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现在才算正式见面！”
惶恐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沈羽忽而摘下一张人皮面具，从容地笑道：“你比我想像中的要聪明。”
那是一张平凡无奇的中年男人的脸，菱角分明，偏瘦，眼神犀利。
乔云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和他竟有几分相似，他立即打消自己这种可笑的念头。
沈羽冷冷一笑，一丝杀气在眼眸里闪现而过，右手一展，将对方逼退数步，袖间寒光一闪，亮出一把利剑！
乔云淡漠地瞥着他，瞬间，长剑出鞘！两人冷冷地对视。
天玄剑发出的红光充斥在整个密室内，灼热的气息在翻滚。乔云的脸上因热浪染上一层红晕，眼里却闪烁着逼人的冷光。
刀光剑影中，两人矫健的身影横空交错，又同时飞跃开去，剑芒疾闪，四壁飞炸！
“受死吧！”乔云眼里带着杀人的红光，猛地挥动天玄剑，一道烈火般的剑芒砸向对方！
沈羽感之不妙，神色一变，扑身避向一旁，终还是被天玄剑的余芒所扫，滚倒在地。顿时感觉周身疼痛难耐，犹如烈火灼烧。
沈羽仰脸，神色已是惨白：“天……天玄剑果然厉害！”这世间又有谁能与之相敌？
乔云冷冷地瞥着他，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他缓缓举起剑，指向沈羽的咽喉！
“城主，不要！”青龙忽然闯入，疾声阻止。他拦在前面，神色凝重地对着乔云，少许，低低地道，“你不能杀他，杀了他你会后悔的！”
乔云冷声道：“青龙，你让开！这个人杀了白虎，碧落，还有絮儿姐姐。他为了嫁祸与我，连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都不肯放过！任何理由都不能阻止我杀他！”
沈羽重重地吐出一口血，眼里有无尽的怨毒，他用发狠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我恨，我恨天玄城所有的人！我就是想让你成为武林公敌，让你万劫不复！”
“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乔云冷笑一声，手腕一抬，正要刺去，却见青龙猛地跪了下来，带着无比沉重的神色，他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道：“他该死，但不该死在你的手上。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杀他。当初肖亦龙的死已让你悔恨、自责了那么久，如果你今天杀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乔云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让开！”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可以清晰地听到各自急促的呼吸声。良久，乔云爆发出一阵狂笑：“青龙，你在开什么玩笑！”
青龙缓缓起身，转身对着沈羽，低沉地问道：“你还记得十八年前你用迷药污辱过的那个女子吗？她至死都不能明白真相，她一直都以为她为所爱之人怀下孩子，所以她用自己的性命拼命保护着那个孩子，她要那个孩子活下来……”
沈羽的脸上静默地若同死人，没有任何反应。孩子，哈哈，孩子，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青龙哀伤地望着一脸呆滞的乔云，默默地道：“那天，我一直暗中跟随着大小姐，谁知一时疏忽竟然跟丢了。等我找到大小姐的身影时，还是晚了一步，我看到肖亦龙跟一个蒙面人在打斗中，我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后来肖亦龙他求我不要把事情真相告诉大小姐，因为他知道大小姐的脾气，若让她知道了这一切，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所以……”
“够了！”乔云粗暴地打断他，失神地退了一步，苍白地一笑，“这真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青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可笑，怎么可能？不可能……”
“青龙所说的都是真的。一直以来不敢告诉你，是怕会令你更加痛苦。”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悄然爬上脸颊，青龙望着乔云，心里充满了哀伤。
“肖亦龙他根本不是你的父亲，肖扬也不是你的兄长。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不姓乔，更不是姓肖，你真正的名字应该是……沈云……肖亦龙宁愿让你娘误解他，恨她，也不愿意看她做出一些傻事。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当初我让你不能恨肖亦龙了吗？他是真正的君子。”
“不可能，绝不可能……”乔云失神地喃喃，退身壁间，眼神慌张而凌乱。怎么会这样？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羽忽然大笑了三声，儿子，儿子？哈，只是报仇计划中的一个意外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一个儿子存在这世间，还是自己一直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对手。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算他是我的父亲！”乔云忽然咆哮着，神智含糊地叫道，“可是他那样对我娘，他同样该死！他该死！”
“城主，你冷静一点！”青龙一把按住他，沉声道，“听我说，一切都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没有，一切都还可以挽回的。”
乔云直直地望着青龙，眼神涣散，许久，他轻轻一笑，推开青龙，缓缓走了几步，回头道：“什么样的我都已经经受过了，放心，我不会再冲动，不会了。”
“属下是来告诉城主，地牢里人都不见了！”
乔云一震，失声问道：“你说什么？”
青龙凝重地道：“有一条地下通道一直通向城外，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
“地下通道……”乔云喃喃着，神色铁青，他回首，瞥见墙壁上纷纷而下的碎石，陡然神色一变，立即吩咐青龙，“快，你快疏散全城所有的人，让他们离开这里！”
青龙还来不及问理由，陡然听到一声巨响，整个屋子开始摇晃不止，三人踉跄地退了几步，站立不稳。抬头间，上面的石块纷纷裂开，砸了下来，几乎躲闪不及。
“青龙，照我说的做，快点！”
“可是城主你……”
“快去，这是命令！”
青龙望着乔云严肃的神色，和眼里的坚毅，终于点了点头，飞身出去。
屋子在瞬间即要倾塌下来，乔云略一迟疑，正要离开，陡然听到身后一声惨叫，他的心一颤，止住脚步。
他回身，看到沈羽正被一根石柱压在下面，不得动弹。他在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求生的欲望。这一个人……
他猛地飞奔回去，吃力地挪开那根石柱，沈羽在下面忍不住发出一阵呻吟。
“别乱动，我……”乔云的声音忽然嘎然而止，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往后倾倒，重重地倒在地上。他的双手扳动着石柱，所以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他倒下去的刹那，那根笨重的石柱已砸在他身上。他只觉胸口一热，喷出一口鲜血。
他费力地抬头，看到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沈羽，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眼里尽是疯狂和怨毒。
“你去死吧，小杂种！”
第六十五章 旧怨
银发少年缓缓走在梨花铺地的天玄城内，放眼全是倒塌的房屋和遍地横卧的尸体，一片疮痍。血，在这里透着浓重的气息，预兆着死亡和末路。
他仿佛还能听到不久前惊慌的哭喊和纷乱的脚步，这一刻，已经全部结束。能够活下来的人已经离开，留下的只是没有气息的尸体。
他的心猛地一颤，开始疯狂地奔跑在横七竖八的梨树下，四处寻觅。终于，他停息下来，微微喘息，望着缓缓走来的黑衣女子，眼眸里闪过一丝惊喜。
妖妖轻笑一声：“你们已经赢了，不去庆祝邀功，还来这里干什么？还是杀得不过瘾，需要更多的鲜血？”
龙星晨走向她的脚步一顿，他静静地伫立着，眼神里带着哀伤。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死这么多人，我也不想……来天玄城本来是为报仇。当我知道我爹安在，欣喜之余，我忽然还想要找到一个人。我想问她，为什么做了逃兵？不是已经说好……”
“龙星晨！”妖妖忽然阻止他，“我们都有任务在身，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些。你要帮你父亲，我要保护天玄城，我们走着两条对立的道路。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望着他满头的银发在风中肆意飞舞，柔和地说道，“好好保重，照顾自己，不要再冲动行事。”
“如果……”龙星晨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道，“如果在这场战争中都能活下来，那么，我们就在一起。”
妖妖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那你就努力让自己活着。”她许久开口道，不等龙星晨回味过来，已朝前走去。两人就此擦肩而过。
妖妖飒爽的英姿很快消失在茫茫花丛间，刹那间，有梨花漫天飞舞，如诗如幻……
一个幽静的山谷，一处孤坟，漫谷的野花争相开放，为躺在这坟的人做伴。
龙傲伸手，轻拂过碑上的字，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思念。
“这么多年了，你在那里过得可好？”他低低地问着，然后仰天轻叹一声，“以后可能不能常来看你了，你不会怪我吧？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我需要去处理一下。在天玄城被囚了那么久，现在总算可以重见天日。很想那个傻小子啊。你在笑我吧？随着年纪的增大，觉得很多事都力不从心，若我哪一天忽然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当初，如果你没有那么任性，我没有那么骄傲，也许……算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你终是人家的妻子。”
他背手踱入附近的一间小茅屋里，以前，每次她的忌日，他总会在这小茅屋里过夜，呆上一整天，陪伴着她。
他忽然有些眩目，伸手扶在一张小案几上，才站稳。这是怎么了，真是老了吗？他轻轻咳嗽，神情凄怆。
门口的阳光忽被遮住，小茅屋内一下子晦暗了许多。
龙傲心中一动。
“龙兄，别来无恙？”慕容世风似笑非笑地走来。身后跟着慕容杰。
龙傲冷笑一声，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一条老狗，和一条狗崽子。”
“龙傲，你说什么！”慕容杰怒色地道。
慕容世风不怒反笑，拍了拍手道：“好，骂得好。可惜的是，另一条小狗崽子今天不在，不然一定会很热闹的。”
龙傲的双掌在颤颤发抖。他费力地摇了摇头，眼前有些模糊不清，感觉很累，无心恋战。
“滋味如何？”慕容世风在他耳边冷笑道，“大概想不到我会在愫心的碑上下毒吧？你既对她如此深情，我成全你们，让你去地下陪她。”
“你——”龙傲怒目地盯着他，浑身颤栗。
“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从天玄城出来，你马上过来看她，果然是痴情种子，你让我这个做丈夫的很是汗颜啊。”
“只要你现在对我磕三个响头，”慕容世风笑望着他道，“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混账！”龙傲大怒，拍地而起，朝他猛击而去。
慕容世风稍一侧身，对方的一掌劈在一旁的草垛子，干草飞扬。
慕容世风陡然抽剑，一泓剑芒霎时扬起。
龙傲惊愕之下，已被逼退几步，身形不稳，倒在地上。
慕容世风长剑一指，冷笑道：“你现在功力尚未到以前的五层，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龙傲怒视着他。
慕容世风朝慕容杰使了一下眼色，道：“还不快去好好孝敬一下你的龙世伯！”
慕容杰壮着胆，上前，扬手打了龙傲一个耳光。
龙傲愠怒地瞪了他一眼，浑身颤动。
慕容世风笑道：“太不够意思了，杰儿，你龙世伯嫌这份礼太轻，你就别客气。”
慕容杰扬手欲下，龙傲怒眼一睁，倏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猛一拽，慕容杰仓促间，扑身出去，倒在地上。
龙傲起身，一脚踩在慕容杰的胸口，眼睛则怒视着慕容世风。
“你让一个小崽子来羞辱我？”
“爹……”慕容杰在龙傲的脚下，艰难地呼喊了一声，“爹，救我，救我……”
慕容世风冷眼望着龙傲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容杰一惊，大声道：爹……“
龙傲狐疑地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慕容世风的脸上含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动手吧，我倒很愿意欣赏狗咬狗的场面。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如果你今天真的杀了他，可就少一个儿子替你送终了。
龙傲一怔道：“你说什么？”
慕容杰亦是一脸惊愕。
慕容世风冷笑道：“别跟我装算，龙傲，你跟云愫心是什么关系，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们也该好好算算这笔帐了！”
龙傲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容世风冷笑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以前你是否与云愫心相识？”
龙傲道：“的确，我与她在年轻时有过一段交往。但后来因为性格不合，她离开了我。我们一直相敬如宾，没有任何苟且之事，你现在竟然说这小子是我儿子，是不是太可笑了？”
慕容世风冷声道：“口说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这人真是奇怪！”龙傲沉声道，“愫心是你的妻子，他当然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就不信任她？”
“他不是，他不是我的儿子！”慕容世风忽疯了一般大声道。
“你就这么肯定？”
“这么肯定？”慕容世风凄然地一笑，缓缓地，诡谲地道，“我当然肯定！因为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儿子的！”
第六十六章 最后的良知
慕容杰惶然地望望慕容世风，一脸难以置信：“爹，这不是真的，不是……”慕容世风幽灵般冷笑着道：“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难道我会为自己造谣不堪问闻的丑事？但很遗憾，你真的……不是我的儿子，不是。”
慕容杰拼命摇着头，脸上的表情啼笑皆非。
龙傲沉吟片刻，冷冷地道：“即使这样，他也不是我的儿子，我龙傲生不出这样的儿子！”
“够了！”慕容杰猛地扳开龙傲的脚，站起身，一脸凄怆地望着慕容世风。
“我不是你的儿子，我也不是他的儿子！我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杂种！你们谁都急于和我撇清关系，你们谁都厌恶我，生怕我会玷污了你们的声望！哈哈，真是讽刺，原来我慕容杰才是不折不扣的杂种！”
“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是谁？你们谁能告诉我，是谁，他到底是谁？”他疯狂地大喊道。
慕容世风淡然地道：“你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