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依言面对面,扛起木箱。不知小邪在耍何把戏。
小邪道:“依你们经验,箱里有多少银子?”
阿三道:“至少有三百两,若有金元宝,可能有五万两的价值。”
阿四没说话,默认了。
小邪道:“阿四你认为这是你接这笔生意的红利?”
阿四斩金截铁道:“这是不争的事实!”
小邪轻轻一笑,拿起银票道:“看这是此笔生意的银子,多少钱,我不说,现在我要将它的百分之一红利拿来和你换,你愿不愿意?”
这是一种赌博,凡有赌博,都能使人心里肉跳。阿四暴豆子,不停蹦跳,也许只有一万两?还是十万两?然而手中已有五百两价值的银子,也就是五万两的百分之一,那老头有如此之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五万两?看他贼头贼脑,十足吝啬样,不可能吧何况已拥有的,总比还握在他人手中要好得多。
“我还是保有现有的比较好!”他回答。
“想定了?”
阿四坚决道:“决不更改!”
小邪轻轻一笑道:“好那这百分之一,我就送给阿三!”
阿三已目露喜色,道:“对嘛不管多少,每个人都该有一份总不能偏袒。”
“谁偏袒了?”小邪叫道,“都是你一进门就抢着要银子,你问过我没有?”
“有──啊──我不是问你──那箱银子──”
“那箱银子本就是阿四的,你当然没份!”小邪白眼道,“死要钱!”
阿三尴尬一笑道:“我错了,敬请原谅另外红利可以给了吧?有多少?”
小邪哧哧一笑,反问:“你猜?”
阿三贪婪道:“一万两吧?”
“妈的死要钱!”小邪瞪眼道,“你有看过一百万两的银票?还想分红一万两?哪里”
小邪掏出一块碎银抛给他,戏谑道,“一两!”
“一两!”阿三霎时哭笑不得,不敢置信地接过银子,苦丧道,“我不要──”
阿四呵呵笑道:“收下吧那也是一份红利──”
阿三苦笑道:“小邪帮主我还是对你很失望这红利之少,也是二十几年来我最失望的一次!”
小邪轻笑:“你今天失望太多次了,将来就会习惯啦!”
阿三哭丧道:“我永远不愿意习惯这里事!”
“好啦好啦!”小邪道,“只要你跟我保这趟镖,我就多给你红利如何?”
阿三意兴阑珊:“给多少?”
“你要不要?不要就放弃,我另外找小七!”小邪叫道,“到时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阿四急道:“我去好了我最近运特别好!”
阿三见他如此碍眼像,又抱着如此多银子,心里老是不舒服,瞪眼道:“会是我的,轮不到你就是亏本,我也不让给你!”
阿四也不饶口舌:“不去也没关系反正这些银子,够你赚上几个月,呵呵不工作也能赚钱,我──”
小邪叫道:“好啦阿四你也别太得意忘形,阿三随找去保镖,馆里要是出差错,看我如何拨光你胡子里”
阿四得意道:“你放心去吧馆里保证万事诗口口,错不了的啦!”
阿三白眼道:“我看是哇佳佳问题一大堆!”
小邪轻笑道:“结果如何,保镖回来就明白了离去把小丁找来,我有事想问她。”
阿三如斗败公鸡,提起千斤重腿,每走一步,似敲闷鼓般噗噗然走向厅外。
阿四抱着箱子瞄向阿三背影,似奚落又像同情:“阿三好像很憔悴!”
小邪反问:“你好像很高兴?精神很好?”
阿四情不自禁,咯咯直笑。以五百两和一两银子相比,任何人都会像他一样乐不可支。
小邪睨眼黠笑,拿起银票,轻轻晃着,捉押道:“你可知这张银票有多少两银子?”
“你不是说过?一百两,阿三只分到一两?”
“你也真笨一百两的银票,本帮主会慷慨地将五百两送给你?”小邪道,“那么不起眼的钱,本帮主会接下这笔生意?”
阿四听出苗头,心头一紧急问:“它──多少两?”
“不多,不少刚好六个圈圈。”小邪得意道,“一百两加九万九千九百两,后头还有五万两你自个儿算吧!”
乍闻之下,阿四再也不起来,张大着嘴,愣愣道,“十五万两阿三可分到一千五百两!”
小邪捉狎道:“好像是这样吧?”
阿四霎时又呶起嘴巴,眉头直皱:“不行你不公平分阿三那么多银子”
小邪笑道:“银子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了别人,而且这趟工作也甚辛苦,你只好将就些啦!”
阿四此时甚想甩掉手中箱子,方才自得之兴奋已一扫而空,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抱满黄金?如今足足差上三倍,可得干上一年才能赚够这些钱。然而此一切全是自己所选,怪不了别人,想如阿三那样闹哄都找不出理由。事情之转变,实为出其意料之外。
“我能不能──跟你去?”
小邪摇头:“馆里还要人,只能去一个唉呀你也别那么小心眼帘多收几个门徒不就得了?反正我也看不到!”
阿四霎时又恍然澈悟,笑颜又展:“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说不定──呵呵”他已想至有昨日如此盛况,一天就够了小邪似猜出他心意,睨眼而笑:“收归收,你要让我看不到银子,全吞了,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阿四忙摇手,道:“不会的我是很有分寸的人!”
“分寸?”小邪调侃道,“听见千把两,五百两就不要的人,你会有分寸?”
阿四尴尬一笑,道:“最后我还是有分寸地保留了五百两银子,不对吗?”
小邪白眼而笑,想不透他俩到底是在争银子?还是在争面子?
说话间,阿三已领小丁进入雅厅。
解下紫青围兜,微拭额前汗珠,小丁露出含情一笑道:“什么事?如此急?我还在做菜呢?”
小邪看向她,邪邪笑道:“小丁实在愈来愈漂亮了真让人看了还想再看”
“少贫嘴里”小丁娇嗔道,“你老是不正经,快说一锅香鱼正热着呢”眼眸已笑得甚甜,小邪的恭维仍受用无穷。
小邪也不再耍嘴皮,摊了银票:“你看这是否写着十万两银子?”
小丁接过手瞧瞧,点头:“没错只是你接的新生意?”
阿三苦丧道:“不接还好,一接就引起兄弟残杀!”他冷道,“罪恶的根源!”
阿四一改口吻:“阿三你别生气嘛若你领不到银子,我分你一半就是!”
阿三那晓得阿四已知他可以分红千余两?心头霎时又将阿四视为患难兄弟,愕然道:“真的!”
阿四含笑点头:“你安心去吧不过──要是你赏的了,也该分找一些哟”
阿三登时笑口不绝:“那当然!谁叫我们是二十年好友!”走过去就抓阿四肩头,“一言为定!”瞄向箱子,“现在能借我五十两银子。”
“可以!”阿四立时放下箱子,掀开箱盖,抓出银锭交予阿三道,“你总该相信了吧?”
“哈哈果真兄弟一场!”阿三激动地转身,“小邪帮主阿四永远不会出卖我的你看五十两呀!”
小邪讪道:“卖是不会卖,骗,到是很正常!”
“不会的我相信阿四是纯朴的!”
阿四呵呵而笑,不停同小邪抛媚眼,自认聪明绝顶。
小邪懒得理他们,道:“你们两个的心,就像女人的心一样善变不可捉摸!”
“小邪你说什么?”小丁嗔目叫道,“你骂我们女人?”
小邪霎时乾笑道:“不不不只是‘有的女人’当然不包括你啦你刚才替我验银票,现在还是一样嘛!”斩金截铁道,“你是永远不会变的!”心里又暗道一句,“才怪!”
难得小邪肯让步,纵使明知他是为了有求于自己,小丁仍觉得充满愉悦之情,娇柔一笑道:“你的嘴,能听才怪?”
“好好好反正都是‘才怪’?”小邪道,“怪归怪,有些问题还是非说不可!”他问,“你可知道天下有何宝物,是一对玉狮?”
“玉狮!”小丁沉吟起来。搜思所具、所闻之记忆,仍无法想出结果,只好苦笑摇头,“我不知道!”
阿三兴致冲冲道:“小邪帮主你也真是小丁是才女,问她孔子、孟子,什么风花雪月,她还行这些江湖典故,珠光宝衣,怎么不来问我?何必大费周章把小丁从厨房拉来?简百浪费人才!”
小邪见他说得口味横飞,问:“你知道?”
阿三回答更干脆:“不知道!”
“去你的!”小邪给他一个响头,“不知道还鬼叫什么劲?”
阿三哭丧着脸,右手直搓后脑勺:“小邪帮主怎么可以乱否定我的宝贵意见?”他道,“我说‘不知道’就表示天下没有这对名不经传的宝贝你也可以不必再问别人,问也是自问。”
小丁娇笑道:“这也算是一种答案,小邪,我不能帮你了!”
小邪沉思:“奇怪?若说它不是宝物,怎么会出那么多的银子保它?”
他想不出,阿三、阿四和小丁也想不出,只能推于──世上宝物何其之多,若想全获知,谈何容易小邪不再想此问题,反正自己只负责保镖,他笑道:“我找你来,不是为了玉狮,而是想问你瓦刺国有什么厉害人物?”
阿三抢口道:“这问我不就得了?瓦刺第一勇士叫‘也先’,年轻盛,骁勇善战自称小王子,藩邦就是他最嚣张了。”
小邪白眼瞪他:“我又没问你,你鬼叫什么?”
阿三闪了舌,无奈耸肩:“良才不中用,就是现在的我!”
小丁娇笑道:“阿三说的设错,也先本是‘鞑靼太师’,但他承父亲之勇猛,已统领各部落,最近又常举兵东来遗患边疆不少。”
小邪问:“除了他,还有谁?”
小丁摇头:“真实情况,恐怕只有亲自走一趟──”突地她愕,“你就是要保玉狮到瓦刺国!”
小邪安详笑道:“别那么急我只是到宝石山,瓦刺国还有段距──”
小丁心中稍安,但仍担心:“宝石山已在关外,不比在中原安全。”
小邪得意一笑:“你忘了,天下可没人杀得了我?”
“我是怕你惹事!”
“不会啦纯生意天下都太平了,有啥好担心?”
“在中原太平,在塞外就不一定了!”
阿三道:“我有话不知准不准说?”
小邪瞄向他:“你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
阿三正经道:“刚才不说没关系,我将保有我的秘密!”
他那副卖弄神情,可以登天。
小邪捉狎道:“你好好保密没人会想知道。”
阿三闻言已不起来,如泄了之皮球,道:“既然你如此说,我拼死命也要将它说出来这实在是太重要了!”故意不看小邪,转向茶几,斟茶而饮,道,“瓦刺国虽然时有骚,但他们还是每年有进贡,可是他并不明目张胆造反此行大可不必担心里”他对茶杯吼叫,“听到了没?笨茶杯!”
阿四故意袭击他一个响头,马上转身,若无其事地瞄向对墙山水画,许作悠哉状。
阿三脑袋猛往前倾,差点将黑褐色胖圆茶壶给砸破,忙回首,望着小邪,乾笑不已。苦笑道:“这茶杯──会打人啦?”他以为是小邪所赐,但又五尺余。
小邪、小丁和阿四被逗得呵呵直笑。
阿四奚落道:“话说多了,何只打人?咬都会把你咬死尸”
小邪不再理会两人,转向小丁,走下圆桌,道:“阿三说的也是有理,你也不必太担心,不会有事的!”
小丁怅然道:“还是小心点较好!”
小邪含笑点道:“要你来,最重要是想问你至宝石山,如何走比较快,而且安全?那人要我从居庸关,你以为呢?”
小丁道:“不必如此居庸关通道狭窄,直如巫山三峡,两边峭壁如剑,飞鸟难渡,若有人在此设下埋伏,千军万马也攻不过去。”
阿三插嘴道:“而且守将罗通,武功盖世,调军神奇,如果发生冲突,有得战的!”
小邪道:“这我倒不担心,我只是想照自己的路线走,省得那位玉狮买主搞鬼!”
小丁凝思半晌道:“其实往宝石山,从此地经熊耳山,越过烟筒山从宣府出关,再往西北走向,不但地形较平缓,而且路程也较近。”
不加思考,小邪马上道:“好就从此路呵呵!”
他只不过想找出第二条不一样的路线,如今小丁一说,他马上接受,至于有啥危险,他一概不放在眼里。
路程已说定,小丁又问:“何时启程?”
“可能近三天──”小邪拿出皇上所赠玉佩交予小丁,道,“我不在,也许王坚那群人趁骚,天龙佩你留着,以防万一。”
“可是你要出关──”
阿二道:“没关系啦宣府守将杨洪,和小邪是同姓,包准一家是亲戚,不会有多大困的!”
小邪得意道:“没想到姓杨的还有在当官者?这下可好办了小丁你该放心吧?”
小丁拗不过他,只好收下天龙佩,道:“你放心,若馆里有事,丐帮弟子一定会全力以赴!”
一切都觉得已妥善。小邪道:“就如此办了生意总得做下去,累着你们啦!”
众人为之会心一笑,随即各自回去办自己该办之事。小丁仍在鱼,为小邪做几顿可口膳食,阿四重回大门收帐,存心想赚千百两红利,阿二则较为泄地回到庭院广场,陪着小七教导学生。
小邪留在厅旁,稍对事情加以思考,已有了安排,淡然而笑,也步向前厅,浏览众门徒。
明月初升,瑞雪如银霄,撒向大地,清又冷。
黑影掠出通吃馆高墙,飘浮如飞雪般直往城南泻去。
远处传出犬吠声,嗷嗷凉。
城南,翠绿长招牌嵌于左门,写着“翠叶古董店”。衬在原黄棕木色外墙,格外突出,招牌似新制,门墙亦似重新翻修过,仍有一股木材特有气息渗出。
黑影从积厚雪片之瓦檐倒挂而下,双眼不停溜着,一扇门紧闭,毫无动静,他方始翻身而下,欺向门扉,轻轻扣门。
“张老板,我来啦!”小邪特有声音已响起。
似乎张平也在等候,敲门不久,他已启开门扉,一袭锦袍依旧。见着小邪急道:“杨帮主快请进!”
小邪一闪身已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