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听了气愤道:“这像什么话,若是我——”话未说完,甲的妻子在背后大喝一声道:
“是你便怎样?”
甲不觉跪了下来,说道:
“若是我——就涮了!”
——明·冯梦龙《笑府》
作祭文
一个人死了岳母,便找一个教书先生代作祭文。教书先生找来古文,误抄了一篇祭妻的文章交给他。那人看了觉得不对,便去问教书先生。教书先生说:
“这篇文章是书上印的,怎么会错?只怕是你家死错了人,这就不关我事了。”
——明·冯梦龙《笑府》
闹着玩
一个人怕老婆。他老婆死后,遗像挂在灵柩前。那人看着画像,想起平日里受妻子欺负,不觉怒上心来,便挥拳对着画像比划着出气。忽然一阵风吹来,刮得画像飘动,那人见了大惊,连忙缩手道:
“我是闹着玩儿的!”
——明·冯梦龙《笑府》
买四两
一个人见挑担卖肉的经过,便大声呼唤:“拿肉来!”卖肉的歇下担子,拿起秤来问道:“官人要用几斤?”那人粗声粗气地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还问什么斤数,你只管将这条腿称来就是了!”
卖肉的称完后说:“官人,这条腿九斤四两。”
那人说:
“也罢,我要四两,其余的都还留给你。”
——明·冯梦龙《笑府》
赔马鞍
一个人丢了马鞍,看到另一个人脸长而形凹,就认为是自己的马鞍,扯了讨要。长脸人说:“这是我的脸!”二人争辩不休,以致要到官府听断。有过路的问明了原由,对长脸人说:
“我劝老兄还是赔他些价吧,如果经了官府,定把你的脸断给他!”
——明·冯梦龙《笑府》
贼裁缝
吴中发大水,将淹没城池,官民都很恐惧。忽然来了个法师,有退水之法。只见他步罡(gāng)踏斗,口念咒语,大呼道:“急退!”守城的来报告官府:“水已落了一尺了!”
过了一会儿,法师又念咒,大呼道:“急退!”守城的又来报告:“又落了一尺了!”
官听了报告笑道:
“这不是个法师,简直是个贼裁逢,眼看着便落了二尺了!”
——明·冯梦龙《广笑府》
老君说谎
太上老君说:“诵经千遍,身腾紫云。”有个道士对此深信不疑,天天诵经,打算驾云升仙。诵到九百九十九遍时,便沐浴登坛,告别亲友,等待腾去。他又诵一遍经,凑够了一千之数,直等到天晚,竟一丝云也没有。道士便指着太上老君的塑像叹道:
“谁料到你这么老大年纪也会说谎!”
——明·冯梦龙《广笑府》
听先生话
有个人酒色过度患了病,医生说:“你这是用酒、色两把斧子劈柴,身子怎能受得了?
今后必须戒了才行。“病人的妻子在一旁使眼色,医生会意,便转口说:”即使不能戒色,酒是一定要戒的。“
病人说:“色伤身子比酒还厉害,该先戒色。”
他妻子忙插言道:
“郎中先生的话你不听,病怎能好?”
——明·冯梦龙《广笑府》
在里面走
一女子出嫁,半路上花轿的底忽然掉了。轿夫们商量说:“新娘子没有轿走到婆家去,这太不像话;要换个轿子,转回去的路又太远。这可怎么办?”
新娘子听了说:“我倒有个办法。”众人很高兴,忙问什么办法,新娘答道:
“你们在外面假装抬,我在里面自己走。”
——明·冯梦龙《广笑府》
不可全靠眼睛
有个人专喜欢听人吹捧,一个相面的知道了他的这个癖好,便登门给他相面,极力夸赞他的长相,并说:“不用别的,只消您这双大眼睛,就一生受用不荆”
主人听了非常高兴,把相面的留在家款待了几天,最后还送了一份厚礼。相面的临走时,拉着主人的手说:“我还有句话,您也应记祝”主人问什么话,相面的说:
“您也得找点活计干,不能全靠这双眼睛。”
——明·冯梦龙《广笑府》
楚中二督学
明嘉靖年间,楚中督学官吴小江主持考试,喜欢少年考生。古时男子成年时要行加冠礼,那些已戴了冠的考生为应合督学的爱好,常去掉帽子把头发梳成少年式样参加考试。有人便作诗讥笑他们说:
昔日峨冠已伟然,今朝卯角且从权。
时人不识予心苦,将谓偷闲学少年。
后来,有个叫曾省吾的到楚中任督学,他所录取的多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有个考生年龄已大,便去掉胡须,假装成年轻人应考,结果考了四等。四等成绩很差,按规矩要受罚打板子。因为这次考四等的人多,曾省吾便饶恕了年老的,只打年轻而又不求上进的。那个考生因为没有胡须,便也挨了板子。有人又作诗讥嘲他说:
昨日割须为便考,今朝受责加烦恼。
头巾纱帽不相当,有须无须皆不好。
——明·无名氏《谐薮》
贪官
从前有个县尹和县丞都很贪婪,经常收受贿赂,只有主簿为官清廉。一天,三人一同饮酒。喝到半酣,县尹设了个酒令:要说《千家诗》一句,后面接两句俗语来解释诗意。县尹先领头说:
“旋砍生柴带叶烧,热灶一把,冷灶一把。”
县丞说:
“杖藜扶我过桥东,左也靠着你,右也靠着你。”
主簿听了,假托其意嘲笑他俩道:
“梅雪争春未肯降,原告一两三,被告一两三。”
——明·无名氏《笑海千金》
老虎诗
明朝弘治年间,仁和的地方官很不称职。当时猎人在仁和境内捉获了一只老虎,一些好阿谀奉承的读书人便献诗祝贺,说是官府行仁政的征兆。有一位读书人叫俞珩,便作诗讥嘲道:
虎告相公听我歌,相公比我食人多。
若公今日行仁政,我已双双北渡河。
——清·赵恬养《增订解人颐新集》
瘦长袜
古时布袜很宽大,在膝间束住,像后来的和尚穿的那样。
但有一阵子人们以穿窄袜为时髦,把长袜做得很窄,称为“笔管袜”。
有个买袜子的人要赶时髦,挑了几双,老是嫌宽。店主不耐烦了,说道:“您要想称心如意,为何不去找漆匠?”买袜人不解其意,店主道:
“您不用穿袜,只用白粉把两条腿刷白了,岂不更妙?”
——清·陈皋谟《笑倒》
虱子
一个人在朋友面前捉了一个虱子,觉得不好意思,为了掩饰,把虱子丢在地下,吐口唾沫说:“我还以为是个虱子呢!”
朋友看了,从容地把虱子拾起来端详着说:
“我还以为不是个虱子呢!”
——清·陈皋谟《笑倒》
卖粪
一家有一坑粪,想卖掉,要价一千钱。来了个买主,只还价五百。主人发怒说:
“哪有这样贱的粪,难道是狗拉的!”
买主辩道:
“又没吃了你的,何必这样发急!”
——清·陈皋谟《笑倒》
插草标
有个人初次出来在别人家做仆人,总不好意思让人知道,怕别人笑话自己。有一次,主人出去拜客,令他手持拜帖匣跟在后面。这仆人便在匣上标一根草标,假装卖匣的样子。在街上有人想买,便冲他喊:“卖匣的,过来!”仆人便指着主人说:
“前面这位已经买了!”
——清·陈皋谟《笑倒》
戴绿帽
一个女人老是与人私通,每嫁一个丈夫就因此事被赶回娘家,后来使一直嫁不出去。有人问她为何耽误到这么大还不出嫁,她答道:
“我天生命不好,嫁一个就是个戴绿帽子的!”
——清·陈皋谟《笑倒》
篦头人
有个人以给别人篦头为业。有一天夜里,他家被人偷了。第二天他来到主顾家,主人见他愁眉苦脸,便问原因。他答道:
“辛辛苦苦积攒的一点钱,昨夜被偷去,仔细想想,只当给贼篦了一年头。”
主人听了大怒,把他赶了出去。过了几天雇了另一个篦头的来。新来的问:“府上以前是雇用某人的,为何换了人?”
主人便叙述了那个人的话。新来的说道:
“这样不会说话的,也想出来弄卵!”
——清·陈皋谟《笑倒》
内行
乡下亲家翁进城看望城里亲家。城里亲家设宴招待并请优伶演《琵琶记》。这个戏说的是赵五娘在丈夫进京应试后独力养家,为公婆养老送终,弹琵琶卖唱进京寻夫,终于与丈夫团圆的故事。戏演了一阵,乡下亲家惊奇太寂寞,没有战阵冲杀的场面,便很不高兴。主人便让唱戏的加上战阵武打。
演到杀声正高时,乡下亲家大喜,回头对城里亲家说:
“这才对呢!我若不说,便让你们笑我不在行。”
——清·陈皋谟《笑倒》
信一半
有人初次到苏州去,别人对他说:“苏州人惯于说大话,扯空头。与他们说话,他说两句,你只能信一句。”
那人记住了这话,来到苏州后,遇到一个当地人,先问贵姓,当地人回答:“姓陆。”
这人听了心想,看来是姓三。又问住几间房,当地人说:“五间。”这人想:“那就是两间半了。”又问:“家中有妻妾几人?”当地人答道:“只有妻子一人。”这人背地里说:
“原来是与人合的!”
——清·陈皋谟《笑倒》
变父亲
一个富翁把欠自己债的人都叫到家里来,吩咐道:“你们如果真的一贫如洗,无法还债,那可以对我发誓,说明来生怎样偿还,我就烧了借据,从此清帐。”
欠债少的人说:“我愿来生变马,给主人骑,以还今生的债。”富翁点头,将借据烧掉了。
又一个中等欠户说:“我愿来世变牛,代替主人出力,耕田耙地,以还今生的债。”富翁又点点头,把他的借据也烧了。最后一个欠债多的人说:“我愿来生变成你的父亲还债。”
富翁听了大怒,说:“你欠我许多银子,不但不还,反倒要讨便宜,是什么道理!”说着正要打骂,欠债人却说:
“你听我讲实话:我欠你的债极多,不是变牛变马所能还得完的。所以,我只好情愿来生变成你的父亲,劳苦一生,不顾自己的身体性命,积成这样大的房产家业,自己不肯享用,全部都留给你舒舒服服地受用,这样岂不可以还你的债了吗?”
——清·石成金《笑得好》
反书县令
清朝顺治年间,歙县有位县令,不识字。到了出告示画押的那天,刚好是十七日,小吏先教他写“十”,写完后,又教他写“七”,说“七”先写像“十”一样的形状,只是下面弯一下,再向上一钩。
这县令眼拙手笨,写到拐弯处错把弯拐向了左。小吏愤愤地说:“向左弯错了!”县令仔细端详了半天,忽然把告示倒过来,说:
“这样挂在街上,‘七’字不就正了吗?”
——清·褚人获《坚瓠集》
财命相连
一个老翁看见江边石滩上有枚铜钱,便过去龋正赶上急涨潮,老翁没来得及逃出来,被淹死了。第二天,他的尸体随一块大木浮出了水面,手中还握着那个铜钱。看见的人叹道:
“这老翁真懂得财命相连的道理啊!”
——清·黄图珌《看山阁闲笔》
钱眼中的功夫
有个官很贪财,每当收到告状人的呈子,稍有机可乘、能敲诈勒索的地方,他便用笔在该处画一个钱孔。时间长了,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于是一有人来告状,人们便相聚议论说:
“我们的父母官又在铜钱眼中做功夫了!”
——清·黄图珌《看山阁闲笔》
请解手
当年有兄弟二人,父亲死后,兄弟分了家。哥哥为人精明而弟弟愚笨。哥哥在十字路口建起一个厕所,每年就获利不少。弟媳妇不忿,骂自己的丈夫没出息。于是弟弟也在路口建起一间厕所,用石灰粉刷墙壁,刷得很干净,还画上图画。过路的人都误以为那是庙宇,没有人进来解手。
第二天,弟弟只好在路口等候。一有人来,他便迎上前去,可过路人并不进他的厕所。
他只好说:“各位请来解手!”
众人答道:“没有。”弟弟急了,说:
“如果没有屎,放两个屁也行!”
——清·毛焕文《万宝全书》
半边圣人
有个人很贪财,拿别人的唯恐不多,而自己的东西却分毫不舍。有人说他吝啬,他说:“一介不与,这是圣人之道。”别人说:“圣人还说要‘一介不券,你怎么样?”那人答道:
“这一点我学了,还没学会。”别人说:
“看来你只学得了半边圣人!”
——清·方飞鸿《广谈助》
草包主薄
某县令因事暂离县衙,让属下主簿代理日常事务。主簿原来是仵作出身,主要事务是检验死伤、代人殓葬,后来才做了主簿。他代理县令时,正赶上县里举行考试,这主簿便从《孟子》中找了一句“是何伤哉”作题目。孟子批评齐国人陈仲子虽然高尚,但不够廉洁,而有个人反驳孟子说:“是何伤哉?”意思是:“这有什么关系呢?”这句话凡读书人都该知道,可那天的考生中有一个人让别人代做答卷,代答的人把这句话理解成“这是什么伤痕”的意思,于是作文开头写道:
“伤痕难以辨别,只能让受伤人自己来确定。”
这个主簿正是验伤的出身,并没读过多少书,他阅卷时竟对这篇文章大加赞赏,在上面批道:
“此文周身细看,伤痕之部位、深浅,描写真实,毫不走样。只是结尾还缺少‘余无别故’四字。”
“余无别故”是当时官府办案时察伤、验尸报告结尾用的套话。
主薄批完后,用封袋装好,送给同僚朋友欣赏,并在封皮上写道:“送师父阅。”却把“师”字错写成了“尸”。
朋友们看了都很气愤,于是便在封皮上另外写道:
“我们并不‘尸’位素餐,而你却‘尸’居余气。‘尸册’还给你重新整理,‘尸官’当让家属抬回埋葬。”
——清·张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