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一看,好小子,林逸正两手握着出水管子往我身上发射呢。
“臭小子你找死!”我指着林逸的鼻子骂道,一边抡起拳头打算过去揍他。
“哈哈哈!”林逸奸笑着把水龙头拧到最大,许多的水珠子在我的周身飞舞着坠下,有的落在我的头上,身上,有的掉在了水泥地板上,把地板给湿透了。我的眼睛被蒙上了水珠,睁都睁不开。头发也被水射得湿漉漉的,一撮一撮地紧贴住了额头。
水射得我的眼睛跟本就睁不开,我也无法顶着水势冲到林逸面前。因为我只要前进一点点,水势就会加深一点点。我突然就鼻子发酸,喉头打结。我觉得这样的我很无助,真的特别无助。
我没了言语,蹲下,把湿湿的身子卷缩了起来。闭上眼睛满脑子涌出我向徐子捷撒娇的画面,可是,以后……以后却再也没有人给我撒娇,给我耍赖了。
“喂,屁丫头,蹲那里干吗呢?有本事就过来打我啊,哈哈……”林逸摇晃着手里的出水管,笑声爽朗。
我哽咽了,脸上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泪水,就这么认凭水势冲刷着。我不知道,原来我对徐子捷的感情可以那么深,我原以为我只是迷上了他的帅脸而已,怎么会这样呢?我脑子好乱啊。
“喂,喂。”林逸叫唤了几声,见我还没动就停止了对我的袭击,跑到了我的身边来。“你怎么了?”
“是不是我真的很让人讨厌?”我的声音闷闷的。
“什么啊,屁丫头,你又是在说什么胡话。哎,一个人就是不要谈恋爱,一谈恋爱就弱智,你智力本来就比一般人低,现在都是负数拉,哈哈。”
“可是你讨厌我,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你们都讨厌我。”我悄悄露出了眼角,偷看林逸的表情。
林逸表情呆呆傻傻的,俯着身看我:“说什么呢,别乱想了。”
我瞄准时机,朝林逸一个“恶虎扑食”,他便被我压在了地上。我双目圆睁,四射喷火:“臭小子我告诉你,我今天跟你没完。”
“你……你怎么一会一个变啊?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的,马上就变成一了只母老虎。”林逸被我压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变化好玩极了,他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接着是疑惑,最后变成了害怕,哈哈哈。
“这就叫做‘美人计’,臭小子,别以为你考得比我多那么点点分就在这里自以为是。我不稀罕!什么海南岛啊,专门生产人妖的地方,男的都变性,打扮得比女孩子还漂亮,我早在新闻里看过了。”我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可是流了一滩又一滩的泪啊。啊……帅哥,我与你们无缘了。
林逸提醒道:“拜托,你说的那是泰国。”
“我管它什么国,我先揍了你再说。”我大声呵斥道,“翻个边,骑着我到门那边去。”
然后我就舒舒服服地由林逸驮着到了门边。其实呢,我要他骑过来是因为我开始够不着出水管,现在可好了,我悠闲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出水管,对着林逸的脑袋猛冲。
“啊,别这样,会感冒会发烧的。”林逸拼命地甩着脑袋瓜,细细的水珠儿撒到了我的脸上,很凉。
“少罗嗦,你前两天是不是剪我狗狗的毛了?老实交代。”我一脸杀气。
“没有!”
“还不老实。”我把出水管往林逸的脑袋移得更近了。
“是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用妈妈的脱毛膏擦了些在它身上……哦,太凉了,冲久了真感冒,感冒了妈妈要骂人的。”林逸把脸贴紧了地面,他的头发全都被水冲乱了,一团糟。
“哼,也该让妈妈骂骂你!什么脱毛膏,妈妈把它放在了哪里?哼,臭小子,你竟敢那样对待我的宝贝狗,我要替它讨回公道。”
“你,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我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林逸,目光似笑非笑,“我要把脱毛膏擦你身上,擦你头上,让你的发毛统统脱光。”
“不要不要不要!我最引以为荣的头发啊……屁丫头,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都行,就是不要这样做啊。真的,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呵哈哈哈哈,真是太另人高兴啦,终于揪到了林逸的痛处,我饱含了16年的冤屈终于可以在今天平怨昭雪啦。
“去,臭小子,给我靠着那跟架衣服的柱子去。”我把林逸的手反在了后面,死死地抓紧了。
“我真知道错了。姐姐(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他会才想起平时那个受苦受难的女同胞是他的老姐。),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你怎么狠得下心如此对我?”
“废话少说,给我走!”我用脚膝盖捅了捅林逸的屁股,把他往柱子那边推。
我把林逸的手反着围绕着柱子,然后脱掉一只脚上的丝袜,扎紧!看了看,不是很牢固,又脱下另一只脚上的丝袜,再扎紧。
“哈哈……”我拍了拍手,总算是大工筑成,看你小子今天有谁来拯救!
我跑回到了家里,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脱毛膏……
“你,你不要过来!”林逸眼睛睁得像个电灯泡,脚轮番朝我踢动着,可惜挨不到我的边。
“耶!”我欢呼着跑到了林逸的身后,手里捏着一盒脱毛膏——找了半天终于还是被我给找到了。
“屁丫头,你狗咬吕董宾,不识好人心。如果刚刚不是我丢下出水管,你能反手把我烤到这里吗?我放过了你,结果你不但不知恩图报,还想出这么丧尽天良的法子,你是不是人啊!?”T_T林逸大喊大叫的,两只手不甘心地做着垂死挣扎。
“是先从哪里下手好呢?”我一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然后我捻了捻林逸飘洒的刘海——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林菁,你……你要真下手,我恨你一辈子——”林逸像一只放在案板上的猪,任由我的宰割。当然了,在他的头发将要牺牲以前,他还是拼了命地高声嚎叫着。
我把脱毛膏拿在林逸面前晃了晃:“你要是再叫,我连你身上的毛也一起处理掉。”
林逸马上很受威胁地把嘴巴闭紧了,看着我渐渐伸出来的魔爪,害怕得连眼睛也闭上了,得,眼不见心不净嘛。
我抹着脱毛膏的手缓缓地向林逸的头发靠近了,从8楼高的天台上发出一声惊天地气鬼神的绝望呐喊声,那样悲壮,那样惨烈。来吧,我们先为林逸可怜的头发做最后的颂词,哀悼,再为他抹上一把同情的泪水吧……
爸爸温柔地抚摩着我的短俏发,第三次问向我:“菁菁,你真的决定了不去吗?”
我可怜巴巴地朝旁边的妈妈憋了一眼,只见她正蹬着一双恶毒的眼睛看着我,我的心凉了:“我真的不去了,我还要去补习呢。爸爸妈妈,祝您们旅途愉快。”我的心里在淌血啊,我恨老天,你既然创造了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妈妈也给创造了出来?害我的生活多么的悲惨啊。
爸爸的眼睛里跳着喜悦的光芒,他再次温柔地抚摩着我的长头发——他似乎觉得这个动作特别能够表达他对我的喜爱:“苏苏啊(妈妈的名字),没想到我们家菁菁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呢!呵呵,不知不觉已经是大姑娘了呢。”
哦,讲了这么久,都还没有介绍我家里的的情况呢。我爸爸开了一家小型的温泉泡浴中心,天天早出晚归;妈妈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以前是银行里的工作人员,后来银行裁老职工,把妈妈给裁了,她就没有再找工作了。 我记得当时妈妈特别想不开,她一天到晚叨念着,我还这么年轻,凭什么把我给裁了啊,尽管爸爸多次解释了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妈妈还是想不通,哭哭涕涕了好几天呢。
林逸带着一个鸭舌帽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了,吹着小调,特别的兴奋。
这让我想起了昨天发生的那件不公平的事,凭什么林逸把脱毛膏擦狗狗身上了,狗狗的毛就变那样了?而我把毛擦他头上了,他到现在还是毫发无损的?上帝不公啊……
眼前这厮站在我面前越笑越恐怖,越笑越狰狞了:“屁丫头,你就好好学习啊,千万别想我们。哎,想想你也真够可怜的,以后要自己在家里烧饭做菜……”
“滚!”我打断了林逸的话,太叫人汗颜了。
“哦,你就这么急着赶我们走啊?是怕自己忍不住掉眼泪而不想让我们看到吧。”
我的心立马加速,面部充血,呼吸急促:“你……你再说个没完,我……我会马上把你揍得体无完肤,让你也去不了海南岛。”
“算了算了,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林逸装作很大度地摆摆手,然后神气地看着我,“到时候下了飞机,你一定要来接我们啊!”
“你算哪根葱?我为什么要去接你?”我的语气除了冷,还是冷。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我林菁生活得这么悲哀。
林逸仰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大堆晕忽忽的废话:“不为别的,就为我大老远的回来,提着背着扛着抱着再加上头上顶着的,脚上拖着的那大堆行李,你怎么好意思说为什么要去接我?”
我额头上青筋暴出,眼看着一幕血腥的撕杀就要开始了,妈妈轻轻地拉住了我的手。
她把我拽到了厕所旁边,恶狠狠地说:“菁菁你一个人在家里要乖乖听话,每天准时去上课,我会定时给你和你们老师打电话的。你要是有什么调皮的行为看我回来不扒了你的皮。”
哼,这是什么妈妈啊,人家虎毒都还不食子你,你这个恶婆娘却能狠心地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自生自灭……
接着,妈妈从衣兜里拿出一叠“老人头”塞到了我的手里。我还从来没见过没拿过那么“人头”呢(后来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老人头”)!乖乖,看着那红花花的钞票,我心里对妈妈的什么气都没有了。
接下来妈妈说的话更加另人感动,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我跟你旁边的叔叔婶婶全都打过招呼了,你要是在家里遇到什么困难就去找他们,知道了吗?这些钱是给你这10天自己买点吃的用的,不要乱花了。在学校里你要听老师的话,不要惹老师生气。晚上早点回家,你要是怕黑就不要关灯……”妈妈开始时语气很凶,可是越说着说着就越温柔了,到了后来眼泪水都说出来了,她哽咽了。
我听着鼻子特别特别的酸,很乖巧地点着头:“妈妈,你放心去玩吧,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你要是想妈妈了就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妈妈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水“啪嗒啪嗒”地往脸颊下流。
这下我可是慌了神了,急急忙忙地冲进厕所里扯了些纸巾递给妈妈。真的,我长这么大,就没有看见妈妈在我的面前流过泪,不对,是没有看见妈妈为我而流过泪。
妈妈把眼泪水擦了又擦,泪落得更凶猛了。
“苏苏。”爸爸一把揽过妈妈瘦弱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出去旅游是好事情啊,又不是生离死别,不是玩十天就回来吗?”
靠在爸爸身边的妈妈显得特别的温柔(打我记事起,妈妈的形象就特别威武),T_T她掩着脸:“可是菁菁长这么大,就没有离开过我们……”
“人总是会长大的嘛,你看菁菁都老大不小了,以后上了大学,出了社会,不总是要离开我们的嘛!好了好了,想开点,别哭了啊!”爸爸轻轻拍着妈妈的肩膀,妈妈似乎情绪也平稳了些,止住了哭泣。
可是我的眼泪却被召唤了出来,我哭着说:“妈妈,……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妈妈擦干了眼泪,态度又变得凶狠起来,“你成绩这么差,给我老老实实去学校补课。不准哭,再哭我揍你!”
“我……我……那我去送送你们……”
“你今天还要去上课呢。第一天补习,别迟到了,去,给我洗把脸,吃点早餐就快去学校,都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妈妈催促道,然后开始朝厨房走去……
我最后再恋恋不舍看了爸爸妈妈林逸最后一眼,然后大门关上了,我带着一颗沉重的心往学校滑行。
我低着头进了教室,迎面碰到了一个人。我左让,他也往坐;我右让,他也往右。
我生气地抬起头:“杜德跃?你……”我无法形容我现在的惊讶程度,为什么我跟他会如此有孽怨他为什么他也会来补习?
“易拉罐啊,我还真发现你是头大无脑,脑大长草,就凭我杜德跃的成绩,这个补习班的大门能不为我敞开嘛。”杜德跃看着我,笑嘻嘻的,“倒是你啊,还真没想到你对我这么上心,知道我一个人这里孤苦难熬就马上跑来陪我了。”
“谁来陪你啊,少自作多情了!”我小小的眼睛恶毒地瞪着杜德跃,暗示他说的纯属屁话。
“哎,女生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们这些小女生的那点心思啊,我懂,我懂。”杜德跃自以为很帅气地甩了甩他的头发,陶醉其中。
“懒得理你这个疯子。”我绕过他的身边,选了一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结果杜德跃也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
“你皮厚啊?”我愤然起身。
“唉,坐下坐下!”杜德跃站起身把我按回座位,自己也坐下了,调戏我道,“我不就是做你旁边了嘛,你再激动也不要这么夸张嘛。”
“你……你……”我气及败坏,和杜德跃唇枪舌站,我永远都是占下风。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站起来,机械般地坐在了另一张座位上。结果杜德跃还是很厚脸皮地跟了过来,把坐我旁边的女生打发走了。
我再走,他再次跟来……如此反复好几次,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正在掂量我心里有多愤怒,我可以达到多么愤怒的程度的时候,杜德跃又做了一件更更让人愤怒的事。
只见他乐悠悠地跑到了讲台上,拿着黑板刷对着讲桌一拍,还是那种很自以为是的腔调:“林菁是我看上的马子,谁也不准坐她旁边,要是谁坐了,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刚想大叫“你以为你是谁啊”,结果一个男孩子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坐在了我的旁边。望着男孩子泰然自若的脸,我惊讶了,杜德跃惊讶了,所有的同学都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