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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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记-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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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鱼漂儿对她的米离那样,她们两人对米离的儿子也会那样,一切都很自然,有什么奇怪的?
  天婴轻轻抱垂发人放在床上,她们才发现,这个看来很是高傲的垂发人其实心里很是孱弱,身子颤抖,有如风中的飘叶,他很难过。
  女人能够无限温柔,只要她愿意。
  地婴说:“你不必害怕,我与天婴和你在一处。我们要作爱,但一切都得依那米离与鱼漂儿的过去办。”
  她两人把垂发人放在床上,一个拥着他,另一个去拨琴。
  琴韵铿锵,把一个人带入了久远的过去。
  天婴唱的是那一曲《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她唱得浓情,忽听得那男人低声说:“别唱了,你不唱这个……好不好?”
  天婴对他很有耐心,对他解释道:“从前鱼漂儿与米离在一起时,便唱的是这一曲。”
  男人低头,他慢慢说:“既是要唱,我来唱。”
  他也会唱么?
  这男人看来古怪,既是他会唱,让他唱一曲也好,看他是不是大侠米离的儿子。
  他先是把琴放在案几上,他手放在桌案上,十指都放在那里,十个指印都是深深伏案。
  天婴与地婴对望一眼,不禁骇然,他这一举措,像极了鱼漂儿,是不是他就是鱼漂儿的儿子?
  大侠米离与鱼漂儿不会没有儿子。尽管世上的人都说他们从来不曾生过儿子,但天婴与地婴可不相信。
  她们从不相信。
  那些狗屁不是的人能生儿子,他们就不该生儿子么?
  他们一定有儿子,这儿子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怪人,看他举动,一举一动都像鱼漂儿,像米离。只不知道他唱的《将进酒》如何?也会像米离一唱,天地齐泣,人神共惊么?
  第十五章 二女与一男
  垂发人的神情忽地变了,他再也不是一个颓丧委靡的人了,他眼睛放光,盯着远处,远处有一个他心里久久不去的倩影,他盯着她,不愿放弃。
  琴声铿锵,一拨琴弦,顿叫两女知道,这人琴音不俗。
  只听得他低声唱第一句:“君不见……”
  只是一声,便叫她二人立时色变,他一唱,不正是那久已失传的传说中大侠米离的“夺魄神音”么?一唱摄人魂,二唱夺人魄,魂魄俱已丢,再唱泪滂沱。
  这话说的正是米离唱的《将进酒》。
  这垂发人一唱竟是直逼米离了么?
  他唱“黄河之水”,竟像有滔滔河水在滚,是有水声从天上而来,直逼人眼前。
  泪如泉,人如痴。
  两女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看神人,他就是那个米离,他就是米离的化身,他是鱼漂儿与米离的儿子,这事儿定是无疑。
  两女知道,她们就是粉身碎骨,也决不会再放过他了,她们一定要得到他。
  从前的一切都是神话,如今眼前的人正是米离与鱼漂儿的化身,她们怎么能再饶过他?
  红烛高烧,喜气满屋。
  两女盯住了他,天婴轻轻道:“我是女人,你要不要女人?”他长吁道:“流花谷里莫非也有女人?”
  他声音里也有幽怨,不由得让两女心神一爽。他是一个挚情汉子,定是不假。
  地婴盯住了他,天婴也神不稍移,两人都看着他,说道:“你为何自称是垂发人?你何必留这么长的头发?”
  他慢慢道:“伤心不截发。”
  既是伤心人,留长了头发,形销骨立,却是一种哀毁。
  可惜的是,他仍气盈神完,一个精精神神的人。他是刚刚从那坟里醒来,走出来这个世界,恰如新生婴儿,一身都是完美,他想死也死不了。
  就是死了,他也无法与他心爱的女人鱼漂儿相见。
  生离就是死别,死别哪堪生离?
  地婴说:“你去铺床。”
  天婴道:“你为什么不去?”
  两人眼神不曾稍移,不愿离开米离半步。
  两人都是伸出纤纤素手,一直扯着米离,来到了床帐前。两人吃吃笑着,说道:“让你便宜,好好做一回新人。”
  床是碧玉床,被是合欢被,两女笑意盈盈,满斟了情意的酒窝,乐微微、笑眯眯看他。
  素手如映,人如桃花,披散了头发,秀发香馨,如闻沉香,似听幽乐。两人身体慢慢展在他眼前。
  天婴说:“你知道不知道,当初米离与鱼漂儿一起时,他们怎么欢乐?”
  他不知道谁又知道?
  地婴的神色很是郑重:“天下只有一个米离,若米离仍在,我与天婴就把你杀死,然后再去找他,你真是米离的儿子也不行。”
  她说得很坚决。
  身子佻挞,秀美如玉,人站在他眼前。
  只是她二人缘何要用一块薄纱掩住身子?
  只见那地婴哭了,她轻轻抽泣,对他道:“你会不会只喜欢她,不喜欢我?”
  为什么?
  她二人狠狠咬着牙,银牙在灯下亮闪,一扔披纱,顿叫米离一怔。
  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不对,两人还不一样。
  身材一样,脸面一样,连她们身上的那隐秘处也是一样,只是有一处不一样的地方,让米离一眼便看得出来。
  天婴的身子肤色如玉,雪白雪白。地婴的身子肤色如漆,黑得亮亮。
  她为什么是那样子?
  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那是说龙生九子,天下的人生孩子,从来不曾有过这般不同。
  地婴看着他,她的脸上是愁容。
  她那神色楚楚可怜: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我只是一个黑人,是不是?你不喜欢黑,对不对?你千万别不喜欢我……
  他瞪着眼看地婴。原来如此,若是他说他不喜欢地婴,她会如何?
  只是看看她的脸色便知道了,若是她听得一句话,便会一死。天婴轻轻叹道:“她不喜欢人家说她,我与她如同一人,若是她死了,我也不能活……”
  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地婴的嘴唇在抖,她轻轻道:“你是鱼漂儿与大侠米离的儿子,你自然是到处有人爱,人家只要知道了你是米离与鱼漂儿的亲骨肉,谁不爱你?我就不一样了,我告诉你,我与天婴从来不曾有过男人,从来没一个人男人碰过我们……”
  她的身子热颤。
  两个不更情事的女孩儿,却偏偏做出那许多的凶恶,她们是不是很怕男人?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男人的温柔,什么是男人的强暴?
  米离心内大呼:鱼漂儿啊鱼漂儿,若是你在,你定会对我莞尔一笑,说道:由你。我如今该如何做?
  他一叹,抱起了那黑黑的姑娘,她的身子一阵抖,喃喃说道:“抱紧我,抱紧我,从来没人……”
  天婴也一般热抖,奇特的是,他只是抱着地婴,天婴也一般激动。
  两人孪生,心意相通。
  床是爱终处。
  人倒在床上,米离看着她两人,真是奇怪,那地婴的身上,竟是从她玉颈处,渐渐才生出一种深深黑色,看去亮亮的皮肤,竟真如漆。地婴哭泣着,说道:“你别不喜欢我,你别不喜欢我……”
  她搂住了米离,呻吟。
  连天婴也在呻吟。
  天婴说道:“你不愿意搂着她,那也行,你只是搂着我好不好?你要是搂着我,我便可以让她也一般好过。”
  她说话时竟是泪花满腮。
  米离竟是又来了那放荡不羁的劲头儿,哈哈大笑,说道:“地婴,你是地生的神气,我看到过多少女人,自己也说不清。可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般妙绝人寰的女人,我还有什么不愿意?”
  天婴地婴齐声问道:“你真的喜欢?”
  米离大笑:“我傻么?我真的很喜欢。”
  两人大喜过望,一齐扑过来,搂住了米离,果然不愧是大侠米离与鱼漂儿的儿子,他真的不凡。
  黑人在怀,玉人在股。
  人生得意,莫过于此。
  黑美人轻声道:“你有什么不快意的,为何总是不能开怀?告诉我们,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们两个去杀了他。”
  黑美人的手像是玉石,是雪白雪白的。
  但她的手臂便是黑的了。如此美妙的可人儿,竟然怕男人不喜欢。
  他慢慢说道:“我恨……”
  他恨什么?
  既是你爱他,便可以为他做一切。他恨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替他除却?天婴说道:“我们不会让你死在流花谷里的,就是她们要你死,你也死不了。我与地婴只要死一人,你就可以再活着走出谷了。”
  地婴说道:“我去死,你带他走。”
  天婴道:“胡说,我去死,你没看他真心喜欢你么?要是有一个人真心喜欢你,我活不活有什么关系?”
  地婴叫道:“从来你都是压我,从来都是你压我。你就不能听我一回么?”
  天婴说道:“别的事儿都可以听你,只是这一回不能听你的。”
  米离懒懒地说道:“我必是得让你们两人死一个么?我就不会把你们两人都带走,让你们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么?你看我们三人一齐出去,好不好?”
  当然好。
  男人毕竟是男人,他不能只是搂着两个女人。玉一般的肌肤,兰一般的馨香,火一般的软语,蛇一般的纠缠,他还能做什么?
  只是一阵子男人的欢声,女人的呢语。
  床上掀浪。
  男人的眼睛始终不看她们二人,他不行了。
  谁知道男人如何能够刚强,他为何不能?
  那两个女人轻轻抚摸他,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她们知道他一定是受过伤,伤在心里。
  天婴说道:“你别动,抱紧我,你别动,只是抱紧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好不好?”
  他不动,眼泪流出来了。
  地婴喃喃道:“你是一个真男人,看你喝酒的时候,我与天婴便知道了。你怎么会这样?”
  他不语,躺在床上,眼睛眺望苍穹,在冥冥中,有一个女人凝视他。
  “她在看我……”
  天婴道:“谁在看你?是你害了的一个女人?”
  他轻轻点头。
  “自从那一回过后,我再也没有女人……”
  他躺在坟里多少年?他没死,也没烂,他中了毒,他没活成,也是因为他中了毒。再活过来,也是因为他中过毒。
  多奇怪的冥冥定数?!
  两个女人的眼神变了,慢慢坐起来了,她们再也不依偎着他的身子了,脸上再也没了那微微的笑意了,她们站到地上。
  地婴抓起了剑。
  天婴也把一副很重很贵的金丝手套戴在手上。
  天婴说:“你别怪我们。”
  地婴哭:“你杀女人,是负心人,流花谷里不能容负心人。你去死好了,好在有我们姐妹,我们会好好安葬你的,到了冥日,我们会去祭你……”
  真真奇怪,说得情意浓浓,既是情意浓浓,又何必要杀死他?天婴一声怒吼,她出手了:“要你再看看你母亲的手段吧!”她用的真是鱼漂儿的武功“百兽舞”。
  地婴不语,只是流泪,这个男人是喜欢她的,她看得出来,他看了她的黑色皮肤,甚至都没吃惊一下,他是一个真男人。
  但他杀死过女人,杀死过喜欢他的女人,他该死。
  流花谷里的女人不杀死他,她们定会受天谴。
  地婴用的是鱼漂儿的别一种手段“寂寞剑”。
  人寂寞,剑也寂寞,便从来不与人的兵器相碰,只是用它的无边杀机杀人。
  米离怎么能想得到,在他重生的时候,竟是看到他的一大绝技在一个姑娘的手里施出?那“百兽舞”是玉面狐狸陆灵生的绝技,他授与了鱼漂儿,此时也被天婴用出。
  她两人虽是不抵得鱼漂儿一个,但她二人心意相通,一招施出,却也具无穷威力。
  百兽一舞,便是威风极大。寂寞剑出,令人胆丧。
  她二人在谷里的威风,也决非是做出来的,就凭这一手本事,就是到了外面江湖,也是绝顶高手。
  她二人本想一击而杀,不想让这个男人活下去了,他虽是寂寞剑的传人,虽是鱼漂儿的后代,但他毕竟是一个废人了,要他再活着何用?
  要是换了别人,这一回定会命丧当场。
  但他不是别人,他只是米离,当年以一柄寂寞剑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米离。
  床上一斗。
  两女以为,一定会溅血,但她们的剑一飞起来,便觉得手一松,剑没了。她一挥起百兽舞,便当场给男人擒住了手腕。
  两女大惊。但一想也无甚惊处,他是鱼漂儿与米离的儿子,怎么能不武功高强?
  天婴道:“你杀死我们两人吧,你就是杀死我们,也走不出这流花谷……”
  地婴道:“你杀死了她,在冥冥中,一定不许你与别的女人亲热,你也心虚,你怕与别的女人亲热,才弄成了这副样子……
  他身子一震,是不是地婴说出了他的心事,他才如此惊心?
  第十六章 真处女情
  米离哭了。
  两个女孩儿从来不曾看过男人哭泣。
  真男人哭泣,没有眼泪,只有鲜血。他哭了一会儿,只是低声轻轻吼喝一般。到了后来,便再也没声了,只看到他的眼角处流出了血。
  要不是对那女人有深深挚情,他怎么会流血?
  他哭着,没一分顾忌地哭着,两个女孩子看他,手也软了,要她们杀一个挚情人,怎么能够?
  天婴慢慢脱下了她的手套。
  她说:“你喜欢的女人是谁?她怎么死的?”
  地婴把剑也丢了,刚才对于这男人夺了她的剑很是气恼,如今她也没了气恼,她轻声道:“你有什么苦楚,为什么不对我们姐妹说?”
  他要说,他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很苦楚。
  他从前是一个大侠,人见人惧的大侠,江湖上的人都叫他大侠,因为他做事向来只凭他自己的好恶。他用一柄剑,他的剑上刻有一行字:寂寞人行寂寞剑,寂寞枯风寂寞雨。
  地婴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天婴的脸色苍白,她抓住了地婴的手,不要她叫。
  两女看他,那神色渐渐郑重。
  他后来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她看着他喝酒,她笑了,说她自己喝酒也很快,问他要不要比试一下?后来她便成了他的妻子……
  两女越听越是吃惊,她们又听了一次她们听也听不厌的故事。这故事她们很心慕,她们在夜里总是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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