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看儒门,,’季如风微微叹道,〃自秦汉以来,唯有儒门与道门几乎没有受到过来自官府的打压,因而拥有最为广泛的信众和弟子,而儒门更是受到历朝历代官府的倚重和优待。在隋朝门阀制没落、科举制兴起之后,大批儒门弟子踏人仕途,成为一支可以影响甚至左右天下大势的力量,儒门也一跃而成为天下第一豪门。在这种情形下,武林中无数趋炎附势之徒纷纷投身儒门,使儒门实力倍增。除此之外,儒门还有自己的研武院,对各派武功兼收并蓄,并加以改进和发展,使之融人儒门武功之中。经过上千年的不断发展和进步,儒门已经成为与释门、道门并立的三大门派之一。它不光以文闻名天下,其研武院出来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是罕有对手。…
“那我们更该跟他们切磋交流了!”任天翔顿时来了兴趣,“墨门在春秋战国时代,名望、成就俱胜过儒门,不能到了我这却只能坐观儒门风光,不然我们何以面对祖师爷?我们也像儒门那样广收门徒,授以《墨手》和《墨剑》这样的高明武功,我不信还能让儒门给比了下去。”
季如风哑然笑道:“《墨手》和《墨剑》只是墨门初级武功,算不得多高明。不过只可惜墨门许多高深的武功,都在秦汉时遭残酷镇压而失传。”说到这他眼中闪过一丝肃然,“这也是老堂主不愿轻易暴露本门武功实力的原因,虽然现在朝廷对各种百家杂学比较宽容,但谁又能保证十年或百年后,朝廷不会对墨门再起杀心?”任天翔笑道:“那我们也不能因噎废食啊,没有众多的弟子和强大的实力,岂不更容易被人消灭?要想践行祖师的思想,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如果担心墨者为朝廷所忌,我们可以换一个名字。就像我们现在对外自称义门一般,可以将墨手、墨剑这样的武功,换个名字再广授门徒。”
季如风眉梢一跳,神情似有所动。杜刚也若有所思地道:“公子此言甚是在理,若能将墨手、墨剑换个名字教给更多的弟子,而不是仅传授给少数墨门弟子,定可使义安堂的实力大增。”
季如风微微颔首,捋须问道:“那你们觉得,换成什么名字为妥?”
任天翔笑道:“墨手是一种空手格斗的武功,我看就改名叫唐手吧。如果有人追究渊源,我们就说是义门高手集众家武功之长研修而成,我们不敢掠他人之美,就以本朝之号为名,是为‘唐手’。至于墨剑,因其简洁实用,可以视作所有剑法的基础,寥寥十余招,便包含了所有剑法的根本道理,我看就将之命名为‘剑道’吧。”
“唐手?剑道?”季如风沉吟道,“果然有些道理,那以后它们就叫这个名字”众弟子纷纷点头,欣然议沦道:“如此—一来,以后也可以将它们传授给义安堂弟子了,定可使义安堂实力大增,本门的实力也就随之大增。”
任天翔鼓掌笑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用义门的名号,正大光明地参加百家论道的盛会,凭唐手和剑道为本门正名。对了,下一次百家论道是什么时候举行?在哪里举行?”姜振山抢着答道:‘‘明年三月,在泰山之巅的玉皇顶,所以也称泰山论道。〃
任天翔呵呵笑道:“看来儒门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下至尊,要想借泰山论道君临天下了,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让它再继续风光下去。若不能从儒门手中夺回天下第一门的称号,我们有何面目去见祖师爷?”
季如风眉头大皱,摇头道:“墨门以和为上,怎可为了虚名就妄起争强斗狠之心?”任天翔吐吐舌头,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嘻嘻笑道:“大家既然选我做钜子,自然是希望我能振兴墨门,不让儒、释、道等派专美于前。要想振兴墨门,有什么比在百家论道的盛会上一鸣惊人更迅速的呢?只要义门能一举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天下人莫不争相趋从,有了举世瞩目的名望.也才有中兴本门的基础。”
季如风沉吟不语,似在权衡度量。姜振山则连连点头赞道:“不错!想我墨门先辈,若没有极高的名望,怎可组成数百甚至上千人的墨家军,以实际行动帮扶弱小,抵御强权?”季如风两眼—翻,冷冷道:“墨家也正是因为这点,倍受历朝历代官府猜忌,遭到残酷镇压。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义安堂这点根基,万不可再有这种好大喜功的心态。”
“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无所作为啊!”任天翔急道,“我们就算不能重夺天下第一门的名号,重塑墨门在先秦之前的辉煌,至少也要在百家论道中争得一席之地,方不负本门历代先辈的期望啊。”
季如风沉吟道:“墨门经千年隐伏,如今要改头换面重出江湖,此事关系太过重大.须由众位长老共议方可作决,不可草率行事。”说到这他话锋一转.“你要想率众参加百家论道,需先证明你是一个合格的钜子才行。这墨手与墨剑你虽然已经有所收获,但那只是本门的入门功夫,这演武堂后方的藏经阁中,有老堂主生前搜集的天下各门各派武功秘籍,等你知晓了它们的奥秘.再谈参加泰山论道不迟。”
任天翔嘻嘻笑道:“其他门派的武功,怎及得上我们义门武功的高明,一个最初级的唐手与剑道,就已经足够对付江湖上的—流高手。我们若能尽快找到祖师的陵墓,起出墓中陪葬的墨家经典和秘笈,本门的实力将会突飞猛进,届时未尝不可与儒门一较长短,重现我墨家先辈的辉煌。”
此言一出,众墨家弟子也都神情激荡,跃跃欲试。谁知季如风却冷冷道:“你若不能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钜子,一切计划俱是泡影。你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要重振墨门,而是要尽快通晓藏经阁中所藏之武功秘笈,以此来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钜子。”
“就算要学武也应该学习最高明的武技。”任天翔望向季如风针锋相对道,“既然本门武功如此高明,而且许多高深的武学已经失传,那么打开墨子墓找回那些失传的武学才是当务之急。现如今义字璧已经复原,它的正面是个大大的‘义’字,背面则是一幅地图,想来那就是墨子墓的路标。如果不尽快根据这幅地图找到墨子墓,我怕会夜长梦多。至于我是否是个合格的钜子,我想找到墨子墓,找回墨门失传已久的武功,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任天翔自信的目光注视下,季如风也不禁犹豫起来。他隐约从这目光之中,看到了与老堂主一样的自负和决断。但是他也知道,任天翔还不是一个合格的钜子,还无法从容指挥和驾驭墨门强大的力量,所以他忍不住提醒道:“除了我们还有不少人对墨子墓虎视眈眈,我们一旦轻举妄动……”任天翔抬手打断了季如风的规劝,傲然道:“我已经亲眼见识过任侠和杜刚的武功,其他墨士与他们也应该是不相伯仲。有十三个这样的绝顶高手,若再加上我身边信得过的兄弟,我不相信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季如风忙道:“这是关系墨门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不希望有外人……”
任天翔再次抬手打断了季如风的话,决然道:“那些皇家侍卫确实是外人,我不会让他们知晓。不过与我出生人死的兄弟也算是外人?别忘了秦王墓中那块义字璧,他们也有功劳,而且我已经习惯了带上他们一起行动。”
季如风迟疑道:“他们毕竟不是墨门中人。”任天翔笑道,“本门要想发展,以后肯定要广收门徒。不如就从我身边的兄弟收起,我们对新门徒就称义门,待他们有一定资历后,再告诉他们本门的渊源和来历。如此一来他们也算是义门弟子,让他们参与其事也不算逾矩。”
季如风想了想,无奈道:“你是墨门十三士共同选出的钜子,在具体事务上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力。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属下只能全力配合,不过我要再次提醒你,你对可能的对手还一无所知,对墨门也还不能完全驾驭,贸然行事必有凶险!”任天翔不以为意道:“机会与风险往往是同生共存,如果老是谨小慎微不冒风险,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上门。既然我是钜子,那么我最后再重申一次,我主意已决,任何理由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除非是废了我这个钜子。”
面对任天翔坚毅和决绝的目光,季如风无奈低下头:“好吧,我这就调集墨门十三士,随时听候钜子差遣。”“所有墨士齐出,会不会有点过了?”任天翔笑问,“兵在精而不在多,我们选上三五个墨士,再加上几个对墓穴有研究的弟子,差不多就够了吧?”
季如风忧心忡忡地道:“此事关系实在太过重大,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我只恨能达到‘士’这个级别的弟子太少,不然我会稍微放心一点。”
“季叔实在是太谨慎了!”任天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突然若有所思地问,“本门的墨手与墨剑我已见识过.尤其是任侠那一剑之威,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不知本门还有没有比那更高明的剑法?”
季如风淡然道:“当然有。”
任天翔忙问:“叫什么?”季如风缓缓道“比墨剑更高明的是忍剑,只可惜忍剑只有寥寥数招流传下来,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已经足够墨家弟子穷尽一生去修习。”
任天翔顿时悠然神往,望空轻叹:“一部墨剑已有如此威力,如果能找到墨子墓,让完整的忍剑重现江湖,那该是怎样的情形?儒门那些东拼西凑、杂七杂八而成的剑法,想必不能再与本门剑法相提并论了吧。”
厅中众人皆是墨徒以上的弟子,对寥寥数招忍剑的残谱已经敬若神明,如果能让完整的《忍剑》重见天日,这情形想想都令人激动。众人正悠然神往之时.突听任天翔又问:“有没有比忍剑更高明的剑法?”
众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异样,皆闭口不言。那神情就如同常人听到鬼的名字一般.有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回避和畏缩。任天翔见状心中暗自奇怪——按说墨门若有比忍剑更高明的剑法,作为墨门弟子应该感到骄傲才是,可看这些墨家弟子的表情,显然是不愿提起它的名字,任天翔不禁奇道:“看大家这模样,显然是有了,它叫什么名字?总不会连名字都失传了吧?”
众人尽皆默然,似乎那名字都是一种魔咒,令人不敢轻易念出,厅中一时静默下来。寂静中突然响起季如风干涩的嗓音:“比忍剑更高明的是死剑,只有墨士以上的弟子才能修习。”死剑?“任天翔皱起眉头.”这名字倒是有些特别,想必此剑一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所以才名为死剑’吧?不知谁能为我演练一下,让我一开眼界?〃
众人脸上再次变色。皆望向了季如风,就见季如风神情肃穆.眼神森然,对任天翔摇头叹道:“这剑法不是给人看的,我希望你永远都下要看到它——永远!”不等任天翔再问,季如风对他拱手一拜,起身拂袖而去,边走边道:“我这就去通知所有墨士,他们随时听候钜子调遣。”
目送着季如风匆匆离去的背影,任天翔越发好奇.在心中暗忖: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剑法,竟然令所有人都不愿提起?难道它比死亡还令人恐惧?
就在任天翔翔于演武堂看墨门弟子练武之时,在萧宅一间僻静的书房中,萧傲如困兽般在房中来回踱步,一旁悠然独坐的萧倩玉一声嗤笑:堂堂义安堂大堂主,让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生生骑到了头上。也只能在这里绕圈子。“”闭嘴!“萧傲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气急败坏的怒火,”你除了讥笑嘲讽,又能有什么好主意?〃
萧倩玉优雅地捋了捋鬓边秀发,悠然笑道:“主意倒是有,不过就怕你没那个魄力。”见萧傲虎视眈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萧倩玉勾勾手指,然后对凑近的萧傲悄声道,“现在那小子已经拿到完整的义字壁,下一步必定要率人去寻找墨子墓。我敢肯定这事他不会让你和欧阳显参与,不过凭你在义安堂的地位.一定有办法打听到他们的行踪。”
萧傲一愣:“我打听这个做什么?总不能带人去抢吧?他毕竟是墨门十三士共同推选出来的钜子,我若公然与之为敌,必遭到所有墨门弟子的反对。”萧倩玉悠然一笑:“不需要你萧堂主亲自带人去抢,你只需将他们的行踪透露给我,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空手而回;如果那小子在如此重大的行动上失手,他还有资格做钜子吗?”
萧傲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萧倩玉,惊讶问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办法阻止墨门十三士的行动?”
萧倩玉浅浅一笑:“我一个妇道人家,既然有办法将你扶上堂主之位,自然也有办法让你做了墨门的钜子。难道你对我的能力还有怀疑?”
在萧倩玉勾魂摄魄的目光注视下,萧傲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他微微颔首道:“十三墨士中的顾心远,与我是多年的交情,只要我开口求他,他一定不会拒绝。”萧情玉大喜:“那还不赶紧将他找来!听说季如风已经在调集人手,显然行动就在眼前。”
50跟踪
清晨,薄雾笼罩着长安城郊外起伏的山峦,朝阳被挡在厚厚的云层之外,缺少了霞光的点染,山峦便多了一种幽暗和阴郁的味道,加上薄雾的笼罩,给人一种不类人间的幻觉。
薄雾之中,山峦之巅,司马瑜萧然负手而立,独自眺望着远方那巍峨矗立的城郭,那座当世最宏大的城池,此刻还在睡梦之中,像个静卧的处子。
该有所行动了!司马瑜在心中暗忖,估算着对手耐心的极限。按时间来算,现在应该是他最可能行动的时间段,难道是我估算有误?或者是他比以前更能沉住气了?
司马瑜正在闭目冥想,突听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如山间的灵猫般轻盈。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谁,忍不住开口问:“长安有消息了?”〃公子料事如神!’’辛乙在司马瑜身后三尺外停了下来,望向他背影的目光充满了敬仰。
这个背影单薄的书生根本没练过武,但世间任何细微的动静似乎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无论是自己轻盈无声的脚步,还是远在长安发生的风吹草动。
“任天翔率人离开长安了?”司马瑜头也不回地问。
‘‘对!率十多人出延兴门直奔东方。“辛乙望向山下的官道,那是延兴门往东的必经之路,他很奇怪司马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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