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赶紧拨到call台。
“您有一通新留言,序号59。
“喂……我现在即将搭飞机前往底特律……你正在船上吧!?……祝你绿岛之行愉快……我们要微笑着说再见……不是吗?……期待两年后的重逢……嗯……bye…bye……”
6月21日9点3分……“
眼睛一酸,胸口剧痛,不争气的眼泪,悄悄地滴落在台东往绿岛的船票上。没想到我们很有默契地同时离开台湾本岛,你搭飞机我坐船。离开的方式虽然不同,但我明天就回台湾,而你呢?
【这绿岛的夜已是这样沉静,姑娘哟,你为什么还是默默无语……】
回到旅社,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所有的光亮皆已变暗,除了远处巡防军人们偶而出现的手电筒照明。你应该飞到美国了吧!可是我的call机仍然沉默着。也许你忘了我教过你在国外打call机的方法;
也许我的call机无法在绿岛收到讯息。我抱着一丝希望,拨到call台。
“您目前没有新留言,听旧留言请按”2“;回主功能请按”*“字键……”
call台的女声,依然带着甜甜的微笑。我彷佛被催眠似地按了“2”……
“序号59。
“喂……我现在即将搭飞机前往底特律……你正在船上吧!?……祝你绿岛之行愉快……我们要微笑着说再见……不是吗?……期待两年后的重逢……嗯……bye…bye……”
6月21日9点3分,您要重听请按“0”;继续查询请按“1”……“
我不断重覆地按“0”,听着你最后的留言,一遍又一遍。
直到卡式电话机再也无法承受我的思念,讨饶似地显示“0”的余额,
然后吐出只剩躯壳而失去灵魂的电话卡。
拿着那张与我同病相怜的电话卡,无意识地往海边慢慢走去。
今夜的绿岛,始终没有月光。不远的东方海面上,浮出一点微白。在天亮前,我终于唱完“绿岛小夜曲”的最后一句。
12次的拒绝
你问我,我到底是多需要你?
我一定要跟你解释。
亲爱的你,我非常需要你,
就像玫瑰需要一场春雨。
你问我,我可以爱你多久?
我一定要告诉你实话。
即使你狠心拒绝我12次,
我依然会爱你。
请抱紧我,不要让我离去。
请融化我那像四月冰雪的心。
我一直会爱着你,
直到风信子忘了要开花的时候;
我一直会爱着你,
直到苜蓿花不再具有香气;
我一直会爱着你,
直到诗人们用光了所有的形容字句。
即使你狠心拒绝我12次,
我依然会爱你。
我想,那将是一段非常非常漫长的时间。
注: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英文老歌,我尽可能写出我的感受。
远觑沧桑
彷佛记得当时年纪小,所以我一直努力长大。
但那些美好的回忆,却已然遥远。
只留下我这朵孤单的云,独自与漂泊的风,
做着云与风的对话。
爱情,借过!
感情,借过!
忧虑挣扎狂喜悲痛,我也受够了。
要走就直接走,不用跟我说借过。
人生的秘密,我已领教得太多。
我终于可以远觑沧桑,
不再因沧桑,而使我泪流。
阿母,我满廿八了!
阿母,现在是11月13日的凌晨,我满廿八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是吗?
廿八年前的凌晨两点多,我狠狠地了你好几脚,
突然而来的阵痛,吵醒了阿爸。
他只好在三更半夜去隔壁村敲产婆的门。
睡眼惺忪的产婆,想必面腔不太好看吧!
听说我婴儿时很凶,喝奶时总要让你哄半天。
当我好不容易停止哭喊而吸吮你的乳汁时,你会不会很生气呢?
还是仍然轻轻地拍着我的额头?
我小时候身体很差,你试过了很多方法,但我仍然一付快要夭折的样子。
于是你只好诉诸神明。
乩童开出的药方,竟要以七只蟑螂做药引!
你咬咬牙,还是听了老天的话,在半夜里活捉七只肥蟑螂。
也许是巧合,我顺利长大了。
但你总劝我不要打蟑螂,因为它们可说是我的救命恩人。
阿母,对不起,我却时常恩将仇报。
你生长在农家,七岁开始放牛,我很想问你会不会吹笛子,
因为感觉上牧童是不能离开笛子的。
你对牛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所以我理所当然地不能吃牛肉。
这个戒律一直到爆发口蹄疫时,我才有藉口破了它。
当我吃到牛肉时,虽然我发觉比猪肉好吃,但我却有一种忤逆不孝的罪恶感。
阿母,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以前我生日时,你总会煮一碗猪脚面线加一颗蛋。
其实我不喜欢吃,电视上小朋友都可以吃蛋糕,还可以吹蜡烛,我好羡慕喔!
高中以后,我就在外面住了,这十几年来,没有一年我的生日在家里过。
蛋糕愈吃尺寸愈大,唱歌跳舞喝酒聚餐都有过,
唯独缺少当初最讨厌的猪脚面线。
阿母,今年的生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吃你煮的猪脚面线!
阿母,你也老了,十年前那场手术,一直提醒我你的苍老与虚弱。
我廿八了,一事无成,两袖清风。
阿母,对不起,我无法让你悠闲地过日子,
你仍然得做些粗活,仍然得晚睡早起。
阿母,每次看到你操劳的背影,我总会有股心痛的感觉。
阿母,你能感受到吗?
今年的生日,就在网路上过吧!
阿母,没有你的猪脚面线,那么生日蛋糕和生日礼物就没有意义了。
阿母,希望下辈子你再来生我。
但是,你千万不要再务农了,我真的很喜欢牛肉的味道。
还有,我也很讨厌蟑螂,不要再让我吃蟑螂了!
To Be or Not To Be
三峡大坝终于动工了,该兴奋?还是该悲戚?
医生治癌症,水利工程师建水坝。
但医生未必希望病人得癌症,
就如同水利工程师未必赞成长江建水坝。
那些历史文物怎么办?
古来风流人物的故事又去那儿找寻?
三峡大坝是否真是撒旦的工程呢?
但是长江下游的居民,每年得承受几次洪灾的风险。
数万人的伤亡,数百万人的流离失所,
他们是希望在一生之中,偶尔几次到三峡去凭吊一番?
还是从此远离洪灾的恐惧?
除了人的因素,除了历史的角度,除了经济的考量,除了生态的观点,
有谁问过长江呢?
它蜿蜒曲折地流了这么多年,愿意被拦腰截断吗?
长江啊!我彷佛听到了你的呜咽。
拿起大坝的设计图。
我该做历史文化的刽子手?
还是自许为下游居民的救星?
to Be?
or Not to Be?
秋雨
霪 雨 溅 窗 边
凭 栏 独 无 言
人 不 寐
愁 涌 眉 间
遍 地 碎 绿 伤 秋 意
心 幽 怨
夜 风 怜
岁 月 残 朱 颜
双 鬓 白 发 添
一 弹 指
而 立 之 年
比 翼 连 理 谁 与 共
缘 已 浅
梦 难 圆
香水
Dear dear: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也已经有四年的时间了。本来是早就决定要把你忘记的,但是今夜,我却忍不住提起笔来。究竟是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风吧,或者是因为今夜的雨,下的有些像我们分别的那个夜晚。
那一天,我在街上游荡,经过精品店时被造型精巧的香水吸引而走进店里。看店的女孩还是个学生吧,或者因为我是店里唯一的的客人,所以她的态度实在非常殷勤。她托住了我,一一为我解释香水的名称及制造方法。我怎么会不清楚呢?每一瓶香水,我都比她还熟悉,那些香气,就和当年的一模一样。但是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随着她在那些香水中转来转去。女孩看我始终没什么表示,似乎也有些失望。最后,她从店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拿出了一瓶香水。本来我是没多大的兴趣,但,那独特的香味,却吸引了我。
是一股复合的香味啊!有黑夜的清列又有 阳的明朗,互相排斥却又调和的两种香气,在整个店里静静的飘散着。
女孩这样告诉我:“这是由雪原之花——蓝色婴粟和沙漠之花——曼陀罗制成的。所强调的是女性对于爱情纤细和强韧的两种诠释。”我掏出了钱包,付了帐,匆匆走出了那家店。
深夜的街道,充斥着这矛盾的香味,我低声呐喊你的名字,哭了起来。
说说我们相遇的那段日子吧!
第一次注意到你是什么时候呢?是从B君告诉我你喜欢班花的那一刻起。我笑着要B君指给我看你是谁,顺着B君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伫立在窗边的你。
并不是什么太特别的男生,很高大,很悠闲的感觉,就这样斜斜的靠在窗台上。夏日午后的阳光, 了你一身,你的蓝衬衫,充满了夏天的味道,很雍容确是很忧郁的神采。
“他是个富家少爷吧!”我问B君。
“他啊,绝对比你想像的更有钱!”B君笑着回答我。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和B君聊起别的话题。但你的身影却
在我心中烙下了印子,在那个夏日的午后,深深触动了我的心房。
据我所知啊,大学时代的你,并不是很受好评。阿绿也曾这么告诉我,她说你大学时那种冷漠的作风,往往被误认为是因为家里太有钱而骄傲。但是你最好的朋友泽也却认为,你只是不善表达情绪而已。
你的个性究竟是如何并不重要。总之,阿绿、泽也、B君、你和我,因为一些特殊的机缘而在大学四年生活中成了死党。
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什么都聊。星期五的下午,只要有太阳,五个人常常不顾一切,坐上你的TOYOTA,直上阳明山采海芋。也曾经凌晨三点在海边点着火把说鬼故事。喝醉了的泽也,抱着阿绿哭着说:“你将来一定要嫁给我。”说着说着,阿绿也哭了,两个人抱在一块睡在沙滩上。
B君红着眼睛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心里明白他要说什么,下意识的往你那里靠,缩在你身后。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披了件外套在我身上。
那时,我心里埋怨着你不了解我的心情,但现在想起来,我却觉得,你甚至在我发觉自己喜欢你之前,就已看出我的心意了。
尽管我是那么喜欢你,但我从来也没逾矩过,一次也没有。
你还记得大三那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吗?你、我、阿绿坐在学校附设的义式餐厅。吃着面包加橄榄油,喝着香醇的卡布奇诺咖啡。餐厅里没几个人,大部份是准备期末考的医学院学生。整个店里,只有刷刷的翻书声,手肘摩擦过桌面的沙沙声,原子笔碰触纸张的响声,以及我们搅咖啡时汤匙撞击杯子清脆的声音。
我们胡乱的聊着,阿绿不晓得为什么,一直在笑。
突然,门口的铃铛没有预警的胡乱的想了起来,我的心一阵狂跳,说不上是为什么。我往门口一看,蓦然明白了。
班花和她的一群好朋友,笑闹着走进来。经过我们桌边时,她们礼貌性的点了点头,阿绿站起来和她们寒暄一番,我想看你会有什么反应,但你只是坐在那儿,玩弄着铺在脚上的桌巾。
等她们坐定之后,阿绿转身向我们,轻声责怪我们的不懂礼貌,你却一付什么也没听见似的聊起别的话题。
“SAMSARA”那时你劈头就这么说。
阿绿没听懂,要你再说一遍,你只笑而不答。
但我心里可清楚的很,你指的是班花身上的香水味,Gurlain Samsara。我把头一昂,赌气的看着你,却接触到你满眼的笑意,穿过了我,凝视着她。
那时,我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你,扰乱你那付闲适优雅的姿态。在你耳边大声告诉你,我已扼抑不住我那倾而出的情意,我再也无法听你谈论有关她的种种,我再也不想只做你的好朋友,我再也无法压抑了!我想在你怀里痛哭一场,那怕只有一分钟都好。
但,我毕竟还是什么也没说。如果那时我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但我毕竟也只是坐在那儿,面无表情的望着你,直到发现自己紧握的拳头已慢慢松开。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们的友情渐渐变淡了,五个人也很少在一起。
到了大四,大伙更忙了,B君忙着赶论文,泽也和阿绿回南部老家准备婚事,而你,早已名正言顺的和班花走在一起。只剩我一个,常常孤伶伶的在咖啡管理涂鸦喝咖啡。
那一阵子,简直是无可奈何的寂寞!也曾经想过随便找个男朋友算了但是无论如何,我就是不能对你死心,真是一段矛盾的日子啊!
以现在的角度来看,二十二岁自然是年轻的了,但那个时候的自己却觉得人生能活到二十二岁,也算是到一个程度了!
毕业前夕,你和校花订了婚,请了全系同学,连续闹了三天三夜,大家喝醉了睡,睡醒了再喝。
我收到了请帖,也接到了阿绿的电话,在典礼前二天内,她打了不下十次,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去,说是你交代的。不过我还是没去我想,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没去,但是你什么也没说。
毕业之后,我们各自迈向人生的旅程。阿绿和泽也结婚了,我在广告公司上班,和B君成了同事。而你则在外国银行工作,能够以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升上经理的,大概也只有你这种人了!
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开始定期的收到一些包裹,每隔两三个礼拜就一次,每一次都是由化妆品部门的小姐亲自送来,里面装着新上市价格昂贵的香水。
我问是谁送的,小姐们总是笑而不答。一开始,我还觉得奇怪,但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除了你还会有谁呢?这样的出手,这样的作风,不会再有别人了。
每一次我都默默收下,没有多问,就算是满心疑惑,我也从不打电话给你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