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瞑目》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永不瞑目- 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等于又开辟了一个调查的方向,也算是一个收获吧。
  处长此论一出,欧庆春的心里自然宽慰了许多。但李春强认为马处对这次行动的评价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这次行动最后是他拍的板,把行动彻底论为失败,不仅会挫伤专案组的积极性,他也要承担拍板的责任。因此李春强的心情并不轻松。
  他在小结会上做了一个检讨,主动承担了责任。但会后他找庆春,很自然地,把气出在了肖童的身上。
  “这小子说话有准没准,他太玩世不恭了,让人都不敢相信。”
  庆春没有表态,只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李春强说:“我会上必须检讨。处长虽然那么说,可他心里最窝囊。你是处里培养准备提拔的干部,他得保你,保咱们队。
  所以我会上必须站出来当这个替罪羊。“
  李春强的分析不无道理,庆春的心情又转而沉重并且惭愧。
  李春强提醒道:“以后那小子送的消息咱们可得好好分析分析,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了,你别让他给毁了。”
  对李春强的提醒,庆春表情上没有露出什么反应,心里却翻个不停。肖童的形象在她心中突然变得轻率、主观、责任心差。
  能力低下。有一刻她甚至怀疑她是否把肖童对这案子的作用和价值看得太重。
  星期天一早肖童又急急地呼她,说有重要事情请她回电。她搞不清是真有情况还是他借故纠缠。犹豫了半天才回了电话,态度也故意做得冷淡。
  电话里她几乎没有寒暄,接通后直接问有什么事吗?肖童说有事必须面谈。她想了想,问:“你现在在哪儿?”肖童说:“我刚从她家出来,在路边打公用电话,这儿是哪儿我不知道,这儿离香山比较近。”
  庆春问:“你还有车吗?”
  肖童答:“有车。”
  庆春说:“我往北,你往南,咱们在颐和园见。颐和园西堤玉带桥,不见不散。”
  肖童在电话里笑:“你们接头都是选这种浪漫的地方吗?我以前还以为得在废墟、坟场或者谁也不去的地下室呢。”
  庆春砰地挂了电话。
  这次接头她想好了,她要叫上李春强。一来要扫一扫肖童的兴,他别以为约个浪漫的地方就一定有浪漫的故事,这回一定要让他失望,让他失望。二来肖童又提供什么情况你李春强自己来听,信不信由你,你自己定!
  李春强接了她的通知,立即开车来接了她,然后同往颐和园。他们把车从西侧门直接开进了园子,沿昆明湖西岸绕湖而行。远远地看见玉带桥飞扬的桥拱,与水中倒影交相辉映,如一轮浑圆的满月,而肖童已经站在了那满月之上。他不时看表不时东张西望,但只顾远眺忽略近观,以致他们走上桥头他才刚刚发现。
  不出庆春所料,李春强的到来显然使肖童感到意外和不快。
  他眨着眼看他们相偕而至出现在桥上,僵僵地几乎忘记和他们打招呼。
  庆春怀着一丝快意看着那张生气的脸。
  李春强粗声粗气地问:“早来啦?”
  肖童郁闷地吭了一声:“啊。”
  桥上桥下除了他们三个人再没有任何过往游客,李春强便就地发问:“有什么情况,你说吧。”
  任性的肖童看也不看队长李春强,不成体统地只冲着庆春说:“接头都是单线联络,你们怎么来了一帮?”
  庆春脸上暗藏了幸灾乐祸的笑意,说:“我们队长亲自来,是重视你。你到底有事没事?”
  李春强则一脸严肃地说:“你不是约我们来昆明湖观鱼吧。
  今天你没课,休息,所以你问了,要约欧警官来汇报汇报思想,对不对!“
  庆春看着肖童,并不为他辩解。肖童脸涨红了,嘴唇哆嗦。
  他说了句:“那我还不说了!”便大步走下玉带桥。庆春想叫住他,但见李春强的脸色,终未开口。
  肖童气急败坏地跑了。李春强扒在汉白玉桥栏上,观赏着那上面雕搂着的一只只振翅欲飞的仙鹤,故作轻松地吟道:“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而庆春却毫无半点闲情逸致,索然地问道:一他跑了,怎么办?“
  李春强说:“跑就跑吧,我看他也没什么情况。他居然把你约到这种风花雪月的地方来,是不是想谈情说爱呀。”
  庆春说:“这地方是我约的。”
  “你约的?你干吗约到这儿来?”
  庆春不知该怎样答,她当然不能把自己对肖童恶作剧的念头说出来。只好胡乱搪塞地说:“今天是星期天,这不是想让你们都轻松一下吗。”
  李春强笑一下,问:“你多久没逛公园了?”
  庆春记得今年和胡新民还去过一趟紫竹院。但她未即答言,李春强就说:“我从警院毕业后就再没进过公园。没时间,也没心情。”
  庆春说:“没心情,那咱们走吧。”
  李春强看着庆春,一向严肃不苟的眼神变得温情脉脉了,他说:“今天开戒,咱们既来之则安之,我今天有心情。”
  庆春说:“可我今天没心清。”她这时已开始对刚才肖童的事后侮。她走下玉带桥,对跟上来的李春强说:“队长,我看还是再找他一下吧,他可能真有情况。‘”
  李春强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都没了心情,开了车向大门的方向走。李春强说:“你找吧。不过你得知道,对他这种政治素质比较一般的特情,还是要加强思想工作,严格管理。别让他拿你一把。你看他刚才多大的气性,我就说了他那么一句,扭头就走。他是想逼着我求他。他上次误报军情连道个歉说声对不起都没有说,还要我们怎么着?”
  庆春说:“要不然怎么说一个特情不能谁都管呢。上次的事,我已经批评他了,你再对他这个态度,他当然受不了。他又不欠咱们的。这和你利用那些有把柄在我们手里的社会渣滓当耳目终归不同。他去卧底是凭他的积极性,凭觉悟。因为不管怎么说,多少要耽误他一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多少有一定的危险性。
  他能于本身就反映他有基本的政治素质。对这种人的管理方法就应该不同,至少应该当做自己的同志和兄弟那样爱护他。“
  庆春把自己的后悔和隐隐的内疚,全都表达在替肖童的这番打抱不平的议论中。
  李春强嘴上虽然还硬,其实观念上还是认同她的看法:“我要是把他完全当自己同志,我早就处分他撤了他了。就因为怕打击他积极性,我都没和他提前天那档子窝囊事。前天差点没把咱们折腾出毛病来。而且他既然是由你联络管理,我还是一直比较尊重你的,很少过问插嘴。今天是你叫我来我才来的。他的情绪不好,这是你的事,得你来负责。”
  两人把车开出公园。李春强把气氛缓和下来,问:“我送你回家?或者你想去哪儿?”
  庆春说:“你先开车走吧,我下来要到这附近有点私事。”
  李春强当然不便细问,只笑一下:“你把见面地点约到这儿,敢情是公私兼顾呀。”
  他们就在路边停车分手。李春强驾车自去,庆春拿出手持电话就地呼叫肖童。
  然后她顺着大路往公共汽车站的方向走。
  公共汽车还没来,肖童回电了。他说:“你呼我?”然后就不说话。庆春说:“还生气哪,至于吗。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肖童说:“我讨厌你和那家伙在一起。”
  庆春息事宁人地解释:“他是我的领导……”
  肖童说:“他领导你可不领导我,我又不欠他的。”
  庆春顿了一下,问:“那你欠我的吗?”
  肖童哑了片刻,问:“你在哪儿,我过去。”
  庆春举目四望,街对面有一座雕梁画栋的酒楼,她便把会面约在那里。
  肖童显然并未走远,不到五分钟他就驱车而至。庆春上了车,他不看她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庆春说:“你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一言不合,拔脚就走。将来大学毕业走向社会,怎么和人相处啊。”
  肖童答非所问:“他怎么没来?”
  “谁?”
  “你领导。”
  庆春说:“你不是不想让他来吗。”
  肖童说:“你不是成心带他来吗。”
  庆春问:“既然你是因为工作要和我们接头,我们谁来都是可以的。你今天约我,到底有没有情况?”
  肖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们有一批货,藏在延庆龙庆峡那边的一个小旅馆里。”
  “是什么货你搞准了吗?”
  “没有,我也搞不准。只是昨天晚上听他们谈话时这么说。
  欧阳天的助理老黄告诉欧阳天那批货已经存在十八盘旅店了。欧阳天就说最近不大顺先存一阵儿再说。这是他们背着我说让我听见的。“”。
  庆春面孔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那十八盘旅店在龙庆峡?”
  “老黄后来在吃饭的时候和欧阳天聊天,说今年北京这么热,老板你真该到龙庆峡住几天。风景好不说,是真凉快,比开空调的感觉可舒服多了。不过十八盘那儿没法住,那儿条件太差。他说可以住坝上。”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庆春没有马上兴奋起来。她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又询问了许多昨晚谈话的细节。肖童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庆春说,不是不相信,这事必须慎重,有些细节必须问清。这些细节你不一定看得出问题但我却能分析。
  谈完了,她自己心里也分析完了,她对肖童说:“对不起肖童,我今天不能陪你多聊了。你的这个情况我得马上报告一下。”
  肖童这回懂事地点头:“你要去单位吗?我可以送你。”
  庆春没有回单位,她拨了李春强的手持电话,然后让肖童把她送到离处长家不远的地方,下车和肖童告别:“也许我很快还会呼你。”
  她赶到马处家的时候,李春强已在屋里端坐。就在客厅里那过于软陷的沙发上,马处和他一起听了庆春不厌其详的汇报,似乎谁也不能马上挑出破绽,但谁也不急于发言。
  后来马处笑:“你们是不是都给上次弄怕了?”
  庆春说:“没错,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
  马处笑:“情报要是个个都准,也就不叫情报了,情报分析工作也可以取消了。”
  不知李春强是吸取了上次表态过急的教训,还是对肖童个人的不信任,他始终只是听着,不发一言。最后还是处长先说:“这样吧,从理论上说,对这种情报,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既然那小伙子上次的情报不准,对这次的可信度也不妨稍稍打个折扣。所以,咱们在行动上可以多留一点进退的余”地。“
  庆春和李春强把眼睛盯住处长,等待具体指示。马处长看着李春强说:“今天下午你先派人去一趟龙庆峡。摸一摸有没有这么个十八盘旅店,踩踩点,再留两个人监视,今天晚上用常规治安检查的方式也行,借口搜捕逃犯也行,搜它一下。万一情况虚假,也不致于找不到个台阶下。”
  庆春和李春强对视了一眼,从互相的眼神上看,似乎都觉得这主意行。
  领了命令,他们从处长家出来,已接近吃午饭的时间。李春强提议由他请客就在外面吃,庆春说还是早点口处里把人员安排妥当,今天是星期天找人要费时间。
  于是两人就开车回了处里。
  午饭也是去机关食堂吃的。
  星期天在食堂里就餐的人照例不多,所以饭菜也是凑合,大多是前一天剩的。
  庆春吃了一半就没了胃口,正思量着把剩的倒掉影响好不好。杜长发走进了食堂,见了庆春便牢骚满腹:“真是没有一个星期天能过得好,我正带着我老婆做人工流产呢,这BP机就把我呼来了。”
  庆春问:“你也该要孩子了,做什么人工流产?”
  杜长发大大咧咧地说:“我是想要,可我太太不干。她说了,你只管生不管养,没门儿!要生你自己生去。我太太那工作,出差太多,生了孩子她也没精力管。你说咱们干的这工作,真是把千秋万代的正事都耽误了。”
  庆春笑道:“我看那么多老同志,干公安几十年了,个个有子有孙的。你将来要是断子绝孙,准是干了别的缺德事了。你最近没对不起你老婆吧?”
  杜长发憨厚地笑道:“不敢不敢,刚才门口来了个女的找你,长得还行,我连正眼都没瞧一下。”
  庆春问:“是吗,谁找我?”
  “门口呢,你去吧,我打饭去了。”
  杜长发拿碗去了。庆春倒掉剩菜,没洗碗就来到机关大门口。她看见站在门口等着她的,是肖童的女朋友郑文燕。
  十九
  见了郑文燕,庆春不知为什么竟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胆怯。她不很自然地和她远远地打了个招呼,问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郑文燕的神情气色与以前初见她时几乎判若两人。她气若游丝地告诉庆春她在市公安局有个熟人,是托他辗转打听才找到这儿来的。她和庆春握了手便没再松开,问能不能占她一会时间有事想谈谈。庆春看看表,说来不及了我下午一点前有事要出去。文燕说那还有半个小时呢,我只有几句话说完了就走。
  外面阳光猛烈,于是她们移步到机关对面一间清静的咖啡室里,各要了一杯冷饮坐下。还没开口文燕已泪水盈眶。一看这眼泪庆春心里不问自明。
  文燕的第一句话是:“肖童和我吹了。”
  庆春只能佯做惊讶:“吹了?为什么?”
  “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
  庆春心里跳了一下,但脸上保持了镇定,问:“他爱上谁了?”
  文燕抬眼,盯住庆春,庆春竭力让自己的目光不做回避。文燕说:“他让一个有钱的女人缠上了,那女人给他汽车,给他大哥大,也许还给他钱。所以他就变了,他控制不了自己。我太了解他了,他要喜欢上谁就控制不了自己,就会不顾一切。”
  庆春的心跳稳定了许多,但她又突然警惕起来,肖童该不会把他接触欧阳兰兰的事在外面到处乱说吧?她问:“这个女人的事,是肖童告诉你的吗?关于他和这个女人的来往,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不是他说的,他当然想瞒着我。他说他要和我分手是不想耽误学习,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