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娘娘蓝纫秋道:“你为了中原武林荣辱存亡之事,两个多月来,费心劳力,席不暇暖,我们都不忍心加重你心灵上的负担,是以,只想把她找回来后再告诉你。我……我没有好好照顾她,我对不起你。”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北剑程中和剑眉双蹙一叹,道:“这孩子太野了,谁也管不住她,只不知她是为什么事走的?”
闪电娘娘蓝纫秋柳眉倒竖,恨恨地道:“说起来不但气死人,我们的颜面都给这丫头丢尽了。”
北剑程中和道:“再苦的水,我也得喝啊!”
说得沉重之极。
闪电娘娘蓝纫伙惨然道:“她是跟人跑了!”
北剑程中和神色一变,道:“跟谁跑的?”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闻非之那混小子做的好事!”
北剑程中和仰头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半天半天摇头道:“非之那孩子不是那种人呀,你们这话有什么凭据?”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倩姐姐亲眼所见,难道还会错怪他。”
北剑程中和长叹道:“说不定是我们珍丫头不对?”
闪电娘娘蓝纫秋不由恼火地道:“你……你……这人,一生只知道别人,连自己儿女都不相信,真气死人了。”
北剑程中和愧疚地道:“实在是人家的孩子比我们的懂事理。”
闪电娘娘蓝纫秋“哼!”声,道:“懂事理?懂事理就不会巴巴地到倩姐姐那里把珍儿拐去了!”
北剑程中和道:“是非之到倩如那里找珍儿的?”
闪电娘娘蓝纫秋没好气地道:“不信!你为什么不去问倩姐姐。”
北剑程中和摇头一叹道:“我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
当此大难临头之时,敌人还没有发难动手,而自己的知交好友,却一个一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这种事实,该叫他多么的痛心。
顺他这话,又说得多么沉痛。
闪电娘娘蓝纫秋这时倒不好说什么了。
夫妻两人相对无言,呼吁不已。
最后,北剑程中和道:“此事不知威儿的态度如何?”
闪电娘娘蓝纫秋一听提起史威,精神又来了,不住地点头道:“威儿这孩子真了不起,他量大如海,个人毫无怨言,只担心珍儿吃亏上当,他为了找寻珍儿,已是不眠不休地辛苦了一个多月了。”
北剑程中和道:“有没有消息?”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有如石沉大海,不知他们躲到哪里去了?”
北剑程中和一顿脚道:“该死的东西!”
闪电娘娘蓝纫秋不忍丈夫为此伤神,话题一转道:“听说‘紫府神宫’明天就要来了,可是真的?”
北剑程中和道:“你可是怕了?”
闪电娘娘蓝纫秋笑道:“怕,你看我是怕事的人么?”话声微顿,接道:“不过,我觉得你疏忽了一件大事……”
北剑程中和剑眉一蹙道:“什么事?”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你替烈弟妹作过安排没有?”
北剑程中和“哦!”了声,满面愧容道:“我……我……真的忘了这件大事了。”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你可以不为你自己家室儿女打算,难道你也要烈弟妹陪着你姓程的同归于尽?”
北剑程中和讪讪地道:“我……我真是忙昏了头,这却如何是好?”
闪电娘娘蓝纫秋叹道:“唉!说来还是威儿有见地,他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了。”
北剑程中和长吁了一口气,道:“他准备如何安置烈弟妹?”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就在‘梵净山庄’内,他找到了一处极为隐密之地,并且,也准备好了吃用之物,不知你同不同意他把烈弟妹送去暂避些时?”
北剑程中和点头道:“我未能替他们筹谋,已是内愧于心,哪有不同意之理。”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你同意了,可是问题也来了。”
北剑程中和道:“我该亲自送他们去,可是我实在没有时间。”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你会错意了,没有人作这种想法,我说的问题是发生在烈弟妹身上,她不肯独善其身,一个人离开‘梵净山庄’。”
北剑程中和道:“站在她的立场,她这样表示,正显出了她人格的高超,可是,我们不能让她留在‘梵净山庄’,如果明日一战,不幸失败,连累了她,叫我将来有何面目与烈弟在九泉之下相见?”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我们也是这样想,所以费尽了口舌,才劝得她点了头,不过她提出了一个条件,要你答应她,否则,她誓死也不走避。”
北剑程中和道:“什么条件?”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烈弟妹被我们左劝有劝,劝得没有了办法。最后,她提出要情姐姐和我及孩子们陪她一起去作为条件,你看该怎样办才好?”
话声微顿,她又补充了一句道:“我想有倩姐姐和孩子们陪她一起去,也就够了。”
表示了她个人立场,誓与夫婿同生共死。
北剑程中和双眉一轩道:“这怎成!我北剑程中和承各大门派看得起,举为群雄之首,岂可当此紧要关头,送走家小,影响人心。”
闪电娘娘蓝纫秋冷笑道:“大哥,别忘了与会群雄只有你一个人的家小是在此间,同时,为了免除后顾之忧,以便全力以赴,送走家小并不为过。何况,你不答应烈弟妹这条件,烈弟妹便不肯离开她话声突然顿住,摇曳的灯光中,只见史威含羞带愧地出现在门口。
史威迎着他们夫妻两人转来的目光,轻步走到闪电娘娘蓝纫秋身前,向她行了一礼,然后低声说道:“伯母,请您不要再提那事了,侄儿错了。”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你妈愿意一个人离开了?”
史威道:“不,我妈打消了原议,就是程们们答应你们同她一道去,她也决心留下与大家共存亡。”
第一一○章 锐不可当
史威叹了口气,凄然又道:“是侄儿糊涂。只记着家母新婚未久,便守节抚孤,一生坎坷,又逢此武林大变,不免一念为私,想为她老人家略尽心意,当时,却没想到此举会扰乱人心,有失江湖义气,现在,小侄奉家母之命,特来向伯父伯母陈明,她老人家已打消了离庄之议,并叫小侄请伯父原谅小侄的一念之错。”
北剑程中和点头笑道:“孩子,你对令堂这分孝心,乃是人子之道,理当如此,令堂的胸襟,不让须眉,也更增愚伯顾虑不周之愧歉,刚才你伯母说得也是,明日之战,丝毫分心不得,尤其不能有致命的弱点,遣走家小,正是坚固心防的上策,刚才是我错了,一时本末倒置,拘于小义而忘了大局,”话声一顿,正色接道:“你过去是对的,现在却错了,试问令堂留在庄中,对我心理上是多么大的负担,所以,令堂必须离开‘梵净山庄’……”
史威暗中得意,骂道:“老鬼,你是什么变的,小爷摸得清清楚楚,怕你不跟着小爷的意思走。”
他一面暗骂,一面口是心非地申辩道:“伯父,这……”
北剑程中和摆手打断他的话题,回顾闪电娘娘蓝纫秋道:“秋妹,这事就交给你办了,索兴将全庄老弱妇孺撤出庄去,我们也好集中全力对付‘紫府神宫’。”
全庄老弱妇孺撤退,那是整个的问题,史威再没任何理由申辩,一种感激晶莹的泪水在他双目之中流了出来。
他真会表演,任谁也看不出他的深心。
好一串鳄鱼泪!
北剑程中和不忍与他正目相对,一挥手道:“时不我与,你们还不下去快快行动。”
史威还想说什么,却被闪电娘娘蓝纫秋一把拉出室外而去。
北剑程中和喟然叹道:“妻贤子孝,烈弟比我强得太多了。”
窗外隐隐传来焦楼鼓声,“咚!咚!咚!”四更又到了。
“梵净山庄”大厅之上坐了五十三位堪称中原武林道上一时之选的绝顶高手。
大家都是瞑目而坐,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只有北剑程中和不时流目四扫,时而轩眉,时而摆首,在期待,也在担心着那即将到来,决定中原武林存亡命运的一战。
李顺从门口走了进来,轻声道:“来了!”
北剑程中和道:“多少人?”
李顺道:“明着现身的只有四十八人。”
北剑中和道:“我们没有出迎,他们有什么反应?”
李顺道:“平静得很,毫未以此为侮。”
北剑程中和双眉一蹙,道:“是个个如此?还是仅只‘紫府神君’一人?”
李顺道:“个个神色都是一样的不在乎。”
北剑程中和道:“他们脸上有无骄狂之色?”
李顺摇头道:“这个小的没注意。”
北剑程中和深深一叹,大声道:“看来我们今天是栽到家了,人家简直就不受激,我们也没有架式可摆了,还是大家一同出去吧!”
群雄之中不少身份地位高过北剑程中和的武林前辈,但,由于北剑程中和是大家推举的首脑,是以由他前导,率领群雄向早已布置好的一片广阔的夹谷盆地之中走去。
那草交谷地之上,分别在南北两端设有座位,中间留出一片空地,是准备搏杀的战场。
“紫府神宫”来人占了北面的位置,面朝着南方,“紫府神君”居中而坐,其他一众高手,则分列站在他两边,那气势,南面王不过如此。
北剑程中和一行人进入场地。被“紫府神宫”气势所压之下,就像是战败求和,前来请罪的一样。
这种情形的演成,完全是北剑程中和与一众中原高手自己造成的,因为他们有鉴于“紫府神宫”气焰太壮,想出这种冷落的方法,以期折辱对方。
哪知,“紫府神君”高人一等,见景生情,反客为主,一时气势显得更大更盛了。
北剑程中和等人,无一不是中原武林道上不可一世的人物,一入场便感觉到了这种不利情势,大家相对愕然,暗暗心惊不已。
大家色厉内荏地只好入了南端座位,北剑程中和却使不出“紫府神君”那种威风,不能要大家分站在他的两侧。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五十三位高手,不是一派掌门之尊,就是隐世已久,这次特别出山前来助阵的前辈人物,大家跟在他后面走,已是够捧场的了,他哪能要求更多。
行军对阵,不比明堂论理,讲究的就是气盖山河,尽量地在气势上压制对方。
而目前的情形,“紫府神宫”正占了绝对的优势。
北剑程中和等人一落座,“紫府神宫”方面更先发制人,只见一条紫色的人影,横空飞掠而来。
南北两方之间的距离,多了没有,至少也在二十丈左右,而那人影,竟身不沾尘,脚不点地,一飞就是二十多丈,落于中原武林群雄之前。
这分轻身功夫,放眼中原武林群雄之中,已是无人能及。
大家不由得更是相顾失色!
来人落地定身,抱拳为礼道:“老夫‘紫府神宫’孙文扬,代表敝宫神君与各位恳切一谈。”
“紫府神君”自高身份,不屑亲自与中原群雄交谈,只派了一个代表出来,叫人见了好不气恼,当时群雄之中便有人冷哼一声,道:“好大的架子。”
“紫府神宫”孙文扬微微一笑道:“贵方如觉不便由首脑人物与老夫交谈,老夫绝不自高身份,就请贵方也派一位代表如何?”
话声一顿,接着又郑重地道:“不过老夫经敝神君授权,可以全权行事,如贵方选派代表时,应请考虑一点,”
也就是说,你们的代表如果作不了主,最好就不要出来现眼了。
那原先答话的人,不虑孙文扬有此一手,顿被说得答不出话来,这种关系中原武林荣辱存亡的大事,岂是随便一个代表能作得了主的。
那原先答话的人,简直下不了台,大是懊悔不已。
幸好,北剑程中和及时推座而起。朗声笑道:“久闻孙主事乃是‘紫府神君’以下的第二位实权人物,如以武林辈份来说,更是前辈中的前辈,与贵宫神君身份不相上下,欢迎之至,欢迎之至。”
这话虽然答得勉强,总算敷衍过去了。
接着,一声:“看座!”
便有一位值事之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北剑程中和对面,请孙文扬入座。
孙文扬哈哈一笑,道:“程大侠名不虚传,佩服!佩服!”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北剑程中和道:“孙主事有何见教?”
孙文扬道:“本宫神君博爱为怀,事到如今仍不愿对贵方采助断然手段,特命老夫与各位商量一个两全之策,不知贵方有无诚意一谈?”
北剑程中和道:“愿闻其详。”
孙文扬道:“首先,本人重申本宫此番进入中原,除了为本宫神君爱女复仇雪恨之外,绝无任何其它企图。”
北剑程中和振声大笑道:“就算孙主事说的是实话吧,其次呢?”
孙文扬道:“其次么!还是老话一句,只要贵方能先交出祸首东幡陈锷,今日之会,就此作罢,敝方立时退出贵庄,凶手查明,擒获之后。马上回转南海。”
北剑程中和道:“还有第三么?”
孙文扬道:“以上所说,贵方如果同意,请即交回本宫少宫主,以示诚意。”
由这话听来,莫非韦灵珠仍未回转“紫府神宫”?北剑程中和一震,本待说明当日事实真像,话到口边,猛觉如此只有加重嫌疑,万万不可轻易透露,当下一仰首发出一阵狂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贵宫少宫主几时又落到我们手中了?”
孙文扬眉头微皱道:“那我们少宫主哪里去了?”
北剑程中和道:“这个我们又如何知道?”
孙文扬话声一沉道:“本宫少宫主人在贵庄附近失踪,难道贵庄以‘不知道’三个字,就可以完全推却责任么?”
按江湖规矩说,“梵净山庄”确难推说毫无责任,因为人到底是在他们地面上失踪的,问题是人是否真的失踪了,关于这一点,却又找不出反证。
何况,韦灵珠确是从东幡陈锷手中被人抢去的,说起来“梵净山庄”更脱不了关系。
要知,程雅珍虽亲见韦灵珠已被史莒救出,由于她自己的事都因闹情绪,三缄其口,自然更不会向别人提起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