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灵珠放好琪儿,身形一闪,绕过碧娘子方敏君与婉儿的停身之处,躲躲闪闪的奔向了“五丈崖”。
五丈崖与“三尺峰”一南一北,相距二三十里,韦灵珠在“紫府神宫”,由于深得“紫府神君”欢心,在药物与人力并进之下,虽只短短四午时间,她的一身功力,已是高达“红衣级”与“紫衣级”之间,就在“紫府神宫”中,也算得是年轻一辈的突出高手,而与牛布衣不相上下。
二三十里距离,在她脚下不过半顿饭时间,便已登上了“五丈崖”。
她忍不住激动地轻呼道:“爷爷!爷爷!珠儿来了,你老人家在哪里?”
东幡陈锷从一片丛林之内,急步冲了出来,道:“珠儿,真是你么?”
两条人影,一晃面对面了,接着,两声:“爷爷……”
“珠儿…”
韦灵珠投到了东幡陈锷的怀里,东幡陈锷搂住韦灵珠,都不禁哭了起来。
两人相拥痛哭了一阵,东幡陈锷这才扶起灵珠,祖孙两人相倚坐在一块山石之上。
东幡陈锷抚着韦灵珠的秀发,关怀倍至地道:“孩子,你这些年来好么?”
韦灵珠道:“孙儿很好,韦爷爷对我也很好,你好么?我是多么想念你啊!”
东幡陈锷苦笑道:“你不恨爷爷?”
韦灵珠道:“珠儿从来没有恨过爷爷,就是我妈也没有恨过你!”
东幡陈锷低声道:“爷爷真是对不起你们!”
韦灵珠秀眉轻轻一扬道:“奶奶好?”同样的问好,语气却完全不同了。
东幡陈锷一怔道:“你奶奶也很挂念着你。”
韦灵珠冷冷地道:“多谢她!”脸上没有笑意。
东幡陈锷轻叹了一声,当时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原来,韦灵珠之父与东幡陈锷这位现任夫人,并非亲生母子,现在这位乃是续弦夫人,这位夫人有一位内侄,姓黄名本清,是陈家堡的总管。
黄本清权倾内外,看中了年轻守寡的表嫂,又怀着人财两得的阴谋,于是与他姑妈陈夫人里应外合,逼得韦灵珠的妈存身不住,只好逃出了陈家堡,于是发生了不幸的惨剧。
东幡陈锷至今还以为韦灵珠母女之逃离陈家堡,乃是导源于婆媳不和与韦灵珠之母丧夫思家而起,他哪里知道他那位内侄与他夫人另有图谋的隐情。
就这婆媳不和逼走儿媳一事来说,他内心之中,已是大为负疚,愧对亡儿爱孙了。
韦灵珠杏目之中充满了恨火,又问道:“表叔好?”
东幡陈锷惊讶于韦灵珠的神色不对,一震道:“珠儿,你表叔不是一向对你很好么?”
韦灵珠恨恨地道:“他对我很好!珠儿知道。”
东幡陈锷大惊道:“珠儿,你有什么委曲?快告诉爷爷,爷爷一定替你出这口气。”
韦灵珠一叹道:“爷爷,现在已是太迟了,还是由珠儿自己了断吧!”
东幡陈锷讪讪地道:“珠儿,爷爷想向你说一句不顺耳的话?”
韦灵珠道:“孙儿恭领教诲。”
东幡陈锷道:“爷爷对不起你们母子,你们受了什么委曲,要出这口气,爷爷一定替你主持公道,不过,爷爷不希望把我们的家务事,扩大到整个武林。”
韦灵珠道:“爷爷你不是不知道这是外公的借口,原不是珠儿的本意,你这话……”
东幡陈锷接道:“爷爷希望你不要忘了,无论如何,你也是我陈家的骨肉,中原武林的一份子。”
韦灵珠道:“珠儿要是忘了自己的出身,也就不会来见爷爷了。”
东幡陈锷心中暗喜道:“珠儿,你到底是爷爷的好孩子!”
韦灵珠道:“可是爷爷也不要忘了,珠儿更是‘紫府神宫’的继承人。”
东幡陈锷一愕道:“你的话前后矛盾,需知敌我之间,不可并存。”
韦灵珠叹道:“珠儿的心理很是矛盾,初到中原时我原想摆脱‘紫府神宫’,回到爷爷膝下……”
东幡陈锷大喜接口道:“爷爷真高兴,你能不忘本,那么你现在就跟我走……”
韦灵珠截口道:“不,我现在却完全站在外公一边了!”
东幡陈锷愕然道:“你真把我弄棚涂了。”
韦灵珠道:“现在我真的痛恨中原武林人物的是非不分了。”
东幡陈锷摇头道:“珠儿你语无伦次,叫爷爷如何听得明白?”
韦灵珠不尽感慨地道:“是你们逼着我非跟着我外公走,我无法可想,只有跟着他走。”
东幡陈锷瞪目道:“这又从何说起?”
韦灵珠轻轻一叹道:“一言难尽,还是不提的好。”
事情倒非是一言难尽,她实在是羞于启齿。
要知韦灵珠对史莒极是钟情,原就有意帮助史莒做一番大事业,史莒的被“梵净山庄”
排挤,先就伤了她的心,后来为了替史莒疗伤,又不得不许下酬恩断义的诺言,才请得著娘子方敏君施展“九转回生大法”,得救史莒不死。
这样一来,她更恨透了中原武林人物,死心踏地地站在“紫府神君”一边了。
东幡陈锷蹙眉道:“爷爷耐心地听就是了。”
韦灵珠摇摇头道:“我不能说。”
一顿,接着道:“孙儿虽已决心与中原武林周旋到底,但由于要报答你老人家养育之恩,我仍请爷爷来,向爷爷推荐一个可以阻阻‘紫府神宫’大军的人。”
接着又是一声悲叹,不等东幡陈锷插嘴,又自接道:“我这话说了出来,只怕爷爷不会相信,同时也显得我没有立场,可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矛盾和痛苦啊!”
第八十四章 令人深思
东幡陈锷见爱孙这轻的年纪,就像是得了神经病,他再糊涂也不难想出她幼小的心灵上其负荷的沉重了。
轻轻拍着韦灵珠的肩头道:“孩子,爷爷懂得你的心情,你要顾及自己现在的立场,又忘不了你的出身,所以不惜自我牺牲,再给中原武林一个挽救的机会,那人是谁?快快说了出来,爷爷好设法将他请出,以不负你一片好意。”
韦灵珠戚容徽舒道:“那人不是别人,就是送我到‘紫府神宫’去的莒哥哥!”
东幡陈锷一怔道:“你说的是史莒!”
韦灵珠道:“我外公对中原武林人物无不了然于胸,惟独对莒哥哥极是重视,心存三分惧忌。”
东幡陈锷沉默了片刻,忽然面色一沉道:“珠儿,你说的可是良心话?”
韦灵珠道:“孙儿字字出自肺腑。”
韦幡陈锷道:“中原武林之中,谁不知道史莒是个引狼入室,出卖灵魂之人。”
韦灵珠一叹道:“爷爷,你们都错了,莒哥哥不是那种人,只因他与北剑程中和有深仇大恨,所以程中和故意中伤了他。”
东幡陈锷大声道:“听说你们把他母亲救去之后,待如上宾,这又如何说法?”
韦灵珠道:“这是外公使你们加深对莒哥哥误会的手法,同时,还有一个用意,就是想以他妈为人质,逼他投入‘紫府神宫’。”
东幡陈锷犹不醒悟地摇头道:“不可信!不可信!”
韦灵珠秀目深锁道:“爷爷不相信孙儿的话?”
东幡陈锷在喉中“嗯!”了一声,显出大义凛然的神态。
韦灵珠滚下一串泪珠,悲声道:“爷爷,珠儿说的都实话啊!”
东幡陈锷大声道:“就算你说的是实话,爷爷也只能劝北剑程中和放弃成见,但史莒的母亲落在你们‘紫府神宫’手中,他要真是一个好男儿,能不顾及慈母的安全,因此一来,他又怎能放开手对付‘紫府神宫’,何况,史莒那人在人们心目中,完全不是那一回事。”
韦灵珠低泣道:“爷爷,你们这样是硬要把莒哥逼向‘紫府神宫’了。”
东幡陈锷摇头叹道:“这是没有法子的事!”
韦灵珠弹去了泪珠,猛一抬头,目射精光,望着东幡陈锷道:“孙儿言尽于此,信也在你们,不信也在你们,现在我已尽到了最后的努力,心愿已了,下次相见,便是立场分明,请爷爷原谅孙儿不能为中原武林出力。”
接着缓缓站起身子,盈盈拜了下去,哀袁地道:“请爷爷也原谅孙儿,不能在你老人家面前尽孝了。”
东幡陈锷被韦灵珠一连串的话,说得六神无主,竟不知如何是好,当场呆住了。
当他想起韦灵珠就将离去,而自己另有任务的时候,再要叫她时,她已走出丈远之外了。
他心中一急,叫道:“珠儿,爷爷还有话和你说!”
韦灵珠却是不再答话,一转弯,消失了身形。
东幡陈锷口中连呼:“珠儿!珠儿!”顿足狂追下去。
当他转过那转弯山角,忽见迎面站着一人,手中正托着已经失去了知觉的韦灵珠。
东幡陈锷疾步退了一丈,及看出那人原来是牛布衣时,立即双手向腰中一探,掣出一对、七星幡“,功行两臂,严阵以待。
不料,那牛布衣哈哈一笑,取下脸上人皮面具,道:“老前辈,我是闻非之。”
东幡陈锷惨笑道:“闻少侠早就来了?”
史莒道:“请老前辈原谅,你们的话晚辈都听到了,令孙似是深受刺激,转过山坡,见了晚辈化装的牛布衣,就像遇到了亲人一样向我扑来,倒被晚辈不费吹灰之力,便得手了。”
东幡陈锷讪汕地道:“珠儿年轻不懂事,想法不正常,请少快不要见笑,老夫以后会慢慢说服她,使她改变过来的。”
史莒一面将韦灵珠交给东幡陈锷,一面正色道:“令孙一片至情,老前辈对她,最好还要多下一番了解工夫,唉……”
说着,不胜其感慨地摇头转身自去。
敢情,史莒一心为公,确然忽视了韦灵珠对他的感情,这时听了韦灵珠的话,不但大受感动,且也油然生出了内愧之心。
他甚是后悔,不该这样对待韦灵珠,是以不愿在此久留。
东幡陈锷奇怪闻非之的态度阴晴难测,一下子变得如此不快,一怔,举步追上史宫,道:“闻少侠,你要到哪里去?不与老夫一同到藏匿珠儿的地方看看去么?”
史莒摇摇头道:“我想我用不着去了,我们这里虽然得了手,在三尺蜂那边,可能发生极大的麻烦,我得去接应他们。”
东幡陈锷欲言又止的犹豫了一下,道:“少侠的顾虑甚是有理,那么老夫先带殊儿去了,希望少侠此间事了之后,能给老夫一个信息。”
史莒见了韦灵珠心里就难过,急于摆脱,顺口答应了一声:“老前辈放心,晚辈一定会去看你们的。”
身形腾起,投入林木之中先走了。
东幡陈锷这时不敢解开韦灵珠的穴道,怕她醒转嚷了起来,诸多不便,低头瞧了瞧软在手臂中的爱孙,长吁了一口气,腾身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他走了不及箭远之地,突觉身后风声飒然,心知有异,急忙一个箭步,向前猛冲二丈。
他江湖经验丰富,应变奇快,先求自保,后定反击之道。
但来人身手绝高,竟然比他还快,东幡陈锷双足一着地,连头还未来得及回转,便突觉肩后“凤眼穴”上一麻,被人点了穴道。
那人点住东幡陈锷穴道之后,晃身到了东幡陈锷前面,伸手接住了韦灵珠。
东幡陈锷抬头看去,只见点住自己穴道抢去韦灵爱孙的人,头上罩着黑色布套,身上穿着黑色大袍,阴森森,两道冷如利刃的眼神,能令人不寒而栗。
但听那人冷笑一声,道:“这女孩子是不是‘紫府神宫’少宫主?”
此人竟不识得韦灵珠,自然不是“紫府神宫”的人了。
东幡陈锷稍微放了一点心,但是穴道被制,难以开口说话。
那黑袍蒙面人忽然想到他穴道被点,开不得口,当下自恃武功高强,一掌拍开东幡陈锷穴道,道:“说,她是不是‘紫府神宫’少宫主?”
东幡陈锷因那黑袍人韦灵珠在握,怕他伤了她,不敢出手抢夺,但却没好气地“哼!
哼!“道:”她是‘紫府神宫’的少宫主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
那黑袍人冷冷地说道:“如果是的,我便把她带走,否则一刀两断,算我白跑一趟。”
带走总比让他杀的好,这是一目了然的事实。
东幡陈锷道:“她当然是‘紫府神宫’少宫主。”
那黑袍人道:“好,我不为难你,借你之口去告诉北剑程中和,人由我带走了,你滚吧!”
说着,忽然甩袖向他卷来。
东幡陈锷也是与北剑、南刀、西今齐名人物,前番败在牛布衣手中,因对方是“紫府神宫‘冲人,还免强可以自我解嘲。
如今这黑袍人是什么东西,也如此托大?东幡陈锷简直被气昏了头,连刚才不知不觉被人家制住穴道之事,也完全忘于九霄云外,双掌一合,两支“七星幡”同时一抖,打出二股幡风,向那黑袍人的袖风迎去。
东幡陈锷气极反击,用上了十二成真力,但见二声破空裂帛之声,从他幡尖之上发了出来。
奇怪的是东幡陈锷又猛又疾的幡风,突然一窒,像是消失了,那破空之风也陡然半途而灭。
一股阴柔的劲力,蓦地涌来,把东幡陈锷卷得平地飞起,一阵翻滚向山坡下落去。
那黑袍人一声冷笑:“凭你也想向我动爪子!”
瞧也不瞧滚落山坡的东幡陈锷一眼,转身冷笑而去。
史莒离开东幡陈锷虽说是借口,但却也是事实。
当他赶到三尺峰附近时,只见一处草坪上人影翻花,正打得热闹已极。
“梵净山庄”这方面原是虚张声势吸引“紫府神宫”而来,由于“紫府神宫”发现上了一个大当,丢失了少宫主韦灵珠,假戏成了真演,于是双方动上了手。
总算“梵净山庄”这方面未敢大意,不但“黄山四皓”亲自出了马,就三九散人文尚义也露了面。
他们五人迎战了五位“紫府神宫”紫衣级高手。
北剑程中和与另外十数位高手,则联合围住了二位红衣级高手,与四位黄衣级高手,打得没有占到半点上风。
四位黄衣级高手之中,自然包括了琪儿和婉儿在内。
五位紫衣级高手之中,与三九散人文尚义动手的正是那位女主事碧娘子方敏君,看情形,三九散人毕竟不凡,略占上风,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