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合。
然而,椅子是什么时侯、从哪里送进来的?同时,原来的那张椅子又到哪里去了?
员警竭尽全力进行查找,看来一时也收获无望。
吉本刑事课长特地亲自去浅见光彦家拜访,向他通报调查的情况。
“到底是局长的弟弟啊!思路非常敏捷。”
不知何时知道了浅见光彦的身份,吉本的态度与开始时截然相反判若两人,他面带
微笑地说着客套话。
“不过,我还是弄不明白,椅子被人调换,与事件到底有何关联?”
“这一点,课长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吧。”
“什么?你是说我?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瞧!就是失禁晒!你不是说过,淋浴器开着,目的是为了冲走失禁留下的污迹
吗?”
“呃?我记得这么说过,但被浅见君否定了吧?”
“不!我否定的是与美的意识有关的言论,不可能连淋浴器开着的目的都否定了。
开着淋浴器,是为了不留下失禁的污迹。这样考虑,椅子调换的谜也能解开了吧!”
“你说解开?……怎么解释?”
刑事课长将嘴张得大大的。
“我还是光来考考你。”浅见光彦说道,“听说上吊时,人必然会大小便失禁。那
么,伪装缢死而将人勒死时,被害者会失禁吗?”
“呃?对啊!也会失禁吧。”
“那么,假设山桥君趴在桌子上正写着稿件时,被人勒住脖子,椅子上不是同样会
留下失禁的污迹吗?就是说,由此推测,作案现场其实就是在书房里。所以,凶手自然
就必须调换椅子。与此同时,浴室是伪装溢死的现场,如果地板上没有留下失禁的污迹
就很不自然吧,因此就必须将淋浴器打开,将尸体淋湿,看上去好像是冲走污迹的样子。
一定是这样的。”
“难怪……”
刑事课长一副惘然的表情点着头,沉思了片刻之后,流露出沉痛的表情呢喃着:
“这么说,是他杀了?”
“我认为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但是,即便如此,这全都是根据现场的状况作出的推测。首先,杀人的动机是什
么?”
“当然是为了生命保险。”
“我不同意!即便是浅见君的看法,我也难以理解啊!倘若是为了保险赔偿,伪装
成自杀,这合情理吗?而且,离一年还差两三天自杀,不可能获得理赔啊!这只能是白
白送了性命啊!”
“真是如此呀!遗憾的是我们无法对这一点作出合理的解释。如若是自杀,还能够
考虑是死者自己记错了日期。现在只能解释是凶手搞错了日期。索性一开始清楚地断定
是他杀,那样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而且还能获得三倍的保险赔款,可是却……”浅见
光彦这么说着,身上却不时地感到阵阵寒意,总觉得自己似乎看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那是什么事情?
他无从知晓。
“如若目的是诈骗保险金的话,七名董事是保险金的收益人,凶手就在七名董事之
中。而且,这七名董事全都拥有那把备用钥匙,这决不是偶然的。”
吉本流露出刑警特有的犀利目光,迢望着远处。
“董事们在案发时的去向,调查进行得怎么样?”
浅见光彦的脑海里浮现出久永道春的面容。他总觉得这些董事很可怜。
“可以说,除了两三个人之外,其他董事都难以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吧。如此说来,
不管有没有现场不在证明,我们都要对他们进行严密的调查。”
刑事课长突然鼓起了精神。但是,事件之后不久便急转而下,出乎意外地得以解决
了。那位富冈老人留下承认作案杀人的遗书自杀了。
遗书里充满着愤懑,写着他对山桥社长的抱怨。
——与前任杜长相比,后任社长不懂经营,我曾经多次对社长提出忠告,结果却遭
到冷落。
富冈在遗书里指出社长给经营带来的失误和破绽,认为只要有社长在,他所挚爱的
山久物产公司早晚会招致破产的命运。
关于作案的具体内容,他也写得非常详细。
——那天夜里,我去那幢公寓拜访社长的工作室,山桥社长正在写东西,我悄悄地
用绳索从背后套住杜长的脖子,像上吊着将社长杀害。我还将社长的尸体吊在浴室里的
帘幕轨上。这时,我发现社长大小便失禁,便打开淋浴器,还调换了椅子。
——那张椅子,在富冈家的书房里,还微微地散发着失禁留下的臭味。
9
案发后一个月,久永道春拜访了浅见光彦的家。
“托你的福……对不起,这么说,总觉得很见外。我们公司看来能够摆脱困境了。”
当着浅见光彦和他母亲雪江的面,久永道春开口就这么说着,并深深地鞠了一躬。
山桥社长的死是他杀,领取保险赔偿的通知马上就会下达。而且,这属于灾害时保险,
所以是普通赔偿金的三倍——50亿元巨额。
“你应该说,这下可好了吧。”
浅见光彦绷着脸说道。山久物产公司得以延续,背后是以两条人命换来的。他无法
释怀。
“不过,久永君总算如愿。虽说是不幸,也算是有了一个满意的结果。”雪江安慰
道,“最后还是靠着警方的力量侦破的,光彦多少也起了一些作用吧。”
“当然啊!全都是靠着您的儿子。”
久永道春特地强调了一句,但雪江却摇着头。
“不!你这话说错了!还是靠员警。刑警他们的组织是非常严密的,所以才能够仲
张正义。”
她好像无论到何时,如若不扛“刑事局长”这面大旗就于心不安。
浅见光彦并不喜欢母亲在场,他解释说“有些要紧的事情要谈”,要求母亲离开一
会儿。
“不准你死皮赖脸地索要酬谢,不该干的事情,你不准干!”
母亲雪江朝儿子睨视了一眼,走出了客厅。
“尽管您母亲这么说,但作为我们公司,当然要准备一份谢礼。”
久永道春说道。
“不用!那种事,我不在乎。”
浅见光彦涨红着脸,连连摆手。
“说实话,我以这样的形式了结这起事件,甚至感到有一种罪恶感。”
“为什么?”
“原因,我想久永君应该知道。”
浅见光彦露出一副指责的目光直视着久永道春。久永道春想要握出反驳,却怯懦地
垂下了脑袋。
“这起事件,有几个无法解释的现象。参加生命保险以后离一年还差两天,就在这
个时候‘自杀’了,这是其中最最重要的一点。倘若时间超过一年、获取保险赔偿的资
格产生以后。自杀——那么目的就会昭然若揭,人人都不会怀疑自杀就是为了获取保险
赔偿。其实,这次员警也很贸然地判断为自杀,差一点儿就将它盖棺定论了。所以,久
永君便来找我。不!与其说是走投无路,还不如说是蓄谋已久的。”
面对浅见光彦带嘲讽的语气,久永道春缄然不语。
“在保险赔偿的效力发生之前还剩两天的时侯自杀,似乎是死得毫无价值,但相反,
正因为如此,就更意味着不可能自杀。这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够明白的,但员警却偏偏
疏忽了。也许其中保险公司的看法也有意无意地起着作用。因为假如万一是被杀的,保
险公司不仅仅要支付保险赔偿,而且还要支付三倍的保险金吧。对保险公司来说,要不
就是不赔偿,要不就是赔偿50亿日元——两者的差距太大了。”
“你说得没错。”
久永道春连连点头。
“由于社长的死,我们公司和五百名职员都得救了。”
“不仅仅是社长的死吧。忘记富冈君的死,就太令人寒心了。”
“当然。罪行是可憎的,但结果公司却得以重振,这也是托了富冈君的冥福。我们
七名董事,都俏悄地为富冈君设了一个灵台。”
“你的说法简直就好像将自己设为局外人,我是不能原谅你的啊!”
浅见光彦用一副盛气淩人的口气说道。
“你们也许是想让富冈君一个人承担罪责;自己却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至
少我是知道的。不仅是富冈君,你们全体董事共同策划了这起事件。”
久永道替全身变得僵硬,好像被冻住了一般,注视着浅见光彦那张铁青的脸。浅见
光彦也不甘示弱地注视着他。两人相互睨视着对方许久。
“大概……”
久永道春好像一条斗败的狗一样弓着身子耷拉着脑袋。
“我还以为这事连浅见君也不会知道……不!我不知道告诉你的话,你会不会相信
我……”“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愿意知道的。我的处境本来应该告发这一重大的犯罪,
但倘若我这么做,你们暂且不说,山久物产公司的众多员工和家属,大家都会陷入困境,
所以我必须一直忍受着良心上的折磨。”
“你能够不告发我们,我从内心里感谢你,但关键的事情,浅见君还是不知道。也
算是为自己辨解吧,我应该将这件事告诉你。”
久永道春抬起头挺起腰,毅然地说道。说是想要进行反驳,宁可说是感觉到一种气
势。浅见光彦不禁哑然。
“我告诉你,事件发生前不久,富冈君曾来到公司,与社长进行了密谈。我曾对浅
见君说,富冈君以强硬的态度与社长谈判,其实那是说谎。实际上几天以后,富冈君将
那天的谈话内容都对我说了。据说,那天是社长主动找富冈君,将富冈君请来的。两人
平时处在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所以富冈君顿起疑窦,去时还怀疑社长对他决不会讲出
什么好话来。”
不知是为了整理陈述的内容,还是为了能使自己镇静下来,久永道替沉默了片刻之
后,继续说道。
“社长说公司已经走投无路,并向富冈君表明一个已在他的心中酝酿许久的可怕的
决心。就是,以自己的死使公司获得保险金的赔偿。但是,单纯自杀,保险赔偿非常低
廉,远远不能满足公司重建的需要。因此,他说必须是被杀。——他是这么说的。富冈
君大吃一惊。他心想,难道社长会命令他杀害社长自己?社长察觉出他的顾虑,便笑着
说,‘你可以什么也不干,只要将我书房里的椅子调换一下就行。’”“碍…”浅见光
彦颇感意外。久永道春讲得没错,这正是浅见光彦所没有料到的。
“听说,两人交谈了很长时间。富冈君极力劝说他放弃这个念头,但社长主意已定,
坚持说倘若富冈君不答应,他就只有制造车祸去死。而且,如若死得顺利,也许能完全
骗过保险公司。他说,如若被人看出是为了获取保险赔偿,说不定还会被当作诈骗保险
金的犯罪行为,只能领取少量的保险金。富冈君反驳说:‘你说的,不是与自杀一样
吗?’社长便笑着说:‘未满一年,而且还是最后只剩两天的时侯自杀,这样的混蛋,
哪里还能够找到?’员警肯定会怀疑这一点,作为杀人事件进行调查。因此,社长还说,
要将此伪装成像‘自杀’一样。浅见君说的淋浴器开着一事,还有调换椅子一事,这都
是社长事先计画好的。富冈君紧顶着不肯让步,最后还坚持着说:‘如若员警定为自杀
的话怎么办?’社长说:‘到那时,椅子不是放在你那里吗?’富冈君无法理解社长的
话意。社长一直注视着富冈君的眼睛。那时。社长的眼睛里充满着泪水,眼泪不停地掉
落到膝盖上。据说在这一瞬间,富冈君一切都能够理解了。他说:‘我明白了,我也与
你一起去吧。’他说这句话时,社长紧紧地握着富冈君的手,不停地说‘谢谢你,谢谢
你。’”听完久永道春冗长的?说之后,浅见光彦不由长叹了一口气,瞑闭着眼睛。
“你能相信我吗?”
久永道春叮嘱着似地问道。
“我相信你啊!而且,我己经知道自己的愚拙,我还自以为洞察一切,因此感到很
羞愧。”
“不!我们从内心里感激您。如若没有浅见君,社长的死也会变得毫无价值。但是,
正如浅见君所说的那样,这显然是犯罪行为。而且不得不承认,这是性质极其恶劣的、
有计划的犯罪。只是,希望你就当作是社长让富冈君抽了一支坏签。社长选择富冈君,
当然也是因为相信富冈君的爱社精神。事实上,富冈君还是单身一人,这也是原因之一
吧。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董事全都是保险赔偿的收益人,倘若是我们犯罪,就有可能
会被剥夺获取保险赔偿的资格。”
“这倒是真的……真是一位才能非凡的人。我越听越对他的深谋远虑感到吃惊。”
“在社长的计画里,还有更令人感到佩服的呢。”
“还有吗?是什么?”
“这个嘛,浅见君,他还留下了一句话,就是,万一警方依然认定是自杀,就去找
一位叫‘浅见光彦’的人。”
久永道春用充满着感激和敬佩的目光,盯盯地注视着浅见光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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