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般的绿色,绿的苍翠,绿的浓郁,绿的生机勃勃,好似春回大地,草木疯涨,远远望去,满眼都是一片绿色繁华,那是生命脉动的色彩,让人感受到盎然诗意。
白玉糖几乎被那满眼的翠色震撼了,突然的,一个清清凉凉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在她的耳边响起,“这件东西很重要,你一定要得到!”
这是涅梵晨的声音。
他身为佛子,好像永远站在九天之外,寡淡如佛莲,此刻他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白玉糖反射性的回头,正好接触到涅梵晨那一双倾尽万世繁华的清冷眸子。
脸对脸,鼻尖对鼻尖,如此之近的距离,让两人俱是一呆。
白玉糖只觉得俏脸发红,心中微微悸动,她快速的转过头去,闷闷的声音带着几分懊恼,“知道了……”
她的头转的太快,以至于没有看到,就在她转过头去的一刹,涅梵晨这尊佛莲白玉般的脸颊,竟是如同抹了胭脂一般,渐渐转红,那瑰丽的色泽,真真是敛尽了人间风情,让人神为之夺,魂为之迷。
这时,那茗品轩的老板终于开口了,笑容可掬的脸上带了几分不着痕迹的尴尬,“诸位,这就是我们茗品轩要拍卖的第二件珍品——神农鼎,这个神农鼎……大家应该不陌生吧,这个……它的做工颜色都是难得的艺术品,底价是一万块,现在竞价开始!”
茗品轩老板话音刚落,就有人不耐烦的开口了,“王老板,你这也忒不地道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刚刚那个紫砂铭壶就是个民国的仿品,不过,仿的还不错,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但是,这尊鼎可一看就是假的,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农鼎,左不过是些神话传说,这鼎充其量是个工艺品,连仿品都不是,您把这东西拿出来拍卖,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呢吗?”
这人的话一出口,就得到了众人的纷纷附和。
王老板瞧着这一幕,不由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暗暗诽谤:难道他不知道这东西是假的?他也不想拿出来拍卖啊!
主要是最近他的收购出了点问题,没收到几件真品,只能拿这些东西出来充个数,毕竟他瞧着这尊鼎做工精致,上面的图案又很大气,跟书画中的神农鼎有几分相似,于是就编了这个噱头,谁知道效果适得其反。
事到如今,王老板只得讪讪的笑道,“诸位,这个……这尊神农鼎固然不是真品,但它毕竟来源于上古传说,还是有些艺术价值的,说不定有人会喜欢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各位就给了面子,开始竞价吧!”
谁知王老板说完这话,下面竟全无反应,众人品茗的品茗,聊天的聊天,就是没有一个开口竞价的!
这下王老板是真着急了,心中那个悔啊:早知道就不拿出来卖了!这件东西要是流拍,可就成了茗品轩拍卖会开办以来,第一件流拍的东西了!
就在这时,一个宛如天籁,沉静悦耳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我出一万五千!”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在包间的一个靠窗的角落,圆桌周围坐了四个人。
这四人竟是仿佛集天地钟灵于一身,在场的众人大部分都是上了岁数的,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直接发出了小小的惊叹。
没有人比王老板更高兴的了,好不容易有人出价了,还是这么一个绝色的小丫头,真真是讨人喜欢啊!
“这位小姐出价一万五千万!还有没有人出价?”王老板适时的问道。
白玉糖并没有将价格抬得太高,那样很容易引人怀疑,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王老问完,地下竟然又是一片宁静,自然是没有人竞价了。
见此,这老头儿也不再含糊,要是再拖下去,说不定又要冷场了,直接宣布道:“这件神农鼎就归这位漂亮的小姐所有了!”
当神农鼎被送到白玉糖这里的时候,她觉得丹田中的聚宝盆几乎要跳出来了!
白玉糖赶忙轻手轻脚的将神农鼎放在铁木一直抱着的那个纸箱里面,心境这才稍稍平复下来。
涅梵晨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那尊方鼎,眼中流过一闪而逝的华光。
田甜对于白玉糖的行为却有些不解,“不就是一件工艺品吗?用得着这么小心吗,姐妹,你不会是想把这东西摆在你的新宅子里面吧?这也不搭啊,我说你买这么一个东西有神马用啊!”
“喜欢就买了,哪有那么多因由。”白玉糖对于田甜的求知欲颇有些无语。
田甜见自家姐妹懒得说,自然识趣的不问了。
不得不说,这茗品轩的品质还是不错的,后面的拍卖品中倒是出了几件价值百万的好东西,不过,这些东西还不放在白玉糖的眼里。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这场拍卖会赶紧结束,这样她才有机会,向那个王老板打听这尊方鼎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经历过东皇钟的事件之后,白玉糖多少也有了点明悟:她的聚宝盆似乎对于内壁上刻着的那些神器,有着一种极度的渴求,它们明明不是一体,却又完美的融合,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让人无法解答的神秘。
她有一种预感:要想解开这个谜题,必须要集齐聚宝盆上刻着的所有神器。
所以,有一丝的线索,她也不能放过!
中午,茗品轩免费提供了茶饼和桂花糕,拍卖会直接进行到了下午,才算是真正结束。
结束之后,白玉糖直接找上了王老板。
见到来人是白玉糖一众,王老板精神矍铄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我道是谁要见我,原来是这位漂亮的小姐啊,欢迎欢迎,刚刚在拍卖会上,老头儿我还要谢谢你,化解了会场的尴尬,要不然,我这张老脸可就下不来台喽!”
这老头儿说的的确是心里话,他对白玉糖等人确实是大有好感。
“您太客气了,我真是因为喜欢,才拍下了哪尊方鼎,实在是当不得您老一谢。只是,我有一件事想请教您,还请您务必帮忙。”白玉糖唇角含笑,盈盈有礼。
王老板直接热情道,“小姐请说,只要是我老王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那我就先谢过了,王老板,我想知道,你这尊方鼎是从哪儿得来的?”白玉糖问出这个问题,面上没什么变化,心中却是直打鼓。
“这个啊……”王老板沉吟片刻,“这神农鼎是我收购回来的,我们茗品轩每星期办一次拍卖,自然是需要大量的拍卖品的,在这儿有些是代卖,有些是自己收购的,要是我没记错的这神农鼎应该是在苏州那边收购过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毕竟过了挺长时间了,不瞒你说,这方鼎自从低价收购回来以后,就在我仓库里放着,要不是最近没什么好物件,我也不会把这东西拿出来充数,还好有小姐捧场!”
“苏州……”白玉糖闻言不由得有些失望,单单知道这些信息,跟一无所获也没什么分别,不过,她的面上没有表现出半分,依旧是笑靥如兰,“谢谢王老板如实相告,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先走了。”
“哎,等等!”王老板见白玉糖这就要告辞,赶忙从玻璃橱窗中,拿出了两包包装精美的茶叶,不容分说的塞到白玉糖的手中,“相逢就是有缘,更别说今天几位还给我解了围,我们这里是茶楼,也没什么送给大家的,这两包是君山银针和六安瓜片,东西不多,就是个心意,希望你们收下。”
白玉糖见王老板说的真诚,也不好推却,将两包茶叶接了过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王老板馈赠。”
“慢走,诸位慢走。”
离开了茗品轩,时候也不早了,白玉糖这一趟的收获简直比之前的西域之行也不遑多让,几个人也没再转悠,心满意足的回了宾馆。
她们回宾馆的时候,正巧碰到陆言卿,黄师傅和周明军三人,几人在一起用了晚饭。
陆言卿听说白玉糖又买了几个物件,吃过饭后,一众人便迫不及待的聚到白玉糖的房间,想看看她到底买了什么好东西。
当看到那些带着标价签的陶瓷荷叶碗的时候,陆言卿颇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当他的目光转向那个黑漆马糊的大罐时,眼中却是陡然一亮。
“周大哥,麻烦你拿一盆水和几条干毛巾过来。”陆言卿有些兴奋的说道。
周明军闻言立刻去置办了。
田甜惊奇的问道,“陆大哥,难道这黑乎乎的大罐子也是用什么特殊的手法遮住了不成?”
“没有,”陆言卿一边查看,一边答道:“这陶罐只是外面的土层太厚,要好好的清理一番,我觉得这大罐不简单!”
这正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陆言卿只是简单的上手看了看,就察觉出大罐的不凡,的确是水平高超。
白玉糖淡淡的提醒道,“这大罐的里面还有两只小碗,我看着也不错。”
“小碗?”陆言卿往大罐里面望去,小心翼翼的将小碗取出,细细打量片刻,点头说道,“碗壁薄,碗身轻盈,是好东西,不过具体的,还要擦出来再看看。”
很快,周明军就将水和毛巾准备齐全了。
陆言卿将毛巾沾了水,很是仔细的擦拭着那乌黑的大罐,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心中满是期待。
随着一盆清水逐渐污浊,这黑色大罐也算是彻底的露出了本来面目。
只见它通体漆黑乌亮,质感细腻莹润,光泽沉着典雅,宛如海底精华凝成的黑珍珠一般,带着一种高贵沉静之美。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大罐的造型古朴,没有一丝图纹装饰,胎薄如蛋壳,仿佛轻轻一敲就会破碎,但若真的敲下去,却声如击玉敲金,给人一种坚硬的质感。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田甜感叹道。
“这还真是脱胎换骨了!”黄师傅和周明军都瞪大了眼睛,
只有涅梵晨跟铁木两人没什么变化,眼中微微有些波动。
“这是……这是……龙山黑陶,正宗的龙山黑陶啊!”陆言卿激动的说道,“龙山黑陶兴起于新石器时代,商周早期在华南地区广为流行,距今已经有三四千前的历史,如今世上出土的龙山黑陶不足二三,这件龙山黑陶绝对可以位列前五,我瞧着这件龙山黑陶至少要三千五百年的历史,绝对是不折不扣的文化瑰宝啊!”
白玉糖也没想到自己这次真真撞大运了,会淘到这么一件好东西,她细细的打量着这只古朴幽雅的大罐,眼中华光流转,“言卿,我瞧着这龙山黑陶大罐壁薄如纸,似乎跟龙山黑陶中的蛋壳陶相类似啊!”
“没错!”陆言卿经白玉糖一问,立刻眸中大亮,“我刚刚还没注意,小糖真是细心,这的确是蛋壳陶,若是这样的话,这可是咱们国家出土的第一件龙山蛋壳陶啊!”
“那个……二少爷,这个陶罐能值多少钱啊?”黄师傅有些期待的问道。
他虽说在赌石上浸淫了二三十年,但是对于古玩绝对是个新手,他这样的人就跟当初的周明军差不多,第一个关心的就是钱的问题,虽说金钱不能单纯的衡量一件古玩的价值,但却最为直观。
听到他这个问题,田甜和周明军都笑了。
陆言卿微微沉吟片刻,温润笑道,“这个还真难说,最少值个五千万吧,要是拍卖的话,肯定不止这个价。”
黄师傅闻言,一阵哆嗦,和蔼的老脸上,满是震惊,“这么一个黑黑的罐子居然值……值五千万!还不止!白小姐,这东西你们是多少钱淘回来的?”
“一共五万!”似乎是觉得黄师傅变脸很有意思,白玉糖恶趣味的直接抛出了重磅炸弹。
“呃……才五万!这简直比赌石还挣钱啊!”黄师傅狠狠的吞了口口水。
白玉糖见这老爷子被吓成这样,颇为狡黠的笑道,“其实,钱还是小事,说起来,赌石和古玩倒真有些相似之处,赌石玩的是刺激,古玩却也能让人心跳加速,能够亲眼见到一件翡翠或者古玩出世,心情是一样的,这或许就是它们的魅力所在了。”
“呵呵,白小姐说得对啊!”黄师傅闻言,脸色恢复了许多,颇有些讪讪的笑道,“是老头儿我流于俗套了,看来每一个行业都有其让人沉迷之处啊!”
“黄师傅,你这算不算大彻大悟呢!”田甜打趣道。
众人哈哈大笑,欢乐过后,陆言卿又着手开始擦拭那两只小碗。
“咦?”陆言卿突然轻咦一声,眼中流出了几丝激动。
随着这小碗渐渐的露出本来面目,众人的眼睛越睁越大,其惊异程度似乎比刚刚的龙山黑陶还要甚出许多。
等到这两只小碗完全出世,整个房间已经是赞叹声一片。
“太美了,这简直太神奇了!”田甜无意识的开口。
只见在透明的茶几之上,两只乳白色的小碗并肩而放,它们的胎质极为细腻,泛着莹润的月白色光华,在碗壁之上盛开着朵朵红梅,那红色好似朱砂一抹,丹霞寒露,釉色极为耀目动人。
最为神异的就是,这些红梅从不同的角度看去,竟是形态各异,时而含苞待放,时而迎风招展,时而傲寒独立,时而花团锦簇,当真是活灵活现,两只陶碗似乎并成了一整幅图画,让人觉得眼前似乎是一片梅林,红梅傲雪,美不胜收。
“窑变碗!”陆言卿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声音中的激动任谁都听得出来,“这居然是钧窑的窑变碗!”
“钧窑的窑变碗?”白玉糖眼中也流露出了喜色,“五大名窑之一!”
“不错,钧窑为五大名窑之一,创烧于唐代,兴盛于北宋,用于宫廷摆设,钧窑瓷器极为珍贵,在那时候就有‘纵有家产万贯,不如钧瓷一件’的说法,若我的判断不错,这对小碗,应该是开门到宋的老物件!最难得的是,钧瓷无对,窑变无双,钧窑的釉色堪称一绝,但是容易发生窑变,几乎没有成双成对的瓷器,而这两只梅花傲雪陶瓷碗居然是一对儿,其上釉色还是最为难得的胭脂红,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经陆言卿的介绍,众人看着这对小碗越发火热,白玉糖也是来了兴致,“言卿,照你这么说,这对碗是发生过窑变的,难道窑变过后就会产生这种神奇的效果,从各个角度看去,画面竟是大不相同?”
“当然不是!”陆言卿一口回绝,温润笑道,“说实话,这对小碗也让我惊讶,至今为止,我还没见过窑变如此神奇的瓷器,我估计,这对小碗的价值比刚刚的龙山黑陶也是不遑多让啊!”
“我滴个乖乖,这两件合起来可就上亿了啊!”田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