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中国的100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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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中国的100本书-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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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承认王阳明以上的这些思想的确为人性善作了本体论的说明,有其历史意义。但也一定要看到,他的学说对人性恶的原因研究不够。虽然他的学说在明代下层人民中亦有影响,但仍不能说它有较大的普泛性。王阳明也注意到过“利根”和“钝根”之人要区别对待,但他的思想只适于利根之人。后人批评他“近禅”正在于此。这也是他不如朱学的所在,王阳明的这一偏失开始受到现代学者的注意,但是在当代新儒学的大家中,除梁漱溟以外,其他人对此尚注意不够。
  在《传习录》中,王阳明也讨论了程颢提出的“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的境界。他指出,圣人有这个境界,因此他们看天下的人没有内外远近之分,均施之以仁爱之心。他进一步提出,天下之人的心和圣人之心是相同的,只因为有了私欲,所以反爱为仇。在王阳明看来,仁不仅是修养要达到的境界,也是人心之本体。王阳明对仁的解释偏重在道德修养方面。程颢所谈的仁和张载的“合内外之道”一样,兼有知识论的意义。
  《传习录》中记载了为王学继承人争论不休的“四句教”。
  这四句话是:“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王阳明的本意是说,作为人心本体的至善是超经验界的,它不是具体的善的行为。有所为而为的善是手段,无所为而为的善才是至善。人心的至善超越世间具体的善恶。具体的善行只是无善而至善之心的自然发用流行。王阳明说人心之无善恶是要人们不要去执著具体的善行而认识本心。王阳明的学生钱德洪说,王阳明这样说是针对那些“先有乎善者”的。王阳明本人也说过:“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一有谋计之心,则虽正谊明道,亦功利耳。”(《与黄诚甫》)四句教对人心本体的界说和心学开创人程颢的思想是一致的。程颢说:“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物而无情。故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王阳明说的无善无恶就是无心无情,没有先入之见。有了这种心,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悌。四句教显然是针对才质高的人说的,一般的学生是摸不着头脑的。
  《传习录》的版本情况大体如下:
  王阳明的学生徐爱自正德七年(1512年)开始,陆续记录下王阳明论学的谈话,取名《传习录》。正德十三年(1518年),另一学生薛侃将徐爱所录残稿及陆澄与他新录的部分一起出版,仍名为《传习录》。嘉靖三年(1524年),南大吉增收王阳明论学书信若干篇,以原名出版。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王阳明的学生钱德洪将陈九川等人所录的《遗言录》加以删削,与他和王畿所录编成《传习续录》出版。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钱德洪又增收黄直所录。隆庆六年(1572年),谢廷杰在浙江出版《王文成公全书》,以薛侃所编《传习录》为上卷,以钱德洪增删南大吉所编书信部分的8篇为中卷,以《传习续录》为下卷,附入王阳明所编《朱子晚年定论》。这就是《王文成公全书》本的《传习录》。上海商务印书馆曾影印隆庆六年《王文成公全书》作为四部丛刊本,上海商务印书馆1927年出版了叶绍钧的校注本。
  《传习录》集中反映了王阳明的心性之学,在中国古代哲学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直到今天,王阳明的思想在当代新儒家中仍有其深刻的影响。本世纪的许多思想家和学者一直致力于对它作现代解释并力图克服其偏失。《传习录》是一部较为纯粹的哲学著作,对它的研究几十年来一直未有重大突破。近年来,国内的老一辈学者邓艾民教授等人,青年学者陈来、方尔加、杨国荣等人在史料考证、诠解和评价方面作出了一些有意义的尝试,可供阅读《传习录》时参考。
  十七:《焚书》、《续焚书》
  “善与恶对,犹阴与阳对,刚与柔对,男与女对,盖有两则有对”
  明代晚期,社会动荡不安。农民起义此起彼伏,阶级矛盾日益尖锐。艰难生长的资本主义萌芽遭受腐败政治与封建经济的摧残,发展极其缓慢。在历史的发展面临重大抉择的关头,地主阶级内部改革派与保守派之间在政治上、思想上都展开了激烈的较量,因循守旧反对改革的传统思想孔孟之道、程朱理学等遭到了猛烈的冲击。被封建卫道士们视为“狂人”的“异端”思想家李贽,就是抨击时局,揭露假道学和封建礼教的勇敢斗士。
  李贽于万历十八年(1590年)64岁高龄时著《焚书》,又称《李氏焚书》,6卷。他死后由门人汪本轲编辑成集,刻于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的《续焚书》,5卷。两书收录了这位著名思想家、文学家生前所写的书信、杂著、史评、诗文、读史短文等,表明了他的政治思想和哲学思想,是我们研究李贽生平和思想的重要著作。
  李贽最痛恨维护封建礼教的假道学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卫道士、伪君子。他指斥那些所谓的道学家们:名心太重,回护太多。“实多恶也,而专谈志仁无恶;实偏私所好也,而专谈泛爱博爱;实执定己见也,而专谈不可自是。”“及乎开口谈学,便说尔为自己,我为他人;尔为自私,我欲利他”,实际上都是“读书而求高第,居官而求尊显”,全是为自己打算,“无一厘为人谋者”(《焚书·答耿司寇》)。如此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的伪君子,反倒不如“市井小夫”与“力田作者”实实在在,干啥说啥(同上)。他还进一步指斥道学家们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假道学,“阳为道学,阴为富贵,被服儒雅,行若狗彘”(《续焚书·三教归儒说》)。道学家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是借道学这块敲门砖,“以欺世获利”,为自己谋取高官利禄,他们“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焚书·又与焦弱候》)。李贽对程朱理学及卫道士们的揭露真可谓一针见血,句句中的。
  李贽对统治阶级所极力推崇的孔孟之学也大加鞭挞。在《焚书·赞刘谐》及《续焚书》的《圣教小引》、《题孔子像于芝佛院》等文中,他以戏谑嘲讽的笔调贬低孔子,这在尊孔子为至圣先师的古代,真是一种大胆的举动。他认为孔子并非圣人,“虽孔夫子亦庸众人类也”(《焚书·答周柳塘》)。孔子没什么了不起的,“耕稼陶渔之人即无不可取,则千圣万贤之善,独不可取乎?又何必专门学孔子而后为正脉也”(《焚书·答耿司寇》)。人人都是圣人,又何必一定要去学孔子呢?
  这就把孔子从至高无上的圣人地位上拉下来了。如果一定要将孔子奉为偶像,言行举动都学孔子,那就是“丑妇之贱态”(《焚书·何心隐论》)了。李贽否认儒家的正统地位,否定孔孟学说是“道冠古今”的“万世至论”,认为不能将其当作教条而随便套用。《六经》、《论语》、《孟子》“乃道学之口实,假人之渊薮”(《焚书·童心说》)。李贽对孔子及孔孟之道的批判确已达到了“非圣无法”的地步,难怪统治阶级对他要恨之入骨了。
  对封建礼教压迫下的妇女,李贽给以深深的同情,他大声疾呼,为妇女鸣不平。在《焚书·答以女人学道为短见书》中,李贽批判了男子之见尽长,女子之见尽短的说法。他说:“不可止以妇人之见为见短也。故谓人有男女则可,谓见有男女岂可乎?谓见有长短则可,谓男子之见尽长,女子之见尽短,又岂可乎?设使女人其身而男子其见,乐闻正论而知俗语之不足听,乐学出世而知浮世之不足恋,则恐当世男子视之,皆当羞愧流汗,不敢出声矣。”这是对传统封建礼教的尖锐挑战。
  对封建统治者残酷压榨鱼肉人民的暴行,李贽加以无情揭露。他借汉宣城郡守封邵化虎食民的神话传说,指斥当权的官吏是“冠裳而吃人”的虎狼,“昔日虎伏草,今日虎坐衙。
  大则吞人畜,小不遗鱼虾“(《焚书·封使君》)。在《焚书》中,他还借评点《水浒》,发泄对现实政治的强烈不满。
  如何拯黎民于水火,探求一条益国利民的道路呢?李贽将目光投向了封建统治阶级上层,希望“有一个半个怜才者”出现,使“大力大贤”的有才之士“得以效用,彼必杀身图报,不肯忘恩”(《焚书·寒灯小话》)。这说明李贽并非要推翻封建统治,而是要维护它,表明了他的政治思想没有超出地主阶级思想与时代的限制,也不可能违背地主阶级的根本利益。
  李贽哲学思想的形成经历了从唯物主义到主观唯心主义转化的过程。李贽主张宇宙的万物是由天地(最终是阴阳二气)所生,否定程朱理学理能生气、一能生二的客观唯心主义论断。李贽还认为,人们的道德、精神等现象存在于人们的物质生活中,“穿衣吃饭,即人伦物理”(《焚书·答邓石阳》),就是他提出的著名理论,这是带有朴素唯物主义的思想。李贽信奉佛教和王阳明的心学,所以,他的整个哲学体系的中心是主观唯心主义的。他认为“真心”、“童心”是最根本的概念,是万物的本源。自然界是“我妙明真心的一点物相”(《焚书·解经文》),没有“理”,没有物,世上一切物质和精神皆是只存在于“真心”之中。什么是真心呢?就是童心、初心,最初一念之本心,即不受外界影响的“我”的心。它们是主宰一切,产生诸相的本源,可称作“清净本源”,万事万物、山河大地就在一念之中,只是真心的显现物,是真心的因素和成分,如同水泡和大海中的海水的关系。这种观点,与陆王学派的“吾心便是宇宙,宇宙便是吾心”、禅宗的“万法尽在自心”是一脉相承的。李贽用主观唯心主义作为反对以客观唯心主义为基础的程朱理学的理论武器,势必削弱自身的战斗力。
  李贽的认识论是建立在主观唯心主义之上的先验论,主张渊源于佛性的“生知”说。《焚书·答周西岩》一文指出,“天下无一人不生知,无一物不生知,亦无一刻不生知。”人人有生知,人人有佛性。“人皆可以为圣”(《焚书·答耿司寇》)。李贽以“生知”说反对神化孔子,从认识能力、认识来源的角度来否定认识正确与否要以孔子为标准的传统思想,具有解放思想的进步作用,但以“人人生知”反对“圣人生知”说,其认识论方面的局限和缺陷是不可忽视的。
  李贽的哲学思想中有不少朴素辩证法的思想。《续焚书·与陶石篑》中说:“善与恶对,犹阴与阳对,刚与柔对,男与女对,盖有两则有对。”他承认事物皆有两个方面,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事物内部的矛盾对立和相互转化。受朴素辩证法思想的影响,《焚书》中表现的政治思想为“世无定时,我无定术”(《晁错》),“不蹈故袭,不践往迹”(《与耿司寇告别》)等发展变化的思想。
  《焚书》卷6和《续焚书》卷5收集了李贽的很多诗歌,其中不乏精彩的篇章。我们可从中看出他义无反顾的斗争精神,又可察觉出他沉湎于佛经而产生的苦闷徬徨。
  《焚书》、《续焚书》是李贽反对封建传统思想的力作。书中对儒家和程朱理学的大胆批判所表现的反传统、反权威、反教条精神,启迪与鼓舞了当时及后来的进步学者,对人们解放思想,摆脱封建传统思想的束缚,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因而被统治阶级视为洪水猛兽。李贽也深知其见解为世所不容,故将著作名之为《焚书》,以后也果然于明清二代多次遭焚烧,但却是屡焚屡刻,在民间广为流传。李贽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也成为后世之楷模,五四时期进步的思想家把他当作反孔的先驱。“手辟洪蒙破混茫,浪翻古今是非场。通身是胆通身识,死后名多道益彰”(冯元仲《吊李卓吾先生墓诗》),正是对李贽与其思想影响的真实写照。
  十八:《明夷待访录》
  明末清初的“人权宣言”
  明末清初,有位大思想家宣布皇帝是“天下之大害者”,主张“无君”。他就是近代民主主义思想的启蒙者、爱国者黄宗羲。他的代表作《明夷待访录》,比卢骚的《民约论》还要早100年光景,有人称它为“人权宣言”。黄宗羲同时代的思想家顾炎武说:“读了这部书,可以知道过去历史上所有帝王制度的弊端。”《明夷待访录》反对君主专则,主张民权,对清末的维新变法运动影响很大。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一文中说过:“梁启超、谭嗣同辈倡民权共和之说,则将其书节抄,印数万本,秘密散布,于晚清思想之骤变,极有力焉。”黄氏的民权思想,一直影响到辛亥革命时期的孙中山、邹容和陈天华等爱国志士。
  黄宗羲(1610…1695年),字太冲,号梨洲,又号南雷,浙江余姚人。他父亲黄尊素,是有名的“东林党人”。黄宗羲14岁时考中秀才,就到北京和父亲住在一起。
  1645年,当清兵大举南下时,黄宗羲愤而毁家纾难,和浙东人民团结在一起,展开轰轰烈烈的抗清运动。他组织起一支抗清的“世忠营”,有3000多人。后来他又联合了太湖一带的豪杰,抗拒清兵达半年之久。当他扼守的四明山寨被攻破后,宗羲渡海到舟山,和张煌言等继续搞复国活动。1664年,张煌言殉难后,宗羲遂改名换姓回到故乡,聚众讲学,著书立说。
  黄宗羲学识广博,研究过天文、地理、算学、音乐、历史和哲学等。他留下了许多著作,有《南雷文定》、《南雷诗历》、《明夷待访录》,《明儒学案》、《宋元学案》等。在他54岁时,写下了划时代的反帝制的光辉著作——《明夷待访录》。《明夷待访录》计有《原君》、《原臣》、《原法》、《置相》、《学校》、《取士上》、《取士下》、《建都》、《方镇》、《田制一》、《田制二》、《田制三》、《兵制一》、《兵制二》、《兵制三》、《财计一》、《财计二》、《财计三》、《胥吏》、《奄宦上》、《奄宦下》,共21篇。
  黄氏在《原君》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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