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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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寒灵-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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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癞驴初时脚步蹒跚,不是失蹄,就是打蹶,哪知却是越走越好,七八日后食料充足,
竟是大为变样,毛色变的大为光鲜,黑色的底毛变的油黑油黑的,癞疮处也脱落成了白色的
斑块布满周身,煞是好看。连涟漪也说不出的喜欢,加意喂养。
这一日,他们在一家小酒店打尖,那癞驴忽然走到桌旁,望着邻座的一碗酒不住嘶鸣,
竟意欲喝酒。涟漪好奇心起,叫酒保取过一碗酒来,放在捉上。
那驴一口就将一碗酒喝干了,扬尾踏足,嘎嘎直叫,甚是欢喜。二人觉得有趣,又叫取
酒,癞驴一连喝了十余碗,兴犹未尽。涟漪怕它醉倒,便不在喂它了。
饭后,癞驴乘着酒意,嘎嘎直叫,非得让涟漪二人上身来。它洒开驴步,驰的犹如飞了
一般,道旁树木纷纷倒退,委实迅捷无比,癞驴头一次放足奔驰,快是快了,身躯却是忽高
忽低,颠簸起伏,若非涟漪轻功好,却也骑它不得。
这匹异驹屈于市井之中,郁郁半生,此时得以一展骏足,自是要飞扬奔腾了。
自此一路西行,走到渭水之畔。
这一日行到正午,路上不断见到提刀佩剑的江湖人物,不少都是高手,涟漪心下琢磨:
“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不成?这热闹倒是不可不看。”
入得华阴城,拣了间最大的酒楼坐下。
此刻酒楼中食客甚多,也多是武林中人,但见两人衣衫光鲜,丰采俊雅,年纪虽小却似
是武林世家子弟。
其时武林各派争雄,几大世家也跃跃欲试,多遣子弟在江湖走动,一来增长见识多些历
练;二来也刺探江湖各派消息,是以并不为奇。
涟漪侧着脸望着窗外,惟恐碰到通天教的人,也怕遇到熟人,还好她虽有名气,因少在
江湖走动,识得她的人还不多。
忽然有人坐了过来,涟漪回头一看,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一人大大咧咧。“姑娘,别
处没位子了,我们哥俩在你这将就一下。”
瞧他的神态,倒似是皇帝老子驾临,给足了涟漪面子,自己反而大受委屈的样子,自顾
自坐了下去。
涟漪正和承焕四目交融,温情无限,眼中交流着别人固然不懂,他们自己也不懂,但心
底里甜蜜的话。
蓦地被人打断,气恼非常,见这二人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更是气上加气,突出一
脚,悄无声息地将椅子踢开。
这一脚火候拿的奇准,那二人屁股刚挨椅面,尚未坐实,臀下一空,砰的一声,二人结
结实实坐在地上。
酒楼中人尽是武林豪客,见此情景,比吃了一道上好的大菜更为过瘾,轰然喝彩叫好,
口哨声此起彼伏,一时间酒楼上热闹非凡,俨如戏院一般。
这二人武功本来可以,只是见涟漪二人年纪轻轻,显是刚出道的雏儿,丝毫未加防范,
哪里知道涟漪实是一位小煞星,便不免着了道。
这二人大吼一声,齐地一跃,各出一掌,向涟漪和承焕击去。掌心糙如石板,筋暴骨突,
显是他们外家掌力不凡。
涟漪持筷在手,向上一迎,刺向先前一人手掌,噗的一声轻响,筷子直透掌心而过。
与此同时,玉腿飞起,一记豹尾脚蹬在随后一人的胸口,的一声,肥大的身躯飞将起来,
越过几张桌面,摔在第三张台面上,顿时杯盘作响,汁汤齐飞,溅了他一身一脸。
二人出手都是迅捷无比,其间变化不过眨眼间的事,周围的武林豪客俱看得目瞪口呆,
咋舌不下。
近墨者黑,近日来承焕与涟漪耳鬓斯摩,脑筋也变的大为活络。
“姐姐真棒,最是厉害了!”
涟漪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听了浑不在意,谈笑自若。
这一干武林人物虽也有识货的行家,但涟漪所使的彩虹神功绝世罕有,只让人觉得是说
不出的高深莫测。
半晌,大厅中静寂非常,那对难兄难弟昏晕过去,此刻方悠悠转醒,不禁呻吟出声,呼
呼带喘。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有几个认得那二人的,忙上前为二人拔筷疗伤。
忽听一人道:“姑娘好俊的功夫,让小生佩服非常。”
涟漪循声望去,见一贵介公子横居桌首,两名彪悍的仆人在旁躬身侍侯着。
涟漪微笑不语,自她进得厅来,这人的眼珠就没离开过自己身上,一眼便可看出是专在
女孩子身上下功夫的世家恶少。
朋文选一见涟漪的绝世姿容,早已眼中冒火,神魂不属,巴不得马上过来搭讪几句,苦
于没有机会。这一番打斗让他按奈不住,是以出言奉承,见涟漪对自己嫣然一笑,秋波流转,
娇媚横生,不禁骨酥肉麻,心如鹿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涟漪近前,恬着脸,“姑娘是武
林中人,想也是来参加家严金盆洗手大礼的吧?”
涟漪一愣,不知他所说为何。
朋文选见涟漪的神态,知道自己猜错了,但不忍与如此美娇娘失之交臂,“家父乃是朋
举,姑娘也听说过吧,明日是他老人家金盆洗手的日子,姑娘如不嫌弃,到庄上小住一日如
何?”
朋举?涟漪心中一动,难道就是一柄紫金刀威镇秦川八百里的“只手遮天”朋举,难怪
一路上这么多的江湖人物,原来是他要宣布归隐林泉,去看看也好,便微笑点头,“恰逢其
会,我们又是末学后进,也没什么礼物,怎么好意思呢!”
朋文选暗忖“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啊!”嘴上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捧个人场就好!姑
娘随我来!”
在场大多是来参加朋举退隐之礼的人,见他是朋举的儿子,纷纷上前打招呼,朋文选在
涟漪面前顿感大有面子,谦虚回应,一干人等向城外五里处的朋家庄行去。
朋文选见涟漪二人只有一匹驴子,大献殷勤要给她们一匹好马,哪知惹火了癞驴,它驮
着涟漪二人见马就超,竟无人能追得上它,让众人称之为奇,承焕更是乐得眉开眼笑,不住
催驴加劲。
五里的路程,转瞬即到。
看着被远远抛在后面的众人,涟漪笑道:“弟弟真是捡到宝了,没想到这驴子这么神骏,
竟不输与我的宝马呢!”
“那当然了,是姐姐送的嘛!它还没有名字呢,姐姐替它取一个吧?”
涟漪略加思索,“我的宝马叫‘千里一丈青’你的驴子黑底白斑,就叫它‘万里雪中飞’
好了,挺神气的。”
“这名字真棒。”承焕高兴道。抚着驴头,“你听到了吗,你叫万里雪中飞呢!”
癞驴似乎也听得懂,嘎嘎的欢喜直叫,四蹄连踏。
朋家庄在渭水河畔,占地广阔,门脸也极为明亮,此时正车水马龙,煞是热闹。
但见正门上一块横匾题道:“行侠丈义”。龙飞凤舞,劲力非凡,显是练武人的手笔。
左首一联是“横推八百无敌手”,右首一联是“艺压千里当行人”。

第十一章洗手
朋举五十多岁,身材肥胖,一身团花锦袍俨然富翁模样,此时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
紧皱双眉。
他表面上乃是西北武林大豪,交游广阔,凡是西北一带的武林人士,他不拘门派地位,
黑白两道,均有结交,俨然成为西北武林盟主,但这一切已经风光到头了,明天他必须得金
盆洗手了。他不明白上面为什么做此决定,自己办事一向得力,从没出过差错,怎么不声不
响让自己退居二线了呢,有什么玄机不成!
闻听身后有脚步声,他稍微动了动,“是文选吗?”
没有动静,朋举转头一看,吓的忙站了起来,“属下不知堂主驾到,请恕罪!”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高大的蒙着面的人。“教主怕你想不开,特意叮嘱我来看看。”
朋举神态惶恐,“属下不敢,属下对教主忠心耿耿,请堂主明查!”
蒙面人沉吟一声,“那个老怪物还活着吗?”
“是的!”
“明天事情完了,你带他一同返回总坛,不得有误,我会派石健帮你维持这里的局面,
你别担心,把你调回去是另有任用,不是你有什么过失!”
送走那堂主,朋举不由擦了擦脖子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教主冷酷非常,上个月刚杀
了一个舵主,不容他不害怕,听了堂主的一番话,玄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晚饭开到正厅,这正厅轩敞豁然,平时是作演武厅用的,只因来的客人太多,是以权当
客厅招待酒饭,厅上筵开百席,五湖四海的草莽豪杰委实到了不少。
朋文选一脸兴奋,“爹,这位就是连姑娘姐弟,连姑娘武功俊的很呢!”
涟漪怕人认出是以告诉了他一个假名。
知子莫若父,朋举看儿子的神情就知道他喜欢上了这姑娘,见涟漪虽然年纪不大,且面
生的很,但确实美绝人寰,所以满面堆笑,“朋某私事,竟劳动连姑娘姐弟,实是过意不去!”
涟漪也还足了礼数,“前辈言重了,我等是武林末学,久闻前辈风采照人。威名远播,
此番前来,实是有幸。”
“哪里,哪里,都是江湖朋友抬爱,薄有虚名,实是汗颜,连姑娘既然来了,就多住些
日子,把这当自己的家好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朋文选也是下足了功夫,“连姑娘请随我到客房安歇。”将二人请到一套精美的套房中。
承焕奔波了一天,也倦极了,和涟漪咕咕呱呱说笑一阵,不知不觉眼皮发沉,业已酣然
入梦了。涟漪为他盖好被子,便盘膝打坐,调息行功。
调息一阵,耳听得承焕均匀的呼吸,自己反倒心思烦乱,欲静不能。望见承焕一头黑发
披于枕畔,明亮的面孔犹如柔弱无助的赤子,心中不胜怜爱。
忽然想到,自己得罪通天教,恐怕也牵累他遭池鱼之殃,害他送命;转念又想,他孤身
一人,年龄尚稚,全无心机,如没自己定会过的清苦无趣。
想着想着,来到床前,悄立半晌,注视着承焕熟睡的憨样,觉得心都已融化了。她到此
时心还是异常矛盾的,因为她摆不正自己的心态,心底里对这份畸情有着恐惧。
忽听承焕呓语喃喃,“姐姐,我好喜欢你!”
涟漪不由想起古人一句诗,“身无彩翼双飞凤,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禁痴了。
承焕忽然失声道:“姐姐,你别走,别走!”气息急促,汗水淫淫,双手在胸前交扭不
停,神态痛苦。
涟漪知道他做噩梦,忙伸手将他两手扳开。
承焕被她一动,醒了过来,惊愕道:“姐姐,我做了个可怕的梦,梦见你不要我了,独
自走了,我好怕!”
涟漪当他是无家可归,遭人抛弃的流浪儿,心中酸楚,女人与生俱来的母性顿萌,不禁
将他的头抱在怀里,“弟弟乖,姐姐要你,姐姐疼你,一辈子都疼你!”真如慈爱的母亲抚
慰着受了委屈的孩子。
承焕被她搂在怀里,头枕着她软玉温香的胸膛,倍感温馨,手便不安分起来。
“喂,这可是人家的客舍,可别乱来!”
嘴上虽推却却只觉浑身酥软,柔情大作,顺势往云床上一躺,秀眸紧闭,享受着只可意
会的人伦之乐。
二人狂欢甚久,酣畅淋漓,东方泛白,两人犹引臂替枕,情话绵绵,说不尽的恩爱。
听得门外有人声响动,才起身收拾狼籍。
辰牌时分,便有下人请他们去观礼。
这一日来的人又添了许多,人声鼎沸,嘈杂不堪。
一切如仪而行。朋举归隐,见证的人也得过的去,堂前三张椅子上坐着三个人。
头一个童颜鹤发,颇有些仙风道骨,乃是崆峒派的高手“八臂神剑”冷风。
中间一位又高又大年约五旬,双眼开合间显得炯炯有神,正是潼南镖局的局主芮大丰。
最后一位有些特别,一身锦衣华服,面目俊朗,只有三十余岁,一干江湖人竟都不认得
他,不晓得他凭什么能做见证人的位子。
朋举自屏风内出来,一摆手,大厅中顿时安静下来。
稍微咳了一声,“朋某人小事竟劳动这么多武林同道,实在过意不去,想我行走江湖三
十余年,多得在座各位抬爱,才有此薄名,在这里多谢各位英雄,”说着一揖到地。“花无
百日红,俗话也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有我们这些老骨头在,把他们的锋芒都掩住了,作为前
辈实该让他们有更多历练的机会,江湖是年轻人的江湖嘛!”
下面掌声不断,都盛赞朋举为人果然有侠者风范。
朋举又说了些场面话。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高声喊喝:“吉时到!”
两个下人抬来一个硕大的金盆,里面盛了半下的水,朋举走到盆前,挽起衣袖,就要金
盆洗手。忽听“砰!砰”几声,接着便是人受伤的惨叫声,杂沓的脚步声。
众人俱是愕然,齐向厅外望去,心下均感匪夷所思,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这来
撒野。
大厅门口赫然闯进一人,此人黑盔黑甲,一身戎装官服,虎背熊腰,满面煞气,身后还
跟着十余名军汉。
朋举与座上的锦衣男子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他低声问。
锦衣汉子也是一脸疑惑,摇了摇头。
黑衣人双目一翻,精光四射,双手一抱揖冷声道:“本座奉命缉拿钦犯朋举,识相的别
趟混水。”他运足内力发声,震的大厅嗡嗡作响,竟欲炫耀内力慑服众人。
厅中众人果然骇异非凡,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黑衣人这般亮相,大家面面相
觑,不知官府中何时冒出这么一位好手。
厅中群雄遍及四海,不乏高手,但均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竟尔无一人知道此人
的来历。
但这些人泰半与朋举有些瓜葛,江湖中人最讲究恩怨分明,“睚眦之仇必报,一饭之恩
必尝。”是以黑衣人话音未落,便有一人勃然而起,朝指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朝廷鹰
犬也配到这耀武扬威,若非今日是朋大哥的日子,早将你们的脑袋扭下来当球踢,趁早给朋
大哥磕头赔罪,滚出去才是正理!”
黑衣人不怒反笑,“原来是芮局主,难怪如此嚣张,今日你也不必走了。”
芮大丰施施然走出,“在下好生怕怕,可惜这件东西不怕!”嗖的一声自腰间挚出缩膛
枪来。
众人哄堂大笑,熟知内情的人均知:芮大丰与朋举乃是同乡,有过命的交情,虽则后来
一人成为武林大豪,威镇一方;另一人济身镖行,成为局主,但这份交情丝毫未减,此时见
人来寻朋举的晦气,难免气恼,为朋举打前阵。
黑衣人蓦地脸上彤云密布,但旋即平复如初,嘿嘿一笑,“这好办,我会让它怕的。”
芮大丰缩膛枪抖的笔直,攒心便刺。
黑衣人负手背后,洋洋不睬,他身后闪出一个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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