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青松突然有所觉悟,喃喃自语道:“爹爹掳走九龙神魔三女──雪山三雁,分别居住一月,遗弃荒谷不顾。九龙石楼铜女,那穿黄衫女子又与金钗教主一模一样,难道,金钗教主是我娘?”
独孤青松想了一阵,体中真气缓缓运行,渐渐入定,龙马也发觉独孤青松业已醒转,跃下山沟,静静站在他身旁。
独孤青松方感真气运行已有转机,忽听远远传来两声厉啸之声,正在这时,蓝、白、黑几条人影,从独孤青松藏身之山沟上横飞而过,行动快极,一晃而逝。
独孤青松暗忖道:“那分明是血魔帮三坛主力已到,定是为了这九箱珍宝而来,绿羽令主武功虽高,怎能应付血魔帮的三坛主力?”
独孤青松暗暗为绿羽令主、碧儿担心,他喃喃自语道:“我与绿羽令主何恨何仇?假若我不受伤,我定助她一臂之力。”
他喃喃说着,望了望龙马,重重地吁了口气。
蓦地,独孤青松听着一阵哀凉的乐声隐隐传来,乐声越来越大,显然是有行乐队正朝这个方向行进。
独孤青松藏身的山沟极其隐蔽,不愁被人发现,他站起身,步上山沟,猛然见着百丈外一队绿衣仪仗乐队缓缓而来,连忙将身子缩下,仅露出头在山沟之上,目光平着地面前望。
原来这竟是送葬的行列,仪仗和乐队的后面由八个绿衣女抬着一具漆黑的棺木,独孤青松目光一亮,猛见绿羽令主脸上毫无表情跟在棺木的后面。
独孤青松立知这被葬之人定是那丑怪的老婆子,可见绿羽令主对刘姥姥其人真是十分重视。
送葬的行列渐行渐近,独孤青松见绿羽令主有意无意的朝山沟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一瞥独孤青松,显然她早知独孤青松藏身在此。
正在这时,蓦地两声厉啸又远远传来,绿羽令主眉头一皱,转头朝身后望望,后面便是一脉青葱的绿羽林。
那啸声又厉然响起,绿羽林前白影一晃,一条白影其急如电,朝送葬的行列赶来,人未到,已开始哀声叫道:“燕!你慢点走啊!你为何不肯等我洪涛一步啊!”
独孤青松一听,立知来人正是血魔帮白骨坛主白骨真君洪涛,他心中一紧,暗道:“那有得绿羽令主的麻烦了。”
果然,白骨真君一赶上绿羽令主便厉喝道:“绿羽令主,还我燕的性命来!”
独孤青松在山沟之下,看见白骨真君脸色难看至极,头顶散发丝丝黑气,说明他早已运起了白骨功。
绿羽令主闻言,并未停下脚步,仍然一面向前走,对白骨真君带理不理的冷冷道:“我道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原来是你!天山一别又十年了,你要的燕是谁呢?”
白骨真君双目欲裂,暴喝道:“贱人!明知故问,我刚从绿羽宫中听到燕死在你女之手,那棺木之中葬的何人?”
白骨真君说罢,嘴中却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啸声震荡在空际,至少也能传出数里。
“啊,你到过绿羽宫么?恕我这主人未曾接待你。棺木之中葬的是绿羽林管事刘姥姥,十几年来,她不知帮我做了多少事,你认识她吗?”
“刘姥姥,她就是刘怀燕,你可知道她与我是何关系?”
谁知他话音一落,蓦地五指成钩,一把抓向绿羽令主,厉叫道:“她是我的妻啊!还她的性命来!”
白骨真君江湖有数的魔君,这一抓凶猛异常,势要一爪将绿羽令主抓毙。
绿羽令主冷哼半声,反身一掌拍出,怒叱道:“匹夫,你竟敢对本令主这样放肆?”
白骨真君脚步一滑,一爪又从侧面抓到,厉叫道:“还我燕的性命来!”
绿羽令主这一与白骨真君动手,前行的仪仗乐队一齐停步,立有十数个绿衣女从两侧转回,默默站在两人旁边,全神监视。
可是也就在这时,绿羽林中白影连闪,大概是被白骨真君的厉啸之声引来十数个白骨徒众,飞驰而来。
十几个绿衣女一见,互相一施眼色,纷纷迎上二十丈,将赶来的白骨徒众截住,绿衣女中一个年纪稍大些叱道:“你们再上一步,可就恕我姐妹们不客气了!”
白骨徒众一阵哗然大喝,便向前冲。绿衣女那能让他们过来,展开身形,与白骨徒众立时混战了起来。
这时,绿羽令主一见,突然暴怒道:“好呀!匹夫!你竟带着这么许多人进我绿羽宫。”
绿羽令主展开身形,一连拍出了七掌,掌掌含断碑碎石之掌力,身法更是灵巧十分,片刻间将白骨真君罩在掌风之中。
白骨真君全神一凛,那敢大意,发出护身黑气,两爪齐挥,由攻变守,口中厉啸连连。
再过片刻,截住白骨徒众的绿衣少女,突然有个“哇!”的一声大叫,天灵之上竟被一白骨徒众抓了五个血洞,栽倒在地。
绿羽令主目光一瞥,发出一声凄厉大笑,道:“好好!匹夫!你的手下已在我绿羽林前伤人!”
她脚下一点,厉笑声中,绿影忽地掠起八丈之高,凌空一横,猛朝白骨徒众之间急掠而下,身法之快,无以复加。
白骨徒众一见,哗然大叫,可是一阵绿风早已当头卷到,“哇!哇!”两声大叫,两个白骨门徒,当堂被绿羽令主震出三丈,七孔流血而死!
白骨真君一见,忽从怀中展出白骨幡,一扬手插在五丈外的地上,凄厉叫道:“本帮原是到来向你索取九箱珍宝,如今这事暂且不提,我与你拚上一命再说。”
他声到人到,依法炮制,掠进绿衣女群中,两爪急舞,同样有两个绿衣女惨然被抓毙。
绿羽令主身形一闪,欺身而进,左手一挥,一道绿光嗤的一声,立见一根绿羽毛插在白骨幡上,厉叱道:“匹夫!天目山上,你死无葬身之地。”
身形立旋,越旋越快,白骨真君身形暴退,可是绿羽令主旋身之间,如影随形,跟着欺近,单掌一亮,一股阴柔的掌风已然击到。
白骨真君一闪身避过,绿羽令主凄厉大笑道:“匹夫!你还想逃么?”
一旋身又已卷到,单掌连晃,罩住白骨真君全身制命之处,继笑道:“绿羽令主目光一瞥,发出一声凄厉的大笑,道:”好好!匹夫!你的手下已在我绿羽宫,岂容你们这些匹夫随意进出,你们眼中还有我绿羽令主吗?“
白骨真君一面躲闪,脸上流露惊惧之容,独孤青松远远望着,暗忖道:“白骨真君仅比那怪老婆子高上一筹,绝非绿羽令主之敌。”
他心念方动,蓦觉眼前蓝影一闪,十丈外一个高瘦的蓝衣人现身出来,“嘿嘿!”两声冷笑,猛一抖手,独孤青松猛见三点蓝光激射刘姥姥的棺木之上。
“夺!夺!夺!”三声轻响,独孤青松已见那漆黑的棺木之上,一排插着三柄蓝鳞匕首,接着那蓝衣人左手一扬,又是一柄蓝鳞匕首疾射出去,这一柄蓝鳞匕首却直射向白骨幡和绿羽令插地之处。
蓝鳞匕首从白骨幡上一闪而过,竟把穿透白骨幡上的绿羽令划为两段,这才嗤的一声,插在白骨幡三尺之处。
那蓝衣人顿时磔磔一阵怪笑,蓝袖一拂飘身十丈,三五个纵掠,已到了绿羽令主和白骨真君动手之处,阴恻恻地喝道:“停!”
绿羽令主和白骨真君同时住手,白骨真君大声道:“蓝匕兄,你来得正好,绿羽宫中可曾找到九箱珍宝?”
来的是血魔帮三坛之一的蓝匕坛主,他阴阴一笑道:“白骨兄,九箱珍宝关系血魔帮财源命脉,何等重要,你何必与她缠斗起来?”
白骨真君怒视了绿羽令主一眼,咬牙道:“蓝匕兄,你那里知道,她与我有杀妻之恨!”
蓝匕坛主冷笑一声,道:“刘怀燕么?她早已与你恩断情绝,杀之何妨!”
白骨真君闻言全身一凛,脸色铁青,怒道:“蓝匕兄,你何出此言?”
蓝匕坛主冷笑道:“白骨兄,想来你是以为那棺木中葬的是刘怀燕,可是,嘿嘿!在下不以为然……”
突然他声音转厉,对着绿羽令主冷叱道:“分明那棺木之中藏放的是九箱珍宝,岂是什么刘怀燕,白骨兄!你空负机灵之名,这点鬼心眼就瞒过了你。嘿!金雯!绿羽令主!你也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九龙神魔你爹爹作对,你这种作法,怎样叫九龙兄在血魔帮中立足?”
绿羽令主脸色一寒,厉声大笑,答道:“蓝鳞匕首之主,十几年来你使江湖极尽恐怖之能事,果然不虚心狠手辣之名,但今日听你一番妙论,可就幼稚得很了,九箱珍宝只要在我绿羽林中,随便放在何处,谅你们也休想夺走,何用放在黑棺之中故弄玄虚?再说我爹爹九龙神魔,二十年前江湖传言雪山﹃恶父艳女﹄,﹃九龙三雁﹄名已预定,要仍有父女之情,十年前天山争夺血襟遗艺,只要我父女连手,岂会为烈马狂生后来者得去。我知道今日血魔帮派来三坛高手,到我绿羽宫来索宝,可惜你们来迟一步,九箱珍宝早被烈马狂生带走,天目山上你们是空行一趟了!”
蓝匕坛主和白骨坛主闻言同时一怔,正在这时,两条黑影如飞而至,却是九龙坛雪山飞龙何总管和血魔帮江南总堂堂主仇琪。
何总管银须一摆,怒吼道:“那里是什么烈马狂生,分明是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他带走了么?好哇!那个狂徒,居然又先了一步!你大名鼎鼎的绿羽令主居然也对他莫可奈何!”
绿羽令主冷笑道:“要非我掌下留情,他早是我掌下亡魂。”
“那你为何要饶了他?”何总管恨不得对独孤青松生啖其肉。
绿羽令主冷冷道:“我高兴!”
何总管大叫道:“你放走了臭小子,血魔帮九箱珍宝便拿你是问。金雯!你还记得我雪山飞龙何伯伯么?”
绿羽令主蓦然又大笑,道:“何伯伯!好一个与我爹爹狼狈为奸的何伯伯!我爹爹当年要非听你怂恿,怎敢觊觎圣剑羽士之妻玉剑仙姬,落得个全家惨变……”
绿羽令主说着,突然怒叱道:“你还有脸提你何伯伯。何伯伯!哈哈!我金雯要立见你三步溅血!”
她“血”音一落,绿影立展,其速如风,刹那扑到。
白骨真君大惊厉声道:“总管快退!”抢步攻向绿羽令主。
但蓝匕坛主却反退三步,脚下蓦然一点,激射向那具黑棺之前,八个绿衣女阻挡不及,被他一掌打得四分八裂,滚出一具七孔流血丑怪老婆子。
可是这面一声惨叫,白骨真君救援不及,何总管被绿羽令主一掌震得鲜血狂喷,脸如金锭,但他并未倒下,颤声吼道:“好哇!金鼐!你生得好女儿,等你出关,你若不将她亲手震毙,我雪山飞龙再也不干那总管!”
“蓬!”的一声,他重伤倒了下去!
这时白骨真君一见黑棺之中滚出了刘姥姥,一声大叫:“燕!”便不顾一切的朝刘姥姥尸体之处扑去。
他尚未扑到,中途遇着反身跃回的蓝鳞匕首之主,怒喝一声道:“白骨兄!此时何时,此地何地,岂是你婆婆妈妈的时候!”
他双目射出两道杀光,怒视着白骨真君,继道:“九箱珍宝关系血魔帮灭绝生存,纵然她是你爱妻,此刻你也应漠然视之,走!我们双战令主,谅她难逃公道。”
白骨真君被蓝匕坛主一喝,如当头棒喝,震醒过来,深情脉脉的朝刘姥姥望了一眼,强忍悲痛,转身与蓝匕坛主朝绿羽令主逼近。
这一幕看得藏身一旁的独孤青松十分惊心,不禁朝那蓝匕坛主看了两眼,暗道:“此人果然是心狠手辣,比起白骨真君不知要惨酷多少了!”
他见蓝匕坛主和白骨真君一步步迫近绿羽令主,便自然而然为绿羽令主有些焦急,正在此刻,独孤青松忽闻身后窸窣之声,龙马一阵低沉的怒鸣,独孤青松一惊转头,见是一个黑衣人在山沟底土质较松的土面上急急挖掘,独孤青松身负掌伤,不能应敌,暗暗叫苦。
那人似已知道独孤青松发觉了他,轻声急道:“小子,快些阻止你那马儿鸣叫,九箱珍宝要被那些魔崽子得去,凭此玩意儿,便可笼络天下,那真是武林的大不幸!”
独孤青松已听出那是武林六奇之一血笔秀才的口音,心中一喜,连忙喝止龙马雪儿的鸣叫,急道:“啊!是你!邱老前辈!我大叔可好?找到了夜明草没有?”
那黑衣人抬起头,脸上现出似笑非笑的点头道:“你问子奇老弟么?他可把我累惨了!还好,他的掌伤算是治好了,不过还得调养三个月,才能恢复以前的功力,三个月后,保管你可以看到寒波剑客昔日的威风。”
独孤青松大喜过望,从山沟之下一跃而上,谁知脚一着地,牵动内伤,“啊呀!”大叫一声,几乎立脚不稳,脸色苍白,踉跄欲倒。
“嗄!”血笔秀才邱如真大感惊诧,顾不得再去掘土,欺近两步,一把扣住独孤青松左手脉门,急道:“小子,你被谁打伤了?啊!伤得不轻,快坐下来,让我瞧瞧!”
立时他把住独孤青松的脉门,闭目不动,片刻后,他舌头一伸,道:“乖乖!好险!小子,我如说得不错,你这次追到西天目山绿羽林来,定然是死里逃生,你损耗真元过重,照说也要休养三个月才成。”
独孤青松急声道:“邱老前辈,我是和绿羽令主拚上掌力才受伤的。可是要我休养三个月那可不行,我爹爹、我娘还未曾找到,大叔的仇也还未报,我那能休养?”
“不,不行!你不能轻举妄动,你是百年来武林难得一见练武奇材,禀赋之佳,再也难得找出第二人,血魔帮横行江湖,现在趁九龙神魔金鼐闭关三月专心助他的九龙弟子苦练玄功之际,你得设法休养,澄清江湖大任,看来必是落在你的身上,你能在此刻轻举妄动?”
独孤青松目光一亮,怔怔的望着血笔秀才,答不出话来。
血笔秀才嘻嘻一笑,随即面容一肃,又道:“我干脆和你说清楚些吧!子奇老弟已告诉过我,你是峰兄的独子,当时我还不信,后经峰兄证实,的确是真。这便是告诉你,你爹爹圣剑羽士独孤峰尚在人世,他且见过你,你就不用找他了!目前你休养要紧。”
独孤青松听得双目大睁,大声道:“爹爹见过我,是不是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土牢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