秘密武器,足可以让郝逍遥下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