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点头:“去吧!要用火炮,吹声口哨即可!保证一吹见效!”
小邪并不多言,马上和阿三徒步潜往洋河方向。
不多时,他们已找到也先军队宿营处。一片凌乱,聚集之火堆仍有不少白烟冒起,想必刚走不久。
小邪瞧瞧四处,道:“他们人马仍然不少,少说也有十万人左右!有得战了!”
阿三道:“如若一把刀杀一万人,就得换上十把!嗯!是笔大生意!”
小邪道:“等你杀完,说不定小蕃兵又长大了,杀不胜杀!”
“那……该怎么办才能一次见效?”
小邪道:“多啦!比如说赶他们下洋河,或者阉了他们,让他们生不出小蕃兵,不就得了?”
阿三瞪眼:“照你这样阉下去,三辈子也阉不完!阉不胜阉!”
小邪笑道:“所以只好赶啦!赶不动再宰!宰不动就轰!总是会有结果的!”
阿三已露出笑容:“像上次炮轰黑巾杀手!才能显出我‘三撇老蛋’的英雄气概!”
两人自我陶醉地说着,走着,已顺往洋河东岸行去。
不久,小邪止步,指着地上蹄痕:“从此开始,蕃兵已上马行走,速度也加快,可是他们是顺着河流往宣府方向行去!
阿三道:“洋河不长,只有八十里左右,则岔入东河口,然后流向宣府,在岔口处,两岸夹山,虽不陡峭,但人马仍然绕道而行,是埋伏好地点!”
小邪道:“好是好!但离大同城远了些,小王爷兵力恐怕无法发挥功效!”
阿三想想,又道:“既然如此,就只有在前方三十里处,有个天河镇,他们如果在那里休息,机会也不错!”
小邪稍加考虑,道:“反正我们是突袭,又不是硬碰硬,就先绕道东河口,先布下埋伏,然后溯流而上,能宰多少人就宰多少人!只要安顿好那两门火炮,轰他千百人是没什么问题才对!”
阿三猛力点头:“这方法正是英雄所见相同!我轰定了!”
两人返回阿四隐藏处,随即引兵往东河口绕行而去。
绕着迂回山径,小邪若隐若现已发现黑狗踪迹,再往前穿过一座小山丘,赫然小脚下聚集不少似在抢食之黑狗。
小邪欣喜若狂,指了过去:“你们看!那是什么?”
阿三、阿四瞪大眼睛瞄去,异口同声:“黑狗?”
那副馋像,只差没流出口水。
难道黑狗当真是通吃帮的克星,弱点?
小邪吓哧笑道:“兵荒马乱,有此黑狗群,分明是天助我也!算算也有十几只!一天卤一只,省吃俭用,勉强可吃上半个月!”
阿三贪婪样:“看它们屁股翘得那么高,一定是纯种的大漠神土狗!唉……唷!”他抖了身躯,“还没吃,我就够味了!”
阿四道:“我去采些补品!最近体力消耗真大,不补不行了!”
小邪更是贪馋,二话不说,猛挥手:“上!第一次战役!狗跟人都差不多!”
说着已策马奔前,还挥起半节缰绳,准备套捉黑狗。
阿三、阿四兴冲冲亦展开包抄。此举倒把三百名战士弄得啼笑皆非──说好是对付瓦刺军,怎么会对黑狗发起攻击?然而他们在莫可奈何之下,仍然“并肩作战”围上了黑狗群。
狗群突见有大军追至,已落荒而逃,奇怪地全窜往东方。
小邪那能放过到口的香肉?策马再追,那股劲儿,谁说他不是在迎敌战斗?至于是否为陷阱,他早已抛向九天关外,唯“狗”是图了。
忽然一名战士已挑起狗食之含血红肉片之骨头,已奔拦小邪。他正是以前接送小七支援萧无痕之“骁骑”头领沈杰。本在宣府,但为追随小王爷,和刘千一同请调大同。
“杨将军!这可能是陷阱!”沈杰已拦上小邪,将骨头交予小邪。
小邪乍觉,瞄向骨头,一见即知是山猪肉骨,然而此处并无打斗痕迹,亦无留下毛皮之类东西,显然是有人预置于此,只要不算太笨的人,都可猜出这是个陷阱。
小邪望着远奔将逝之黑狗,内心那股失落,比失任何金银财宝,甚至恋人都来得不甘和可惜,一对眉头拉得快落往下巴,苦得快出汁。
心不甘而又无奈:“不错……是陷阱!”
阿三、阿四表情亦差不了多少,策马返回。阿三无奈道:“煮熟的香肉又飞了!”
阿四苦笑:“还有什么比吃不到香肉更痛苦?”
沈杰见三人如此失落表情,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红,道:“将军该知晓,这陷阱可能针对你而设。”
“我知道!”小邪看看几百名战士,总不能让他们冒险,无奈地摊摊手:“走吧!痛苦的识破敌人奸计!”
垂头丧气,调马往西侧山径行去。
沈杰终于嘘了一口气,抛下骨头,甚为爽朗地紧跟小邪后方。
见着小邪如此模样,这些战士甚而已感到于心不忍,甚想替他捉回黑狗,以偿其心愿。
但想归想,仍是认真跟在后头,中伏可不是好玩的!
看来天灵教主之计策似乎已失算,小邪已憋住对黑狗之诱惑,调头往西行了。
然而──这么肥,这么多的黑狗,吃起来多么过瘾?难道就白白让它跑了?这还没关系!但坏了“逢狗必杀”之信用招牌,活起来多不舒服?多么泄气,真他妈的缩起头来当乌龟?
越想,小邪越不甘心放手,突然已勒住马匹,稍带尴尬地瞄向沈杰:“我想那些狗说不定在半路上一不小心就撞昏大树下!我用捡的就可以了!”
这那门的怪道理?不但是沈杰,连三百名战士都禁不住而想笑。
小邪开了口,气势就来,说话更起劲:“这也不是光我一人在瞎说,你们听过农夫捡到撞昏兔子故事没有??”他又道,“狗比兔子大多了!”
阿三立时接口:“何况有十几只?撞个一两只一定没问题。”
阿四道:“守株逮狗,要比逮兔容易多了!”
沈杰哭笑不得:“杨将军……”
小邪道:“这样好了,你们先引兵到东河口埋伏!我去‘看看’就回来!我当然不会傻到往敌人陷阱钻!如此可说是两全其美啦!”
沈杰无奈:“既是要去,属下自该追随!”
小邪道:“不必如此!就算中了陷阱,我一人要逃,容易得很!有了你们反而不方便!”
阿三道:“我也参加!捉狗要一人赶一人捉才是完美无缺的动作。”
阿四道:“再加上火炮!说不定用吓的就能把它们吓昏,自是方便多了!”
小邪道:“火炮不能乱放!否则就了底;还是老样子,阿三跟我去,阿四你就带兵把火炮装在山顶,多轰几名蕃兵,另外别忘了多采些补药!狗肉算你一份!”
阿四最近迷上了火炮,在两者不可兼得之下,看火炮亦能发泄万丈豪气之气概,猛然点头:“就这么说定!若中了伏,千万别跑错方向!”
小邪道:“放心!死不掉!阿三快走!打狗趁热!”
两人已策马调头,赶往东方。
沈杰无奈苦笑不已,那有人会如此嗜狗如命?无奈之余,仍随着阿四往目标出发。
看来小邪仍禁不起香肉之诱惑,明知是陷阱,还是不肯放弃逮狗以解馋。
追出二十余里,黑狗踪迹已现。是一处三面环山一面靠河之小平原。
阿三呵呵直笑:“虽然没撞昏!但也差不多要将它们累昏了。”
小邪甚为得意:“什么埋伏?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阿三道:“看来他们白白得损失几只名贵狗肉,我们上吧!省得跑得太累,狗肉都走了味!”
“恨号(很好)!你左边,我右边!上!”
两人如炸弹开花般,分别卷向左右两边山径通道,狂风袭卷般绞向了被吓得四处乱窜之狗群。
解下早已备妥之长绳,牛仔般挥着圈绳,似通灵之灵蛇罩向了黑狗颈部,一拖一带,狡捷而熟练之动作让人叹为观止,亦显露其十数年之高超捕狗技术。
不到几分钟,十三只肥大黑狗已全然被捕,两人各六只,一只留在地面已昏过去。
小邪瞧瞧马背左右各挂三只昏迷黑狗,一副得意忘形:“很容易嘛!我就知道直觉是不会错的,上天赐给我珍品,怎能拒收呢?会遭天谴的哪!”
阿三道:“反正也没埋伏!找个地方,先烤一只解解馋!你以为如何?”
“客气?”小邪得意洋洋往河边左侧山谷指去,“走!”
两人载着十二只黑狗,拖着一只,已奔往该处。
净洁乱石上,搭个小灶,很快地,他们已烤起狗肉。脸上洋溢那股兴致和欣喜,实叫人认为他们获得了什么宝物似的。
不多时,香肉已香,两人撕下狗腿,大口大口啃食。
小邪呵呵笑道:“我看也先是为了逃命,才弄来几只黑狗,故意引开我,什么埋伏?全是狗屁!差点就让香肉给跑了。”
阿三频频点头,有香肉吃,啥事他可全忘光了,狡黠一笑:“我们多吃一只,保证阿四不晓得,这就是他爱玩火炮的后果!呵呵!那条狗尾巴就留给他当纪念品!”
两人吃了不亦乐乎,却不见也先部队出现,难道正如小邪所说,也先怕了,而临时改变主意?
还是他们另有图谋?
蓦地──轰然一声晴天霹雳般巨响,震得整座山嗡嗡作响像要垮了似的。
这声音也震傻了小邪和阿三,两人呆愣地相互瞧着,含在嘴中一半露在外边之肉片亦忘了咬嚼。心灵霎时一片空白,似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声音,而在等待另一次更真实之证明。
很快地,又是一阵暴响窜向两人耳际。
“阿四?”
两人异口同声惊愕喊出,右手往火堆狗肉抓去,唰然已撕成两半,各自掠上马匹,已狂飙电掣,疾往回路驰去。
他俩终于明白,埋伏不在此,而在阿四。也先分明想引开小邪,再想法吃掉三百名军队,然后再回过头来对付小邪。如此一来,正好扣住了小邪弱点──牵制其朋友而迫其就范。
小邪开始有点后悔搞狗肉搞昏了头,而让敌人诡计得以得逞,否则中伏的该不是阿四而是也先才对。
为了阿四安危,两人策足马劲,恨不得马上就窜抵目的地。
冲过一处山口,宽广平原上已挤满虎豹兽皮缠身之瓦刺军,呐喊震天直如群虎咆哮,气势迫人已极。
小邪瞪红了眼,怒喝:“冲!”
双骑铁蹄猛扬,疾如流星坠月,勾起两道黄卷卷飞尘扣着蹄印像要凿开大地般直往前钻掠。
番兵似有意将小邪和阿三引入阵心,见其冲来,纷纷走避,避之不及者已然人头落地,溅着喷红鲜血直往地上滚落。甚有肚破肠流散落满地,一股腥制直贯鼻梁令人作呕,屠宰场般碎肝烂胆和着污泥,就像自身五脏六腑已被掏出往地上踩挫。鸡皮疙瘩暴起,让人头皮发麻,神经抽搐悚剽。
两人就此一路杀往前头小山丘。
阿四乍见小邪,炮口掉头就往小邪后面追兵猛轰。
突见阿四无恙,小邪一颗心方自安定下来。
阿四并不怕死,开口就是:“狗肉弄到手了没有?”
小邪将手中半节狗腿抛过去,乾笑道:“还好!一条不少!快退向后山!我来断后!”
阿四立时调度大军往山顶爬去,还好火炮只是五百斤重之中型红夷炮,多一匹马,即能拖上山区。
敌军并没再攻,却越围越多,多得见不着远处地面,人头顶着的就是青天白云。
小邪暗道苦也,慢慢退往后山。
然而此山方圆不到五里,爬到最高顶,已然可见四处全是瓦刺军,密得水不通,小邪众人则如困于海洋中之孤岛,欲退无门。
阿四已经回报:“禀小邪帮主!前有追兵,后无退路,情形很惨!”
说话间仍咬了两口手中烤狗肉,根本未把大难放在眼里。
阿三道:“小邪帮主,照上次一样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小邪往四处瞧去,大军前还挡了盾牌,甚有火器,弓箭封路,看来也先早有防范,想和上次出其不意杀敌而冲出重围,已是不可能。
他苦笑:“冲不了!他们有箭,人射不中,马一定逃不了!困定啦!”
阿三感到可惜:“早知道也把乌龙马骑来,留给小七,一点用处都没有!”
小邪乾脆命令众人下马,坐于地面,自嘲道:“总算没有全输,还宰了他们十三条狗,也可说大获全胜啦!”
沈杰急道:“我……可以分批突袭,也许可收奇效!”
小邪道:“不必着急!好歹也见见也先再说!放心!看他们只守不攻,准是有目的而来,说不定他们要的是我,你们就可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干嘛要如此卖力?”
他早已算准也先目标在他,是以安然地等待,省得手下多受损伤。
沈杰闻言,亦想不出其他更好对策,只好由他了。
阿四道:“反正走不了,多轰他们几炮,又有何不可?”
说着已引燃火炮,根本不必瞄准,就已轰向山下敌军人群。
轰然巨响,炸弹落处,残肢断臂喷起,烟尘为之弥漫。
阿四咯咯直笑:“让我享受享受什么叫‘百发百中’的滋味。”
紧接着又轰出数炮,只要炮弹落地,就有哀嚎传出,轰得阿三也手痒而加入行列。
突地更大响声,炮弹落的不是人群,而是山顶,炸得众人灰头土脸,个个往地上扑。
原来瓦刺军被轰得忍无可忍,亦开始还击,一炮没打中,却吓得小邪等众人不敢再嚣张。
阿四乾乾直笑:“我看……见好就收!虽然他们的炮是用来吓人的……”
小邪瞪向他:“你的百发百中有啥用?敌人百发一中就够你受!叫你安静坐着,手痒个什么劲?”
阿四乾笑:“炮声过后的安静,才是让人感到最回味的!”
“回的全是泥土味!”小邪瞪眼,“再放,就把你埋了!”
阿四尴尬直笑,一身不带袈裟之素青和尚装,已然一片泥迹,不敢再张声。
此时山下有了变化,群兵之中已涌出数支长高旗帜,也先和四大战将已列于前头,健壮黄骠马更托出其硕大而威武。
小邪瞄向前,但瞧的并不是他,而是他左侧那几名黑衣里面人,心头已然笑起,总算自己并未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