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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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记-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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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不能站起来?”
  “不能。”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总不能算是男人。”
  “我来谷里,是找女人谷的谷主,我要说服你,要你们走出女人谷,不是来做男人的。”
  “要说服我们,你总得是一个男人,可惜这世上的男人太少了。”
  米离看她一叹,那一叹终是遗憾,她看到的男人,不是负心人,便是假男人。哪里有一个风流蕴藉、倜傥可人的男人?
  米离笑笑:“我是男人。”
  流花女人谷的谷主一震,她太知道这个男人了,他是早她多少年出生的男人,那时她还小,就听得人说起江湖上曾有过一个大侠米离,他死了,为了一个钟情于他的女人鱼漂儿,她后来成了天下万人仰视的大侠,一生不曾再找男人。
  如果看一个男人怎么样,只看他喜欢过的女人便知道。要想看一个女人怎么样,看她喜欢的男人也就知道了。
  要知道米离的为人,就看后来名震天下的鱼漂儿便知。
  生恨不是鱼漂儿。就连女人谷里的女人也都如是说。
  女人谷的谷主终不是凡人,她嫣然一笑,说道:“你想来女人谷证明女人不能独活?”
  米离大声道:“不错。”
  他眼神迷离,他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一个鱼漂儿?她在米离死后,天天抚琴唱曲,一首《将进酒》唱了一生,直至她郁郁而终,总不能得一佳偶。
  流花女人谷的谷主慢慢走近来,她一步步,都是仪态万方,身上流香溢彩,直逼得米离也不敢对她仰视。
  她走近来,声音里满是磁力:“如果你是米离,你最好离开流花女人谷。”
  “为什么?”
  “因为你是米离。”
  就因为他是米离,才不能与流花女人谷里的女人玩笑嬉戏,人说玩火者必是自焚,说的就是他。
  他既是米离,必是不会真心与谷里的女人相处,他来谷里,只是想让流花女人谷破败,他真心要破坏流花女人谷,但他真的有这份能力么?
  流花女人谷的谷主声音颤抖:“好,那便一试!”
  一手伸出,便见纤纤素手,手上筋脉隐隐可见,看得出是一只纤巧无比的玉手。米离心里忽地一动:这一支手,却像是何处似曾见过。
  但在哪里?是在他生前,还是在他死后?他记不得了。
  他只是记得这一只手很熟悉。
  是鱼漂儿的手么?是鱼漂儿的那一只能弹得一曲好曲子,也能用得一手好剑的素手么?
  不是,如果这一只手是鱼漂儿的,他的心会跳动不止。
  这是谁的手?
  一念,也只是电掣风驰般一闪而过。
  谷主向他出了六招。
  第一式,只是一式“投枝问路”。这一式很是郑重,对他微微一笑,便出了一指。这一指很是光明正大,直指他胸前。米离还了一式“玉女投梭”。这一式很轻,也很洒脱,轻轻便把那一式破掉。谷主咦了一声,显是对他的功夫很是看重。她笑笑,又出了一式“问道于盲”。这一式很是鲁莽,竟是狠狠直逼他臂间几个大穴。
  米离慢慢抬起了手。
  他手一抬,把那一式化掉。他一避一让,看似险中更险,但真是化解得恰到好处。
  一连六招,招招逼人。
  连解六式,式式快疾。
  米离连化她六式,她便住手了。
  米离化解她的六招,连手都不曾与她碰上一碰,在电闪交睫的当儿,一闪而过。别人此时如看,连他二人出手的招式也看不清楚。
  谷主问:“寂寞剑?”
  米离笑笑:“寂寞剑。”
  从前人说,寂寞剑是天下怪剑,剑招出手,不与敌手相碰,没有一丝声响,两人对招,无论千招百式,你从不曾能碰得到他的剑。他的剑叫寂寞剑,剑不与人相遇,剑寂寞,人不曾得深交知己,人也寂寞。
  天下最有名的剑,寂寞剑。
  谷主一叹:“果然好剑!”
  她斜着头,想了一想,说道:“我破不了你的剑招。”
  米离笑笑,他笑得傲岸,本来就不曾有人破得了他的寂寞剑。如果有人都破得了他的寂寞剑,他还称什么寂寞?
  她说道:“但我一定会破了你的剑。”
  米离说道:“你破不了。”
  她慢慢道:“要是破不了你的寂寞剑,我便答应你,我带流花女人谷里的人出谷。”
  米离大笑,他扬头大笑:“我已是多余之人,再生来世上,也是讨人厌的家伙,你还是不要欺瞒我的好。”
  她说得很坚决,似是斩钉截铁:“我告诉你,我将在七月七日一早,便告诉你,我如破不了你的寂寞剑,我听你的好了。”
  她慢慢转身走了,走时像是一阵轻风,一去再无消息。
  有人来了,那人站在米离身后:“你说,她会不会胜了你?如果她胜了你的寂寞剑,你再也不是寂寞剑米离了。”
  米离的声音淡淡的:“你怎么知道她会胜得了我?”
  那人的声音很孩子气:“我看你的寂寞剑会败。”
  “为什么?”
  “因为你自己也不再看重它了。从前鱼漂儿拚命维护那寂寞剑的名声,是为了你。而你不再维护寂寞剑的名声,也是为了鱼漂儿。”
  米离一叹,说道:“你太聪明了,你不会是钱不多的儿子,你像是医不好马聪的儿子。”
  那人一叹,居然也像大人般地像模像样地一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医不好马聪的儿子?说不定我真的就不是钱不多的儿子,只是医不好马聪的儿子……”
  医不好马聪,他一见了他的病人,第一句说的总是那几个字:“医不好。”所以人称医不好马聪。
  难道他说的真是事实?他真不是钱不多的儿子钱小小,而只是那个医不好马聪的儿子?
  第二十四章 洞房花烛夜
  流花女人谷是女人的天下。
  但在这三日,流花女人谷里的主人是外来的男人。
  他们愿意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
  秃僧想做什么?
  他静静而坐,居然有一点儿禅意。
  他等待着流花女人谷里的女人来摆布他。
  走进来的是三个女人。三个女人进来,对他毕恭毕敬,行过礼后,问道:“不知道大师想做什么?”
  秃僧笑了,他对着那三个女人笑:“我想和女人亲热。”
  三个女人一点儿也不奇怪,像秃僧这般的男人,根本不惧生死,他肯来流花女人谷,定是对于自己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不享乐,还能做什么?
  三个女人过来,把那秃僧轻轻放倒,一个女人在慢慢抚摸他的敏感处,一个女人过来,站在秃僧面前,脱她的衣服。
  流花女人谷的女人很急迫,听得到她粗粗的呼吸声。
  莫非她们三人是来侍候他秃僧的?
  那个女人很白净,她慢慢到了他身前。
  她要跪下来了。
  秃僧突然大叫了一声:“慢!”
  秃僧的眼里有欲望,他的眼里有残忍的光闪。
  他说道:“我从前有过女人……”
  女人看他的眼色不变,知道他从前有过女人,如果不是知道他从前有过女人,她们怎么会叫他来流花女人谷?
  来流花女人谷的男人都曾与女人相近过,他们或许也都曾做过负心男人。
  女人的手指很凉,轻轻划过他的额头,说道:“我知道你。”
  秃僧不为所动,他慢慢说道:“我看你确是很美。”
  女人年近二十岁,像她这般年纪,居然也会有过伤情事儿?
  秃僧说道:“我听说过,来流花女人谷里的男人在这几日都可自求一些事儿,流花女人谷对男人的要求有求必应?”
  女人点头。
  秃僧看着她,他伸出手去,轻轻一啄女人的额头,哈哈一笑,道:“好,那好!”
  秃僧要做什么?
  他对着两个女人笑,再对着那个跪在他面前的女人说道:“我想的事儿,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做不了主,便告诉谷主好了。我从前有的是女人,但有一件事儿,我向来不曾做过,就是一死,也有遗憾。我从来不曾成亲……” 说来说去,秃僧竟想成亲。
  像模像样地成亲,这是秃僧的愿望。
  没有什么事儿在流花女人谷里不能做。
  便有了一间洞房,洞房里张灯结彩,许多人忙忙碌碌,她们都是女人,她们有许多人曾经成亲,但她们都恨男人,她们为自己憎恨的男人成亲而忙碌。
  喜床准备好了,喜堂也准备好了。
  便有一切仪式。
  古人说,成亲要有六礼,那一道道的程式很烦,但是为了郑重,必得先做。
  先纳采。再问名。
  终于娶妻了。
  到了喜堂上,许多的女人簇拥着新娘,来到秃僧面前。
  新娘是秃僧自己选定的。
  那是一个看来很羞涩的姑娘。
  新娘披盖头,袅袅走到秃僧面前。两人对拜,唱辞的主婚人大声叫过,便让人来祝他们新婚之喜。
  那些女人围上来,一个个揪扯着那新娘的衣袖,唱起来了:“别让男人碰你呵,他从来不怀好心。
  到了夜半三更时,守住你的童贞。
  别让男人碰你呵,他从来不懂女儿心。
  他软语劝你半天了,守住你的童贞。“
  女人笑着,闹着,有的女人的眼光也温柔起来,她们看着秃僧的目光好是温柔,是不是她们也想起了自己的新婚日子?
  大多数的女人,新婚之日总该有一种甜蜜。至于她们恨毒男人,那是以后的事儿了。
  女人目光如线,女人的心思如线,线头扯着牵着男人。
  众女人拥着她入了洞房。
  仍在唱:“你要痛,你别喊啊;有人心疼你时,你别懒啊;到了天亮时,你别醒啊,那才是新人啊。”
  只有秃僧与那一个羞涩的女人留在洞房里。
  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喜烛粗如儿臂,颤颤地燃,那灯影下,有一个美人坐在床上,静等着男人来为她剖犀沾露。
  秃僧喜欢过女人,他也强暴过女人,但此时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他不愿意再有一丝用强。
  夜三更了。
  男人喜期,自是心情忐忑,他慢慢说道:“夫人,你与我安歇了,好不好?”
  女人喘息如丝,轻轻吐气,竟使那盖头一颤一动,看去撩人心动。
  秃僧轻声说道:“我可是从来不曾娶过妻子……”
  他说得很认真。
  他慢慢过去,轻声问:“我为你挑开披头,好不好?”
  声细如蚊蚋:“好。”
  人有一阵甜香,心有一阵抖颤,便在灯下现出一个绝色美人。
  新人美如玉。
  轻轻放好女人,秃僧便来到了床边,睁眼看着那床上的美人,美人的眼睛细细的,竟是一闪交睫,美艳万分。
  他轻轻道:“我来谷里,不虚此生。”
  他温柔地进入那美人的身体。
  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么?”
  “愿意。”
  “其实你说不愿意,我也不会嫌你,因为这是谷里的规矩,你不愿意也得来,我是谷里的‘尤物’。”
  “我愿意。”
  交唇极热,透出一丝丝暖意。
  如果有人爱,岂不是很好?
  “我来流花女人谷,可能是一死。你说我是不是只有一死?”
  “还有两天,何必说两天后的事儿?”
  “对,何必早说,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一下这快乐?”
  便是颠颠倒倒,喜喜泣泣的快乐。
  秃僧忘了他的身份,他何曾为僧,只是色中饿魔,女人忘了童贞,她何曾恨过男人?两人真个是卿卿我我,一直沉浴爱河。
  “流花女人谷里的女人,从前以为都是疯子,谁知道有这般温柔!”
  “你不懂温柔么?”
  “我只知道强暴,从来没有温柔。”
  “我从前的男人……”
  “何必说他?”
  便不必说他,因为秃僧知道,若说起他来,谷里的女人都是伤情。
  此时既能忘情,何必伤情?
  女人先是忘了温柔,她既是流花女人谷的女人,必是对于男女之欲早已生疏,何能解得男人的温柔?秃僧却是不管这些,他先时还是慢慢,后来便大大忘情了,竟是用足了气力,使那女人大大不堪。
  女人轻声道:“你何必……那么发狠?”
  秃僧道:“男人从来以为发狠便是温柔,你难道不知?”
  女人不语,眼里流出泪来。
  想必她有一段伤心往事,但秃僧怎么问她,她也不说。
  秃僧自是发狂,他一阵阵发狠,使那女人慢慢再也无泪了,她也快意起来,轻轻慢慢地呻吟,沉浸入快意里。
  “你有过男人,他什么样儿?”
  女人无语。
  “他对你不好?”
  女人无声。
  “他喜欢不喜欢你?”
  女人无言。
  “他是不是一个很能干的男人?”
  女人无应。
  洞房里一切都是红的,很是刺激。秃僧叹一口气,说道:“我何必问,只是好奇,知道我必是得死在流花女人谷里,只盼那一天,她们都来害我,只有你在一边不声不响……”
  能让这个受够他折磨的女人不声不响,也算能让他死而无憾了。
  但怕是不能,因为流花女人谷里的女人对男人都充满了仇恨。第一个上来折磨他的,也必是那个受了他凌辱的女人。
  他慢慢问:“到了七月七日,你准备怎么杀我?”
  泪水又流出来了,她默然无语。
  秃僧是一个很残忍的人,他曾经把一个女人折磨了一天一夜,他把那个女人弄成了一个再也不会动的女人,那时他还不想停止,兀自扯住了那女人,叫道:“你爬起来,对我笑,你这种样子,我做事还有什么劲头儿?!”
  但此时他人到死期,便多了一分仁慈,轻轻抚摸着那女人的头,说道:“你受够了,是不是?我看你受不住,只好等明日……”
  明日,是他的第二天,他就可再有一日快乐了。
  人如果得知了自己何时能死,是不是也是一种悲哀?
  女人看着秃僧,秃僧已经入睡了。
  男人做事,做得太累,那睡便十分香甜。
  女人慢慢起身。
  秃僧是江湖人,江湖人不该睡得这么死。
  他是不是知道了他在三天后必死,方才这么放心大胆地入睡?
  女人看着秃僧,她的目光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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