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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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洪水-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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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13日,江西鹰潭持续11天超警戒水位,城市进水。鹰厦铁路因洪水中断运行。
  6月26日,江西昌江水位猛涨,景德镇市沦为泽国。
  7月30日,江西波阳县86座圩堤因洪水漫顶溃决。
  仅6月这场大强度、长时间的降雨,就造成江西数十座千亩以上圩堤溃决,数十条公路中断交通,受灾乡镇达1123个,15个县城淹在水中,被困村庄986个;受灾人口超过680万,被困人口86万多人,10多万人无家可归;粮田受灾面积56万多公顷,3500多家工矿企业停产半停产,全省水灾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51。3亿。
  6月底,江西各地的降雨明显减少,信江、昌江等水位开始回落。7月初,一些停渡的渡口恢复渡运,受灾地区正抓紧开展生产自救,千方百计欲把灾害造成的损失夺回来。没想到,更大更强的暴风雨正悄悄来临,更严重的洪灾紧跟其后……
  进入7月以来,持续的暴雨开始歇憩,四水五河刚刚稍停喘息,长江洪峰便长驱直下洞庭、鄱阳,顶托两大湖水,使超高水位势同骑虎,长达两月有余。两大湖泊总水量分别超过1000亿立方米,足以把江南两大“鱼米之乡”淹成泽国。洞庭、鄱阳两湖地区人民形容自己“头顶一盆水,脚踏千里堤”。
  不仅仅是洞庭湖和鄱阳湖,由暴雨、山洪引发的洪水也在整个长江流域肆虐。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灾难也很快象瘟疫一般蔓延开来。*6月下旬,安徽皖江水位持续上涨,皖南5个县城进水,26万人受困水中。
  7月初,四川境内金沙江、岷江、嘉陵江水位猛涨,全省有13个县区的77个乡,910个村被淹,3万人被洪水围困。
  7月21日,湘西北6个县城相继被淹,其中,永顺县城水深近7米,3万多人困于水中。
  7月22日,张家界地区出现历史罕见洪峰水位,70多万人受灾。桑植县城区被淹,最大淹没深度达11米。
  7月21日至23日,武汉市突降历史罕见特大暴雨,城区淹没面积达47。3%,30000多户居民家中进水,2000多家企业被淹,700多家企业停产,近百万亩田地被水冲毁。
  7月24日,长江松滋河一段34米长的大堤整体下沉,江水汹涌南下,一连突破三道防线,直逼湖南安乡县城。很快,位于西洞庭的安造大垸溃决。
  历史在此时此刻定格。1998年7月20日,发源于湖南省桑植县境内的澧水河突然咆哮了,顿时,狂风、暴雨、恶浪交织在一起,呼啸着、疯狂地窜出湘西山谷,为害生灵,吞噬家园。
  洪水肆虐之处,溪河陡涨,交通中断,山城变水城,街道变航道,整个张家界全境真正成了“大泽乡”、“千岛湖”。武陵源区、永定区、桑植县、慈利县、石门县城区进水,桑植县城水淹最深达15。7米。澧县的澧南垸、官垸等14个大小堤垸漫溃,5万多群众被洪水围困。
  7月23日下午2时45分,常德市防指的电话铃声响得令人揪心:一日暴涨6米的澧水漫过了澧县澧南垸不断加修的堤防。市委书记吴定宪接到电话后,脸上顿时阴沉了许多,他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5万多亩良田被淹,2。7万人民的生命财产受到严重威胁。吴定宪含着泪水下达命令:火急救人!
  县委副书记魏立刚受命于危难之际,担任了抢救灾民的指挥长。魏立刚想:尽管有这么多的冲锋舟救人,但船小人多,必须将大船开进垸内。而缺口1万多个流量,4米多的落差,谁敢冒死闯关?魏立刚决定带头闯口。他征求船工的意见:“船能不能开进去?”船工回答:“领导不怕,我们还怕什么1其实,他们都明白,这一去,凶多吉少,会有船毁人亡的危险。但救人在即,再险也要闯。为了加大安全系数,他们把两条船用钢丝绳连在一起。”开,闯过倒口1魏立刚话音刚落,驳船一声长笛,径直向倒口驶去。可是,正当两条船驶近缺口的时候,一个恶浪扑来,两条船直插浪谷,船尾上翘,船舵失控,甲板上的三个船工被打翻,冲出四、五米远。此时,船上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瞬间,两船又高高翘起船头,冲向波峰,两船猛地撞在一起。就这样三个回合,不到一分钟,两船就被巨浪冲出了600多米远。他们好不容易闯过了一道道险关,从洪水中营救出400多名群众。
  澧南垸灾民受困,牵动了四面八方。广州军区某高炮旅300多名官兵赶来了,长沙警备区150多名官兵赶来了,武警某部200多人赶来了,某舟桥团500多名官兵赶来了。面对垸内灾民撕肝裂胆的呼救声,他们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1000多名战士闯进浊浪中。
  长沙市开福区武装部军事科长刘书臣和战友们看到10多名群众在一幢即将被洪水冲垮的屋顶上招手求救,他们立即驾着冲锋舟驶去。屋顶离水面两米多高,刘书臣奋勇当先,充当人梯,让群众一个一个踏着他的肩膀下到船上。当把这些灾民转移到安全地带时,一位老太太摸着刘书臣淤了血的肩头,老泪纵横地说:“苦了你,孩子1 57岁的老船工李代新驾驶着”湘澧0015号“船,从洪水中救起700多人。就这样,澧南垸2。7万名群众及时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从6月初至7月底,三次洪峰,百般考验;八面洪水,多方受敌。洞庭、鄱阳两湖地区人民率先经受了洪水的考验,全方位地展开了与洪水的殊死搏斗,为两大湖区谱写了抗洪历史上最为艰苦卓绝的篇章。
  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一次全流域组合型洪汛。7月26日上午,江西省防总召开紧急会议,省防总总指挥孙用和宣布:从当日12时起,江西全省进入紧急防汛期。这是今年抗洪以来第一个宣布进入紧急状态的省份。8月初,湖南省和湖北省也相继宣布进入紧急防汛期。
  第二节 大城市!大水城!
  临水的大城市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
  长沙、武汉,两湖省会如难兄难弟般同时经受着暴雨无情的洗礼!
  都市变成了水城,街道变成了河道,高楼变成了孤岛。
  从6月12日开始,一直到6月28日,一条强降雨带在湖南省长沙市上空徘徊。据当地水文部门统计,6月11日至27日,长沙地区降雨量为596毫米,比历年平均值偏多401%!
  湘江支流浏阳河告急!捞刀河告急!湘江干流告急!湘江长沙站6月22日23时超过35米的警戒线此后一路猛窜,至27日19时达到39。18米,超1994年历史最高水位0。25米,持续长达30个小时。
  湘江象一头发怒的野兽向两岸猛扑。桔子洲、水陆洲两条盘踞在湘江中的永不沉没的“大船”被吞没了,只有一些稀疏的树尖和屋顶,恍如孤零零的桅杆;长江市沿江大道,洪水已攀缘到离防浪墙顶仅一指长的高度,一个巨浪扑来,江水就一跃而起越过防浪墙向街头飞溅。6月27日,市民们站在湘江南桥上眺望,只见天地之间皆是莽莽苍苍的滚滚洪涛,在洪涛的奔涌之中,天地仿佛在摇动,城市仿佛在倾斜。一位家住下河街的老人望着江面喃喃自语:“我活了70多岁,几时见过这么大的水哇?!天破了,天破了1经过长达数日的高洪水位的浸泡,长沙市468公里的临洪大堤险象环生。一个个令人心悸的消息不断从一线大堤传到指挥部:26日晚8时,望城县大众垸、胜利垸等9个万亩大垸全面告急!9垸中有8个堤顶高程都在38米以下,此时有些堤段洪水已漫顶,而据水文部门预报,27日晚洪水水位将普遍超过现有堤顶高程1米以上,更令人心焦的是,各大垸堤防都已多处出险。
  27日晚,市区沿江大道告急。防浪墙渗漏,缺口处洪水漫涌,下河街、半湘街等15条街道相继进水。
  28日凌晨,长善垸告急。9500米长大堤漫水,2400米长堤身渗漏严重,1500米长大堤堤脚塌陷……其中最严重的三角塘地段,大堤被撕开一条20米长的口子,汹涌的洪水猛扑至京广铁路路基下。
  形势万分危急!长沙市区,80%的地方处于高洪水位之下;长善垸大堤,护卫着京广线、火车站和省委机关大院,垸内有30万人口、100多亿资产;大众垸,13万人口、14万亩耕地靠着大堤的护佑。
  这是一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一场人与自然的惊天大搏斗在古城长沙展开。50万军民奋起保卫家园,在不到72小时内,筑起了200多公里的子堤,处理了270多处险情,大堤转危为安。
  据统计,长沙市漫溃万亩堤垸一个,万亩以下一般堤垸12个,150。6万人受灾,倒塌房屋3。84万间,农作物成灾面积达16万公顷。
  才淹长沙水,又漫武昌鱼。
  就在长沙大战洪水一个月后,武汉三镇如注的暴雨一连下了3天3夜。
  7月21日凌晨5点,武汉市区先是响起一阵鼓点般的雨声,顷刻间就变成了瓢泼般的暴雨,地面腾起一片水雾,哗哗的雨声犹如万马奔腾。
  仅仅几个小时,武汉三镇大部分地区便沦为泽国。
  这场暴雨为武汉市历史上所罕见,其降雨强度、连续降雨时间、降雨量等均改写了该市本世纪最高记录。
  3天3夜,汉口降雨510。5毫米,汉阳降雨647。6毫米,武昌降雨399。7毫米,总降雨量达到1。3亿立方米,超过年均降水总量1247。1毫米的1/2,全市城区地面平均盛水0。5米。
  这是一场猝不及防的灾难。
  暴雨中,来不及排出的渍水涌进机关、学校、医院、工厂、民舍,涌进一片片粮田,一片片菜园。
  正在街上行走的车辆纷纷熄火,在水中抛锚。
  成千上万的市民被水拦住了路不能回家。
  14条供电线路被风雨刮断,多台变压器浸泡在水中。
  17条轮渡航线、22条渡船停航。
  30多条公交线路被水淹没,天河机场不得不暂时关闭。
  汉口的解放大道、建设大道、中山大道,汉阳的鹦鹉大道、汉阳大道,武昌的临江大道、和平大道成了一条条浊浪翻滚的大河。
  新华路、武胜路、长青路、青年路、古田路、双墩路、太平洋路、钟家村、徐东路……,武汉三镇一些主要街道均是水可行船。
  万松园小区、梅苑小区、晒湖小区……,十几个新建的小区一片汪洋。
  水漫进武汉商场,这家武汉市最大的商场不得不停业关门。
  水漫进武汉同济医科大学附属协和医院、同济医院,这两家武汉市最大的医院不得不紧急转移医疗设备和病人。
  水漫进梅山湖仓库,里面有60吨硫酸,几百公斤氢化物,人们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将它们抢运出库。
  水漫进汉阳区邮电局晴川支局,威胁着电信设备,干部职工不得不在设备周围筑起挡水的围堰。
  水漫进鱼塘,塘水倒灌,鱼被冲出来,成群结队游上大街,还大摇大摆地游进了市委大院。武汉的鱼市一时价践惊人,一块钱便可买一条鱼,也创造了近年来的最低价格。
  在武昌,一辆满载乘客的公共汽车在水中熄火,渍水迅速攀升涌进车厢,漫过车窗,惊慌失措的人们不得不爬上车顶求生。
  在汉口新华下路,积水深达三、四米,人们不得不搭起舟桥通行。
  在大东门,一堵街边的围墙在暴雨的冲刷下轰然倒塌,将在墙边躲雨的一老一少掩埋在乱石堆里。
  汉阳区21个居委会,有657户居民家中进水。梅苑小区、晒湖小区,积水爬上二楼,人们不得不向楼上迁移,不得不以舟代步。
  暴雨中,有人找到了新的赚钱门道:汉正街的“扁担客”们去交通要道守候着,专推熄火的车辆;水深的居民区,有人用脚盆、门板、小划子作渡船运载过往行人。见暴雨下过不停,“的士”司机不愿坐以待毙,纷纷搞起了接力赛般的联运。他们双脚伸进水中踩着油门和离合器,乘客则将双腿抬起搁到挡风玻璃前。
  虽然突遭暴雨袭击,武汉市整个城市机器却照样紧张有序地运转着。
  全市54台泵站和100多台临时水泵几乎与暴雨同时转动起来,日夜排涝。
  电力部门迅速出动抢修队,使14条在暴雨中停电的输电线路恢复供电。
  公安部门火速出动3000多名交警在渍水严重的地区充当路标,指挥交通。
  市煤气公司在三镇临时增设供应站,职工涉水将液化气送到受渍水围困的用户家里。
  百余支防疫小分队挨家挨户消毒;20多支食品卫生执法队上街阻止受渍食品流入市常受淹的企业和商场一边排除渍水一边恢复营业和生产。仅仅只有2天,8家被淹的大中型商场恢复营业。仅仅只有4天,1100多家停产半停产企业中,有700多家恢复了生产。
  曾一度关闭的天河机场,仅仅几个小时后就陆续恢复了8个航班。
  暴雨将市郊的菜园子几乎冲毁贻尽,全市有40多个农贸市场被淹。三镇菜价曾一度飞涨,往日8毛钱一斤的小白菜卖到了3元。为了保证市民的“菜篮子”,市蔬菜部门迅速组织外购,并开通绿色通道,使来自四面八方的蔬菜以最快的速度运到武汉市。为了抑制菜价,市政府动用200万元副食品价格基金调节菜价,使高涨的菜价迅速回落。
  在这场特大暴雨中,武汉三镇城区被淹面积达到47。3%,有30000多户居民家中进水,2000多家企业受淹,700多家企业停产,百万亩田地被水冲毁,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近20亿元。
  这也许是逃避不了的天灾。而且,这场灾难又发生在长江武汉关水位超紧急水位、第二次洪峰正滚滚通过武汉的危急时刻。
  此时,环绕三镇的长江、汉水,府河水位已平均高出城区地面3米以上,所有通往长江、汉水、府河的自排闸口不得不全部关闭。四面环水的武汉犹如水中的一个大脸盆,所有污水和雨水都得靠水泵抽出。
  虽然全市54个泵站全部开动,昼夜排水,但是仍然难以及时排除倾盆而下的雨水。
  水漫金山,是一个神话;水漫武汉,却是一种现实。
  武汉成了一个神话。
  第三节 溃垸早,担心少
  在湖南沅江县共双茶垸新筑的430多米长的大堤上矗立着一块大理石纪念碑,这段大堤曾于1996年7月被洪水无情地撕裂开来。那块石碑上便记载着这场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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