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影对冷小月要干什么早已心知肚明了:“什么意思?你在取笑我?”
“哪敢啊?我只是想给你通通信息,金总还是很有魅力的,逗弄得一个青春少女神魂颠倒地甘愿为他去牺牲自己。”
“你应该知道传递这个信息对我是一种伤害,痴心的女人负心的汉嘛!”
冷小月哈哈大笑:“没想到柳总也这么伤感?”
“没事我挂电话了。”柳风影不想跟这个疯丫头胡说八道,她知道她们不是一个道上的人,但开金矿时她想遍了所有与自己接触的人,最后还是选择了她,能够像冷小月这样的还是不多的。柳风影不等对方回话就放下了话筒。
冷小月的脸色立刻阴冷下来,她本想报告一下自己整治雪山与沙叶霜的计划,没想到对方却放下了电话。“妈的,有什么了不起!整天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贵妇人样子,在我面前端这么大的架子干吗?再说,不是我你的架子顶个屁用。”冷小月随手接通了另一个女人的电话,她要全面实施自己的阴谋。
雪山与沙叶霜在老相好的谈话已近尾声,这次接触对雪山来说太重要了,至少说他获得了对方的理解,有时支持就是从理解开始的。雪山要了两碗面,据说老相好餐馆最早是靠卖面起家的,这儿的拉面很有名,揪面更出色,还有那个老板顶在头上削面的动作,吸引了不少的顾客。后来老板见来吃面的大部分是中年人,就把这个削面馆改成了老相好餐馆,这样小青年反而多起来了,老板始终不知道老相好为什么能吸引小青年。
“知道雪原为什么挨打吗?”沙叶霜搅起碗中的长长面条,那些拉面是可以一筷子挑起来的,“有人说金玉良一案高院裁定退回重审,是你做了手脚。”
雪山吃惊地看着沙叶霜,这事也传出去了?他给方竹青打电话,除了林文姝知道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捅出去的?难道是文姝?雪山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那不应该叫手脚,是经过正常的法律程序。在黄金一案上,我们必须设法拿到第一手材料,我们也必须找到金玉良说的证据。”雪山端起酒杯,“来,小沙,为了我们的第一手材料和证据干杯!”雪山见沙叶霜面吃得很香,从自己碗里挟了一筷子面条放到沙叶霜的碗里,“帮帮我,我的面吃不完。”
沙叶霜冲雪山深情地看了一眼,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站在窗外的林文姝看得一清二楚。林文姝已经来了很长时间,她是接到那个匿名电话后赶来老相好餐馆的。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按照那个电话提供的地方找来了,人啊有时就是怪,她对雪山是相信的,但相信为什么还要这样?这一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林文姝没有进屋,她怕雪山尴尬,就一直站在窗子外看屋里的动静,雪山与沙叶霜说些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见,只能看他们的举动、他们的脸色变化,她原来本想走开的,她认为这很无聊,这也是对丈夫的不忠,一个男人在工作中怎么可能不接触女人呢?但她看了一会脚就生了根,怎么也走不动了,这会儿又见雪山将自己碗里的面条拨给了沙叶霜,又见沙叶霜冲雪山那样温情的笑,这个动作雪山以前对她也有过,她也是那样感激地笑的。林文姝越看越窝火,好啊你个雪山!也有了花花肠子,也会在背地里约会女人了!沙叶霜这个名字她不止一次地听雪山说过,也在金玉良的案卷里不止一次地见到过,而且她是雪山坚持从看守所里放出来的,为了感激的话,沙叶霜也会投怀送抱的。现在的人都变成什么啦?林文姝决定等待雪山和沙叶霜走出来,她要让他们知道她的存在,而且要让他们知道她一直在这个餐馆的外面等他们。
雪山终于等沙叶霜吃完面条,拿起沙叶霜的背包,跟着沙叶霜向门外走来,这更让林文姝受不了。林文姝压住怒火,极力平和地迎着雪山和沙叶霜。三人六目相遇,雪山和沙叶霜都呆在了原地。林文姝默默地瞪着雪山,嘴角抽起了一丝冷意,然后迅速转身大步向自行车走去。沙叶霜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紧赶几步追上林文姝:“林律师,请等一下,听我解释。”
“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林文姝有意将目光投向老相好餐馆几个字,“你们应该是老相好,他为你出监用了很大的力,也该在这些地方常聚一聚了。”林文姝推车转身,“我是路过,不好意思,打搅了你们。”
不能让她走了,如果不解释清楚以后是没有机会的。沙叶霜追上林文姝的自行车:“林律师,你听我解释一下。”
“还解释什么?一切都在我的眼睛里了。你们玩吧!”说完,跨上自行车走了。
沙叶霜与雪山都愣在了原地,两人默默地对视着,突然噗地笑出了声。沙叶霜耸耸肩做了个鬼脸:“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你准备回去跪搓板吧。不过跪得时间要长一些,让你起来你也不要起来。”
第六节 有了权力就有女人
柳风影越来越感到来自冷小月的威胁,冷小月贪婪的胃口也越来越大,她不仅要占有金远,而且还暗暗地跟她较劲。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金远马上离开西方市回德国完成学业。像冷小月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进家做儿媳妇呢?这简直是对她柳风影的污辱,是对神圣爱情的亵渎。但这些金远并不理解,为了见到他的爸爸,他正在一步一步走进冷小月的圈套。柳风影憋了几天,不得不重新谈起这个话题。她知道会遭到金远反对,但她还是得说。儿子是她惟一的希望和精神寄托,是她生命中全部爱的结晶。
“你必须马上回德国去学习。”
金远掠了眼柳风影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坚持让他回德国,爸爸现在的境况作为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管呢?更使他不能理解的是,妈妈好像对营救爸爸的事并不用心。为什么?金远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特别是好不容易见了爸爸一面,爸爸也冷血似的不愿多同他说一句话,他好像是别人的儿子而不是他金玉良的儿子似的。他必须要弄清事实真相后才能放心地离开西方市。金远决定以沉默回答妈妈的问题。
“怎么不说话?”
“您想让我说什么?一切您都考虑得那么周到,那么天衣无缝,我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等爸爸的事情澄清了,我就离开这里。这个问题不澄清我是不会离开西方市的。我不知道我在西方市究竟会影响您什么?”
柳风影没想到金远会提出这个问题,也就是说孩子对她的意见产生了另外的想法。怎么办?必须坚持让他回德国去,那儿也是她柳风影的最终归宿,她将来得靠这个孩子。
“听着,金远,你不能留在这个地方,更不能卷入这场是是非非的漩涡里。”柳风影叹了口气,“这是一个污浊得能窒息人的地方。妈妈担心的还有那些女孩子,都沾满了铜臭,你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玩出了什么事,误了你的前程一切都完了。”
“妈,你为什么不想到爸爸的事是我们金家的耻辱呢?爸爸可欺,不等于我们可欺。现在省高法的意见不是还没有下来吗?等有眉目了我就走行不行?”
柳风影还能说什么?她从小就没有让这个孩子受过任何委屈,哪怕是很小很小的要求,她都会尽力去满足他:“孩子,也许有些话,你是对的,但妈妈还是认为你不要参与这件事最好,我想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人世间的恩恩怨怨有些是说不清楚的,有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过去了。我担心的不仅是那些女孩子,而是怕你受到伤害,你是妈妈的全部希望。我还要告诉你的是:和林文寒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更要远离冷小月,她是个女魔王。”
“妈,我必须告诉您的是,林文寒正在帮我调查爸爸的冤情。如果爸爸真是个替罪羊,那我一定要查清楚这头罪恶的狼是谁?我不相信中国的法律没有公正,没有尊严!”
“你……你简直是胡闹!”
“胡闹就胡闹一次吧。我记得您是最心疼我的,对吗?”金远站起身走了。
柳风影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泪水也不自觉地流下来。她默默地在屋中踱着,轻轻拿起话机,电话响了好多声,对方的话筒拿了起来。
林为驹的一生都跟这座城市紧紧相连,城市的每一条街道的修整、每一个沟渠的疏浚他都付出过心血。城市的人口在他手上翻了五番,能把这些人养活就是不小的成绩。他常为这些感到自慰和骄傲。
他虽然足不出户,但西方市发生的一切没有他不知道的。两年前他开始练毛笔字,悄悄请了位书法家给他讲书法的原理,还计划写他的自传,这一生很有意思,写出来一定不错。今天的毛笔字情绪始终进不去。那个书法家说,任何艺术都是人类感情的宣泄,练书法更是这样,无情不成艺,无技不成术。他对书法家这两句话记得特别清楚。人世间不管你干什么都得投入,就像官场经营一样,你不花费心思那是不会有什么收益的。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又有人要给他汇报市里发生的事情,这是第十几个电话他已经记不清楚。如果不是他即将去省人大还会有这么多电话吗?根据他的为官经验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想再多管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但要做到这一点确实不容易。林为驹还是拿起话筒,不接是不合适的。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又在练你的大黑字?”
林为驹笑笑放下手中的毛笔:“不练大黑字我能练什么?”
“现在满大街都是大黑字写的小字报,你看到过吗?都是黄金专案的事,什么金玉良长啊金玉良短的,说法多啦。再这样折腾下去,整个西方市都要开锅了。”
“开锅好啊!那要看新一任领导怎么处理了。”
“我是说,你的自传别在结尾处弄一个败笔,让人评头论足的,那样你的书法可就进不去了。”
“是啊!古人讲文章千古事,老来竞风骨。我现在真的什么也进不去了。”
“你能进去什么?你以为人家看上的是你那几个大黑字呀?所有人都是冲你手中的权力去的。别练了,快睡吧,别搞坏了身体。”
这样的劝慰林为驹经历过多少次他已经记不清了。有了这个女人,他的生活才不至于像一片沙漠,他的心中才有了一汪长流的清泉,永不枯竭。几十年了,这一切已经深深注入他的生命里,一旦失去她,他的生命立刻就会枯干起来。男人最终是离不开女人的。
林为驹冲话筒苦笑笑:“这么说,你也是冲我的权力来的?”
“你以为我冲你什么去的?”
“现在退下来了,过去的事像过电影一样在我的脑子里翻滚,最后什么都觉得淡漠了,只有我们俩的事,记忆非常清晰,所有的一切恰如昨天发生的一样。我这一生都在解读一本书,也在写一本书,不知道这个结尾的句号能不能画得很圆?”
“知道吗?回忆是衰老的表现,不过你也该回忆回忆总结总结了。你是非常成功的男人,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但有一点你还没有意识到,你自己其实生活在一个非常虚假的空间里。我还要告诉你不要得意太早,要不了多久,西方市会像扔一块破布似的把你给忘记了。这对于你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否则可能更糟。”
他知道对方是在有意识地提醒他,而这种提醒又带有很大的关切。他们已经心心相通,经过了无数次的灵与肉的考验,她是属于他林为驹的,她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无尽的阳光。一个男人最大的快慰就是征服一个女人的芳心,每当他们享受完那生命历程中最激扬最辉煌的时刻时,每当她猫似的偎在他的怀中用痴迷的目光盯着他时,他那怜惜之情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他知道那就是年轻人常挂在嘴边的爱,他们谁也不提这个字,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知道这个女人是爱他的,但他们始终无法结婚,这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他们就这样秘密地来往了二十几年,虽然不道德,但他无法拒绝这种不道德。他有时也责备自己,有时也拷问自己,这么做对吗?女人啊女人!你是什么?眼下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他想见她,但都被自己的理智说服了。他们现在需要理性的克制,这一点好像他们不言自明似的。金玉良被判刑后,她没有来找他,更没有打电话。
林为驹笑笑:“我这一生还没有失败过,对于读书来说,我还是很内行的,尤其是读你这本书,我已经翻了多少遍,可以说百翻不厌啊!至于写书,我想我不会太差的。”
“金玉良判决之后,你的女婿和吴伟那边可一直没有闲着啊!还有风情娱乐中心那边,也在频频约会你亲手培养的市长,目的都很清楚喽,整个西方市正在进行一场新的权力和利益结构的调整。调整的结果别把你的陈谷子烂芝麻给翻出来了。你得想想办法!”
林为驹到现在才明白,柳风影电话的所有内容都在这后两句话里。
“好了,睡吧。我该睡了,你也该睡啦,不要太激动,影响健康。”
林为驹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摇摇头放下了话筒。
第七节 杀手已经追杀到身边
两匹马风驰电掣般在草原上飞驰,雪山与朱支峰谁也不让谁。朱支峰紧踹几脚马肚,胯下的雪青马腰一伏,马肚几乎连着草地。
远处草地,司徒文亭正静静地守候在白色的标志前,专注地看着雪山与朱支峰向这边飞来,这两个疯子要干什么?就在朱支峰伏下身子准备去取那个白色标志时,他坐下的雪青马前腿一软,跌倒在目标前。雪山的马此时冲到了朱支峰的马前。司徒文亭紧张地奔过来:“你们这两个家伙,你们还以为是二十几岁啊!扭坏了老腰,老婆不踹了你们才怪呢!”
雪山的马在白色目标前绕行一周,他见朱支峰没有什么事,便随手捡起草地上的奖品,双手递给呲牙咧嘴的朱支峰:“支峰,这个奖品应该是你的。”
朱支峰慢慢爬起来,长长出口气:“雪山,看来,我永远也跟不上你了。”
这是一次特殊的赛马会,是雪山有意安排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