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氏推门走进,见状吓了一跳:“嘿嘿嘿!干什么呢?别把孩子摔着。”
雅萍还在扔:“瞧把你们景琦乐的,快瞧!”
白文氏走向里屋:“人来疯!别扔了,摔一下子不是闹着玩儿的。”
三房院门猛地打开,颖宇走出狠狠地用力挣门,到了二房院门口用脚一踹,门“哐啷”一声撞了出去,院门撞到门墙上又弹回,颖宇又踹上一脚,冲向北屋;到门口又抬脚猛地一踹,随着一声爆响冲入……雅萍刚扔起小宝,闻声回头一惊,小宝落下,雅萍急回头抱,却没接住,小宝直落地下,雅萍大叫一声:“啊!——”
孩子一声惨叫,立即没了声,颖宇看了一眼,没有理会,转身冲向里屋。
白文氏听到声音不对:“怎么了?”
颖宇一撩门帝冲进来大叫:“白文氏!”
白文氏吃惊地站住。
颖宇:“你学会告状了?今儿咱们得把话说清楚。”
“谁告状了?”
“你当我怕你是怎么的,你算老儿呀你?”
“老三,你别犯混!甭说没告你,就告了你又怎么样?你干的那些破事儿还有理了?”
“我怎么没理?……”
突然传来雅萍的惨叫声:“小宝——小宝——”
白文氏和颖宇正惊讶时, 又传来雅萍变了声的狂叫: “来人响——快来呀!
‘白文氏冲了过去。
只见雅萍抱着小宝拼命摇晃着,丫头抱着景琦惊慌地不知所措。
雅萍:“小宝——睁眼呐,小宝——”
白文氏跑来忙蹲下身看:“怎么了?怎么了?”
雅萍的声音已变了音儿:“摔——啦,摔——啦!”
白文氏:“快叫我看看。”雅萍死死抱住孩子不放。
白文氏:“老二,快叫大夫来!”
颖宇忙跑过来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宝的鼻孔:“叫什么大夫?死了!”
“小宝呀——”雅萍放声痛嚎。
白文氏气急败坏地:“告诉你别扔,就不听,你怎么就摔啦?”
雅萍一屁股坐在地下手指着颖宇:“他……他……他踹门……”
颖宇:“嗨嗨!你指我干什么?你自己摔死的别瞎赖好人啊!”‘雅萍呆呆地坐在地上两眼发直。
白文氏一筹莫展地望着:“这可怎么好哇!”
白宅上房院北屋厅。
白萌堂躺在躺椅上,颖园、白段氏、颖轩、白文氏、颖宇、白方氏坐了一圈儿。
白萌堂有气无力地:“这怎么向人家关家交代呀?”
白文氏:“雅萍都傻了,一句话也不说,光坐那儿发呆。”
颖宇:“这事赖不着咱们,雅萍嫁出去了,是他们关家的人,跟咱们没关系,是她自己摔死的。”
白萌堂:“可是死在咱们家了。”
颖园:“先去送个信儿吧。”
白殷氏:“这信儿怎么送?怎么跟人家说?”
白方氏:“怎么说?实话实说呗!”
颖园:“不能说是摔死的,人家能饶了雅萍吗?”
白方氏:“那叫二爷去送信儿吧,二爷会编瞎话。”
白文氏:“这不是商量吗,谁也没说一定怎么着。”
白萌堂:“出了事儿不说想主意,还有心思斗嘴!”
大家都不说话了。
颖宇忽然说:“我去!我去送信儿。”大家惊讶地望着他。
颖宇:“孩子已经死了还能怎么着?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白方氏捅了一下颖宇:“有你什么事儿?”
颖宇管自说下去:“遇到难事儿我不出头谁出头?以后都想着点儿我的好处就行了。”
白萌堂:“老三你去!跟人家好好说,人家要怎么办,咱们都依着人家就是了。派人到太医院请魏大人来给雅萍看看病。”
关家。
颖宇进了门:“关大爷在吗?”
“在,在。三爷老没来了。”仆人迎上来,陪颖宇向客厅走去。
客厅里。听罢颖宇所述,关少沂几乎不敢相信:“这……这是真的么?”
额宇:“这事儿能随便胡说么!”
关少沂忽然站起身向外走,颖宇忙拦住:“别急别急,我爸爸说了,你想怎么办尽管说,我们全照办。”
关少沂痛苦地低下头倒在椅子上:“怎么会摔死了,这不绝我的后么?!”
颖宇忙道:“别这么说,以后再生么!”
关少沂满面泪痕地抬起头愤愤道:“有这么哄孩子的么,啊?!扔着玩?!”
“是啊!这又不是耍坛子,使孩子当坛子耍还行啦!”
“你说你们这位姑奶奶,自打进了门儿,他在家里才呆过几天?成天往娘家跑,疯疯癫癫的,我跟没娶这媳妇差不多。”
“我们也常说,按说她心不坏,没心没肺,坏就坏在我们家二奶奶身上,整个一事儿妈!雅萍是为了逗他那孩子乐才把小宝摔了。”
关少沂一听大怒:“为了逗她的孩子,要了我的孩子的命?”
颖宇:“可不是,二奶奶那孩子生下来不会哭光乐,活脱脱一个怪物,我早说过这是不祥之兆!”
关少沂猛地站起:“不行,一命抵一命,叫二奶奶的儿子偿命,我找她去!”
颖宇上前拦住:“算了吧,二奶奶也挺难受的,我们家的人……”
关少沂打断颖宇的话:“你们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颖宇:“别这么说呀!这不是连我也骂进去了吗?!”
关少沂推开他冲出屋门,直奔了出去……
白宅敞厅。
白萌堂疲惫地坐在上手椅子上,关少沂坐在下手,雅萍靠门坐着,完全呆傻了。
颖宇远远地坐着。
白萌堂:“我是你的岳父,我能不疼外孙么,这种事儿谁也想不到的么!”
关少沂:“这孩子怎么摔死的,是为了逗你们家的孩子玩儿,这也是想不到的吗?”
白萌堂一愣,扭头看颖宇。
颖宇连忙避开了他的目光。活屏后面白文氏正抱着景琦站在那儿听。
白萌堂又道:“你心里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好好的孩子弄成这样,你叫我怎么办?”
关少沂咬牙切齿地道:“一命抵一命!”
白文氏大惊。白萌堂也很是意外,惊愣地望着关少沂:“难道你还要把我们家的景琦也摔死么!”
夫少沂:“欠债的还钱,杀人的偿命!”
目萌党:“咱们两家还是亲家吧?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夫少沂:“什么亲家!打今儿起我不再认你这门亲家!”
雅萍忽然站起来喃喃地:“一命抵一命,一命抵一命……”
白萌堂:“快把她搀出去!”
颖宇忙起身将雅萍扶出了敞厅。
白萌堂:“关少沂,认不认亲家随你,这事你想怎么了结,我都依着你!”
关少沂:“我刚才不是说了!”
白萌堂:“你刚才……那叫什么话,岂有此理……你不能……”“关少沂!”
一声厉喝,使白萌党和关少沂不禁回过头来,只见白文氏从活屏后抱着景琦走出,后面跟着奶妈。
“既然你说一命抵一命,那好,我把孩子抱来了,随你怎么处置!”
白萌堂简直懵了:“你来干什么!懂不懂规矩,回去!”
白文氏没有动,却将景琦递给了奶妈,奶妈抱着孩子走到关少沂面前,往他怀里送去。
白文氏:“你忍心把这孩子也摔死,你就当我的面儿摔吧!”
关少沂一下子僵住了,看了看孩子,又惊愕地抬起头望白文氏。
白文氏出奇地平静。
白萌堂紧张地看着他们,只见奶妈将景琦塞到关少沂怀里,关少沂赶忙接住。
关少沂低头看景琦,两臂有些发颤。孩子仰脸儿望着他,嗬嗬笑着,煞是可爱,看着看着,关少沂两眼不禁涌出泪水;泪水掉在孩子的脸上。突然,关少沂把孩子塞到奶奶手里转身向敞厅外走去。
早在白文氏眼中滚动的泪水,一下子涌流出来。接着像泄了气一样,浑身瘫软坐到了椅子上。
白萌堂也向后一仰,无力地躺在椅上闭上了皈。
白宅大门口。
关少沂的马车停在门口,雅萍跨坐在车边上,颖宇在雅萍耳旁低声说着什么。
关少沂怒冲冲地走出大门,一见雅萍忙停住了步。
雅萍呆滞地坐在车上,两眼望着地。颖宇不安地望着关少沂。
关少沂怒火中烧,冲下台阶,走到车前一把抓住雅萍,狠狠将她拉下车甩出去。
雅萍踉踉跄跄摔倒在台阶上。
白文氏、颖轩、白方氏、秉宽和胡总管等人急忙跑出围住雅萍。
转眼间关少沂的马车急驶而去。
白文氏抱着雅萍大叫:“雅萍——雅萍——”
白宅。中午。
盛夏又来。这年的皇城格外燥热,蝉声更是让人心烦。
送西瓜的把两筐西瓜抬进大门,秉宽在指挥。
甬道上,已是童年的景琦和景怡、景双、景泗、景武、景陆、玉芬等一帮孩子挤在金鱼缸周围。趴在缸沿儿上看金鱼,一个个撅着屁股。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叫着:“我来!我来!”“别瞎动!”“给我!”“你把鱼都撑死了,别喂了!”“瞧它往上漂嘿!”
远远的传来白文氏叫声:“景琦——景琦——”
景怡:“景琦,你妈叫你呢!”
景琦回头大叫:“听见了!”
景怡:“你还不快回家!”
景琦说了句:“没事儿!”回头继续喂金鱼。
白萌堂绕过活屏走进甬道,诧异地望着孩子们。孩子们没有发觉有人来了,仍在吵吵着。白萌堂悄悄走到孩子们身后探身往鱼缸里看,孩子们仍未发觉。
几只死鱼漂在水面。
日萌堂大喝一声:“干什么呢?”孩子们大惊,四散奔逃,只有景琦未动。白萌堂看了看景琦又看鱼缸。只见死鱼漂在水面,一条条全翻着白肚。还有两条金鱼在游。便问:“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了?”
景琦举了举手,左手握成拳:“喂鱼。”
白萌堂:“我看看,你喂什么呢?”
景琦张开手,手里是两丸‘安宫牛黄’和碎了的腊渣儿。
“你怎么拿药喂鱼呀,是哪位大夫给鱼看的病啊?!”白萌堂拿起药看了看,一把揪住景琦的小辫儿大叫:“二奶奶!二奶奶!”
“来了!来了!”白文氏急忙跑出二房院门:“爸回来了。”
白萌堂一手揪着景琦的小辫儿一手指着鱼缸:“瞧瞧你儿子干的好事!”
白文氏到缸前一看,鱼已全死。她惊讶地:“这是怎么弄的?”
“怎么弄的?问他,你瞧瞧这个。”白文氏接过白萌堂递过来的药看了看,抬起两眼瞪着景琦,训斥道:“你闲得难受是不是?!这丸药从哪儿来的?”
景琦:“就在条案上的药罐子里拿的。”白文氏拉住景琦的胳膊往屁股上狠狠地打,直打得景琦转圈儿。
“叫你淘气!叫你淘气!”景琦疼得直咧嘴,却不哭也不叫。
颖园转过活屏走来:“怎么又打上了?爸!”
白萌堂:“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瞧瞧!”
颖园走到鱼缸边看:“哟,怎么全死了?”
白萌堂:“拿两丸‘安宫牛黄’喂鱼,那还有不死的!”
颖园:“你没一天不惹事。你这是动了哪根儿筋了,怎么想起喂鱼来了?”
景琦:“爷爷一天没回来,我怕把鱼饿着。”
白萌堂:“这倒没饿着,全撑死了。”
白文氏又打景琦:“你长点儿记性好不好,怎么记吃不记打!”
白萌堂:“别打了,你打他他也不知道疼,也不知道哭,有什么用?玩儿去吧!”
景琦如得了特赦令一样,把白文氏的手一甩,一溜烟儿地跑了。
白萌堂转向颖园:“宫里边儿谁病了?”
颖园:“后宫的一位嫔主子病了。”
“哪位嫔主子?”。
“詹王府的二格格。”
“要紧么?”
“没什么大病,肝郁不舒,纯粹是气的,不是老佛爷不待见她么!”
“嘿嘿,宫里的日子,还不如咱家里舒坦呢。”
白方氏拉着哭哭咧咧的景武绕过活屏走来,一手拉着景琦。
白文氏忙上前问:“哟,哭什么呀!”
白方氏:“还问呢?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
景武:“景琦他打我!”
白萌堂不屑地:“景琦才五岁,你这么大个子,他打得了你?”
白方氏指着景武脖子上的青紫伤痕:“您瞧瞧打的,二嫂,你儿子忒野,得管管!”
白文氏:“你说我少打地了么,没用啊。景琦!你过来。”
景琦顺从地走到白文氏前,毫无惧怕地抬头望着她。
白文氏气道:“你今儿这一出儿一出儿的想气死我是不是!”
“小孩子打个架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谁小时候不淘啊!我小时候比他还淘!”
日萌堂走到景琦前蹲下身:“来!跟爷爷拼腕子。”景琦高兴地用小手握住白萌堂的手。
“俩手!”景琦又搭上了一只手用力掰,几乎全身都压上了。
白文氏充满温情地望着爷孙俩。
景琦用尽全身之力掰着,白萌堂忽然一翻腕将景琦掰倒,大笑道:“不行吧你?”
景琦大叫:“再来!”
白萌堂一把抱起景琦站起身,向上房院走去,边走边说:“什么时候掰得过我,你就是小伙子喽……”
白文氏、白方氏、颖园面面相觑。白方氏拉着景武愤愤地走向三房院。
白宅二房院北屋卧室。夜。
炕边儿上,景琦已熟睡,白文氏趴在被窝儿里两时支着头凝神地望着景琦。
白文氏:“你小时候是不是也特别淘?”
“去你的吧!我小时候可不淘。”趴在被窝儿里抽旱烟袋的颖轩说。
“那你说这小子像谁?”白文氏问。
“你小时候准特淘!”
白文氏仍盯着熟睡的景琦道:“我个女孩子能淘到哪儿去?你说这孩子刚五岁,怎么就淘出了圈儿?”
“明儿该清个先生教他认字了。”
“早点儿吧?太小了。”白文氏翻过身看着颖轩。
“我五岁能背三十多个秘方儿了。”
“有个先生管着,兴许能好点儿?”
“谁知道!景武比他高半头,愣让景琦打得满院子乱跑,这家伙可不好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