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她似乎挺奇怪,自己在李府已经很长时间了,哪里来的表少爷呢?
第十一章造反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贤的脸红扑扑的泛着亮光,今天早朝,圣旨就下来了,擢升李贤为
吏部尚书,听询文渊阁。平地跃三级,放谁身上都得乐开花喽!
承欢来到李贤的房里见伯父容光焕发,道:“伯父,有什么喜事吗?”
李贤心里美!过来拉着侄子的手把早朝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承欢当然由衷地跟着高兴,
拜年话没短了说。李贤为什么单独把承欢叫过来呢?难道就不想把这个喜讯告诉大家吗?这
其中有原因,李贤从皇宫出来,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一扫几年来的郁闷之气,但他也没得意
忘形,知道这个权势富贵是虚的,并不牢靠,等什么时候拔除石曹两党重振朝纲了,这个吏
部天官做的才算有些滋味。
坐着八抬大轿回转李府,刚下轿,正好李府门外过来一匹快马,险些撞到李贤的轿子上,
马上翻身下来一个人,可能由于赶路,满面灰尘,看不清楚面貌,不过他像是认识李贤,但
也没敢咬准了,过来又看了看,道:“敢问可是李大人吗?”
李贤一看,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道:“是啊!我是李贤,你是?”
那人赶紧撩衣重新施礼,道:“我可找对地方了,卑职张雷,不知道李大人还记不记得?”
听张雷这么一提,李贤记起来了,当年表弟罗睿蒙难那会这个张雷没少跟着出力,东奔
西走的给李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心里说话,交朋友还得交这样的。此时见张雷风尘仆仆,
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道:“张公从哪里来啊?这么弄成这般样子?”
张雷见左右没人,压低了声音道:“卑职是从浙江来的,出大事了?”
闻听此言,李贤的心就一蹦,道:“里面请,我们进去再谈,张公也好梳洗一番。”
张雷确实乏累坏了,都五天没睡好觉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跟李贤来到内书房,
张雷在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道:“李大人,这是罗大人命卑职交给您的,另外还有一个折子
是六百里加急呈给皇上的,估计今明两天就能到内阁,罗大人说让您先有个准备,能帮忙的
地方尽力帮忙。”
李贤一听就知道不好,道:“张公先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待会我再找你问话。”
张雷出去缓口气暂且不表,单说李贤,展开书信,看完了,坐到椅子上眉头紧锁。
罗睿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呢?开头无非是些见信平安的套话,后面说的却是一件惊天动地
的大事,有人造反了!
事情还得从罗睿那说起,罗睿为官不比李贤,多少有些于谦的遗风,凡事极其认真,自
打到浙江当巡抚这段时间以来,浙江的老百姓算是有福了,罗睿修桥铺路,平冤狱,设粥场,
整饬水利,凡是他能想到的都做到了,老百姓给罗睿送了个罗青天的名号,拿他与北宋年间
的包拯相媲美。
可是有一点,整个大明朝的环境是在朝败落的方向发展,这也不是罗睿一个人说了算的,
就拿赋税来说吧,苛捐杂税海了去了,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了一年到头别说吃饱饭,
那点收入还不够交税的呢!再加上地主的剥削,那日子简直没法过,饿死路边的事时有发生,
可就是这样,官府还在不停地加税,地主也死命抠着老百姓嘴里的那点口粮不放,您别忘了,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
事情的直接起因是在铜矿这件事上,本来明王朝有规定,老百姓不准私自开矿铸钱,违
令者斩,但也有那么一些富户,大买卖人被利益驱动,偷偷摸摸地采些银矿铜矿私自炼银子
铸钱,开矿人手少了怎么能行呢,得雇人啊!所以浙江有一半以上的老百姓靠这个维持生存,
倒也能活命。
私自铸钱在哪朝哪代都是违法的,官府怎么能答应呢,可是当官的上到皇帝下到巡检,
都得花钱啊!因此,明王朝就把脑筋动到了矿山的头上,允许老百姓开矿,但必须要交税,
怎么说呢,就是把开矿所得的绝大部分收入上缴国家,充实到国库里。那些开矿的大地主都
不是傻子,费力不讨好的事谁干啊!此条命令一下,浙江全部的矿山都歇菜了,那些大地主
不干了,这又挣不了几个钱还得挨累,犯不上。
可原先的那些矿井还在啊!大地主不干了,平头小老百姓可逮着了,三五成群地爬井背
石,回去换点钱花。官府也不是吃干饭的,虽然盯着那帮大地主可也没忘了老百姓,三天两
头地来抓人,整个浙江的监狱都塞快满了,一连几个月把罗睿弄的是焦头烂额,你说抓吧,
都是为了吃口饭,也没犯什么大罪,你说不抓吧,可也说不过去,法律可是不管这些的,因
此罗睿也没个好办法,就这么耗着!
渐渐地,老百姓跟官府就对付起来了,说白了就是拒捕,先是一两个人,后来就是成百,
成千,星火燎原,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不到一个月,整个浙江就开锅了,到处都是提着锄
头握着镰刀的老百姓,也不知道是谁挑的头,老百姓开始抢劫大户,焚烧官衙,刚开始,罗
睿还能应付过来,派浙江指挥使司衙门领兵镇压,到后来,到处都是起义的流民,捂都捂不
不过来了,这罗睿能不害怕吗?他是一省的首脑,负有直接的责任,皇上要是知道实情,第
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可他的性格使然,不得不据实上报,担心之余,想起还得给表哥通通
气,希望表哥能帮忙从中说说好话,起码得给自己一个机会戴罪立功啊!现在缺的就是钱粮
和军队,这些都到位了的话,罗睿估计镇压流民的起义还是有十分的把握的。他哪里知道并
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啊!
这是件令人发愁的事,李贤还为什么这么高兴呢,他有他的想法和策略,石氏父子很大
的倚仗就是握有兵权,现今浙江出了这档子事必然要抽调全国的兵力,那么就是说可以借机
把石氏父子的兵权解下来,再不济,从他们手里抽出大部分兵力还是有可能的。越想李贤越
觉得眼前的路越发宽阔,心情自然大不一样啦!
李贤把书信交给承焕,道:“这是你爹刚才来的信,说家里现在都还好,你也就不用惦
记,你呢就以我侄子的身份进出也不打紧了。”
听说父亲来信了,承焕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展信一看,马上凉快了,因为信上说的事太
重大了,为什么伯父还跟个没事的人呢?
李贤待承焕把信看完,也没瞒他,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讲述了一遍,末了道:“我没想到
竟会发生这种事,但权衡利弊,石曹专权才有可能动摇国之根本,一些流寇谅也翻不了什么
大浪,具体怎么办我们一会再商量。”
这个时候,张雷梳洗完事过来等候李贤的问话。自从罗睿东山再起后他依旧跟着罗睿干,
不为别的,干的舒心,罗睿没忘了张雷的好处,为他补了一个巡按的缺,张雷也从一个捕快
摇身一变成了三品皇堂,荣耀的不得了。
看着张雷进来,承焕就是一愣,对张雷他可不陌生,尽管有几年没见面了可张雷的模样
大致没变,承焕激动道:“张叔叔,真的是你!天那,我不是再做梦吧!”
张雷见一个漂亮的小伙叫自己叔叔,不知道是从哪论的,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承焕激动异常,也不管张雷认不认得自己,过去把张雷的手拉住,滴里嘟噜说了一大套,
把张雷弄的云里雾里,不辩东西。
张雷最后听说面前站着的人是承焕,把脑袋晃的跟波浪鼓似的,道:“小兄弟不要说糊
话,承焕公子都失踪多少年了,冒认官亲可是要坐牢的。”可好吗!三句话不离本行。
承焕这才记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张雷怎么可能认得呢!把旁边的李贤拉了过来,道:“伯
父,您跟张叔叔说,我究竟是不是承焕!”
李贤和承焕就把事情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直把张雷听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虽然知道李贤不可能说瞎话,但还是问了承焕几个问题,承焕一一作答,张雷确认无误,
虎目之中落下几滴眼泪,道:“天见可怜,老天有眼啊!大人……大人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
多么高兴呢!我……我这就回去送信去!”说着,张雷竟要赶回去向罗睿报喜,他也从心底
里替罗睿高兴。
李贤拉住他,道:“着急也不是这么个急法,你太劳累了,怎么也得休息几天再走,况
且我还有话问你呢!”
张雷光顾着高兴,听了李贤的话才想起来自己干什么来了,道:“李大人,我……我实
在太激动了,您知道,罗大人为了承焕公子的事,那头发都……!”
李贤把张雷拉回来,道:“承焕一时半会还回不去,你呀也别让他爹干着急了,先不要
告诉他,免得牵挂。”
张雷连声称是,道:“我这一高兴把什么都忘了,大人说的对极。”
承焕给张雷搬了把椅子,道:“张叔叔,我爹他们都还好吗?”这可是头一次遇到跟父
亲他们在一块的人,承焕能不仔细问问吗。
张雷坐下道:“都好,都好,尤其是小少爷和小小姐,可招人疼爱了,夫人整天都撒不
下手,他们也会来事儿,逗的罗大人也开怀不少呢!”
承焕想着自己那没见过面的一双儿女,心里极其不好受,道:“我爹和娘的身体怎么样
了?钟……桃红怎么样了?”他怕说钟晴张雷不清楚。
没想到张雷都知道,道:“罗大人夫妇的身体好极了,就是罗大人因为公务特别操心,
时常犯失眠的毛病,钟晴的身体也不错,经营的绸缎庄红火的不得了,杭州城里最大的粥场
就是她开的,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啊!”
承焕和张雷越聊越高兴,李贤也不好打断他们,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李贤道:“张公,
浙江现在的情形怎么样,你给我具体讲讲,我好心里有个数。”
张雷听罢,叹了口气道:“形势挺严峻啊!流寇现在是越聚越多,俨然形成了规模,也
发展出了建制,主要以衢州,金华和天目山一带为最,加在一起能有十万之众啊!”
李贤吃了一惊,道:“这么多,匪首是什么人?能抵挡官府的围剿没个头头恐怕办不到
啊!”
张雷道:“经过我们多方了解,加上派出的细作得来的情况看,匪首只要有两个人,一
个叫叶宗留,一个叫邓茂七,这两股流寇最是势大,另外还有一股,首领叫陈鉴湖,也挺猖
狂。”
承焕惊啊一声,道:“难道是他们?”这三个人的名字承焕就清楚两个,但并不知道是
不是自己所想的这两个人。
李贤和张雷见承焕如此,道:“承焕,你认识他们?”
承焕握了握拳头,道:“我所认识的人中确实有叫叶宗留和陈鉴湖的,但不知道是不是
他们俩,张叔叔可知道他们长的什么样子吗?”承焕想核对一下。
张雷一抖搂手,道:“我哪里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啊!不过听说那叶宗留是个四旬左右的
大汉,有些连毛胡子,邓茂七吗,三十来岁,是个细高挑,陈鉴湖最年轻,顶多二十八九吧!”
一听张雷这么说,承焕可以肯定就是自己见过的叶宗留和陈鉴湖,他们怎么还当上流寇
的首领了呢?这是哪跟哪啊!八杆子都打不着啊!承焕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张叔叔,
实不相瞒,那叶宗留乃是一个真正的好男儿,武艺高强的不得了,他还有一个兄弟叫叶希八,
也十分了得啊!那个陈鉴湖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是什么白龙帮的副帮主,武功
也差不到哪去,他们怎么可能当上流寇的首领呢!真是令人费解。”
李贤一听又跟江湖武林搭上边了,脑仁都疼,道:“会不会是通天教或者武统帮在背后
支持的呢?如果是这样,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想到如果真是如此后果的严重性,李贤的
脑门子一个劲冒冷汗。
张雷不知道什么通天教和武统帮,道:“承焕说的太对了,那个叶希八可是流寇中有名
的猛将,指挥使司衙门第一次去镇压他们就是被那个叶希八给一锅端了,连个送信回来的人
都没剩下。”
李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承焕,你去把孙伯彦和承烨他们都叫来,大家好好商
量商量,我的心里有点乱,我得躺会儿!”李贤内衣的后背都湿透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呢,
万一流寇背后是石亨或者曹钦在支撑着,那可真是要给自己准备棺材板了。
承焕也看出事情的严重性,跟他和张雷告了声罪,起身去找孙伯彦等人。时间不长,孙
伯彦等人陆续来到,王鸿起来的最晚,脸还没洗就被承焕揪来了。
李贤见大家都来了,把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震撼性不小,王鸿的酒劲当时就过了,道
:“乖乖不得了,真的造起反来了吗?”
孙伯彦紧皱眉头,道:“伯父,您担心的不无道理,可不管流寇背后有没有一帮一教在
操纵,都不能等闲视之啊!按张大人和承焕所说,这伙流寇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当中又
不乏武艺高强的江湖人,一旦成了气候,祸害不比石曹为小啊!”
李贤的脑袋现在是嗡嗡直响,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了,道:“伯彦,你说说看,我们应
该怎么做呢?关于流寇的奏折今明两天可就到了,承焕的父亲身为浙江巡抚兼领布政使,万
一皇上嘴唇一歪歪,那脑袋就搬家了。”
承焕咬着嘴唇,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偏偏自己又百嘛不是,一点忙也帮不上,能不着急
吗!蓝梦司挨着他坐着,握着承焕的手,默默地给予温暖和力量,蓝梦司对官场上的沉浮早
就司空见惯了,哪年还没几个掉脑袋的官儿啊!这会临到自己家头上,也只能一边想办法一
边祈祷了。
孙伯彦半晌无语,揉了揉太阳穴,道:“凭心而论,浙江发生这么大的事,罗大人负有
不可推卸的责任,谈到将功补过,那也得看皇上给不给这个机会了,这只是其次,我现在最
担心的和伯父一样,就怕流寇和石曹有关系,如果真是那样,我看我们也不必操这份心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孙伯彦不禁有些颓唐,这实在是太难以应付了。
李承烨接过话茬,道:“如果流寇真和石曹有关系,那我们就不能让他们把京城周围的
兵力调走了,那时候京畿空虚,就真的不用再玩了。”这个道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