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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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洪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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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日晚上10点,大雨倾盆,监利县水利局三楼会议室灯火通明。该县县委书记杨道洲、代县长赵毓清主持召开防汛紧急会议,要求“各级领导干部牢固树立防大汛、全面防的思想,在确保荆江大堤、长江干堤的同时,确保丁家洲、三洲联垸、新洲围堤、西洲和血防垸安全渡讯”。
  会后,一纸紧急求援电从监利传到了湖北省防汛抗旱指挥部:“今日20时,长江监利城南水位达到36。71米,预计7月8日将涨至37。51米,超保证水位0。58米,是有水文记录以来的最高水位,我县的防汛形势十分严峻。为此,特请示派两个营的兵力支援我县防汛抗洪工作。”
  湖北省防总给监利县防总下了死命令,要求严防死守,确保“不溃一堤,不倒一垸,不损一闸”。监利县防汛指挥部据此分流域下设长江、三洲、新洲、西洲等10个指挥部,对所有民垸、全部堤段实行全防全保。
  顿时,5万干群迅速上场,整险加固、防浪护坡、巡堤查险的战场在所有堤段全面铺开。由此开始,监利九八抗洪抢险的序幕正式拉开。
  7月3日下午,空降兵某部奉命派遣1750名官兵风雨兼程赶赴监利,给当地万名防汛大军增添了信心和力量。军长李家洪少将表示,子弟兵誓与监利人民战斗在一,坚决保证监利境内不溃一堤、不倒一垸。
  荆江大堤、长江干堤和民堤上,红旗猎猎,“水涨堤高,人在堤在,誓与大堤共存亡”的标语随处可见。县防总组织的编织袋、沙石、木桩、浪把等,源源不断送往前线,监利人用拼家当、拼血本的办法与日益上涨的洪水展开了殊死搏斗。
  江水滔滔,赤日炎炎,蚊虫如织,毒蛇出没,在极其艰苦的自然环境中,军民携手谱写着一曲曲团结奋战的凯歌,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抢险战斗,记录着民垸保卫战的辉煌。
  7月3日,新洲垸民堤全线告急。晚8点多钟,在隐患最多的十五丈堤段,江水已与堤面平齐,并有两处出现漫堤,情况万分危急。数千名干部群众不顾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在低矮堤段抢筑子堤。当天抵达监利的空降兵某团“上甘岭特功八连”、“红九连”的260多名官兵顾不上长途跋涉的疲劳,征尘未洗,便加入了加固筑高堤坝的战斗。官兵们喊着号子在堤下取土、装袋,扛着上百斤重的土袋竞相冲上10多米高的堤面。虽然大伙儿浑身沾满泥水,手上肩上磨出了血泡,但振奋人心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大家只有一个念头:水涨堤高,死保十五丈。经过10个多小时的激战,险情终于排除了。
  7月5日傍晚开始的庙岭激战,是继两天前十五丈夜战之后的新洲民堤上的第二场激战。
  面对罕见的重大恶性管涌险情,民工们在专家的指导下加紧堤内围井导滤,解放军官兵则在堤下水塘边取土,一袋袋背过堤面,实行外帮截浸。为节省时间,提高效率,下堤时战士们侧着身子顺势“呼拉”一声滑下去。不一会儿,上下堤道上的草皮全溜光了。于是,官兵们又迅速排成两道人墙,中间留出一条缝,大家象拔河似的把背土上堤的战士往上拔。战士们个个光着膀子,满头大汗,时而军歌响起,时而号子震天。民工们夹杂其中,也不逊色。这次战斗持续到次日凌晨5点方告结束。
  现场指挥抢险的监利县委书记杨道洲欣慰地说:“控制住这一重大险情,不仅救了垸内1。2万名群众、3。4万亩良田,避免了2亿多元的经济损失,更重要的是保住了荆江命堤,救了全县140万人民。我们要为空降兵请功1 7月8日上午11时,三洲联垸陈界子民堤出现重大险情,距堤脚150米远的地方突然冒出一股直径为0。3米、高0。3米的水柱。专家提醒说,如果不能在五六个小时内控制险情,堤坝很可能发生溃口。
  这时,空降兵某部二营正准备开饭的官兵们闻险而动,跑步赶到现场,与当地干部群众一起抢垒围堰。围堰在垒高,围堰中翻腾出的江水哗啦啦流出堰外。专家建议说:“赶紧下去挖淤泥1。连长戴志强便一声令下:”党员跟我下1。6名战士随之纵身跳进围堰里。
  虽是盛夏,江水却依然透心凉,不一会儿,战士们冻得浑身发抖。指挥长傅先明让人拿来白酒给战士们暖身。喝酒之后,几位战士再次潜入水中,一锹一锹把淤泥托上来。到下午5时,终于垒起了一个直径4米、高3米的围堰,基本控制了险情。
  7月20日晚8时,8级强飓风卷着恶浪,猛烈撕咬着浸泡已久的血防垸堤身。6。5公里的血防民堤万分危急。上车湾镇党委书记匡进平带领指挥部全体干部奋不顾身地穿过浪弧构成的“隧道”,朝最危险的关庙段冲去。看到被巨浪吞噬了半边的民堤,匡书记拉开撕哑的嗓子喊了起来:“用船堵浪1几个会游泳的民工听到喊声,马上跳进水里将系在江中的3条木船解下,拉到堤边靠稳。紧接着,上百名干部群众手挽手跳入水中,用身躯挡浪。堤上,300多民工或抡锤打桩固船、扎浪把,或背土填土。经过半个小时的紧张奋战,被撕破的半边民堤终于给补了回来。
  7月24日,位于监利长江防线最上游的西洲垸水位已高达37。67米,此时,这里的大部分堤面与江面距离不足0。3米,有些段面早已是子堤挡水。由于西洲民堤堤身低矮,基础薄弱,在1986至1996年10年间,就出现溃口5次。在不足7公里的堤面上,便有内脱坡、管涌、浑水漏洞、清水漏洞、浪坎等重大险情10多处,可谓千疮百空。
  为迎战新的洪峰,当地防汛指挥部组织了上万名民工上场,筑“笼子”抬高堤身。民工们挖、搬、垒、捶,有条不紊,层层垒起的编织袋“笼子”结实坚固,密不透风。
  巨浪在拍岸,水位在上涨,但堤也在加固,土也在增高。
  西洲垸,1974年围堤垦荒后渐成垸落,现有耕地面积4500亩、600多人口。有人曾问西洲防汛指挥长秦明福:“就这么个弹丸小洲,为何要投入这么多人力、物力进行抢险?”
  秦回答说:“西洲是蒋省长视察过的地方,保住了西洲,就是县委向省委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就是实现了我县今年防汛不倒一垸、不溃一堤的庄严诺言。”
  在1996年的特大洪水中,西洲垸遭受了毁灭性溃口。这年冬季,湖北省省长蒋祝平冒着寒风霜雪走进这里的农家问寒问暖。1998年7月4日,蒋祝平到监利检查指导防汛抗洪工作时特地再到这里。他走在满是泥泞的民堤上,嘱咐陪同的当地官员说:“我们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确保西洲的安全,不能让老百姓遭三年两水之苦了。”
  在此后一个多月时间里,干群们全力以赴保卫家园,付出了汗水、鲜血乃至宝贵的生命。
  指挥长秦明福、李元喜从到西洲指挥部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一步。每当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他们总是站在风雨江边查看险情,他们身上总是湿漉漉的,不是汗水就是泥水、雨水。
  指挥部的干部许彦昌昼夜巡堤查险,脚上打起了无数个大血泡。但他用牙签把血泡挑穿,挤出脓水,又继续奔波在堤上。
  村民姜亚伢在抢险中,一只脚被啤酒瓶划开了一道八寸长的大口子,鲜血直流。但他仍然坚持不下火线,最后被干部派人强行抬下大堤。
  家庭妇女刘幺姑,与男劳力一起参加抢险8个小时后搭车回家,不幸从车上摔下身亡,为保卫西洲献出了33岁的生命。
  然而,苍天作孽,暴雨不断,洪水加剧。历经3次洪峰考验,在苦守了近40天之后,为了确保大武汉和江汉平原万无一失,未被洪水冲开的监利西洲垸、新洲垸、血防垸和三洲联垸不得不相继奉命弃守,在8月初扒口行洪。
  监利县保卫长江的第一道防线终于完成了它们的抗洪使命。
  防线虽弃,精神未泯。那被江水湮没的每一段民堤都记录着监利人民抗击洪水的信心和勇气。
  第二节 不屈不挠的土地
  这是一方饱受水患的土地。
  这是一方与水患搏斗了千百年的不屈不挠的土地。
  湖北省石首市位于鄂中荆州地区南部。奔腾澎湃的长江,横贯全市,东流入海。荆州四口中的藕池、调弦二口自此南下洞庭。纵横交错的江河,在石首市形成星罗棋布的堤垸。据统计,石首市现有干、支、民、围垸29个,堤防总长450多公里。这是全市64。63万亩农田和63万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屏障。
  但千百年来,这方土地饱受着洪、涝、旱等自然灾害的侵蚀和肆虐。据《石首县水利堤防志》载,仅仅自清道光26年(公元1846年)到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间,石首便经受水旱灾害19次,平均3~4年一次。民国时期的38年间,发生重大水旱灾害21次,平均1。8年出现一次,而其余年景,均有轻灾。解放后的1949年8月至1983年,发生重大水旱灾害19次,也是平均1。8年出现一次。
  1998年夏秋之交,汹涌的长江第一次洪峰,一路咆哮,一头扑进九曲回肠的下荆江。转眼间,石首市北门口的水位便平了1954年的最高记录。紧接着的第二次至第八次洪峰,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断刷新历史记录,创下新高。
  告急、告急、告急!
  抢险、抢险、抢险!
  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石首,这方饱受水患的土地,带着满身的创伤,与世纪洪水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1998年7月3日下午2时20分,小河口镇的洪水水位首次超过1954年的最高记录,达到39米。洪水冲破层层自然屏障后,漫上近20年没有挡水的3。5公里长的张智垸北堤,并迅速爬升,对垸内1。4万余人民的生命和财产构成巨大的威胁。
  从各段面抽调来的500民工迅速集结,跑步向北堤进发……。
  沿堤农户的老人妇女也迅速行动,将家里能够搬动的一切物什拼命向堤上转移。洪水也似乎要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一抖威风,呼啸着从堤脚冲上堤面。
  “北堤北头堤面全部漫溢,洪水正滚过内坡,涌向垸内1”梨园内垸大脱坡,堤身危急1“胡家潭子出现翻沙鼓水,水头已冒出潭面1”董家台发现浑水漏洞1……
  一场人与洪水的时间争夺战已进入白热化。任何一方的迟钝就意味着另一方的胜利。石首市防汛指挥部副指挥长文艺、管于富一头扎进凄风沥雨,冲进缓慢移动的人流,然后振臂一呼:“再犹豫只有死路一条,为保卫家园,跟我来1泥水中的脚步声由凝重而轻快而激越,在夜空中滚动、震荡,盖住了肆虐的暴风雨的怒吼和暴戾的洪水的嘶鸣。
  抢险队伍一路急进,一路布防。进入漫溢堤面的民工,立即与洪水展开“白刃战”。垸内取土已来不及,民工们便开挖大堤内坡的土装袋,抢筑止水堤。
  铁锹在夜色中闪烁,人群在水的世界里奔跑。堤面上堆放的木框、家具等呼啦一声便被掀进激流,而那一袋袋的粮食,一床床的棉絮与装满泥土的编织袋一道,组成了最初的止水堤。
  5厘米、10厘米、20厘米……,42厘米!疯狂的洪水猛涨、暴涨、疯涨。然而,水涨堤长,堤面的僵持为堤内的整险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倏忽间,3。5公里长的北堤全部牵上了电灯,用塑料盆做的灯罩在风雨中摇曳,灯光下滚动的人影闪忽,一车车的砂石料被匆匆运往各整险地段。胡家潭、姜家潭,这两个历史上溃口形成的深潭,当夜又重现了热闹场面。堤面人声鼎沸,机声轰鸣,潭边一袋袋的砂石料通过由无数双手组成的传送链,投进出险口。一次整治不成功,又来第二次,第二次仍不彻底,再来第三次。每个险口最少填进了8立方米以上的砂石料。
  什么时候东方露出了微曦?没有人在意。当人的视力能够看清洪水拍岸的水线时,现场每个人的心仍然揪得紧紧的。“涨、涨、涨!还要涨多久?还要涨多少?”人们的心里都没有个准数。上游洪水的强劲下压,下游洪水的死劲顶托,使小河口镇江段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储水罐。
  究竟填进去了多少土方,没有人能算得清楚,看得见的情景是,一座300多米长、100多米宽的高台,被挖成了一口深深的池塘。曾经不可一世的洪水,终于俯首称臣。
  8月23日,长江石首市北岸大垸乡合作垸焦家铺堤段发生特大崩岸险情。这是今年长江入汛以来仅次于九江溃口的又一次特大险情。一条长120米、宽40多米的崩塌直接危急堤身,崩坎深达16米多,且崩塌反复发生,荆江大堤万分危急。
  险情发生后,广州军区某集团军汽车营500多名官兵,急驰险情现场火速增援。30名官兵跳入激流排成一道人墙,其他军民抢筑护垸,遏制崩塌。同时,20多艘铁驳船昼夜不停地调运石料,船载挖掘机扒开伸向横在堤前的一段废堤,以拓宽水面,减轻激流对崩岸的压力。
  经过连续28小时的奋战,3000军民成功地抢筑起一道高1。5米、长300米的堤坝,暂时控制了险情,但超高水位激流并没有缓解,更严重的崩塌随时可能发生。
  8月25日下午1时30分,还是在焦家铺,石首市堤岸再次发生特大崩塌险情。崩岸长达90多米、宽40多米,崩塌点最窄处离大堤仅15米,直逼长江干堤。而且整个堤段上老险恶变,干堤清水漏洞、散浸、管涌等险象环生,石首市大垸乡、新厂乡、横市镇与长江干堤相连的堤段相继告急。
  驻守石首的湖北盛荆州市和石首市领导紧急指挥武警荆州一、二支队官兵和大垸乡2000多名抗洪群众,抢筑崩岸护堤。
  14时20分,广州军区某集团军某部汽车营全体官兵接基地指挥部的紧急命令,火速奔赴险情地段。
  “共产党员跟我上1汽车营长大喊一声后第一个跳进齐腰深的洪水中。30多名党员齐刷刷地跟着跳了下去。他们手挽手,肩并肩,筑起了三道坚不可摧的挡水人墙。
  此时,水上、堤上、堤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战士们看到共产党员把危险留给自己,把方便让给别人,个个表现得十分英勇。他们飞锹装袋,扛着土包冲上大堤。飞卷的浪头不时撞击战士们的身躯,但他们挣扎着与风浪作顽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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