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然微感失望地道:“瑛妹,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金瑛轻声一叹,道:“我想过了,我们不能连累史公子。”
李焕然道:“瑛妹,你如果知道这位史公子是来自‘梵净山庄’的,就不会认为不妥了。”
金瑛姑娘讶然道:“史公子果是‘梵净山庄’之人?”
史莒暗吃一惊,道:“兄台好厉害的眼力!”
李焕然哈哈一笑道:“做兵刃生意的人,要是看不出当代名家独特的手法,这碗饭还能够吃么?”
史莒恍然而悟,原来是自己试剑,被他看出了痕迹,当下心神一定道:“兄台如此高明,佩服佩服!”接着剑眉微挑道:“兄台邀在下来此,到底是何目的,尚希明白见示。”
李焕然歉然一笑道:“实是有事奉告,想请公子仗义惠助一臂之力。”
史答道:“在下帮得上忙么?”
金瑛姑娘笑道:“有‘梵净山庄’的金面,南七北六十三省之内,哪会有行不道的事。”
史莒双眉紧皱,正感为难,苦于无法说出自己的境遇时,忽听金瑛姑娘长声一叹,又接道:“如果公子不是‘梵净山庄’之人,小女原已不准备劳动公子。”话中之意,一则是表示敬慕‘梵净山庄’声誉之隆,再则也在使刁,用上激将之法。
史莒星目之中,奇光一闪,触发了如云豪兴,暗忖道:“好,我从今天起,就要开始和你‘梵净山庄’互争一日之长。”
心念转动,口中朗声哈哈大笑道:“既承姑娘如此看重,小生岂敢不努力以赴,但不知有何吩咐?”
金瑛姑娘伸手抚着那小姑娘肩头,道:“事情就是为了我们这位小妹妹珠儿。”
史莒道:“为了这位小妹妹?”
金瑛姑娘点头道:“这位小妹妹是小女子三月之前结识的。”
史莒“啊!”了声,暗忖道:“这就难怪了,原来你们不是亲姐妹。”
金瑛忽然低头向那小姑娘珠儿道:“珠妹妹,姐姐可不可以提一提你妈的事?好请这位大哥送你回外公家去。”
小姑娘珠儿小鼻子一哼道:“他能送我到外公家去么?莫要反成了我的累赘!”
金瑛姑娘笑道:“这位大哥是‘梵净山庄’出来的,本事比姐姐大得多,有他一路护送,便不怕人找你的麻烦了。”
小姑娘瞪着又圆又大的眼睛在史莒脸上溜来溜去的瞧了半天,道:“姐姐,你说的是真话么?”
金瑛姑娘笑道:“姐姐受令堂之托,要不是可靠的,怎敢贸然相托!”
小姑娘珠儿道:“我不相信他能强得过姐姐”
募地,小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红光,向史莒扑了过来。
这小姑娘念动即发,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史莒自是一怔。
那小姑娘的一只小手,已离开他肩头不足尺远了。
金瑛姑娘与李焕然相视而笑,竟不喝止,显然也暗存相试之心。
史莒眉梢轻轻一扬,暗道:“你们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当下,身不动,肩不摇,右手翻腕而起,仅此以拇指与食指轻轻向那小姑娘的小手提去。
哪知眼看已经捏上了那小姑娘珠儿的小手,却忽觉指隙间一空,她那小手一式“星移斗转”,袭向了史莒面颊。
史莒暗暗一震,精神陡涨,口中发出一声长啸,手舞千重指影,护住了面门。
小姑娘也是笑哈哈的道:“看不出,你这位大哥,真还比瑛姐姐强。”话声中,手法一变,霎时之间,红光流功,就在史莒面前如灵蛇般绕来绕去,出没无常。
啸声与笑声夹杂着,史莒的上身,也不能保持不动了。
只见史莒如临风玉树,摇摇曳曳,一脸惊讶之色。
而小姑娘珠儿,更是人影翻飞,绕着史宫疾转。
金瑛姑娘李焕然的眼睛,都看得发了直。
突闻一声哈哈轻笑:“大哥!你不行哩!”
小姑娘珠儿人影一敛,退到了金瑛姑娘身边。
史莒俊脸如酡,苦笑道:“小妹妹,你真行……”两声一顿,长身而起,拱手道:“在下自不量力,就此告退。”
敢情,他是没有护住面门,给那小姑娘珠儿在他脸上拂了一下,只是小姑娘用力甚从微,没有发出响声而已。
史莒一腔豪气,竟被小姑娘珠儿轻轻一拂,拂得荡然无存。
史莒身形刚转,银铃般的笑声,又在他耳边响起了,眼前红影再现,小姑娘珠儿拦住了他的去路,仰着小脸笑道:“大哥,你合格啦!”
史莒强笑道:“小妹妹,你真会体恤人。”
小姑娘珠儿巧笑道:“真的,我爷爷都挡不住我最后一招看家本事,何况是你。”
史莒攒着眉头道:“你爷爷是谁?”心中却疑惑地忖道:“这就怪了,以你小小年纪,难道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成。”
小姑娘珠儿摇头道:“我妈不准我告诉人。”
史莒道:“那么你外公是谁?”
小姑娘珠儿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接着“扑哧”
一笑道:“你只要送我到了外公家,不就知道了么?”
史莒见这小姑娘实在可爱,又被她缠着不放,只好回身向金瑛姑娘讪笑道:“金姑娘,在下现在是信心毫无了。”
金瑛姑娘摇手道:“史公子快不要这样说,须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小妹妹所有的能耐,也就只这一手怪手法,据她母亲说,她这手法,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个可以躲得过的人。”
史莒心情稍安地道:“她母亲自己为什么不回娘家去?”
金瑛姑娘长声一叹,道:“她母亲就因为要带她回娘家,走到半路上,忽然身染急病……”
小姑娘珠儿突然截道:“不,我母亲不是生的急病,是有人暗中向她下了毒才死的。”
金瑛姑娘径自接下去道:“小女子正好适时遇见了他们母女,受她母亲临终之托,本想亲自送小妹妹到她外公家去,不料来到这沪溪附近,又被人暗中偷袭,受了不治之伤,虽然逃得一命,这身武功却再也施展不开了,幸好遇见了李焕然大哥,是他把我们匿藏在此处,小女子受人之托,而不能终人之事,此心耿耿,片刻难安,所以,才请焕然大哥物色相助之人。”
史莒心中想道:“你病了,这位姓李的可没有病,你为什么不要他替你将这位小妹妹送去,却要另外交忖一个不相识的人,这事想来未免多少有点不尽情理。”念动之间,不由向李焕然瞧了一瞧。
李焕然已看出史莒心事,含愧道:“小弟功力太低,颇有自知之明,不敢自告奋勇,误人误己,所以一直守候了两个月,才找到了公子,以公子‘梵净山庄’的威名,天下何处不是坦途,此中自然大有差别。公子不会讥笑小弟吧。”
李焕然话落,金瑛姑娘又接口道:“小珠小妹令堂之死与小女子的受伤,可知暗中一定有人图谋小珠小妹,要非公子‘梵净山庄’威名赫赫,无人敢惹,小女子也不敢替公子招惹麻烦。”
话声微顿,接着又道:“小女子再郑重地请教公子一声;公子可愿帮我们这一个忙么?”
史莒心中沸腾着与“梵净山庄”一争长短的雄心,当下敞声大笑道:“在下既承你们看得起,岂是畏首畏尾之人,自然是答应定了。”
金瑛姑娘向李焕然微一点头道:“大哥,请你去把那只‘紫镖囊’取来。”
李焕然从内取出一只小巧的紫色镖囊,交给了金瑛姑娘。
金瑛姑娘从紫色镖囊之内取出一个二寸大小的铁饼,托在掌中,一按饼心,只见一道紫蒙蒙的光华从铁饼一侧射了出来。
接着,一声轻鸣,跳出一柄紫色软剑。
金瑛姑娘一按剑柄,又把紫色软剑送回铁饼之内,递给身边的小妹妹珠儿,道:“珠妹,姐姐半途而废,不胜羞惭,这把‘紫晶皤龙剑’,请你代你母亲收回,转送给这位史大哥吧!”
小妹妹珠儿睁大眼睛道:“我母亲已经把它送给了姐姐,怎可收回。”
金瑛姑娘道:“你忘了你母亲送剑给姐姐时候的话了?”
小妹妹珠儿道:“我没有忘记。”
金瑛姑娘拍着她的肩头笑道:“你没忘记就好,你母亲不是说,这把剑是作为我送你到你外公家的酬劳么?”
小妹妹点了点头。
金瑛姑娘又道:“如今我不能送你了,自然不能无功受禄,责任转付给了你史大哥,这把剑当然也该送给你史大哥才对。”
小妹妹珠儿一脸正经地道:“这叫珠儿如何过意得去呀,听找母亲说,外公家中有的是天下名剑,我再向外公要一柄送给史大哥不就成了么?”
金瑛姑娘摇了摇螓首,话未出口,已被史莒拦着道:“金瑛姑娘你难道真把在下看作了逐利之徒,前来图谋你的宝剑,其实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你如真要这样送一把宝剑给在下,在下只有敬谢不敢,请你另请高明了。”同时返身欲行。
金瑛急得花容一变,急声道:“公子,且慢,小女子还有下情奉告。”
史莒止步正色道:“希望姑娘不要再谈此剑。”
金瑛长声一叹道:“公子要不接受此剑,珠儿又如何得与他外公相认啊!”
史莒一怔,道:“难道这是珠儿认亲的信物?”
金瑛姑娘道:“不错,这是珠妹认亲的信物之一,另外一件信物……”话声一顿,从“紫镖囊”内,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紫瓴蛇头的金缥,托在手中,接道:“这只‘紫领金镖’便是信物之二,这两件信物缺一不可,公子要是不接受这把‘紫晶皤龙剑’,珠儿怎能和她外公相认。”
小妹珠儿,眉儿一挑道:“真的,我母亲这样说过,我倒几乎忘了,瑛姐姐,我只好收回这把宝剑了。”伸手接过了“紫晶幡龙剑”,转向史莒道:“听我母亲说,我外公还有一个脾气,平生不愿受人点水之恩,你要不接受这把宝剑,我外公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我也不能耍你送了。”
史莒暗中作了一番计较,忖道:“事实如此,也只有先收下这把‘紫晶幡龙剑’再说了,待到得地头之后,再将此剑完壁归还也就是了。”
主意一定,当下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金姑娘了。”
小妹妹珠儿跳着走过来,将“紫晶皤龙剑”送到史莒手中,笑道:“史大哥,你真豪爽,珠儿喜欢你。”
同时,金瑛姑娘也把“紫镖囊”交给李焕然送了过来。
史莒一面收拾“紫镖囊”,一面握着小妹妹珠儿的小手道:“你外公住在哪里呢?”
小妹妹珠儿道:“听说在琼州岛,我可不知道确实所在。”
史莒在“梵净山庄”接触江湖人物至广,曾听说过琼州岛五指山中有一座紫府神宫,武功别出一格,与中原武林大相径庭,百年前曾大举进犯过中原一次,横扫九州,几无敌手,后来幸得一位隐名异人与紫府神君大战于洞庭君山,千招之后,仅以半招险胜而逐退了紫府之乱。
至今紫府神宫中人,虽再未踏入中原一步,可是中原武林对紫府神宫,却仍谈虎变色,余悸犹存。
史莒见了“紫晶幡龙剑”与“紫瓴金镖”都未想到紫府神宫之事上去,及听小妹妹珠儿说出她外公居住琼州岛,才不由大吃一惊,目中棱芒陡射,对金麻姑娘道:“金姑娘你真不知珠小妹的外公是谁么?”
金瑛姑娘的见识,哪能与“梵净山庄”出来的史莒相比,事先确是不知这些紫色兵器的来历,不免给问得一愕,道:“公子,小女子委实不知珠妹妹的外公是谁。”
忽然双目一亮,接道:“公子见多识广,可是从这些兵刃上看出了她外公的来历?”此女倒也心灵性巧,很快便发觉史莒语中有异。
史莒长声一叹道:“但愿珠妹妹的外公不是小生想象中的人,否则,他知道爱女被害之后,不知又要给中原武林带来多大的祸害。”
李焕然忽然全身一颤,脸色惨白地道:“史公子,在下有一句话,想和你单独一谈。”
举步向门外走了出去。
史莒追出门外道:“李兄也猜出了珠妹妹外公的身份。”
李焕然压低嗓子道:“公子想的可是琼州岛五指山的紫府神君?”
史莒点头道:“在下正是如此想的。”
李焕然忧心炽炽地道:“如果珠妹妹真是紫府神君的外孙女,公子可不可以放弃琼州岛之行?”
史莒剑眉一扬,注目道:“李兄此话怎讲?”
李焕然摇头道:“我觉得不宜再把珠小妹送到紫府神宫去,为了你史公子,也为了避免引起‘紫府神宫’借口入犯,对中原武林的寻仇。”
史莒星目炯炯,剑眉高挑,沉声道:“如果在下打消去意,李兄有何高见?”他话虽是这样说,但从他目色之中已可看出他的去意更是坚决了。
第二十八章 大我小我
李焕然讪笑一声,道:“为消除中原武林后患,预谋一劳永逸之计,依小弟之见,我们得想出一个从权之法,来安置珠妹妹,万万不可将她送到紫府神宫去,惹火自伤。”
史莒无由的一阵激动,剑后双挑,俊面一寒,道:“兄台可是准备替中原武林不屑之徒饰非,做那杀人灭口之事,哼……”
脸上现出了卑鄙之色。
李焕然羞愧地急声道:“史兄请不要误会,小弟哪有杀人之心!”话声一顿,又长长一叹,道:“小弟自知此话说出来有欠忠厚,但为整个中原武林着想,却有不得不言之责,尚望公子静心三思。”
史莒从李焕然羞愧的神色上看去,情知他实是一片由衷之言,不能说是全无道理,只是他的作法不合自已的心意而已,当时心中火气一息,另外有了计较,歉然道:“小弟一时计不及此,没想到可能引起的严重后果,只知拘守小仁小义,倒叫李兄见笑了。”
李焕然只道史莒同意了他的看法,神情一畅:“但愿公子能和小弟一样,不计毁誉,为中原武林做一个无名英雄。”
史莒暗中有了计较,不动声色地道:“李兄准备如何安置这可爱的珠小妹?
李焕然道:“公子丰神玉貌,气宇轩昂,在‘梵净山庄’中必是大有身份之人,公子何不就在‘梵净山庄’之内设法安珠小妹?‘梵净山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