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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瘾-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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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给她的圣诞款待,我请伊莎贝拉到电影院去看克利夫·里查德的电影(暑假)。她把馨曲的黑头发梳得高高的,笑的时候露出门牙间一道宽宽的缝,样子甜甜的,很漂亮。最小的劳拉哭得非常伤心,所以我们把她也带去了。我想坐出租车去,但是伊莎贝拉不肯,说出租车太贵了,于是我们就乘公共汽车。汽车行驶在海滨弯弯曲曲通向瓦莱塔的公路上,伊莎贝拉把各种地方指给我看,她初退已故丈夫之处、他们一起跳舞的地方、他们一同拥坐的场所。这是她自己的生活故事,完全环绕着她唯一爱过的人转动。
  我们回英国的那天,大家都哭了起来。我转向伊莎贝拉,对她说:“你给了我爱,为我甚至杀了查利。很快你就会在斯利马有一套住房。你在圣保罗的日子结束了。”没有多久她们得到了新家,确保了她们对我的爱。我的准则很奏效。
  回到美国,我父亲仍然不同意我们举行婚礼。“等你大一些以后娶一个犹太姑娘。”他像录音机那样一遍遍重复遭。我不断碰壁。第二个星期,我在绝望中假冒他签了名。很快,在一九六三年五月,我们在只有神甫在场的情况下,在托特纳姆一座空教堂里结了婚。看着一排排空空的座位,我心里很难过。我的父母又一次抛弃了我。仪式后神甫祝我们好运。我们需要的远不;止这一点,离开教堂时我心里在想,保持这桩婚姻会需要许多许多的钱。我们独自吃了一顿来庆祝自己的婚礼,跟着是和平常一样的争吵。我喝得醉醺醺地睡着了,灯又重新通夜不灭。
  我们现在结了婚,但生活变得愈加充满了火药味。我们架打得更厉害了。每次大吵过后卡米拉总是哭得非常伤心,我安慰她,搂着她,常常以做爱结束。真是奇怪,总是需要打一架才使我们能有肉体之欢。八月份孩子即将出生时,火车大劫案的消息如一颗炸弹爆炸,震动了英国。两百五十万英镑的现金失窃。我暗自笑着,心想,两百五十万英镑可以买到许多的爱了。约一周后我回到家时,发现卡米拉已被紧急送到了哈克尼妇产医院。我疯了似地开车到了那里,冲进病房。她刚刚生下孩子。我们的女儿特莎·玛丽亚来到了人间。婴儿很漂亮,这么小就和她妈妈一模一样。我抱起宝宝,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了,这个人会永世爱我。我将是她唯一的爸爸。
  卡米拉带着女儿回家以后不久,一切再度爆发。在甲壳虫乐队唱着他们最新的轰动歌曲(她爱你)的时候,我搜索着自己的灵魂,不知道我的妻子究竟有没有爱过我。生活变成了永不停火的战区。我和卡米拉简直就没法在一起而不吵架,即便是在夜里三点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只有在我们俩都睡着了以后才有和平。我实在没法对付这种局面了,便建议卡米拉到马耳他去休息半年。这是惟一能够保持婚姻而又不至于完全发疯的办法。
  在到机场去的路上,卡米拉又歇斯底里大发作,叫嚷说有了孩子,我们的公寓太小了。她要有个豪华的家,否则就不回到我身边来了。我答应给她一个豪华的家。不论留住她需要多少钱我都准备去弄,偷也罢,其他怎么着也罢。我迷上了那个女人,而且现在我还有一个小女儿要爱。
  得劫十次火车才能保持让这个女人高兴,我绝望地想道。
  看着飞机起飞时我哭了,吞下了许多杯酒中的第一杯。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打开了收音机,听到了肯尼迪在达拉斯遇刺的消息,心想或许我也死了更好。
  卡米拉离开了以后,我喝酒量猛增到完全失控的地步。
  特别到了晚上,酒成了我的朋友,它握住了我的手。
  第六章 艾伦
  那个冬天很冷,报纸上全是关于火车抢劫犯罗伊·詹姆斯被捕和克里斯廷·基勒进监牢的消息。现在卡米拉和女儿在马耳他,我本应感到更舒畅,可是相反,我情绪越来越消沉,酒也喝得越来越多。圣诞节后我觉得孤独极了,迫切需要一些理解和友爱。
  事情显得不可思议,但是就好像我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似的,我回到了皮卡迪利圆形广场明亮的灯光下。那晚,和我遇见绅士乔治的那个晚上一样,雨开始下得越来越大。我冲到一家珠宝首饰店的门道里去躲雨,紧跟着一个衣着考究的上年纪的绅士也冲进来站在了我旁边。他身穿一件定做的深色大衣,戴一顶圆顶硬礼帽。有好一会儿他一直看看我,但是什么话也没说。最后他终于说道:“这里东西有点贵,是不是?”“没错。”我同意道。“钱几乎可以买来一切。”他说。“如果你有足够的钱的话。”我补充道。“为什么?难道你没有足够的钱吗?”他笑道。我脑子里想到了卡米拉,便答道:“我永远也不会有足够的钱来买我需要的东西。”“好吧,让我们来看看有没有办法纠正上下这个情况。走,去喝上一杯。”
  他带我去了一个高级的鸡尾酒酒吧,在夜雨淋不到的屋子里,他建议来林白兰地暖和暖和。他端着两只大玻璃杯回来,大声道:“祝你健康,我年轻的朋友。来,笑呀。我要给你一千英镑!”(值今天的两万英镑)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能解决你的问题了吗?”他笑着问道。我惊讶地呆坐在那里。“对不起,今晚我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钱,但我现在给你一百英镑,剩下的明天给你。”他接着说。他拿出了钱包,数出了一百英镑。当他把钱递给我时,我心里想,这一定是某种电视恶作剧节目,只等着有人跳起来说:“我们把你给骗了!”这时,这位城市绅士站起身来,说:“我得赶快走了。咱们明天这个时候在这里见!”我点了点头。他一面穿大衣一面自我介绍:“我叫艾伦。你叫什么名字?”“斯蒂芬。”我答道。“很好。”他说着跑出大门隐入了黑暗之中。我认识他才十分钟,可是却在这里手里拿着他的一百英镑。我醒悟过来,冲出去追这位衣着考究的陌生人,但是他已经消失在附近地铁站的洞口里了,就像(爱丽斯漫游奇境记)中的那只兔子。
  第二天晚上,我按照约定到了那家酒吧,但是失望地发现他没有来。他昨晚一定是喝醉了,我心里想。没有人会在街上拦住一个人给他一千英镑的,在现实生活里不会有。在约定会面的时间过了三十分钟后,我站起身来准备要走,这时一个慌慌张张的艾伦一头冲了进来。“真对不起,斯蒂芬,”他气喘吁吁地说,“请原谅,我正在有事开会,必须赶快回去!”他递给我一个信封,接着说道:“这是我答应给你的钱。咱们星期五一起吃晚餐好吗?请你说行。”“好吧。”我说。“那就七点钟在这里见?”他微微一笑,然后像一股轻烟消失了踪影。我茫然地往后二坐,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九百英镑,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像你具有的这种美不能没有报偿!爱你的艾伦。”这种事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发生!我心里想。是谁给我送来了这个奇怪的恩人?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他想要我做什么?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艾伦,他能够得到许多崭新的钞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钱,便在酒吧花掉了其中的一张。没错是真钱,真真的钱。
  那个星期五我们如约见了面。我穿了一套蓝色新衣服,黄衬衫,系一条鲜红的领带,像时装杂志中的人物出现在酒吧里,急切地想要更多地了解我那神秘的朋友。艾伦是个瘦削的高个子,有一张友好的圆脸,灰色波浪型的头发,牙齿很白但不怎么齐。他的眼睛很有生气,笑的时候闪闪放光。“‘你看上去棒极了。”他和我打招呼时说。“我想让你看着喜欢。”我回答道,感到很得意。“你是个奇怪的孩子。”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孩子?我都十九岁了。不过,当然在这个老人眼里我确实是个孩子。我们坐出租车到了西部大饭店,领班把我们带到预定好的桌子分,给了我一份酒单,但艾伦意识到我的无知,便建议道:“五九年的不错。”“六四年更好。”我开玩笑道。’“为什么?”艾伦问。‘“因为这是我遇见你的一年!”“是的,这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了不起的一年。”他答道。
  当有人爱你时,你本能地就会感觉到。不是因为他们说了什么或干了什么,你就是知道。我知道这个叫艾伦的人爱上了我。如果我因爱上了卡米拉而痛苦,艾伦同样将要因爱上我而痛苦。饭吃到一半他递给我一个小红盒子。我激动地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是一块金表!“把它反过来。”他说。表上刻着:“我爱你。艾伦。”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俄真的爱你,“他说,”我知道这太快了一点,可我确实爱你。我也没有办法。“他握住了我的手。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一生都在追求的那种复。我们继续谈着,不过现在他都谈些轻松的事。饭后他把来了领班,让他给我叫一辆出租车。”明天晚上,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他大声说,一面向我挥手告别。
  那晚回到家里我看到卡米拉来的一封信,她在信中重复说她永远不会回到我们的小单元房里来了。读起来像是最后通谋,威胁要切断爱的供给。我立刻写了回信,撒谎说我已经找到了一处豪华公寓,但是要到八月份才能搬进去。我其实还没有开始找呢,可是八月对于一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人来说似乎是非常遥远的未来。
  一想到任何和卡米拉有关的事,我的头脑就处于极度的混乱之中,因此和艾伦的约会成了我逃避现实的途径。且不说经济上的收获,他对我的奉承恰好和卡米拉的要求与最后通牒。全然相反。她认为是毛病的地方,他看到的是美。很快艾伦和我就开始定期约会,在这些浪漫的晚餐幽会中他总是对我说他有多么爱我。有时我微有醉意,便会闭上眼睛假装是卡米拉在说话。在卡修斯·克莱击败了桑尼。利斯顿成为世界重量级拳击冠军后的那个晚上,我和艾伦开玩笑,做些拳击动作,说我可以击败任何人。他用胳膊搂着我,答道:“你的脸太宝贵了,不能挨打。”
  后来的几个月里,艾伦蒂我到城里最好玩的地方去玩。现在不只是个钱的问题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并不需要钱。他对我的爱对于我同样宝贵。和艾伦在一起时我生活在一个幻想的世界里,没有责任,也不用去找公寓。我受到关心和照顾。艾伦从来不问起我的过去、我的父母或我是什么地方的人。对于他来说,我就出生在皮卡迪利圆形广场的珠宝首饰店外面。这样我就永远是他幻想中的完美的实孩子。自然,我从来没有提到我已经结婚。我认为这不会增进我们之间的“浪漫”。我开始在想,不知这一切会导向何处。艾伦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到目前为止,他什么要求也没有!我只需要在约会时出现,漂漂亮亮的,吃一顿昂贵的饭,接受又一件礼物,然后坐出租车回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尽管我很喜欢和艾伦在一起的新生活,我也越来越想念卡米拉。我读到伊丽莎白·泰勒和理查德·伯顿结婚的消息的那个晚上,我想到了卡米拉,差点坐上飞机到马耳他去了。
  一天晚上,艾伦问我下次见面时愿不愿意到他家去吃晚饭。我想,终于提出来了,同性恋的性生活。到了偿还的时候了。现在我得为了所有的那些钱和礼物出卖身体了。我感到震惊,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我无法应付更多的好意了。不要求回报的爱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东西。现在我们动真格的了——性钱交易。这是我能够理解的。我笑着对自己说,那就得用箱子而不是信封装钱了。下一个星期五我到了格洛斯特路附近他的家里。艾伦宽敞的公寓在一座乔治王朝式的六层楼建筑的底层,这座绅的城居公寓楼坐落在对着许多私家花园的一条富人聚居的路上。那个春日的下午,一个满脸微笑的艾伦欢迎着我的到来:“请进,亲爱的孩子。我们今天有客人一起花晚餐。”“啊,啊!”我心里想,来了吧!群交!某个乱搞同性恋的男人要照鞭答的镜头。这可得让你们大大破费一番。
  艾伦把我带进了一间布置精致考究的起居室里。大钢琴和墙上的油画只不过是展示出来的巨大财富的一个部分。我环顾四周,寻找我们那个变态的共进晚餐者,但是我的想象和现实相差十万八千里。在屋子的一角坐着一个亲切的老太太,身材纤弱,银白色的头发换成一个警。这个身穿深蓝衣服的优雅的妇人是艾伦的老母亲。她微笑着说:“你好,斯蒂芬,坐到这里来。让我看看你!我听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这可真像是电影脚本里的情节了,我想道。“他难道不漂亮吗,妈妈,就像我对你说的那样?”艾伦骄傲地说。“是的,亲爱的,他确实是个很漂亮的男孩。”老太太答道。啊,他妈的,我在想,这就是他心目中的群交!更多的夸奖和亲切的表示。“喝点什么,和妈妈聊聊。你知道吗,她已经一百岁了?”艾伦骄傲地说。“我去端晚餐。”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到了六十五岁上,艾伦才刚刚开始对自己承认他是个同性恋,而我是他爱上的第一个人。他母亲是个很敏锐的女人,一直都感觉到这一点。在遇见我以前艾伦一直压制着这种感情,他妈妈现在认为,他还是把这个新受人带回家来要好一些,而不要把地藏起来。尽管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她仍支持这事!她把我叫到她的身边坐下,专注地看着我,说:“文伦爱你,这你是知道的,是吧?”我无法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坐着。她接着说道:“你要严肃地向我保证,永远不伤害我的儿子。‘”
  她正说着,通向穆室的标木大门打开了,艾伦宣布晚餐已准备好了。我们扶着他的老母亲在长餐桌的一头坐下。“你是我们的贵客。”艾伦说着,同时让我在餐桌的另一头坐下。整个就餐的时间里我都感到十分羞愧。如果他要的是件,我知道怎么应付,可是,不,艾伦要的更多,他要我爱他!这怎么可能呢?我不是同性恋,再说,我爱着一个三千英里以外的马耳他姑娘。生平第一次有人无条件地爱着我,现在是我在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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