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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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霸天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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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几何时,她高掌西的双手曾经轻轻放在庄达华的手上,将终身付托于他。
  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
  然而,结果呢?
  再朝这个方向想下去的话,高掌西不是子痛,而是心痛了。
  她甩一甩头发,把思维拉回这个陌生男人身上。一个新相识结了自己的照应,竟是如此细腻而又温柔的,为什么呢?
  高掌西想,因为他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基本上不相往还,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人性善良的一面得以一帆风顺地发挥出来。
  她和他的相处是短暂的,再不会有日后的任何系连,一如蓝天上一撮飘浮的白云,飘过,就算了。因而,一定美丽。这跟她生活圈子内的人物截然不同。
  活在香江那特定的环境之内,什么时候都是山水有相逢的。
  今日的恩,可以变为明朝的怨。
  从前的爱,能够是将来的恨。
  在哪时哪日曾犯的一点过错,可以是一直含脓的肿瘤,在十年八载之后,忽然毒发攻心,害得人措手不及。
  逼得所有城内的人,天天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去减低他日多一重困扰的机会。
  香港,是世界闻名的压力之城。
  其来有自。
  高掌西抬眼望那汉子,怎么自己为了他,而想得这么远,这么深,这么透切?是为了一个什么缘故,而翻动着心路历程,作些什么准备?
  那男子是在极端舍不得的情况下才放下高掌西的手的。
  当他把那纤纤玉手放在自己掌上,为她敷药疗伤时,似是如获至宝。
  天下间有如此柔若无骨的一双玉手,令人不能置信得像站在黄狮寨巅,观赏那天然的怪石绝壁一样,无法不叹为观止。
  就在此刻,那男子有个童话式的幻想。他但愿自己是在渺无人烟的丛林内,拯救了一位蒙难的小公主,他拖起了她的手,轻吻下去。
  这一吻,会令他整个人震栗,每一根的神经都会颤动。
  柔情原是最最最刺激的。
  不是因为自己轻薄,而是那双手,忽尔的在他心目中,如黄狮寨一样,迹近稀世奇珍。
  这番发现,跟他很多年之前,第一次造访张家界时,是没有两样的。
  唯一的不同处,或者就是黄狮寨可一攀再攀,金鞭溪与琵琶溪可再三莅临。可是,眼前这双纤细柔美的手,明朝一到,就很可能后会无期。
  他甚至不知道她贵姓芳名。
  才这么一想,男子一边为高掌西泡了茶,一边就故意问:
  “喝咖啡恐你睡不牢?”
  “不,我能睡与否与咖啡无关。”高掌西答。
  “那么,要换一杯咖啡吗?”然后他笑:“我不知该怎样称呼你?”
  高掌西本想把姓名讲出来,但翻心再想,不成。
  在于一个绝对陌生的环境内,对一个百分之百陌生的异性,透露她的真正身分,未免卤莽妄撞,兼带着危险。或者,她现今跟这男子独处都已是一重危机。
  只是高掌西教自己不要朝那个方向想,对方能对一个孤身女子的加害,在于这大自然的环境之内,他只可能获得最原始的利益。
  -个男人在一个女人身上得到的原始利益是什么?不言而喻。
  唯其有这个顾虑,表现更不轻松,更易引致危机。
  相由心生。
  不能把这些危机的顾虑表面化,否则可能得出一个相反的效果,演变成一种莫可名言的诱惑。
  对双方面的诱惑。
  故而,高掌西坦然面对一切。
  况且,在这个崭新的境况内,她以脱离旧形象的姿态出现,是最适当不过的。
  高掌西应该仍留在香港,是高氏家族内的一员猛将,企业界中的一颗慧星。
  站在黄狮寨巅,与陌生男子为友为伴者,是天地间的另一个女人。
  这女入的名字嘛?
  高掌西答:
  “我露西。”
  “是英文名字。”
  “从小便在美国出生长大的中国人都先起了英文名字,然后中文名字与英文名字类同。”
  男子点头。
  高掌西怕自己不够诚意,于是多加一句:
  “我姓顾。”
  “顾小姐。”
  “叫我露茜。”
  现在有了名字,对方反而不好意思称呼了,他有点腼腆,然后然后想了想总该回敬,才是相处之道、于是说:“我姓杨,单名一个青字。”
  “杨青,我就这样称呼你,好吗?”
  “好的。”杨青奇怪自己是个爽朗的人,为什么在称呼上竟有着为难?他怕叫她露茜,他忽然只愿意在心上默默地叫喊她,而无法说出声来。
  在心上低呼或呐喊一个名字,其实更深刻,更能有韵味。
  尤其是一个拥有如此美的玉手的女人名字。
  捧住了茶杯,他们开始絮絮不休地谈起话来。
  起初的话题尽绕在张家界,杨青向“露茜”介绍很多在这山岭内生长的花草树木,他如数家珍地背诵出来,再加分析,趣味盎然。
  高掌西托起腮帮,像个在榕树头细听故事的乖乖小孩。全神投入。
  然后,她眨动着精灵的大眼睛,问:“这么多花草树木,你最喜欢哪一种”
  杨青兴高采烈,毫不犹豫地答:“当然是珙桐,那是被国家列为稀有而珍贵的古老树木,是备受保护的,属于世界性观赏的植物。”
  “珙桐?”高掌西连名字都没有听过。
  “对,珙桐分布在海拔一千米以下的山坡谷地。它的特色是四季开花,每一簇花都会成球状,由很多雄花伴着一朵雌性花组成,学名叫鸽子树,农民对它却另有个迷人浪漫的称谓。”
  说到这儿,杨青停住了,是卖一下关子,还是另有别情,高掌西并没有心情深究,她只是急于想知道珙桐那个俗名如何浪漫与迷人。
  于是她问:“那叫什么呢?我猜一定跟这四季常开的花的结构有关系。”
  无疑高掌西是聪明的,她猜对了,杨青告诉她:“俗称‘坐拥花魁’。”
  “嗯,就因为众多雄花之中,只有一朵雌性花之故吗?”
  “对了。”杨青问:“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还可以。”
  “你有更好的建议?”杨青问。
  “明天我们有机会在山上看到珙桐吗?待我看了花,才给它另起一个名字。”
  “好,这游戏好玩极了。”
  “你此来是否与我一样,为了游山玩水?”高掌西问。
  杨青笑道:“我此来,既为私也为公。私事当然是张家界百访不厌,但愿长居于此。”
  “公事呢?这儿会有公事吗?”
  “有。我是来寻找两种生长于这山区的动物,要捉捕一两只回去。”
  “你是猎人?”高掌西有点骇异。
  细看杨青的模样,倒也有几分似。
  他身材魁梧,带着浑身英爽的豪气,有一种威仪,也有一种架势。
  那不是属于商家人的气派,也不是念书人的气质,而是久经江湖风险生出的一份坦然与舒迈,最有风采。
  杨青若是属于原野森林,与天然动物为伍的话,是令人入信的。
  杨青想了一想,问:“你不主张射杀动物?”
  高掌西奇怪对方有此一问,一时还未及回话,杨青及悦:“我告诉你,如果动植物的死亡能带来人类的新生,也只好牺牲它们了。我们不是活在一个为了本身利益而至互相残杀的世界吗?人对人尚且如是,何况是对待动植物呢!”
  然后杨青叹一声:“无疑,这仍是可惜与可怜的。”
  高掌面笑而不答,说到这番人吃人的道理,没有比她看到更多的实例了。
  在这山头野岭之上,追捕逐杀一些小动物,又算得了什么事。
  一个香江商场之内,仍不留神,就会被强者吞噬。
  早一阵子,城内首富荣必聪因为管教一子女过严,他的一子一女荣富与荣宁联手反抗,加盟韩统集团,差一点整个荣氏三国就被韩氏家族吃掉,就是一例。
  亲如父子骨肉,尚已在利字当头之下,一个个你死我活,何况是山野间的一一些动物小生命。
  高掌西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青问:“露茜,你笑什么?”
  高掌西歪一歪头,问:“你听过保护野生动物这一类的机构没有?”
  “听过。”
  “社会上还有很多很多这类充满着人类同情,发挥着人类爱心的机构,作猜倩在这些慈善机构内有没有人吃人的事件发生?”
  杨青一听,呆住了。
  他没有想到高掌西能提出这么个发人深省的问题。杨青自明所指,在国内与国外均有些慈善机构,里头平等的人为了权势地位,一样打得头崩额裂。
  凡是团体,需要领导有人,而在上位者又不得不拥有优惠特权的话,就会有刀光剑影,杀戮取替。
  杨青只得点头同意;
  高掌西感叹:“这最近,我们城内的一个社会福利机构,才为了改组问题,两帮人争夺那名誉会长之衔,而拼命拉关系以坐大声势,从而建立夺得宝座的影响力。”
  高掌西没有把故事细叙出来,就是为了香江四大家族之一的韩统填房夫人,要扩张她在名媛之中的名望,于是要韩统支持她去竞夺那个世界残疾儿童香港分会的名誉会长宝座。谁知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偏又被另一香江富家练重刚的儿媳妇练余劲秀所垂涎,除了斗多捐款之外,还各自遍找城内的富家世家为她们作后盾。
  到最后明显的分成了两派人马,各为其主,展评剧烈的宝座争夺战、其中有些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与江湖恩怨,复杂得不可想象。
  不是做善事就能一手抹煞了人类之间的矛盾,在为善背后,只要们牵制着权益分配,一样会有格杀勿论式的斗争。
  反而远远不及在崇山峻岭之中追捕几只动物,来得一干净简单。
  杨青说:“你的感触,我能体会。有操守的猎户,对于濒临绝种的动物还是会手下留情的。”
  “这已经比城里的人更有道义了。”
  不是吗?大都会内濒临绝种的动物,无疑是先讲仁义后论利益的人,跟这种人交手交易,难道会刀下留人?
  高掌西似乎跟杨青很谈得来,而且越来越谈得深入。
  高掌西想,一个国内的猎户,能有如此深刻的人生体验,跟自己畅谈愉快,真是太难得了,否则,长夜都不知怎么过。
  她才这么想,杨青就道:
  “我们别尽说这些扫兴的话,还是快点休息。明早起来,若是天气晴朗的话,我们还可以观日出,看奇景,忙个不可开交。”
  高掌西一边兴奋,一边茫然。
  前者是为能在张家界畅游一日,后者是为这一夜要跟这个陌生男子同睡于一个屋檐下,无疑是令自己紧张的。
  她不觉有点腼腆,怯怯地问:
  “你会睡在哪儿?”
  “我?不就睡在这儿。”杨青指指青砖地板。
  “里头有床?”
  “对,你进去睡吧,里头比较安稳。”杨青说。
  高掌西稍稍怔住,她由衷地感谢对方。
  当她躺在床上,环视这间放置了好几张床的唯一的卧室,高掌西的感觉很奇怪。
  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荒山野岭之内,不惧怕跟这陌生的男子相处。奇怪她被安顿到这张床上来时,在觉得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有着一份依依不舍。
  不舍于刚才那款款畅谈的情景,不舍于彼此刚建立起的微妙友情,不舍于那面貌身型部如此令一个女人折服的男人,不舍于一份原始的、属于天地之间自然存在于男女心头上的诱惑。
  高掌西开始赫然心惊。
  直挺挺地躺在这人间绝岭上的一个女体,是自由的。奔放的。无约束的、无所谓的、毋须交代的,更无庸后顾的,可以自然而然的随心所欲。
  她想到什么,就不妨做什么。
  然则,高掌西在一个与她热揞生活脱节的世界内,她希冀什么,期盼什么?
  老实说,她愿意有一个温暖的、健硕的男性胸膛,让她靠紧。她愿意把头枕在一个宽阔的肩膊上,那让她觉得安全。
  在获得安全的感觉之后,她放心放肆一点,于是进一步的盼望有一双温柔的手扫抚着她那头浓密如云的头发。
  这个动作表征着她被爱宠怜惜。
  她喜欢这个动作,甚至有一个时期,她迷恋这个动作。
  许多年前庄达华为她做过。
  这以后,她从未想过要旧梦重温。
  直至今夜……
  情况似乎很特别。因而情绪也大大的有异于前。
  高掌西把双脚缩起来,拿手环抱着目已,整个人由躺得笔直变为弯曲成一个肉团似,因为她开始害怕,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番思潮起伏。以及分明是带着危险讯息的欲念。
  欲念其实不会是属于单一个体的。
  第二章
  欲念是人人皆有,是群众皆备的一个人性弱点。
  躺在一个屋檐之下的一男一女,都有类同的精神困扰以及肉体折磨。
  说得坦率与公平一点,睡在外头的杨青比睡在里头的高掌西更辗转反侧。
  他不能安稳地睡去,是失常之举。
  入睡对于乐观的他,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他之所以反常,绝不是因为环境的改变与陌生。
  这点他非常清楚。
  事实上,他这些年游遍大江南北,幕天席地而睡的机会,只有舒敞安乐的份儿,哪儿会睡不牢?
  杨青更清楚的是,他无法长驱直闯睡梦之乡,故障在乎环境里出现的那个新人。
  无可否认,他脑海里翻腾着的那个画面,是令他神经越来越紧张的。
  他看到高掌西那双纤柔的惹人怜爱的玉手。
  他更看到自己捧着那双玉手,缓缓地捉紧,再缓缓地往唇边送,吻住了。
  吻住的不是对方,而是对方的手。
  那番内心的激荡与兴奋,跟一个男人抱拥着一个赤裸的女体无异。
  杨青吓得忽不睁大眼,本能地坐直了身体。
  这个感觉无疑是战栗的。一双手可以有这番魅力,那是肉欲之外,还多添一重情分。
  不然,一双女人的手怎能跟女人的整体比较,而且将之比了下来。
  杨青知道,此刻,他个人只有两个选择。一就是站起来,冲进房间里去。
  一就是站起来,冲出屋子外。
  黄狮寨的清晨,原本应是在重重的翠绿中,被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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