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笑了:“这可委屈了你了。”
“有什么好委屈的?”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听这话儿——像你说的吗?”
陆涛笑了:“你以为我做不到?跟你在一起,我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这次吹牛之前好像是打过一小草稿儿——哎,我问你,什么时候趁我不备悄悄打的?”
上班
陆涛终于站在徐志森的房间门前,他轻轻叹了口气,那里面像是藏着他的梦想,但梦想是什么?一些钱?想到这里,他笑了。
陆涛敲门,开门的是吉米,陆涛走进去。
也许因为拉开了窗帘,客厅显得很亮,布置也很豪华,当然,五星饭店的套间嘛。徐志森从沙发里起身迎过来:“哎,陆涛,你来了,介绍一下,这是你方伯伯。我在美国的合作伙伴,也准备回国发展。”
一个五十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也站起来,他就是方德昭。陆涛联忙伸出手:“您好。”
“你好,小伙子。”方德昭的手柔软而有力,大款的手。
从那以后,陆涛与更多大款握过手,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手握起来,不管软硬,全都特有力。难道他们是用手来控制生意的?
徐志森问方德昭:“你看我们俩长得像吗?”
方德昭再一次认真地看看陆涛:“眼睛很像,笑起来很像。”
徐志森有点自豪地说:“这是我的亲生儿子,刚在大陆找到的,也是我以后的希望。”
方德昭有些吃惊地“噢”了一声。
门背后传来冲水声,接着一个女孩从卫生间出来,长得眉清目秀,两个字儿,干净。
方德昭一把拉过来:“这是我女儿,这是你徐伯伯的公子,陆涛。”
女孩大大方方地对着陆涛鞠了一躬,用国语柔声道:“你好,我叫方灵珊。”
陆涛露出笑容:“你好。”
徐志森拍拍陆陆涛的肩膀:“陆涛,你方伯伯的千金第一次到北京来玩,跟着我们,也没意思,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人,有话说。陆涛,你熟悉北京,多带灵珊出去转转——公司正在筹备也没太多事,老方,你把灵珊交给陆涛放心吗?”
方德昭笑道:“放心,当然放心。”
灵珊一点也不认生,她抬起头对陆涛说:“陆大哥,我在网上看到北京有个地方叫后海,有很多酒吧,还能划船,很好玩的。”
“是很好玩,以前我常去。”
“你带我去吧?”
陆涛望向徐志森。
“你工作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陪灵珊逛一逛北京,这工作轻松吧?”
陆涛点点头。
“吉米,给他们找一辆车。”徐志森话音未落,灵珊便接口道:“不用了,徐伯伯,我们自己去玩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就去吧,想去哪里去哪里。”
陆涛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和灵珊一起走了,他知道,工作开始了。
灵姗
灵姗是个非常可爱的台湾姑娘,十七岁,长得秀气而乖巧,如果从天真烂漫的眼光看,很漂亮,两条细胳膊吊在身边两边,一张脸白白的,很饱满,两颊飘着腮红,说起话来又慢又软,每一句听着都像是撒娇。据她自己讲,她有点自闭,不爱同别人沟通,但不知为什么,却对陆涛很亲,“陆涛哥陆涛哥”的叫得陆涛浑身直痒痒。
第一站,陆涛便把她带进后海附近一条连他自己也叫不上名字的北京胡同,然后就和她一起走,陆涛看到,灵姗背着双肩背包的双肩显得很窄,他就开始对她夸夸其谈。
“以前,北京全是这样的小胡同,没有楼,晚上,小孩在胡同里跑来跑去。这里有个水龙头,大人在那里淘米、洗菜,胡同里经常响着叫卖声,可好听了。看,那门是不是很漂亮?”
灵姗停下来,用相机拍了一张相片:“真的好漂亮。我以前只知北京有故宫天坛,不知道北京这么有味道。”
“现在这种味道全没了,我们老师就说,他一直希望北京把新城建到南边去,旧城保持原样,但没有人听,他一说到北京的城建就难过。”
“我们老师说有一次他特意来大陆到庙里拜孔子,然后到北京,看到新北京以后哭了,说中国变成了另一个地方了,不是旧书上写的那个有意境的中国了。”灵姗在陆涛边儿装出一副小大人儿的样子,正正经经地与陆涛谈话。
“你喜欢北京吗?”
“你带我来的地方叫我觉得很新鲜,前一阵儿我一直住在饭店里,哪儿也没去。陆涛哥,你再带我去别的地方,噢对了,我想吃北京烤鸭。”
“吃北京烤鸭最好去和平门烤鸭店,我带的钱不够,以后吧。”
“我请你嘛,我有VISA。”
“在北京,一般来讲,都是男的付账。”
“那我们AA。”
“AA我也不够,我们以后去那里吧。”
“好吧,但我真的很想吃北京烤鸭。”
陆涛眼珠一转:“我们去吃卤火烧吧。”
“那是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三转两转,陆涛便把灵姗带到后海的一个街头小铺,片刻之后,两人便坐到一个看起来又脏又狭窄的小铺里,再片刻,两大碗卤煮火烧便端到陆涛和灵姗的面前。
陆涛大口地吃着,汗都下来了,他一抬头,不出所料,灵珊皱着眉头,在看碗里的东西。
陆涛对灵珊愁眉苦脸的样子很感兴趣:“哎,你怎么不吃?”
“我觉得有点不卫生,看,桌子这么脏。”
陆涛放下筷子看着灵珊:“你看看,这饭馆这么多人,都在吃,中国有十几亿人,他们都吃过,你不是说要看看真正的北京,真正的中国吗?你听我说,这才是真正的中国饭,这里坐着的也是真正的中国人,这个饭馆就是真正的中国!”他讲演结束,接下来放低声音,“是不是跟你在时尚杂志里看的不太一样?”
灵珊闻一闻碗里:“我觉得臭。”
“那好吧,等我吃完了,带你去烤鸭店,你自己去吃你爱吃的。”陆涛看到自己自己的宣传没有取得效果,有点失望。
灵珊却说:“我不去。”
“为什么?”
“你那么凶——在台湾,不,在香港,就有听说你们北京人大男子主义的。”
“北京人还说香港人农民没文化呢。”
“我没听说过。”
“那今天我正式把这话儿递给你。”陆涛笑着说。
“香港人穿得比北京人好看。”
“那是因为香港人长得丑。”
“你是说我长得丑吗?”
“我是说你娇气。”
“女孩子嘛,当然娇气啦,可是,我哪里娇气?”
陆涛笑了:“你嫌我们北京饭不好吃。”
“我不娇气,来之前上网球课摔了一跤,我都没哭,你看。”
灵珊卷起裤褪,露出一片纱布。
“这不算,能吃卤煮才算。”
“那我吃了啊?”
陆涛笑着点点头。
“我真的吃了啊?”
陆涛又点点头:“你吃不了,我帮你吃,我还没吃够呢,我就爱吃里面的猪屎味儿。”
灵珊刚要吃,一听,反倒把筷子一放:“我不吃了。”
“好吧,我最爱吃里面的香味儿。”
灵珊吃了,先是小口吃,然后看一眼陆涛,陆涛对她笑,她也笑,接着大口吃起来。
一整天,陆涛都在打击灵姗,但灵姗却觉得很开心。也许她被照顾惯了,突然出现一个一点都不让着她的帅哥叫她觉得很新奇。总之,天都黑了,她还想跟陆涛在一起。
陆涛在街边伸手招出租车,被灵姗拉住了。
陆涛看看手表:“我要送你回去了。”
灵珊脑袋转了一下:“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姓陆,你爹爹姓徐?”
“我以后告诉你。”陆涛说罢又抬起了手。
“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嘛,回去就睡觉,没意思嘛。”
“你再玩玩疯了,假期作业做没做?”
“我都中学毕业了,没有作业。”
“那你总要学点什么,当一个富家女,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呀。”
灵珊笑了:“我在美国成绩很好呀,就是不开心,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噢,我有主意啦,你说我来北京上学好不好?”
“当然好了。”
“那你陪不陪我?”
“到时候再说吧。”
灵姗转转眼睛:“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啦?”
陆涛笑了:“我早有啦。”
灵珊不说话了,看着陆涛:“你女朋友,你女朋友——”
然后低下头。
陆涛问:“你怎么了?”
灵珊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想回饭店了。”
“那往这边儿走。”
灵姗“噢”了一声,她觉得有点说不清的失望。
两人上了出租车,坐在后排,中间隔开一小段空档,其实灵姗靠着陆涛坐。
徐志森的意见
把灵姗送回饭店,陆涛回家。第二天,一切照旧,他先去徐志森那里,吉米给了他一万元公关费,说他的工作就是陪灵姗。陆涛出发,去灵姗住的饭店接她,然后开始在北京漫游。趁着这个机会,陆涛把北京他没去过的地方全转了一遍,雍和宫长城之类的,他还带灵姗去了美术馆,在美术馆门外的美术商店,买了纸笔,然后把灵姗带到圆明园,当灵姗东看西看的时候,他给灵姗画了十几张素描。若干年后,灵姗把这些素描用相框框好,挂在自己的房间里,作为对自己青春的怀念。
一星期后,陆涛到徐志森的住处,见到他,试图说服徐志森,给他一个更有挑战性的工作。
一见面徐志森便对他说:“这几天你干得不错呀,听老方说,灵珊天天陆涛哥长陆涛哥短的,天没亮就自己起床,穿得整整齐齐,等着跟你出去玩,老方说她长这么大没见过她这样。”
“能不能给我一个更有挑战性的工作,陪一个小女孩,这叫什么事儿?谁都能干。”
对此,徐志森有不同意见:“这话你可说错了,这件事儿,是所有事情里最难干的一件。”
“这有什么难干的?”
徐志森问:“灵珊为什么喜欢你?”
“还不是因为我带着她玩。”
“不,她喜欢你,首先是因为信任你。你知道,生意人要是没有信任,就什么也做不成,取得别人信任就是从这么一点一滴做起的。你以为做大生意就是天天坐在家里设计、策划吗?不,生意稍微大一点,你就得忙于应酬,各种人,各种事儿,你叫别人高兴,别人才不好扫你的兴,是不是?”
陆涛没说话。
徐志森看看时候到了,便把话题引到正道儿上:“我看你是天生就有应酬能力,你知道,灵珊是老方的掌上明珠,而老方又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生意伙伴。也许五六年后,灵珊也会成为你的生意伙伴,她的身家上亿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志森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停了一下,他说语重心长地说:“陆涛,你要学会看到这种关系,这是一种直觉。你太有志气了,那是穷人的优秀品质,但作为有产者,这种品质会妨碍你的。”
“我不懂你说的。”陆涛疑惑地说。
“以后想一想——我问你,你觉得灵珊怎么样?”
“她?她能怎么样,她一小孩儿,就知道玩,和她在一起,我觉得跟一男保姆似的,再说,我觉得她跟我是不一样的人。”
“怎么不一样?”
“第一天就要我带她去吃烤鸭,我说贵,吃不起,还要去,我可没见过这样的人。”
“吃不起烤鸭,你没觉得没面子?”
“没有,我为什么没面子?是她不懂事儿嘛!”
徐志森忽然叹口气:“看来你仍是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叛逆大学生,我在有些地方高估了你。陆涛,你要有心理准备,一切还得从头学起。”
“学什么?”
“很多。”
“你否定我?你认为我必须跟你学才能——”
“我没有那个意思,陆涛,我是从另一个角度——”
陆涛把头转向别处,已不听徐志森的话。
徐志森愣了一下:“陆涛,对了,谈谈你的工作吧,你想从哪里干起?”
陆涛长出一口气:“我想,我应该跟别人一样,从最底层干起,到时候凭能力说话。”
徐志森想了想:“很有志气的话!好,这样吧,吉米缺一个助理,你去吧,明天去他那报到。”
“那就不用陪灵珊了吧?”
徐志森笑了:“到时吉米会告诉你的。”
陆涛找到吉米,吉米又给了他一万公关费,叫他继续陪灵姗。这让陆涛有点泄气,他一点也不认为陪着灵姗游山玩水叫什么事业。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徐志森一直在筹建他的公司,而陆涛只是陪着各种投资人在北京转,吃饭,娱乐,永远是那一套,从他手里花去大量的钱,这叫他对钱有了新看法——原来,对于穷人来讲那么珍贵的钱,在另一些人那里,简直就什么也不是。他起初的仇富心理渐渐消失了,他看到富人也是人,而且好像更有人情味儿,宽容,对人好,但是,他毕生努力就是要成为他们吗?事实上,他一点也没有认同他们,他为他们的一点点琐碎小事儿跑腿儿,他感到他们那一张和善的脸就像一张张面具,掩饰着他们精于计算的内心,但他们,那些富人究竟在为什么而奔忙呢?
带夏琳回家
为了满足父母的好奇心,陆涛决定周末中午带夏琳回家吃一顿饭。现在他工作稳定,自信心提升,虽然与夏琳仍免不了争吵,但情况已向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他已不太担心夏琳离开他了,他认为他正等待时机,为他和夏琳创造未来。
听到敲门声,林婉芬去开门,只见陆涛带着夏琳走了进来,来之前,陆涛曾对林婉芬吹过风,说夏琳长得不错,但亲眼一见,林婉芬还是为夏琳的漂亮暗吃了一惊。皮肤白得如同细瓷,特别是,脸上挂着甜甜的讨人喜欢的微笑,作为一个知识妇女,林婉芬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这样的姑娘用得着叛逆吗?
“妈,我们来了,这是夏琳,这是我妈。”陆涛用夸张的声音说道。
“阿姨您好。”夏琳说。
“呀,这姑娘可真漂亮,来,坐这边。”林婉芬把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